Te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aoCao (孟德公~~太祖武皇帝), 信区: Test
标  题: 欧洲的天空下不下雨(2)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May 15 17:55:20 2001), 转信

(二)
  寒假的第二天,我换了几次公共汽车才辗转到他的学校。路上大约花了两个半小时
,我一路想着不知道那一天他有多少时间在来回的路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所著名的
大学的著名的湖和塔,当时我并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和梦想中的这里的一切擦肩而过,就
像我和他尚未开始的爱情。

  绕过一间小书亭,穿过一排杨树,我来到宿舍楼前。隐隐约约地,有二胡声传来,
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二泉映月》。我敲门的时候乐声戛然而止。依然是那双盛着问候
和喜悦的眼睛,他的手中还拎着一把二胡:“你不肯让我去接你,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来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

  这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学生宿舍,桌子上、书架上、窗台上以及床头都是书,另外一
张床上的被褥都卷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主人不在,他的床头挂着卡夫卡的木刻像。他说
他的室友姓方,回家过春节去了。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根本不可能料到有一天正是
这个不曾谋面的室友会带给我关于他的最坏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我接过他递上来的一杯热茶。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我没有家。小时候父母都去世了,我跟着姐姐长大
的,我上大学的时候姐姐去了德国,国内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他的眼光变得热烈起来
,“以后就不会一个人了,我希望有你。”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
但是我固执地认为那双眼睛里没有我的明天。

  他说带我去他们经常去“改善生活”的小餐厅。临出门的时侯,他把床褥子掀起来
,一片各种面值的纸币出现在我眼前。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平时很少花钱,除了
吃饭和买书,几乎没有什么开销,姐姐给的钱花不完,剩下的就这么放着……”

  午饭的时候他不断地把好菜送到我的碗里,我却因为路上很累而不断地打着哈欠。
回到他的宿舍,他把一条毛毯铺在床上:“你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回家呢。我坐在这
里看书。”他指了指床边上的书桌。

  我真的很累,但是也根本不可能睡着。我非常明白他一直在试图告诉我,他是多么
喜欢我、多么乐于照顾我,他将是一个十分体贴的爱人……所有这一切我都相信,但是
我无法把它们与“丈夫”两个字联系起来。如果说爱情对于我这样面临高考这种重大选
择的高中生来说是必须回避的话,那么婚姻对于不满19岁的我来说就是遥远得如同海市
蜃楼。透过眼睫毛的缝隙我朦胧地看到他的专注的侧影,一种感伤莫名地袭来,我还太
年轻,而他又将远行,我们的承诺究竟能有多大力量可以抵得过时间的考验呢?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人们害怕分离而放慢脚步,我们终于不能不面对那一天。似乎是
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排着一切,我们最后告别的日子正好是1988年的2月14日。按照西方的
习俗,这一天是情人节。

  我再次来到他的宿舍楼时,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曲子,或许就是因为离别近在眼前
,我觉得琴声格外凄凉。我久久地站在门外不忍抬手敲门,直到他拎着二胡站在门里,
睁着他的美丽但十分疲倦的长眼睛。

  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坐在他的已经没有被褥的床头,看着他—一检视行装。书、
衣服、一些纪念品、各种证件……他似乎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该说些什么。他默默地
把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夹进德文版的《彼得·卡门青》,我蓦地意识到这一定与我有关
。我伸出手,他握着书不动;我固执地伸着手凝视他,终于,书沉沉地落入我的手中,
他随之转过身,佯装是去取一杯水。打开信封,我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那里面有一支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小发夹、一枚很旧的画着海尔曼·黑塞的头像的书签、一支吃
冰激淋用过的小木勺以及一张从公共汽车月票上撕下来的盖着红色印章的一寸照片。所
有这一切都是我在不经意之中落在他这里而被他小心地留下来的东西。我没有为他准备
任何一样可以做为纪念的礼物,而他不声不响地为自己制做了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

  “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直就知道。”他把椅子拉到我面前,艰难地开口说他
最后的话,“你还这么小,我没有理由要求你和我一样去设计婚姻,但是我一直想告诉
你,我是在等你,非常耐心地等,等你长大一点跟我说你愿意。我知道你怕我会改变,
也怕你因为我会错过以后可能更好的选择,所以你不肯接受。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在心里
想着对方过几年一个人的日子……”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他的面影在我的眼中也渐渐模糊。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这个
人对我的影响原来如此之大。本来我是那么希望他就像从前一样在这里踏踏实实地等我
,等着我考进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等着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校友、他的同行甚
至有一天成为他的妻子,但是伴随着他的离去一切都不可能了,时间和空间上的阻隔终
将把我们变成陌路,我们会像共同读过的书中的人物一样“走着各自的路,相忘于江湖
”……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泪水涟涟地看定了这个可能一别即是永诀的人,平生第一
次体会了什么叫做绝望。

  他把一支红色的玫瑰送到我的手中:“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始终都把你当成我认真
爱的人。”

  我用了很长时间让自己平静,既然注定是就此别过,那么又何必空留悲伤?我觉得
发生过的故事正在离我远去,就像彭一踏上异国的土地家园就会变成遥远的从前一样。
我把书重新还给他:“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可能我会考不上大学,就那么找个工作去
上班了,然后没有时间读书、外语都忘了、人变得很平庸俗气,你到了德国,有好多好
多机会,然后你就会觉得我只不过是你老家的一个乡亲,你会后悔跟我说过这些话……


  “你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我知道。”他打断我的话,双手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
,“我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我会回来娶你。”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时间会让人明白什么是真的和应该去相信的。

  “你会给我写信吗?”我摇头。

  “我一到了就会给你写信。”我依然摇头。

  “你是一个悲观的人。”他苦笑了,“就让我证明给你看吧。”

  时间匆匆地流逝了,到了我必须离开的时候。在我们相处的半年的时间里,我第一
次主动地拉住他的手:“我先走,我不想看你离开。”我迅速地走出他的宿舍。这里从
此与我无关了。走出楼门时,我又听到了二胡声。我背对着大楼,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熟悉的乐曲在高音区颤抖着。我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在窗口看我的背影,但我终于没有回
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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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姓曹,讳操,字孟德,
    汉相国参之后。桓帝世,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
    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
    嵩生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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