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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lytze (clytze), 信区: MSE81
标  题: Try to remember(4)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7月06日02:23:28 星期六), 站内信件

If God will send his angels
And if God will send a sign
And if God will send his visions
Would everything be alright
    ——U2，If God Will Send His Angels

    无意中发现了Nicolas Cage和Meg Ryan主演的City of Angels
的电影原声。我喜欢Nicolas演的各种角色，即使是反面角色。
    开始听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电影中Nicolas忧郁的眼睛。电影看
过很久了，还是记得。
    开着音乐，继续写下去。
    来上学的时候，妈妈虽然一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等终
于我上了火车，妈妈还是哭了，可是我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后来那一年都没有怎么想家。我的想家一直推迟到大二才开始，想到哭。
    大一的时候哭过一次，是在军训结束要送走教官的时候。那天
下雨，我和宿舍的几个同学先去了十食堂。那时十食堂的里边的餐厅还
没有开放，教官们当时就是在那里吃饭的。那天我们就守在玻璃门外边，
想从一片绿色中找到我们熟悉的面孔，可是看不清楚。后来有人出来
了，守在外面的同学有人请他在衣服上签名。好像后来连长也出来了
吧，还交待了件什么事儿，于是我就跟Sukura匆匆跑出去了。那天下
着小小的雨。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好像还看得到自己穿着那件黄色的
T恤和军绿色的裤子跑过的样子。我们的黄金时代。
    那一天的记忆就是在雨中跑来跑去，满心的绝望。还有后来
追着那辆大巴拼命跑，不知道这样做是想挽留些什么或者发泄些什么。
后来几个人终于回到宿舍开始傻傻地喝酒。
    军训是最远的记忆了，却最清楚，甚至连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我们是三营十七连。拉练的时候，我们是尖刀连，但那次我们打着16连
的旗子。连长说过的很多话，他讲起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常常上课睡觉，
可是有一次怎么都找不到最佳姿势，怎么都睡不着。后来后来吴排就总
是说连长每天要睡25个小时。他还常常说，“我孩儿都多大了……”。
还有，连长说我们的食堂里他最喜欢吃的的馒头和咸菜，他每次都要吃
很多个馒头，多少个呢？不记得了。连长从来都不唱歌，只是最后一次
唱过一首，萍聚。那次大家都哭了吧，连长也哭了。
    可是，我记不清楚连长的样子了，即使看着照片，还是想不起
来，记忆说，连长脸很黑，可是牙齿很白，所以笑起来很好看，但很少
笑。可是那是什么样子呢，我真的不知道了。
    这是真正去体会的第一次离别吧。而我们眼前又有另一个离
别。我想做很多事情，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99年国庆节，去王府井老北京一条街，遇到一位做布娃娃的老
奶奶，姓王，她做的小人很漂亮，人也很好，我们跟她聊了很久，也买
了几个娃娃回去。后来又跟Wsln去了一次，因为Wsln也想要买，那一次
我们又聊了很久。她算是位民间艺术家，当时正在生病，是一种癌症，
可是她很快乐。我现在仍然不愿意相信。然后我们一起拍了照片，还留
了电话，还说好照片洗出来去看她。到了元旦的时候，有一次在三教自
习，突然想起来，去给王奶奶打了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很担心，万一她
已经不记得我了，或者万一……，怎么办？还是打了。那天接电话的是
她的家人，他说她不在，说他知道我们因为她说起过，说是她很好。
    可是我们就只是打了这一个电话而已，我们终于没有去看她，
我们好像总是很忙，忙着，却根本说不出忙着些什么。她的电话我也不
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能找得到，甚至，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永远都没有
机会弥补了。应该怎么做呢？
    唉，不管是不是愿意，我们还是走到了最后的半年。日子看起
来似乎没怎么变，除了大家不再在一起上课了。可还是不一样了，现
在，不管做什么，都会常常想起以前的事。
    春天去青龙峡，晚上在小院里包饺子的时候，眼前就好像总能
看到我们第一个元旦，在宿舍里用脸盆和面包饺子的样子，似乎什么都
没有变呢。
    去年秋天吧，学校里又举行了一次定向越野的比赛，那天早上
阳光很灿烂，记不清是起点还是终点在大礼堂旁边，因而那附近彩旗飞
舞，还有到处都可以看到有人在跑步的身影。真的很羡慕这些，可惜我
没有参加，那天只是在去老馆的路上，经过了这些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景
色而已。大一的时候跟我们班的Diablo, Picher一起参加过一次定向越
野的比赛，一直都记得这种玩法很有趣。可是为什么又有了一次机会的
时候，我又没有勇气呢？真的很遗憾。
    还有很多个机会被我放弃了，没有去凤凰岭，篮球赛拿了冠军
那天没有去吃第一次的散伙饭，……很遗憾。不过还是有很多记忆，就
像留在脑海中的照片。第一张是第一个中秋节，那时候我们还可以去草
坪，那个月亮很大，又微微发红；第二张是在密云水库旁边的篝火，篝
火的背景是很开阔的深蓝；还有黑龙潭的篝火，木柴毕毕剥剥地爆出火
星的声音，以及稍远的地方，在水面上空飘着的萤火虫；还有十渡的竹
排，在大连第一次看到海，在海上划船，在十渡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掉了
下来，……
    昨天晚上在宿舍里跟平常一样聊天，也跟平常一样，聊着聊着
大家就慢慢睡着了，可是，以后，我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这样一起聊天
了呢。现在，就在我在这里抒情的时候，Wsln正在洗衣服，她刚刚进来
说，“兰子，这个晾衣杆中间这里断掉了，用的时候小心划伤啊。”
唉，我们用了四年的晾衣杆。
    其实我们已经花了半年时间来一点一点酝酿离别的情绪。可是
到了真的要离开的日子，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是让人措手不及。7月1日，
我们去了白玉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些特殊的时候人们总是想喝酒，
或者只是因为那句“借酒浇愁”的老话吗？也可能明明知道会醉还是放
纵自己喝酒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过瘾吧。总之，大家终于醉的一塌糊涂，
也哭得一塌糊涂。从来没有意识到，四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这时才
觉得真的有很多遗憾，但是我们也有很多故事，可能正是这些故事才是
我们所有感情的基础吧。真想把所有的记忆都写出来，这样多年以后就
可以很容易的温习了。
    正好是City of Angels主题音乐响起，宏大安详的气氛中，突
然觉得，所有这些琐细的伤感其实真的很小，根本不必这样刻意地培
养。我于是放弃了收集回忆的努力。就像Windson说的那样，等到再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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