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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chyoo (小鱼儿★&北风起,倦鸟思归),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第十四章 复述和结论(2)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1月22日22:22:05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支配产生变种的复杂而不甚理解的法则,就我们所能判断的来说,与支配产生明确
物种的法则是相同的。在这两种场合里,物理条件似乎产生了某种直接的和确定的效果
,但这效果有多大,我们却不能说。这样,当变种进入任何新地点以后,它们有时便取
得该地物种所固有的某些性状。对于变种和物种,使用和不使用似乎产生了相当的效果
;如果我们看到以下情形,就不可能反驳这一结论。例如,具有不能飞翔的翅膀的大头
鸭所处的条件几乎与家鸭相同;穴居的栉鼠有时是盲目的,某些鼹鼠通常是盲目的,而
且眼睛上被皮肤遮盖着;栖息在美洲和欧洲暗洞里的许多动物是盲目的。对于变种和物
种,相关变异似乎发生了重要作用,因此,当某一部分发生变异时,其他部分也必然要
发生变异。对于变种和物种,长久亡失的性状有时会在变种和物种中复现。马属的若干
物种以及它们的杂种偶尔会在肩上和腿上出现条纹,根据特创说,这一事实将如何解释
呢!如果我们相信这些物种都是从具有条纹的祖先传下的,就像鸽的若干家养品种都是
从具有条纹的蓝色岩鸽传下来的那样,那么上述事实的解释将是如何简单呀!
按照每一物种都是独立创造的通常观点,为什么物种的性状,即同属的诸物种彼此
相区别的性状比它们所共有的属的性状更多变异呢?比方说,一个属的任何一种花的颜
色,为什么当其他物种具有不同颜色的花时,要比当一切物种的花都具有同样颜色时,
更加容易地发生变异呢?如果说物种只是特征很显著的变种,而且它们的性状已经高度
地变得稳定了,那么我们就能够理解这种事实;因为这些物种从一个共同祖先分枝出来
以后它们在某些性状上已经发生过变异了,这就是这些物种彼此赖以区别的性状;所以
这些性状比在长时期中遗传下来而没有变化的属的性状就更加容易地发生变异。根据特
创说,就不能解释在一属的单独一个物种里,以很异常方式发育起来的因而我们可以自
然地推想对于那个物种有巨大重要性的器官,为什么显著容易地发生变异;但是,根据
我们的观点,自从若干物种由一个共同祖先分枝出来以后,这种器官已经进行了大量的
变异和变化,因此我们可以预料这种器官一般还要发生变异。但是一种器官,如同蝙蝠
的翅膀,可能以最异常的方式发育起来,但是,如果这种器官是许多附属类型所共有的
,也就是说,如果它曾是在很长久时期内被遗传下来的,这种器官并不会比其他构造更
容易地发生变异;因为在这种情形下,长久连续的自然选择就会使它变为稳定的了。看
一看本能,某些本能虽然很奇异,可是按照连续的、轻微的、而有益的变异之自然选择
学说,它们并不比肉体构造提供了更大的难点。这样,我们便能理解为什么自然在赋予
同纲的不同动物以若干本能时,是以级进的步骤进行活动的。我曾企图示明级进原理对
于蜜蜂可赞美的建筑能力提供了多么重要的解释。在本能的改变中,习性无疑往往发生
作用;但它并不是肯定不可缺少的,就像我们在中性昆虫的情形中所看到的那样,中性
昆虫并不留下后代遗传有长久连续的习性的效果。根据同属的一切物种都是从一个共同
祖先传下来的并且遗传了许多共同性状这一观点,我们便能了解近似物种当处在极不相
同的条件之下时,怎么还具有几乎同样的本能;为什么南美洲热带和温带的鸫像不列颠
的物种那样地用泥土涂抹它们的巢的内侧。根据本能是通过自然选择而缓慢获得的观点
,我们对某些本能并不完全,容易发生错误,而且许多本能会使其他动物蒙受损失,就
不必大惊小怪了。
如果物种只是特征很显著的、稳定的变种,我们便能立刻看出为什么它们的杂交后
代在类似亲体的程度上和性质上——在由连续杂交而相互吸收方面以及在其他这等情形
方面——就像公认的变种杂交后代那样地追随着同样的复杂法则,如果物种是独立创造
的,并且变种是通过第二性法则产生出来的,这种类似就成为奇怪的事情了。
如果我们承认地质纪录不完全到极端的程度,那么地质纪录所提供的事实就强有力
地支持了伴随着变异的生物由来学说。新的物种缓慢地在连续的间隔时间内出现;而不
同的群经过相等的间隔时间之后所发生的变化量是大不相同的。物种和整个物群的绝灭
,在有机世界的历史中起过非常显著的作用,这几乎不可避免地是自然选择原理的结果
;因为旧的类型要被新而改进了的类型排挤掉。单独一个物种也好,整群的物种也好,
当普通世代的链条一旦断绝时,就不再出现了。优势类型的逐渐散布,以及它们后代的
缓慢变异,使得生物类型经过长久的间隔时间以后,看来好像是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同时
发生变化似的。各个地质层的化石遗骸的性状在某种程度上是介于上面地质层和下面地
质层的化石遗骸之间的,这一事实可以简单地由它们在系统链条中处于中间地位来解释
。一切绝灭生物都能与一切现存生物分类在一起,这一伟大事实是现存生物和绝灭生物
都是共同祖先的后代的自然结果。因为物种在它们的由来和变化的悠久过程中一般已在
性状上发生了分歧,所以我们便能理解为什么比较古代的类型,或每一群的早期祖先,
如此经常地在某种程度上处于现存群之间的位置。总之,现代类型在体制等级上一般被
看做比古代类型为高;而且它们必须是较高级的,因为未来发生的、比较改进了的类型
在生活斗争中战胜了较老的和改进较少的类型;它们的器官一般也更加专业化,以适于
不同机能。这种事实与无数生物尚保存简单的而很少改进的适于简单生活条件的构造是
完全一致的;同样地,这与某些类型在系统的各个阶段中为了更好的适于新的、退化的
生活匀性而在体制上退化了的情形也是一致的。最后,同一大陆的近似类型——如澳洲
的有袋类、美洲的贫齿类和其他这类例子——的长久延续的奇异法则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在同一地区里,现存生物和绝灭生物由于系统的关系会是密切近似的。
看一看地理分布,如果我们承认,由于以前的气候变化和地理变化以及由于许多偶
然的和未知的散布方法,在悠长的岁月中曾经有过从世界的某一部分到另一部分的大量
迁徙,那么根据伴随着变异的生物由来学说,我们便能理解有关"分布"上的大多数主要
事实。我们能够理解,为什么生物在整个空间内的分布和在整个时间内的地质演替会有
这么动人的平行现象;因为在这两种情形里,生物通常都由世代的纽带所连结,而且变
异的方法也是一样的。我们也体会了曾经引起每一个旅行家注意的奇异事实的全部意义
,即在同一大陆上,在最不相同的条件下,在炎热和寒冷下,在高山和低地上,在沙漠
和沼泽里,每一大纲里的生物大部分是显然相关联的;因为它们都是同一祖先和早期移
住者的后代。根据以前迁徙的同一原理,在大多数情形里它与变异相结合,我们借冰期
之助,便能理解在最遥远的高山上以及在北温带和南温带中的某些少数植物的同一性,
以及许多其他生物的密切近似性;同样地还能理解,虽然被整个热带海洋隔开的北温带
和南温带海里的某些生物的密切相似性。虽然两个地区呈现着同一物种所要求的密切相
似的物理条件,如果这两个地区在长久时期内是彼此分开的,那么我们对于它们的生物
的大不相同就不必大惊小怪;因为,由于生物和生物之间的关系是一切关系中的最重要
关系,而且这两个地区在不同时期内会从其他地区或者彼此相互接受不同数量的移住者
,所以这两个地区中的生物变异过程就必然是不同的。
依据谱系以后发生变化的这个迁徙的观点,我们便能理解为什么只有少数物种栖息
在海洋岛上,而其中为什么有许多物种是特殊的即本地特有的类型。我们清楚的知道那
些不能横渡广阔海面的动物群的物种,如蛙类和陆栖哺乳类,为什么不栖息在海洋岛上
;另一方面,还可理解,像蝙蝠这些能够横渡海洋的动物,其新而特殊的物种为什么往
往见于离开大陆很远的岛上。海洋岛上有蝙蝠的特殊物种存在,却没有一切其他陆栖哺
乳类,根据独立创造的学说,这等情形就完全不能得到解释了。
任何两个地区有密切近似的或代表的物种存在,从伴随着变异的生物由来学说的观
点看来,是意味着同一亲类型以前曾经在这两个地区栖息过;并且,无论什么地方,如
果那里有许多密切近似物种栖息在两个地区,我们必然还会在那里发现两个地区所共有
的某些同一物种。无论在什么地方,如果那里有许多密切近似的而区别分明的物种发生
,那么同一群的可疑类型和变种也会同样地在那里发生。各个地区的生物必与移入者的
最近根源地的生物有关联,这是具有高度一般性的法则。在加拉帕戈斯群岛、胡安·斐
尔南德斯群岛(Juar Fernandez)①以及其他美洲岛屿上的几乎所有的植物和动物与邻
近的美洲大陆的植物和动物的动人关系中,我们看到这一点;也在佛得角群岛以及其他
非洲岛屿上的生物与非洲大陆生物的关系中看到这一点。必须承认,根据特创说,这些
事实是得不到解释的。
我们已经看到,一切过去的和现代的生物都可群下分群,而且绝灭的群往往介于现
代诸群之间,在这等情形下,它们都可以归入少数的大纲内,这一事实,根据自然选择
及其所引起的绝灭和性状分歧的学说,是可以理解的。根据这些同样的原理,我们便能
理解,每一纲里的类型的相互亲缘关系为什么是如此复杂和曲折的。我们还能理解,为
什么某些性状比其他性状在分类上更加有用;——为什么适应的性状虽然对于生物具有
高度的重要性,可是在分类上却几乎没有任何重要性;为什么从残迹器官而来的性状,
虽然对于生物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往往在分类上具有高度的价值;还有,胚胎的性状为
什么往往是最有价值的。一切生物的真实的亲缘关系,与它们的适应性的类似相反,是
可以归因于遗传或系统的共同性的。"自然系统"是一种依照谱系的排列,依所获得的差
异诸级,用变种、物种、属、科等术语来表示的;我们必须由最稳定的性状,不管它们
是什么,也不管在生活上多么不重要,去发现系统线。
人的手、蝙蝠的翅膀、海豚的鳍和马的腿都由相似的骨骼构成,——长颈鹿颈和象
颈的脊椎数目相同,——以及无数其他的这类事实,依据伴随着缓慢的、微小而连续的
变异的生物由来学说,立刻可以得到解释,蝙蝠的翅膀和腿,——螃蟹的颚和腿,——
花的花瓣、雄蕊和雌蕊,虽然用于极其不同的目的,但它们的结构样式都相似。这些器
官或部分在各个纲的早期祖先中原来是相似的,但以后逐渐发生了变异,根据这样观点
,上述的相似性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可以得到解释的。连续变异不总是在早期年龄中发生
,并且它的遗传是在相应的而不是在更早的生活时期;依据这一原理,我们更可清楚地
理解,为什么哺乳类、鸟类、爬行类和鱼类的胚胎会如此密切相似,而在成体类型中又
如此不相似。呼吸空气的哺乳类或鸟类的胚胎就像必须依靠很发达的鳃来呼吸溶解在水
中的空气的鱼类那样地具有鳃裂和弧状动脉,对此我们用不到大惊小怪。
不使用,有时借自然选择之助,往往会使在改变了的生活习性或生活条件下变成无
用的器官而缩小;根据这一观点,我们便能理解残迹器官的意义。但是不使用和选择一
般是在每一生物到达成熟期并且必须在生存斗争中发挥充分作用的时期,才能对每一生
物发生作用,所以对于在早期生活中的器官没有什么影响力;因此那器官在这早期年龄
里不会被缩小或成为残迹的。比方说,小牛从一个具有很发达牙齿的早期祖先遗传了牙
齿,而它们的牙齿从来不穿出上颚牙床肉;我们可以相信,由于舌和颚或唇通过自然选
择变得非常适于吃草,而无需牙齿的帮助,所以成长动物的牙齿在以前就由于不使用而
缩小了;可是在小牛中,牙齿却没有受到影响,并且依据遗传在相应年龄的原理,它们
从遥远的时期一直遗传到今天。带着毫无用处的鲜明印记的器官,例如小牛胚胎的牙齿
或许多甲虫的连合鞘翅下的萎缩翅,竟会如此经常发生,根据每一生物以及它的一切不
同部分都是被特别创造出来的观点,这将是多么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可以说"自然"曾
经煞费苦心地利用残迹器官、胚胎的以及同原的构造来泄露她的变化的设计,只是我们
太盲目了,以致不能理解她的意义。
上述事实和论据使我完全相信,物种在系统的悠久过程中曾经发生变化,对此我已
做了复述。这主要是通过对无数连续的、轻微的、有利的变异进行自然选择而实现的;
并且以重要的方式借助于器官的使用和不使用的遗传效果;还有不重要的方式,即同不
论过去或现在的适应性构造有关,它们的发生依赖外界条件的直接影响,也依赖我们似
乎无知的自发变异。看来我以前是低估了在自然选择以外导致构造上永久变化的这种自
发变异的频率和价值。但是因为我的结论最近曾被严重地歪曲,并且说我把物种的变异
完全归因于自然选择,所以请让我指出,在本书的第一版中,以及在以后的几版中,我
曾把下面的话放在最显著的地位——即《绪论》的结尾处:"我相信'自然选择'是变异的
最主要的但不是独一无二的手段。"这话并没有发生什么效果。根深柢固的误解力量是大
的;但是科学的历史示明,这种力量幸而不会长久延续。
几乎不能设想,一种虚假的学说会像自然选择学说那样地以如此令人满意的方式解
释上述若干大类的事实。最近有人反对说,这是一种不妥当的讨论方法;但是,这是用
来判断普通生活事件的方法,并且是最伟大的自然哲学者们所经常使用的方法。光的波
动理论就是这样得来的;而地球环绕中轴旋转的信念,直到最近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要
说科学对于生命的本质或起源这个更高深的问题还没有提出解释,这并不是有力的异议
。谁能够解释什么是地心吸力的本质呢?现在没有人会反对遵循地心吸力这个未知因素
所得出的结果;尽管列不尼兹(Leibnitz)以前曾经责难牛顿,说他引进了"玄妙的性质
和奇迹到哲学里来"。
本书所提出的观点为什么会震动任何人的宗教感情,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的理由。要
想指出这种印象是如何短暂,记住以下情形就够了:人类曾有过最伟大发现,即地心吸
力法则,也被列不尼兹抨击为"自然宗教的覆灭,因而推理地也是启示宗教的覆灭"。一
位著名的作者兼神学者写信给我说,"他已逐渐觉得,相信'神'创造出一些少数原始类型
,它们能够自己发展成其他必要类型,与相信'神'需要一种新的创造作用以补充'神'的
法则作用所引起的空虚,同样都是崇高的'神'的观念"。
可以质问,为什么直到最近差不多所有在世的最卓越的博物学者和地质学者都不相
信物种的可变性呢。不能主张生物在自然状况下不发生变异;不能证明变异量在悠久年
代的过程中是一种有限的量;在物种和特征显著的变种之间未曾有、或者也不能有清楚
的界限。不能主张物种杂交必然是不育的,而变种杂交必然是能育的;或者主张不育性
是创造的一种特殊禀赋和标志。只要把地球的历史想成是短暂的,几乎不可避免地就要
相信物种是不变的产物;而现在我们对于时间的推移已经获得某种概念,我们就不可没
有根据地去假定地质的纪录是这样完全,以致如果物种曾经有过变异,地质就会向我们
提供有关物种变异的明显证据。
但是,我们天然地不愿意承认一个物种会产生其他不同物种的主要原因,在于我们
总是不能立即承认巨大变化所经过的步骤,而这些步骤又是我们不知道的。这和下述情
形一样:当莱尔最初主张长行的内陆岩壁的形成和巨大山谷的凹下都是由我们现在看到
的依然发生作用的因素所致,对此许多地质学者都感到难于承认。思想大概不能掌握即
便是一百万年这用语的充分意义;而对于经过几乎无限世代所累积的许多轻微变异,其
全部效果如何更是不能综合领会的了。
虽然我完全相信本书在提要的形式下提出来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富有经验的博
物学者的思想在岁月的悠久过程中装满了大量事实,其观点与我的观点直接相反,我并
不期望说服他们。在"创造的计划"、"设计的一致"之类的说法下,我们的无知多么容易
被荫蔽起来,而且还会只把事实复述一遍就想像自己已经给予了一种解释。无论何人,
只要他的性情偏重尚未解释的难点,而不重视许多事实的解释他就必然要反对这个学说
。在思想上被赋有很大适应性的并且已经开始怀疑物种不变性的少数博物学者可以受到
本书的影响;但是我满怀信心地看着将来,——看着年轻的、后起的博物学者,他们将
会没有偏见地去看这个问题的两方面。已被引导到相信物种是可变的人们,无论是谁,
如果自觉地去表示他的确信,他就做了好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一问题所深深受
到的偏见的重负移去。
几位卓越的博物学者最近发表他们的信念,认为每一属中都有许多公认的物种并不
是真实的物种;而认为其他物种才是真实的,就是说,被独立创造出来的。依我看来,
这是一个奇怪的结论。他们承认,直到最近还被他们自己认为是特别创造出来的、并且
大多数博物学者也是这样看待它们的、因而具有真实物种的一切外部特征的许多类型,
是由变异产生的,但是他们拒绝把这同一观点引伸到其他稍微不同的类型。虽然如此,
他们并不冒充他们能够确定,或者甚至猜测,哪些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物类型,哪些是由
第二性法则产生出来的生物类型。他们在某一种情形下承认变异是真实原因,而在另一
种情形下却又断然否认它,而又不指明这两种情形有何区别。总有一天这会被当做奇怪
的例子来说明先人之见的盲目性。这些作者对奇迹般的创造行为并不比对通常的生殖感
到更大的惊奇。但是他们是否真地相信,在地球历史的无数时期中,某些元素的原子会
突然被命令骤然变成活的组织呢?他们相信在每次假定的创造行为中都有一个个体或许
多个体产生出来吗?所有无限繁多种类的动物和植物在被创造出来时究竟是卵或种籽或
充分长成的成体吗?在哺乳类的情形下,它们是带着营养的虚假印记从母体子宫内被创
造出来的吗?毫无疑问,相信只有少数生物类型或只有某一生物类型的出现或被创造的
人并不能解答这类问题的。几位作者曾主张,相信创造成百万生物与创造一种生物是同
样容易的;但是莫波丢伊(Maupertuis)的"最小行为"的哲学格言会引导思想更愿意接
受较少的数目;但是肯定地我们不应相信,每一大纲里的无数生物在创造出来时就具有
从单独一个祖先传下来的明显的、欺人的印记。
作为事物以前状态的纪录,我在以上诸节和其他地方记下了博物学者们相信每一物
种都是分别创造的若干语句;我因为这样表达意见而大受责难。但是,毫无疑问,在本
书第一版出现时,这是当时一般的信念。我以前向很多博物学者谈论过进化的问题,但
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过任何同情的赞成。在那个时候大概有某些博物学者的确相信进化,
但是他们或者沉默无言,或者叙述得这么模糊以致不容易理解他们所说的意义。现在的
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几乎每一博物学者都承认伟大的进化原理。尽管如此,还有一些人
,他们认为物种曾经通过十分不能解释的方法而突然产生出新的、完全不同的类型:但
是,如我力求示明的,大量的证据可以提出来反对承认巨大而突然的变化。就科学的观
点而论,为进一步研究着想,相信新的类型以不能理解的方法从旧的、十分不同的类型
突然发展出来,比相信物种从尘土创造出来的旧信念,并没有什么优越之处。
可以问,我要把物种变异的学说扩展到多远。这个问题是难于回答的,因为我们所
讨论的类型愈是不同,有利于系统一致性的论点的数量就愈少,其说服力也愈弱。但是
最有力的论点可以扩展到很远。整个纲的一切成员被一条亲缘关系的连锁连结在一起,
一切都能够按群下分群的同一原理来分类。化石遗骸有时有一种倾向,会把现存诸目之
间的巨大空隙填充起来。
残迹状态下的器官清楚地示明了,一种早期祖先的这种器官是充分发达的;在某些
情形里这意味着它的后代已发生过大量变异。在整个纲里,各种构造都是在同一样式下
形成的,而且早期的胚胎彼此密切相似。所以我不能怀疑伴随着变异的生物由来学说把
同一大纲或同一界的一切成员都包括在内。我相信动物至多是从四种或五种祖先传下来
的,植物是从同样数目或较少数目的祖先传下来的。
类比方法引导我更进一步相信,一切动物和植物都是从某一种原始类型传下来的。
但是类比方法可能把我们导入迷途。虽然如此,一切生物在它们的化学成分上、它们的
细胞构造上、它们的生长法则上、它们对于有害影响的易感性上都有许多共同之点。我
们甚至在以下那样不重要的事实里也能看到这一点,即同一毒质常常同样地影响各种植
物和动物;瘿蜂所分泌的毒质能引起野蔷薇或橡树产生畸形。在一切生物中,或者某些
最低等的除外,有性生殖似乎在本质上都是相似的。在一切生物中,就现在所知道的来
说,最初的胚胞是相同的;所以一切生物都是从共同的根源开始的。如果当我们甚至看
一看这两个主要部分——即看一看动物界和植物界——某些低等类型如此具有中间的性
质,以致博物学者们争论它们究竟应该属于哪一界。正如阿萨·格雷教授所指出的,"许
多低等藻类的孢子和其他生殖体可以说起初在特性上具有动物的生活,以后无可怀疑地
具有植物的生活"。所以,依据伴随着性状分歧的自然选择原理,动物和植物从这些低等
的中间类型发展出来,并不是不可信的;而且,如果我们承认了这一点,我们必须同样
地承认曾经在这地球上生活过的一切生物都是从某一原始类型传下来的。但是这推论主
要是以类比方法为根据的,它是否被接受并无关紧要。正如刘易斯先生所主张的,毫无
疑问,在生命的黎明期可能就有许多本同的类型发生;但是,倘真如此,则我们便可断
定,只有很少数类型曾经遗留下变异了的后代。因为,正如我最近关于每一大界、如"脊
椎动物","关节动物"等的成员所说的,在它们的胚胎上、同原构造上、残迹构造上,我
们都有明显的证据可以证明每一界里的一切成员都是从单独一个祖先传下来的。
我在本书所提出的以及华莱斯先生所提出的观点,或者有关物种起源的类似的观点
,一旦被普遍接受以后,我们就能够隐约地预见到在博物学中将会发生重大革命。分类
学者将能和现在一样地从事劳动,但是他们不会再受到这个或那个类型是否为真实物种
这一可怕疑问的不断搅扰。这,我确信并且我根据经验来说,对于各种难点将不是微不
足道的解脱。有关的五十个物种的不列颠树莓类(bramble)是否为真实物种这一无休止
的争论将会结束。分类学者所做的只是决定(这点并不容易)任何类型是否充分稳定并
且能否与其他类型有所区别,而给它下一个定义;如果能够给它下一定义,那就要决定
那些差异是否充分重要,值得给以物种的名称。后述一点将远比它现在的情形更加重要
;因为任何两个类型的差异,不管如何轻微,如果不被中间诸级把它们混合在一起,大
多数博物学者就会认为这两个类型都足以提升到物种的地位。
从此以后,我们将不得不承认物种和特征显著的变种之间的唯一区别是:变种已被
知道或被相信现在被中间级进联结起来,而物种却是在以前被这样联结起来的。因此,
在不拒绝考虑任何两个类型之间目前存在着中间级进的情况下,我们将被引导更加仔细
地去衡量、更加高度地去评价它们之间的实际差异量。十分可能,现在一般被认为只是
变种的类型,今后可能被相信值得给以物种的名称;在这种情形下,科学的语言和普通
的语言就一致了。总而言之,我们必须用博物学者对待属那样的态度来对待物种,他们
承认属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而做出的人为组合。这或者不是一个愉快的展望;但是,对于
物种这一术语的没有发现的、不可能发现的本质,我们至少不会再做徒劳的探索。
博物学的其他更加一般的部门将会大大地引起兴趣。博物学者所用的术语如亲缘关
系、关系、模式的同一性、父性、形态学、适应的性状、残迹的和萎缩的器官等等,将
不再是隐喻的,而会有它的鲜明的意义。当我们不再像未开化人把船看做是完全不可理
解的东西那样地来看生物的时候;当我们把自然界的每一产品看成是都具有悠久历史的
时候;当我们把每一种复杂的构造和本能看成是各各对于所有者都有用处的设计的综合
,有如任何伟大的机械发明是无数工人的劳动、经验、理性以及甚至错误的综合的时候
;当我们这样观察每一生物的时候,博物学的研究将变得——我根据经验来说——多么
更加有趣呀!
在变异的原因和法则、相关法则、使用和不使用的效果、外界条件的直接作用等等
方面,将会开辟一片广大的、几乎未经前人踏过的研究领域。家养生物的研究在价值上
将大大提高。人类培育出来一个新品种,比起在已经记载下来的无数物种中增添一个物
种,将会成为一个更加重要、更加有趣的研究课题。我们的分类,就它们所能被安排的
来说,将是按谱系进行的;那时它们才能真地显示出所谓"创造的计划"。当我们有一确
定目标的时候,分类的规则无疑会变得更加简单。我们没有得到任何谱系或族徽;我们
必须依据各种长久遗传下来的性状去发现和追踪自然谱系中的许多分歧的系统线。残迹
器官将会确实无误地表明长久亡失的构造的性质。称做异常的、又可以富于幻想地称做
活化石的物种和物种群,将帮助我们构成一张古代生物类型的图画。胚胎学往往会给我
们揭露出每一大纲内原始类型的构造,不过多少有点模糊而已。
如果我们能够确定同一物种的一切个体以及大多数属的一切密切近似物种,曾经在
不很遥远的时期内从第一个祖先传下来,并且从某一诞生地迁移出来;如果我们更好地
知道迁移的许多方法,而且依据地质学现在对于以前的气候变化和地平面变化所提出的
解释以及今后继续提出的解释,那么我们就确能以令人赞叹的方式追踪出全世界生物的
过去迁移情况。甚至在现在,如果把大陆相对两边的海栖生物之间的差异加以比较,而
且把大陆上各种生物与其迁移方法显然有关的性质加以比较,那么我们就能对古代的地
理状况多少提出一些说明。
地质学这门高尚的科学,由于地质纪录的极端不完全而损失了光辉。埋藏着生物遗
骸的地壳不应被看做是一个很充实的博物馆,它所收藏的只是偶然的、片段的、贫乏的
物品而已。每一含有化石的巨大地质层的堆积应该被看做是由不常遇的有利条件来决定
的,并且连续阶段之间的空白间隔应该被看做是极长久的。但是通过以前的和以后的生
物类型的比较,我们就能多少可靠地测出这些间隔的持续时间。当我们试图依据生物类
型的一般演替,把两个并不含有许多相同物种的地质层看做严格属于同一时期时,必须
谨慎。因为物种的产生和绝灭是由于缓慢发生作用的、现今依然存在的原因,而不是由
于创造的奇迹行为;并且因为生物变化的一切原因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一种几乎与变化的
或者突然变化的物理条件无关的原因,即生物和生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一种生物的
改进会引起其他生物的改进或绝灭;所以,连续地质层的化石中的生物变化量虽不能作
为一种尺度来测定实际的时间过程,但大概可以作为一种尺度来测定相对的时间过程。
可是,许多物种在集体中可能长时期保持不变,然而在同一时期里,其中若干物种,由
于迁徙到新的地区并与外地的同住者进行竞争,可能发生变异;所以我们对于把生物变
化作为时间尺度的准确性,不必有过高的评价。
我看到了将来更加重要得多的广阔研究领域。心理学将稳固地建筑在赫伯特·斯潘
塞先生所已良好奠定的基础上,即每一智力和智能都是由级进而必然获得的。人类的起
源及其历史也将由此得到大量说明。
最卓越的作者们对于每一物种曾被独立创造的观点似乎感到十分满足。依我看来,
世界上过去的和现在的生物之产生和绝灭就像决定个体的出生和死亡的原因一样地是由
于第二性的原因,这与我们所知道的"造物主"在物质上打下印记的法则更相符合。当我
把一切生物不看作是特别的创造物,而看作是远在寒武系第一层沉积下来以前就生活着
的某些少数生物的直系后代,依我看来,它们是变得尊贵了。从过去的事实来判断,我
们可以稳妥地推想,没有一个现存物种会把它的没有改变的外貌传递到遥远的未来。并
且在现今生活的物种很少把任何种类的后代传到极遥远的未来;因为依据一切生物分类
的方式看来,每一属的大多数物种以及许多属的一切物种都没有留下后代,而是已经完
全绝灭了。展望未来,我们可以预言,最后胜利的并且产生占有优势的新物种的,将是
各个纲中较大的优势群的普通的、广泛分布的物种。既然一切现存生物类型都是远在寒
武纪以前生存过的生物的直系后代,我们便可肯定,通常的世代演替从来没有一度中断
过,而且还可确定,从来没有任何灾变曾使全世界变成荒芜。因此我们可以多少安心地
去眺望一个长久的、稳定的未来。因为自然选择只是根据并且为了每一生物的利益而工
作,所以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禀赋都有向着完善化前进的倾向。
凝视树木交错的河岸,许多种类的无数植物覆盖其上,群鸟鸣于灌木丛中,各种昆
虫飞来飞去,蚯蚓在湿土里爬过,并且默想一下,这些构造精巧的类型,彼此这样相异
,并以这样复杂的方式相互依存,而它们都是由于在我们周围发生作用的法则产生出来
的,这岂非有趣之事。这些法则就其最广泛的意义来说,就是伴随着"生殖"的"生长";
几乎包含在生殖以内的"遗传";由于生活条件的间接作用和直接作用以及由于使用和不
使用所引起的变异:生殖率如此之高以致引起"生存斗争",因而导致"自然选择"、并引
起"性状分歧"和较少改进的类型的"绝灭"。这样,从自然界的战争里,从饥饿和死亡里
,我们便能体会到最可赞美的目的,即高级动物的产生,直接随之而至。认为生命及其
若干能力原来是由"造物主"注入到少数类型或一个类型中去的,而且认为在这个行星按
照引力的既定法则继续运行的时候,最美丽的和最奇异的类型从如此简单的始端,过去
,曾经而且现今还在进化着;这种观点是极其壮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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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生命,远离颓废~~~~~~~~~~
小鱼儿, 冬天来了,你的窝垒好了没
※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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