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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桃花源與對「桃花源」的暗戀(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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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桃花源與對「桃花源」的暗戀(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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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桃花源與對「桃花源」的暗戀(轉載）
　　　　 @楊育岷 /文

　　舞台是人生的縮影，一齣好的戲劇是能夠在短短幾幕中，捕捉到生命的本質、敲
擊到靈魂的深處，能讓觀眾反覆思量、低迴品味，總有嚐不盡的滋味與領會。

　　「暗戀桃花源」是一齣集體即興創作而產生的舞台劇。導演只給出一個故事的主
要結構，細部情節在演員的討論中逐步產生，有時候排演時的突發狀況也成為導演的
靈感，加入劇中而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這是一齣沒有劇本的戲劇，現在收錄在
《賴聲川：劇場》中的底本反而是根據演員的演出所記錄下來的。這一齣舞台劇是可
以由各種不同的角度加以解讀的。既可以把他看作純粹的戲劇表演，也可以深挖出喜
劇與悲劇的交錯、當前環境的失序及大時代動盪的悲哀。本文希望能以此劇文本為主
，探討這齣「暗戀桃花源」。
　　　　「暗戀」、「桃花源」兩齣戲互相交錯切斷，但觀眾仍然知道他們在演什麼
，因為它們的風格情調迥異：一邊是古裝的、喜鬧的、想像的；另一邊是寫實的、感
傷的、追憶的。兩個劇團陰錯陽差地被放在同一個舞台上，似乎在暗示著它們有某個
相同的地方。由於這一點的契合，能使兩者在彼此穿插干擾下各自演完，最後竟能表
現出一個完整的概念與精神。在歸納整齣戲的情節架構後，發現無論是「暗」劇或「
桃」劇，甚至是戲外之戲中，人們都在「追尋」。
　　　　「暗戀」的第一幕開始在一九四八年的上海，江濱柳和雲之凡逃過了戰爭的
摧殘，在上海相識相戀。雖然身邊的人事物「哪一個不是千瘡百孔的」，但卻使得他
們更加珍惜對方，並相信兩人的相識是冥冥之中的緣份。此刻江濱柳高唱著「追尋」
，他所要追尋的是一個重新的開始，充滿夢想與希望的新生活。更有他和雲之凡可以
預期的未來。雲之凡也是同樣的相信著，「一個新的秩序，新的中國就要來了」，此
時雲之凡的離開只是美好來臨之前一個短暫的分別而已。
　　　　再次出場時，江濱柳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很顯然他並沒有追尋到原本夢
想的未來，躺在病床上，他所擁有的似乎只是泛黃相片、白光的低沈的歌聲、一疊疊
寄不出的信以及積鬱了一生的哀傷與回憶。現在他用生命最後的一點力量去追尋，在
報上登了尋人啟事，想尋回的是一輩子裡唯一美好過的回憶。
　　　　「…每一次就一個人泡一杯茶，我泡的他還不要呢！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
麼，反正到後來都不敢過去，小孩也不敢去吵他…」從江太太口中我們知道，江濱柳
在婚姻和生活中是無奈的，他把自己封鎖在四十年前的記憶裡，他的生命「停格」在
上海的外灘公園，而現實中的妻兒卻不能接近。直到劇末，雲之凡終於出現了，但是
早已不是他心中的「綁了兩條辮子」的雲之凡。在找到「回憶」的同時，江濱柳也失
去了所有的回憶。
　　　　最後的一幕舞台上只剩江濱柳夫妻，江太太要握住江的手安慰他卻被拒絕了
，停頓許久後，他緩緩的伸手向默默陪在一旁的妻子，江太太握住他的手，將他擁入
懷中。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可說是這對夫妻一輩子的相處模式，妻子曾無數次的想握
他的手，接近他的心，寬解他的憂傷（雖然這個憂傷她無法了解），但是都被他推開
了。最後江濱柳發現自己花了一生所追尋的記憶早已不復在，而一再被推開的手卻始
終在一旁守候著他。
　　　　我們由「暗戀」淡淡的傷感中跳出來，從演員的對話中，可以很快的明白劇
中的江濱柳其實就是導演自身的投射，觀眾會發現導演正透過這齣戲的演出，找尋著
他自己的回憶。當他向演員描述江濱柳時，甚至激動起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他
是孤兒中的孤兒，在日本鬼子刺刀下長大，他離鄉背井，四處流浪…到了上海…在大
上海認識了他一輩子也部會忘記的雲之凡…」；打斷「外灘公園」的排演，因為覺得
不太對勁，「當時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更是反覆的、含糊的、堅持的把雲之凡描述
成「在夜空中開放的最美麗最動人的白色山茶花」…種種的行為，並不是一齣戲劇的
導演應有的專業態度，但似乎劇團的演員們及觀眾們都可以理解，他所做的，不只是
排一齣戲，而是排出他生命中最深的情感，排出他回憶裡永遠的「停格」。
　　　　「追尋」在「桃花源」一劇中，不是對過去的追懷，而是因為不滿目前而產
生對未來了嚮望。劇中的主角老陶因為妻子與袁老闆的譏諷摧促，負氣駕船往上游去
，與其說他是為了找大魚，還不如說他是想擺脫眼前令人難以忍受的生活，後來他到
了桃花源—一個優美、安詳、平靜的地方，比起之前三人毫無邏輯又永不止境的爭吵
，這裡簡直如同仙境。
　　　　而袁老闆和春花更是極力的想要改變，袁老闆要把春花帶離眼前的「破日子
」，去實現他「偉大的抱負」，他們覺得一定能找到屬於兩人「桃花源」。後來老陶
如願以償的消失後，兩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劇中並沒有交代，只是在最後一場時，卻
看到他們的生活比先前的更加的破敗了。原本令她陶醉的「美麗的田園」、「綿延不
絕的子孫」並沒有出現，原本他的期盼與追求的夢想，現在通通成了擺脫不了的重擔
了。
　　　　穿插在兩個劇團中、逢人就問「你有沒有看到劉子驥？」的陌生女子也是不
斷的在尋找。她反覆對人訴說著的是都她的回憶，儘管多麼的歷歷在目，追憶還是追
憶，在現實中是不可能找到的。而劉子驥又是何許人也呢？讀過「桃花源記」的人都
知道：「南陽劉子驥，高節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遂無人問焉」。
捨棄現況而苦求仙境，他是渴望追尋「桃花源」的人們的代表。這兩個人，分別做了
舞台上的兩齣戲的註腳--陌生女子是「暗戀」，劉子驥則是對「桃花源」。一個不斷
追憶著往事，一個始終嚮往著未來。但這種對現實漠然不顧的追尋往往是徒然的，所
有的春花、所有的袁老闆、所有的江濱柳、陌生女子和劉子驥，始終都只能停留在對
桃花源的「暗戀」裡，永遠也找不到他所暗戀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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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日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能遇上你                 │
      │ 我们永远也象陌路人一样                     〖pas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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