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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eacherZhang (tz★为什么凝聚), 信区: civil_express
标  题: 杨柳笑春风 15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Mar 23 22:15:01 2001), 转信


    我入学那年，新图书馆竣工了。师兄们都说：“你们一
上大学，就赶上开馆。运气真是好。”

    入学教育等活动中，老师多次强调图书馆的重要性。然
而对于新生来说，不过得到一个含混的概念。而现在图书馆
却真正相当于我的一半科研生命。明白道理、原则、方向、
目标的表述和理解它们的内涵相差很远。

    不管是否理解，我非常喜欢图书馆。每次站在天井中环
顾四周的灯火，或是举目张望琳琅的图书，知识的海洋让我
无限憧憬。第一学期学习比较轻松，因此我算是认真地读了
点闲书，主要是看小说。也许一年级的学生只适合于读小说。
小说馆是从图书馆的西北门进去，和别处独立，仿佛读小说
是旁门左道。那时还没有计算机管理，每个本科生有五张借
书卡，其中两张可以借小说。每借一本就交给管理员一张卡，
还书时再换回来。

    当时自己做事情比较认真，读小说也有笔记。现在还保
存着，因此可列出当时的书目：《巨人传》、《腐蚀》、
《列宁的大学时代》、《暴风骤雨》、《李有才板话》、
《毁灭》、《红旗谱》、《烈火金刚》、《牛虻》、《太阳
照在桑干河上》，时间跨度是从91年10月中旬到91年12月底，
一直到考试前了。这其中《毁灭》和《列宁的大学时代》给
了我许多启发。为什么选这些书呢？书很多，但我想从传统
的看起，希冀避免以后找不到方向。有些书已久闻其名，但
是以前却没有条件见到。我还曾多次搜寻《钢铁是怎样炼成
的》，但诺大清华图书馆就是找不到，令我觉得十分怪异。
后来终于买了一本才算了结心愿。

    每天中午或晚上睡觉之前，躺在床上翻看发褐色的书边，
感到心灵十分充实。

    读书中，最苦恼的是过去这些“古典”的理论文化和当
时社会市场经济化的冲突：相信过去的理论，今天的许多社
会现象就不能解释；如果放弃过去的理论，生活就失去了方
向。比如高三时我曾经思考过：争取考上大学是否合理？如
果我放弃考上清华，就会有另外一个人得到上清华的机会。
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某个人就得到了高等教育的机会。但是
我不努力去复习，显然又是不对的。社会（那时刚刚改革开
放）为什么开始提倡竞争？这是否与“孔融让梨”、“乐于
助人”等道德相违背？幸好在高中紧张的复习中，只是偶尔
想想而已，大学里才开始思考：这其中是否存在合理的结合
点？

    突然有一天中午，一个念头掠过头脑：“在现在的社会，
人的自私是合理的。”这是我接受过的传统教育中一直避讳
谈的问题。正因为不谈，所以反而让人糊涂，乃至容易连整
个理论系统也否定了。

    当时我的想法非常简单，我想：“按照理论上的说法，
共产主义社会人应该是无私的，现在既然没有达到这一高的
阶段，人自然不能是无私的。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社会的高度
发达，一个人可以不去考虑自己的发展而由社会统一去安排，
而现在显然做不到，一个人的发展主要靠自己去考虑了。社
会应鼓励每个人的发展来达到社会的整体发展。”

    但是，如何发展自己？这应该辩证地去考虑：一味追求
个人的发展反而达不到目的。一个人如果抱着自私的观念生
活在社会中，周围的人无论是自私还是无私，都会反对他，
不会乐于帮助他；而如果一个人是不自私的，周围的人不管
怎样，因为能够从他身上得到利益，必然愿意帮助他的发展；
而如果一个人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他的发展可以代表其他
人的利益，或者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自己人”，那么他的发
展肯定是得到大家支持的。

    凡是通过个人发展来追求个人发展的，看似简单直接，
反而迂回甚至南辕北辙；而通过集体进步来求得个人发展的，
看似复杂，却是最现实的方式。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和其他
社会的一个区别就在于：我们社会应该是通过各种方式来积
极鼓励后者这种方式的。

    这种通过集体发展的途经必须是真心的，不是作为跳板
的。当然有的人会掩饰自己，当个人发展的目的达到后，就
抛弃了自己曾经的集体。但是一个人可以一时欺骗所有人，
也可以永久欺骗部分人，但是他不可能永久地欺骗所有人。
欺骗总有暴露的时候，那时个人发展也就会终止了。只有踏
踏实实地为集体、社会和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必然会得到
认可，个人自然也会发展。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学和思让我依稀看
到了属于自己的发展之路。

    我对自己说：“念书要尽可能聪明，做人要尽可能地傻。”
这成为我很长时间内的处世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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