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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chyoo (小鱼儿★&北风起,倦鸟思归),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第六章 医生与病人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1月22日21:26:54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第六章 医生与病人
  治疗疯癫的方法在医院里并未推行,因为医院的主要宗旨是隔离或"教养"。然而,
在医院之外,对疯癫的治疗在整个古典时期都在继续发展。长期疗法形成了,其目的与
其说是医治心灵,不如说是医治整个人,医治其神经纤维及其幻想过程。疯人的身体被
视为明显而确实的疾病显现部,由此产生了物理疗法,而其意义则借鉴自关于肉体的道
德观念和道德疗法。
  1.强固法。 疯癫即使表现为最骚动不安的形式,也会有一种虚弱因素。如果在疯
癫对精神元气陷于无规律运动之中,那是因为精神元气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重量来遵循自
然轨迹的引力作用。如果在神经疾病中经常出现惊厥,那是因为神经纤维太脆弱,太容
易激动,或者说对振动太敏感。总之,神经不够坚强。明显的疯癫狂乱有时似乎使躁狂
症者力量倍增。但是,在这种狂乱之下,总是存在着一种隐秘的虚弱,即缺乏抵御能力
。疯人的躁狂实际上只是一种消极的暴力行为。因此需要有一种能使精神或神经纤维获
得活力的疗法。但这是一种沉稳的活力,任何混乱都不能奈何它,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服
从自然规律的进程。这种活力不仅表现为生机勃勃,而且表现为一种坚强性。它战无不
胜,以一种新的抵抗力、青春的灵活性包围住对象;同时它又受到控制和驯化。人们应
该在自然中寻找一种力量来增强自然之物本身。
  理想的医治方法应该能"扶持"精神元气,"帮助它们克服使其骚动的发酵因素"。扶
持精神元气就是抑制精神自身无法控制的无益的躁动,还应使它们能够避免出现引起亢
奋和骚扰的化学鼎沸状态,最后应使它们坚实起来,足以抗拒企图窒息它们、使它们怠
惰和陷入晕眩的烟气(忧郁气)。"具有强烈刺激性的气味"可以增强精神元气,对付忧
郁气。令人不快的感觉能够刺激精神,从而使精神产生反抗力并迅速地汇集到反击忧郁
气侵袭之处;"阿魏"、唬柏油、烧焦的皮毛均可以用来(达到这一效果)。总之,凡是
能使心灵产生强烈不快感觉的东西均可起作用。"对付发酵作用,必须使用解毒剂,如抗
癫痛的查拉斯),最好是用众所周知的匈牙利工后水。消除腐蚀酸以后,精神就恢复了
。最后,为恢复精神的正常运作,朗格建议,让精神受制于令人愉悦的,适度的和有规
律的感觉和运动:"当人的精神涣散时,应给予必要的治疗,使其平静下来,恢复正常状
态。惬意的气味,在景色宜人的地方散步,见到惯会给人开心的人,另外还有音乐,这
些都能使人的心灵感到温馨愉悦。"这种稳定的温柔,适度的力量以及完全为了保健的活
跃,都是使机体内连结肉体与灵魂的脆弱因素变得坚实的手段。
  但是,也许最有效的强身方法是使用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应该既十分坚实又十分柔
软,既有极强的剧性,又能使懂得如何使用它以达到自己目的者任意摆布它。这就是铁
。铁凭借其特有的性质,集上述相互矛盾的品质于一身。其他物质都没有铁的那种刚性
,也没有铁的那种可塑性。铁是大自然的造化,但又可由人的技术摆布。除了用铁之外
,人类还能有其它更可靠的方法——即更接近于自然而又更项从人类的方法——来加强
自然之物,使其具有充足的力量吗?人们常引用迪奥斯科里斯的一个古老例子:当他把
一块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后,就使静止的水具有了本身所不具有的活泼性。火的炽热,
水的平缓流动,经过处理而变得柔顺的金属的活力,所有这些因素结合起来,就使水具
有了强化力、激活力和加固力。水能把这些力量传递给人的机体。即使不经过任何加工
,铁也能起作用。西德纳姆推荐最简单的办法,即直接服用铁锉屑。怀特举例说,有一
个人因胃神经虚弱而长期患疑病症,为了治病,他每日服用二百三十二眼铁。这是因为
,铁除了其他优点外,还能直接自我传递。它所传递的不是物质而是力量。似乎矛盾的
是,虽然它有很强的刚性,但它能直接溶于有机体内。沉淀在有机体内的是铁质,而毫
无铁锈或铁渣。很显然,铁能创造奇迹的观念支配着人们的各种奇想,并压倒了观察本
身。如果人们进行实验,那么其目的不是发现一系列的实证效果,而是为了强调铁的品
质的直接传递功能。赖特给一条狗喂铁盐。他发现,将乳康同五倍子(gall)颜料混合
,一小时后乳糜并未显示出吸收铁局必然显示的紫色。可以肯定,铁没有进入消化过程
,没有进入血液,实际上也没有渗入有机体,而是直接作用于腹壁和神经纤维。精神和
神经纤维的加固,不是一种观察到的效果,而是一种有效的比喻。它意味着,无须任何
扩散运动,便可以传递力量。接触便能提供力量,而无须任何交换或物质、任何运动交
流。
  2.清洗法。针对疯癫的各种病症产生了一系列疗法。这些病症是:内脏堵塞、错误
观念泛滥,忧郁气沸腾,暴力行为,体液和精神腐败。而这些疗法都是一种清洗手术。

  理想的疗法是彻底清洗。这种方法最简单,但又最不可能用于治疗。该方法是用一
种明亮清洁的血液置换忧郁症患者过量的、粘滞的、被苦涩体液所渗入的血液,因为清
洁血液能驱散话妄。1662年,霍夫曼建议用输血来治疗忧郁症。几年后,该想法已得到
一定的承认,因而伦敦哲学协会制定了计划,对禁闭在贝德拉姆的病人进行一系列实验
。 受命从事这项工作的医生爱伦(Alien)拒绝这样做。但是,丹尼斯对自己的一位病
人——失恋忧郁症患者进行了试验。他从病人身上抽出十盎司的血,然后输入稍少一些
的取自小牛大腿动脉的血;次日,他重做一次,但换血量仅几盎司。病人开始平静,过
了一天便神智清醒了,不久便完全康复了。"外科医生学会的全体教授都确认这一试验"
。尽管后来还有几次试验,但这种方法很快就被抛弃了。
  人们乐于采用的药物是防腐剂。这是因为"用没药和芦警保存尸体已有三千多年的经
验了。"难道尸体的腐烂不是与体液疾病所导致的身体恶化具有同样的性质吗? 那么,
 最值得推荐的抗忧郁药物就是没药和芦答了, 尤其是帕拉切尔苏斯(Paracelsus)的
著名药方。但是,仅仅阻止腐烂是不够的,还应根除腐烂。因此产生了防止变质本身的
疗法,或者旨在转移腐烂物质,或是旨在溶解腐烂物质。这就是偏转术和洗涤术。
  第一种包括各种严格意义上的物理方法。这些方法旨在身体表面制造创伤或疮疖。
 这些创伤或疮疖是缓解肌体疾病的感染中心, 向体外排病的中心。 法洛斯(Fallowe
s)就是这样解释其"橄榄油"的有效机制:在疯癫中黑色忧郁气堵塞了元气必经的细小脉
管,',因此血液流动失调,滞留于脑血管内。必须有一种"能使注意力分散"的迷惑运动
,才能使血液活跃起来。"橄榄油"就具有促使"头上长小脓疮"的效用。在脓疤上涂上油
,防止变干,这样"滞留在大脑的黑色忧郁气"就可以连续排放。当然,烧灼身体的任何
部位,都会产生同样的效果。有人甚至认为,像疥疮、湿疹、天花等皮肤病,也能终止
疯癫的发作,因为这种病能使内脏和大脑的腐烂病变转移到身体表面,向外排放。到该
世纪末,人们已经习惯于给最顽固的躁狂病人注射疥疮液。杜布莱在给医院总管写的"1
785年训示"中建议,如果放血、药泻、浸泡和淋浴都对躁妄症无效的话,那么采用"烧灼
术、切口排液、制造表皮脓疮和注射疥疮液"将能奏效。
  然而,最主要的任务是消解体内形成的、造成疯癫的发酵因素。为此,主要药物是
苦药。苦药具有海水的全部涩厉特点。它能通过洗蚀来达到净化目的。它磨蚀疾病在肉
体和心灵中所沉淀下的各种无用的、不健康的和不纯净的东西。咖啡有苦味和活性,因
此可用于"体液粘滞的肥胖者"。咖啡有干燥作用,但不会燃烧,因为这种物质的特性是
能驱散多余的湿度,却又不会产生危险的燥热。咖啡里就好像有火却无火焰。它是一种
不靠焙烧的净化剂。咖啡能减少不净物:"喝咖啡的人根据长期体验,觉得它有助于恢复
胃的功能,除湿祛风,消痰通便,尤其是防止浊气上升,从而减少病人通常感到的头痛
。最后,它使元气变得强健有力和清纯,而对那些常饮用者也没有留下任何灼热感。"叮
'同样具有苦味和滋补作用的是奎宁。怀特经常让那些"神经系统十分脆弱"的人服用奎宁
。奎宁对医治"虚弱、沮丧和消沉"很有效。在为期两年的疗程中仅用一种奎宁药酒,"偶
尔停用,但停用不得超过一个月",用此方法便可治愈神经不适的妇女。对于神经脆弱的
人,奎宁必须与一种"味觉舒适的苦药"配在一起服用。但是如果病人不怕强烈的刺激,
那么最好服用奎宁硫酸。二十至三十滴奎宁硫酸的效果为佳。
  十分自然的是,肥皂及肥皂制品在清洗疗法方面必然具有得天独厚的效果。因为"肥
皂几乎能溶解任何凝聚物"。梯索认为,直接服用肥皂可以镇抚许多神经性疼痛;最好是
,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服用肥皂,或者与面包、"滑腻的水果",如樱桃、草毒、无核小葡
萄干、无花果、葡萄、梨子以及"同类水果",一起服用。但是,也有些病例十分严重,
其梗阻难以克服,服用任何肥皂都无能为力。对此,可用可溶性酒精。 马泽尔(Muzze
ll)是最先想到用酒石来医治"疯癫和忧郁症"的人。他发表了若干篇成功的实验报告。
怀特对此加以肯定,同时还指出酒石具有清洗功能。他说,因为酒石对梗阻性疾病特别
有效,"据我观察,可溶性酒石在医治因有害体液积聚于主要脉管而引起的躁狂症和忧郁
症时,比医治因大脑缺陷引起的同种病症更为有效。"关于其他溶解物,劳兰还列举了蜂
蜜、烟囱灰、东方藏红花、木虱、龙虾钳螫粉以及粪石。
  在体内溶解法和体外偏转术之间,我们发现还有一系列的实践方法。其中最常见的
是醋的各种用法。醋是一种酸,因此能消解梗阻,摧毁正在发酵中的异体。但在外用时
,醋则是一种诱导剂,能把有害体液引到外表上。这个时期的医疗思想有一个奇怪的特
点,即不承认在这两种用法中有任何矛盾之处。尽管这两种用法中任何一种现在已无法
用理性的推理来分析,但是由于设定了醋既有洗涤性又有诱导性,因此它便可以在任何
情况下起作用。于是,它不需要任何媒介,仅仅通过两种自然因素的接触, 便可起作用
。 因此, 有人推荐用醋来擦洗剃光的头。 《医学报》(Gazette de nddecine) 引述
了一个庸医的例子,该医生"用最简单便当的方法医治了一批疯人。他的秘诀是,在把病
人上上下下清洗一番后,把他们的头和手浸在醋中,直至他们入睡后或更确切地说直至
他们醒来后才停止。多数病人醒来时病已治愈。他还在病人剃光的头上敷上切碎的川续
断类(Dipsacus)植物叶草。"
  3.浸泡沫。 在这方面有两个观念起作用、一个是与涤罪新生的礼仪相联系的沐浴
观念,另一个是更具有生理学意义的浸泡观念,即认为浸泡能改变液体和固体的基本性
质。尽管这两种观念起源各异,其阐述的层次不同,但是在18世纪末,它们形成一个统
一体。这个统一体结合紧密,以致人们感受不到它们之间的对立。有关自然本性的含混
观念成为使它们结合起来的因素。由于水是最简单最原始的液体,因此就属于自然中最
纯洁的事物。人类能够给自然界的本质上的仁慈附加上各种可疑的限制,但这些限制并
不能改变水对人的恩惠。当文明、社会生活以及读小说和看戏引起的幻觉欲望造成了神
经性病痛时,返回到清莹的水中就具有洗礼的意义;在清澈的冷水中,人就会恢复其最
初的纯洁性。但是,与此同时,水天然存在于一切物体的构成之中,能够恢复各物体的
自身平衡。因此水是一个万能的生理调节者。卢梭的信徒梯索表达了上述所有的观念。
他的想像力既具有道德意义,又具有医学意义。他说:"大自然把水规定为适用于一切民
族的独一无二的饮料。它使水具有溶解各种营养的能力。水很适合人的口味。因此选用
一种清淡的新鲜凉水,就能强健和清洗内脏。希腊人和罗马人把水当作万应灵药。"
  浸泡的做法在疯癫史上源远流长。 仅用埃皮达鲁斯(EPi-daurus)的澡堂就可证
实这一点。各种凉水疗法在整个古代肯定十分普遍。如果我们相信奥雷利安努斯(Cael
nis Aure -lianus) 的说法,那么以弗所的索拉努斯早已抗议对这种方法的滥用。在
中世纪,传统医治躁狂病人的方法是将其数次浸入水中,"直至他精疲力尽,归于平静。
"西尔维乌斯(Franciscus Sylvius)曾建议用浸泡来医治忧郁症或躁狂症。 18世纪人
们所接受的关于海耳蒙特(Van Helmont)突然发现了水疗效用的故事, 其实是一种对
水疗的再解释。根据梅努来(Menuret)的说法,17世纪中期的这一发现纯属偶然事件所
致。当时有一名戴着铁镣的疯人被一辆敞篷车押送到其它地方,但是他设法挣脱了铁镣
,跳入湖中。他在拼命游泳时昏厥过去。当他被救上岸时,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死了,但
他却很快恢复了神志,并恢复了正常。以后,他"活了很长时间,再未疯癫过。"据说,
此次启发了海耳蒙特,他开始将疯癫病人统统投入海水或淡水中,"唯一需要注意的是,
要在病人无防备时将其投入水中,让他们长时间地泡在水中。人们不必担心有什么生命
危险。"
  这个故事是否真实,是无关紧要的。而以趣闻轶事的形式传达的一个信息则是确定
的:从17世纪末起,水疗法成为或者说重新成为一种医治疯癫的主要方法。杜布莱于法
国大革命前夕发市《训示》,对他所认定的四种主要病状(狂暴、躁狂、忧郁和痴呆)
都规定使用定期浸洗的方法,对前两种病状还增加冷水淋浴的方法。在这一时期,切思
早已建议:"凡是需要强神益智的人"都应在家中设置浴室,每隔两三天或四天就浴洗一
次,"如果他们没有浴室,那么就因地就宜,以某种方式在湖中或其他活水处浴洗。"
  在十分关注液体和固体的平衡的医学理论中,水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如果水
有浸透力,并因此而居于湿润剂之首的话,那么,就其能接受冷、热这些附加品性而言
,它就具有收缩、冷却和加热的功用,它甚至能具有属于铁一类物质的强固效用。实际
上,这些品性的相互作用在水这样的液体中是变化无常的;正如它很容易渗透到各种生
理组织网络中一样,它也很容易被各种性质方面的影响所渗透。但是与人们的想像不同
,水在18世纪的广泛应用并不是人们普遍承认其效能和作用模式的结果,而是由于极其
矛盾的表现形式很容易归结为水的作用。水是各种可能的医疗观念的归宿,成为各种流
行隐喻的永不枯竭的源泉。在这个液体元素中发生着普遍的品性交换。
  当然,冷水具有冷却作用。否则怎么会用它来医治狂乱和躁狂症呢?这些病是热病
,使人的精神亢奋,固体膨胀、液体沸腾,大脑"变得干燥和松脆"。这是解剖学一再证
实的。 因此,布瓦修(Bathelemy-Camille Boissieu)完全有理由将冷水作为冷却治
疗的一个手段。冷水浴被列为第一种"消炎处方",因为它能把体内多余的火分子排出去
。作为一种饮料,它是一种"慢性稀释剂",可以削弱液体对固体作用的阻抗力,从而间
接地降低体内的总热量。
  但是, 同样可以说,冷水有加温作用,而热水有冷却作用。达吕(Darut)所捍卫
的正是这一观点。冷水浴刺激了身体表层的血液,"更有力地将血液推向心脏"。而心脏
是自然加热中心,因此血液在心脏变热,尤其是因为"孤军作战的心脏更要加紧将血液排
走和克服毛细血管的阻抗。结果是,体内循环大大加强,血液和体液流动加速,各种梗
阻被打破,自然热力、胃的消化力和身心的活动都得到加强。"与之对称的是热水浴的反
作用。热水浴把血液、体液、汗液以及其他各种有益或有害的液体都引到身体表层。这
样就减轻了主要器官的负担,心脏就必须缓慢工作,整个机体也就冷却下来。过于频繁
地洗热水澡所引起的"晕厥、虚弱、无力"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此外,水具有多价性,而且极容易顺从它所承受的各种品性,因此,它甚至会丧失
作为液体的效能,而作为干燥剂起作用。水能驱除湿气。它使"同性相斥"这一古老原则
再度生效,然而是在另一种意义上,而且是通过一种完全有形的机制实现的。在有些人
看来,冷水有干燥作用,因为热区而保持了水的湿度。实际上,热使机体毛孔扩张,使
隔膜膨胀,使湿气通过二次效应而浸透机体及其隔膜。热为液体开了路。正是由于这个
原因,17世纪流行的并被滥用的各种热饮料才愈益变得有害了。因为机体松懈、湿气弥
漫、全身柔弱,这一切给过多饮用这种浸液的人造成危害。而且,因为这些性状都是女
性身体的特征,与男性的干燥和坚实正好相反,所以滥用热饮料就会有导致人类普遍女
性化的危险:"多数男人退化,愈益具有女人的柔弱、习惯和倾向,唯一的区别仅仅是生
理构造。人们对此提出指责是不无道理的。过奥饮用湿润剂会直接加速这种变态,使两
性在身体和道德方面几乎变得一样。如果这种偏好支配了平民百姓,那么就不再有农夫
、工匠和士兵了,因为他们被剥夺了从事他们的职业所需要的力气和精神。人类就大难
临头了。"门又冷水能够消除湿气的全部力量,因为它能使肌体组织紧缩,从而不被浸透
:"难道我们没有看到,当我们洗冷水澡时或被冻僵时我们身体的脉管和肌肉组织是如何
紧缩的吗?"'凡因此,冷水浴既能强固肌体,使之防范湿气的软化作用,"稳定各部位"
,又能"增强心脏和血管的舒张力"(霍夫曼语)。
  但是,在另一些人对品性的感受中,这种关系颠倒过来了;热的烘烤使水的湿润性
丧失,而冷则使水的湿润性得到维持和源源不断的补充。对于"神经系统于缩"和"隔膜干
瘪" 引起的神经疾病,庞默(Pomme)不主张使用热水浴,因为热水浴会增加体内已经很
高的热度。他建议洗温水浴或冷水浴,因为冷水会修人肌体组织恢复其柔韧性。这种方
法不正是美国人自发使用的方法吗?在医治过程中,这种方法的效果和机制是一目了然
的。在病重对,内热使病人体内的空气和液体变得稀少,因此病人浮在澡盆的水上。但
是,如果病人在操盆内泡上很长时间,"每天三个、四个,甚至六个小时",那么身体便
开始松弛,水逐渐浸入隔膜和神经纤维,身体越来越重,也就自然沉到盆底了。
  到18世纪末,由于水过于万能,反而声誉日下。想想看,它能使冷变热,使热变冷
;它不仅不带来潮气,反而能用冷气产生加固、僵化作用,或者用自身的热度来维系一
团火。在水中,各种有益或有害的价值不分轩辕地结合在一起。因此水就有了各种可能
的组合及作用。在医学思想中,水是一种可以无条件地使用和操纵的医疗手段,其疗效
从任何生理学或病理学的角度都可以理解。水有如此多的价值、如此纷法的作用方式,
因此它能够证明一切,而又能否定一切。毫无疑问,正是这种多价性及其引起的意见分
歧,最终使水的威力黯然失色了。到了皮内尔时代,水依然被使用,但它重新变得清莹
了,原来夸大的性质被消除了,其作用方式仅仅是力学上的了。
  在此之前,淋浴不如盆泪和饮水疗法那样盛行,而现在则成为受青睐的方法。然而
,在抛弃了前一时期的各种生理学观点之后,水又重新获得其简单的净化功能。人们认
为水产生作用的唯一性质是其强烈性。不可抵挡的水流可以冲刷掉造成疯癫的各种不洁
之物。凭借自身的医疗效力,水使人回复到最简单的表现状态、最质朴的生存样式,从
而使他获得再生。皮内尔解释说,这就是"把病人的越轨思想消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
痕迹。而这只有通过在几近死亡的状态下抹去这些思想才能做到。"因此,18世纪末和1
9世纪初在沙朗通等收容院里使用了这样一种著名的方法:适当的淋浴——"疯人被绑在
一张椅子上,被置于一个冷水容器下。用一个大管子直接将冷水冲到其头上";突然的池
浴——"病人治走廊来到底层,进入一间方顶房间,里面建有一个水池。病人被突然推入
水平。"这种暴力行为据说是为了实现洗礼后的再生。
  4.运动调节法。 如果疯癫确是精神的不正常躁动,神经纤维和思想的紊乱运动,
那么疯癫也会使身心失调,体液阻滞,神经纤维僵直,思维和注意为固定在一个逐渐压
倒一切的观念上。因此,需要恢复思想、精神、肉体和心灵的运动,从而使之具有生机
。但是,这种运动必须受到节制,而不能成为对神经纤维的无益颤动,因为神经纤维已
不再接受外部世界的刺激。该疗法的新观念在于恢复一种与外部世界的稳健运动相适应
的运动。由于疯癫者既可能狂躁不安,又可能蔫傻痴呆,因此该疗法就旨在使病人恢复
一种有规律而又现实的运动,即顺从现实世界运动规律的运动。
  这一时期的医生重新建立起古人的那种坚定信念。古人认为各种形式的散步和跑步
有益于健康:单纯的散步可使身体灵活强健;逐渐加速的跑步可使体液在全身均匀分布
,还可使器官的负担减轻;整装跑步能使肌体组织发热和放松,并使僵硬的神经纤维变
得灵活。西德纳姆尤其建议用骑马来医治忧郁症和疑病症:"我发现,补血益气的最好方
法是,每天骑着马在新鲜空气中长时间地漫游。在这种活动中,由于肺、尤其是下腹部
的内脏受到颠簸,就能排除血液中淤积的废液,使神经纤维和各器官的功能得以康复,
使自然热量得以补充,通过出汗或其他途径将腐败体液排出,或使这些体液恢复原健康
状态,并且消除梗阻,廓清通道。最终通过使血液不断的运动来更新血液,使之具有特
殊的活力。"海浪的翻滚是世界上最有规律、最自然的运动,也是最符合宇宙秩序的运动
。朗克尔(Del.aners)曾认为这种运动对于人的心脏极其有害,因为它产生了许多危
险的诱惑、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因为这些梦想事实上是极其邪恶的幻象。而18世纪的
人则把这种运动视为有机体运动的强大调节器,因为这种运动体现了大自然的韵律。吉
尔克利斯特(GilChfift)写了一篇题为《论航海在医学中的用途》的论文。怀特则认为
,这种疗法很难用于忧郁症患者,因为"很难说服这种病人进行漫长的航海旅行;但是有
一个例子应该举出:"有一位年轻的疑病症患者在被迫乘船航行了四五个星期后,病状完
全消失了。"
  旅行还能直接地至少是通过较直接的方式影响思想的变化,因为后者完全取决于情
绪。五光十色的风景能排遣忧郁症患者的郁积。这种疗法古已有之,但是在18世纪则受
到新的重视,其形式也多种多样,从实际旅行到文学和戏剧的想像旅游,应有尽有。卡
级(Antoine ie Camus)为使各种忧郁症患者"放松大脑"而提出医治方法:"散步、旅行
、骑马、做室外操、跳舞、看戏、读闲书、工作等,均能排遣苦苦纠缠的想法。"恬静多
姿的乡间景色"能使忧郁症患者远离引起痛苦回忆的地方",使他们摆脱偏执的困扰。
  与上述情况相反,躁狂症的躁动则可以用有规律的运动的良好效果来纠正。这里不
需要恢复运动,而是要调节躁动,暂时停止其运动,使病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旅行之
所以有效,不是因为途中不断地休息,而是因为旅行使病人耳目一新,从而产生好奇心
。旅行能在病人的思想完全听命于内部运动的振动的情况下从外部来分散其注意力。"如
果人们能发现某些物体或人能使病人的注意力从胡思乱想转移井多少能集中在其它东西
上,那么就应该让躁狂症患者经常见到这些物体或人。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旅行常常会
带来许多好处,因为它打断了原来的思路,提供了转移注意力的对象。"
  运动疗法能给忧郁症患者造成变化,能迫使躁狂症患者循规蹈矩。这种疗法隐含着
这个世界力图控制精神错乱者的观念。它既是一种"齐步走"的口令,又是一种改造术。
因为运动既规定了它的节奏,但又透过花样翻新而不断地要求病人的思想放弃自身而回
到现世中。如果浸泡法确实一直隐含着关于沐浴和再生的伦理上的和几乎宗教上的记忆
的话,那么我们在运动疗法中也会发现一个相对应的道德主题。与浸泡法中的主题相反
,这个主题是,回到现世中,通过回到自己在普遍秩序中的原有位置和忘却疯癫,从而
把自己托付给观世的理智。因为疯癫纯粹是一种主现状态。我们看到,即使是在经验论
中这种治疗方法也与古典时期的疯癫体验的庞大组织结构发生着冲突。由于疯癫既是一
种错误,又是一种罪过,因此它既不洁又孤立;它脱离了现世和真实,而它又因此而陷
入邪恶。它的双重虚无性就在于一方面它是那种非存在物的可见形式,而非存在就是邪
恶的,另一方面,它用空虚和谐妄的情感现象来表达谬误的非存在。它是绝对纯洁的,
因为它什么都不是。如果说它是什么的话,那么它只是主体的消失点,在这个点上任何
真理都被勾消。但它又是绝对不洁的,因为这种虚无是邪恶的非存在形式。因此,医治
方法及其形象强烈的物理象征——一方面是加固和恢复运动,另一方面是净化和浸泡—
—是秘密地围绕着两个基本主题组织起来的:病人必须返朴还真,必须脱离其纯粹主观
状态而回到现世中;必须消除使病人自我异化的非存在,但病人必须回到外部大千世界
,回到存在的坚实真理上来。
  这些方法被沿用的时间比其意义存在的时间更长久。当疯癫在非理性体验之外获得
了纯粹的生理学和道德意义时,当古典主义借以给疯癫下定义的谬误与过失的关系被单
一的罪过观念所取代时,这些方法依然被使用着,只是其意义要狭窄得多。人们所寻求
的仅仅是一种机械效果,或者说是一种道德惩罚。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运动调节法蜕变
为著名的"旋转机" 。考克斯(Mason Cox)在19世纪初曾描述其机制和效用:将一根柱
子垂直固定在地板和天花板上;将一把椅子或一张床悬挂在围绕立柱水平运动的支架上
,将病人绑在上面。借助一个"不很复杂的齿轮系统",让机器按照"所需的速度"开始运
转。考克斯引述了目睹的一例:这是一名因忧郁症而陷入僵痴的病人,"他的肤色黑青,
眼睛发黄,目光盯着地面,四肢僵硬,舌头干涩,脉搏迟缓。"这位病人被放到旋转机上
后,机器开始加速旋转。效果是出乎意料的。病人开始极度不安,从忧郁症的僵直变为
躁狂症的亢奋。但是,在这种最初的反应过去之后,病人又回复到最初的状态。此时,
机器的节奏变了,转得非常快,但也有规律地突然停顿几次。这样,忧郁症被驱除了,
而旋转还未来得及造成躁狂症的亢奋。这种忧郁症"离心分离法"很典型地体现了对旧医
疗方法的新用法。运动的目的不再是使病人回到外部世界的真理,而仅仅是产生一系列
纯机械性和纯生理方面的内在效果。决定医疗方法的不再是真理的呈现,而是一种功能
标准。在这种对旧方法的新阐释中,人的机体仅仅与自身及自身的性质有关系,而原先
则是要恢复人的机体与世界的联系以及与存在和真理的根本联系。如果再考虑到旋转机
很快被当作一种威胁和惩罚手段,那么我们就会看到在整个古典时期从多方面维护这些
医疗方法的各种意义大大丧失了。医学手段原来被用于祛除罪恶,消除谬误,使疯癫回
复到世界不言自明的真理,现在医学则仅满足于调节和惩罚的功用。
  1771年,边维尔在《论女子淫狂》的文章中写道,有时"仅靠治疗幻想"就能治愈这
种病,"但仅靠物理疗法则不可能或几乎不可能有明显的疗效"。不久,博歇恩(Beauch
es-ne)写道:"仅用物理手段来医治疯癫是徒劳无效的。…话不借助于某种方法使虚弱
的病人在精神上强健起来,单靠物质疗法绝不会获得完全的成功。"
  这些论述并没有揭示出心理治疗的必要性,但是它们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在这
个时代医学思想还没有明显地将物理疗法和道德治疗区分开。各种象征的统一体开始崩
溃了,医疗方法开始丧失其无所不包的意义。它们只具有对肉体或对心灵的局部效用了
。治疗的方向再次发生变化。治疗不再由有意义的疾病统一体来决定,不再围绕着疾病
的主要特性来统筹安排,而是分门别类地针对着构成疾病的不同因素来进行。因此治疗
将由一系列局部的医治方法构成,其中,心理治疗和物理治疗并行不悖,相互补充,但
绝不相互渗透。
  实际上,当时已经出现了心理治疗的雏形,但是应用这种方法的古典时期的医生们
却没有这种观念。自文艺复兴以来,音乐重新获得了古人论述过的各种医疗能力。音乐
对疯癫的疗效尤其明显。申克(Johann Schenck)让一名"严重的忧郁症患者"去听"各种
器乐演奏会,使他特别高兴",结果患者痊愈了。阿尔布莱希特在医治一位指妄病人时,
在各种疗法均告无效后,便让他在一次犯病时去看演出,结果,"有一首很平凡的歌曲竟
使病人清醒过来,使他感到愉悦并开怀大笑,从此不再犯病。"此外,甚至还有用音乐治
愈躁狂症的例子。但是,这些例子决不意味着当时会对此做出心理学解释。如果音乐治
愈了疯癫,那么其原因在于音乐对整个人体起了作用,就像它能有效地渗透进人的心灵
一样,它也直接渗透进人的肉体。迪默布罗克不是谈到过音乐治愈了鼠疫患者的情况吗
?无疑,多数人已不再像波尔塔(Gi-am5attistadellaPorta)那样依然认为,音乐通
过其声音这一物质现实将乐器本身的隐秘力量传递给肉体;也不再像他那样认为,用"冬
青木笛吹奏的一首欢快乐曲"便可治愈淋巴病,或用"虽葵笛吹奏的一首轻柔乐曲"便可缓
解忧郁症,或必须用"飞燕草或劳尾茎做的笛子来医治阳萎病人"。但是,如果说音乐不
再传递隐含在物质中的力量,那么它对肉体的效力在于它将某些品质传递给了肉体。音
乐甚至是最佳的品质传递机制,因为它从一开始仅仅是一种运动,而一旦传到耳朵里,
它立刻变成品质效应。音乐的治疗价值在于,这种变化在体内便停止了,品质在体内重
新分解为运动,感受的愉悦变成以往那种有规律的振动和张力的平衡。人作为灵肉统一
体,从另一个方向跟随这种和谐运动,从感受的和谐转到波动的和谐。在人体内,音乐
被分解了,而健康却恢复了。但是还有另外一条更直接,也更有效的途径。人若是走上
这条途径,就不会再是一个消极的排斥乐器的角色;他就会像一个乐器那样做出反应:
"如果人们仅仅把人体看作一组绷紧的纤维,而忽略它们的感觉、生命力和运动,那么就
很容易认为音乐会在纤维上产生与在类似乐器的琴弦上相同的效果。"这是一种共振效果
,无须通过漫长而复杂的听觉途径便可达到。神经系统随着弥漫于空气中的音乐振动,
神经纤维就好像许多"聋哑舞蹈者",随着它们听不见的音乐翩翩起舞。就在这个时候,
在人体内,从神经纤维到心灵,音乐被重新编织,共振的和谐结构使感情恢复了和谐的
功能。
  疯癫治疗术中对感情的利用,不应被理解为一种心理治疗。利用感情来医治痴呆,
不过是想突破灵肉统一体的结合点,利用一个事件的双重效应,利用这些效应之间直接
呼应的意义。用感情来医治疯癫意味着人们承认灵与肉的相互象征意义。在18世纪,恐
惧被认为是一种最适宜让病人激发出来的感情。它被视为对躁狂症患者和精神错乱者加
以约束的天然补充手段。人们甚至没想了一种纪律,即要让臊狂症患者的每一次狂怒发
作都将立刻伴有一种恐惧作为修补:"只有用武力才能压制躁狂症患者的发作,只有用恐
惧对付狂怒,才能制服狂怒。如果在狂怒发作时,将公开出丑与对惩罚的恐惧联系在一
起,印在病人的脑子里,那么这二者就会难解难分,成为一对毒药和解药。"但是,恐惧
不仅仅对疯癫的后果起作用,而且还能对付和压制疾病本身。实际上,它能使神经系统
的运转便滞,抑制其过分活跃的纤维,控制全部紊乱的运动。"恐惧是一种能减弱大脑兴
奋的感情,因此它能对抑制过度的兴奋,对躁狂症患者的暴怒尤其有效。"
  如果说恐惧一愤怒的相克关系能够有效地用来制止躁狂症患者的躁动,那么反过来
也可以用于医治忧郁症患者、疑病症控者以及各种具有淋巴质气质的人的莫名恐惧。梯
索重新提出发怒是胆汁的释放结果这一传统观念,认为发怒有助于化除淤积在胃和血液
里的粘痰。发怒时神经纤维变得紧张,因此振作起来;这就能恢复原已丧失的弹性,使
恐惧消散。感情疗法是基于一种由来已久的关于品质和运动的说法。这种说法认为品质
和运动可以直接以各自的方式从肉体转移到灵魂,反之亦然。谢登曼特尔(Scheidenma
ntel)在论述这种疗法的文章中说,"当医治需要在体内造成这种感情所产生的那种变化
时",就应使用这种疗法。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它可以普遍地取代其他各种物理疗法,因
为它是唯一能够产生同样效果的不同方法。在感情疗法和药物治疗之间没有本质差别,
它们只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来深入身心共有的那些机制。"如果用理性不能使病人去做恢
复健康所必需的共,那就应该用感情。"
  物理疗法同心理或道德疗法之间的差别对于现代人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在古典
时期这种差别不可能被当作可信的,至少是有意义的区分。只有当恐惧不再被视为一种
抑制运动的方法,而仅仅被视为一种惩罚时;当欢悦不意味着有机体的舒张,而意味着
一种酬报时;当发怒仅仅是对有意羞辱的一种反应时;总之,当19世纪通过发明著名的
"道德疗法"而将疯癫及其医治引入罪想领域时,上述区分及其各种蕴含才开始存在。只
有当对疯癫的关注转向对责任者的审问时,物理性和道德性之间的区分才在人们思想中
成为一个实际的医学概念。当时所规定的纯粹道德范围严格地规定了现代人在内心深处
探索自身深度和自身真理的范围。在19世纪上半叶,物理疗法往往成为由某种天真的决
定论所设计的疗法,而道德疗法则往往成为一种可疑的自由所创造的疗法。心理学作为
一种治疗手段从此以惩罚为中心来建构。它首先不是解脱病人,而是按照严厉的道德要
求制造痛苦。"不要去安慰,安慰是徒劳无益的;不要诉诸说理,说理是无济于非的;不
要与忧郁症患者一起悲伤,你的悲伤只会加重他们的悲伤;不要对他们装出欢快的样子
,那样会伤害他们。此时需要的是沉着冷静,在必要时还需要严厉。让你的理性成为他
们的行为准则。在他们身上有一根弦还在振动,那就是痛苦;要敢于找动它。"
  医学思想对物理性和道德性的区分并非出自笛卡地关于物质的定义。在苗卡地之后
一个半世纪内,医学并没有在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的层次上吸收这种区分观念,也没有
把这种物质区分理解为有机体与心理的对立。古典时期的医学理论,无论是拥护笛卡儿
的还是反对笛卡儿的,都没有把笛卡地的形而上学二元论引进到对人的研究中。而且,
当人们开始做出这种区分时,并不是由于重新肯定了《沉思录》,而是由于对越轨做了
新的解释。在医治病人时,惩罚手段的使用才使肉体治疗同心灵治疗区分开来。只有当
疯癫变成了罪意,才可能出现纯粹的心理治疗。
  然而,古典时期的整个医学实践可能会成为顽强反对上述看法的证据。纯粹的心理
学因素似乎已经在医疗方法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否则如何解释这一事实,即在不用肉体
治疗的情况下,古典时期的医生非常看重对病人的告诫、规劝和讲道理?如何解释索瓦
然所表述的同时代人的一致看法,郎"只有身为哲学家才能医治心灵疾病。因为其病很不
过是病人要得到他所喜爱的东西的强烈欲望。医生的部分职责就是,用坚实的道理向病
人说明,他所欲求之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以此使病人改邪归正。"
  但是,这种治疗疯癫的方法同我们前面讨论的方法一样,都不是心理疗法。语言作
为真理或道德的表述,与肉体有直接关系。达维尔在《论女子淫狂》的论文中说明,采
用或拒绝一个伦理原则会如何直接改变人的机体运作过程。然而,有些方法是旨在改变
灵肉共有的特性,而有些方法则是用话语来医治疯癫。这两类方法有本质差别。前一种
方法是一种隐喻法,认为疾病是本性的败坏。后一种方法是语言法,认为疯癫是理性的
自我冲突。在后一种方法起作用的领域里,是从真理和谬误的角度来"治疗"疯癫的。这
里所说的"治疗"包括"对待"等含义。总之,在整个古典时期,有两类并行不掉的医治疯
癫的技术系统。一类是基于某种关于品质特性的隐含机制,认为疯癫在本质上是激情,
即某种属于灵肉二者的(运动——品质)混合物。另一类则基于理性自我争辩的话语论
述运动,认为疯癫是谬误,是语言和意象的双重虚幻,是谚妄。构成古典时期疯癫体验
的、感情的和谚妄的结构循环圈在这个技术世界里再次出现,只不过表现为更简略的方
式。其统一性只是隐约表现出来。而明显可见的则是疯癫医学的二元性,抑制该病的方
法的二元性,对待非理性的方式的二元性,这种二元性几乎是一种对立性。后一类医学
方法可归纳为三种基本类型。
  1.唤醒法。 因为谚妄是人的白日梦,所以必须使檐妄者摆脱这种似睡非睡的半昏
迷状态,使之从白日梦及其意象中真正清醒过来,这时感知意象就会驱散梦幻。笛卡儿
在《沉思录》中从一开始就寻找能逐一扫除各种幻觉的绝对清醒状态,最后他反而在梦
幻的苏醒中、在对被欺骗的意识的意识中发现了这种状态。但是,在疯人那里,医学必
须起唤醒作用,把笛卡儿式勇气的寂寞变成一种权威性干预,通过清醒的而且确信自己
清醒的人来干预半睡半醒的人的幻觉。这是一条武断地缩短笛卡儿的漫长道路的捷径。
笛卡地在其结论中,在一种水不自我分裂的意识的二元化中所发现的东西,正是医学要
从外部通过医生与病人的分裂强加给病人的东西。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复制了"我思"之片
刻与梦幻、幻觉和疯癫之时态的关系。医生完全是一个外在的"我思",与思考本身无关
,只有用一种闯入的方式才能把"我思"加到思考上。
  这种惊醒方式是最常见的医治疯癫的方法之一。它常常采用最简单的形式,而这些
形式同时却包蕴着最丰富的意象,被认为最具有立竿见影的效力。据说,有一个少女因
过度悲伤而患惊厥病,一次在她身边开枪却使她康复。这是一个对唤醒法的夸张图解。
其实不必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突然而强烈的情感也同样有效。正是根据这种精神,布
尔哈夫在哈勒姆(Haarfem)Q4J进行了著名的惊厥治疗。当时在该城医院里, 流行着一
种惊厥病。 大剂量的镇疼药对此毫无效力。布尔哈夫命令"搬来若干烈焰熊熊的火炉,
把铁钩放在炉中加热。然后他大声宣布,因为迄今各种医治惊厥的方法都证明无效,他
现在只有一种医治方法了,这就是用烧红的铁钩来烙惊厥病人(不论男女)的手臂,直
至烧到骨头。
  比较缓慢但也更正视真理的唤醒方法是从理智本身出发,让理智循序渐进地但又一
往直前地穿过疯癫领域。威利斯根据这种理智及其各种形式来寻求对各种疯癫的医治方
法。例如,医治低能地,需使用一种教师的智慧。"细心而又热心的教师应全面地教育他
们",应该一点一滴地、不厌其烦教给他们那些学校里教授的东西。医治忧郁症患者则需
要那种奉行最严格而又最明显的真理形式的理智。在无可辩驳的真理面前,病人谚妄中
的幻觉就会消失;这也是极力推荐病人钻研"数学和化学"的原因。对于其他病人,奉行
井然有序的生活的理智将能减少他们的谚妄。在这方面,除了关于日常生活的真理外,
无须再强加给他们其他真理。他们可以留在家中,但是,"他们必须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管理家务,安排和经营自己的产业、花园、果园和耕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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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生命,远离颓废~~~~~~~~~~
小鱼儿, 冬天来了,你的窝垒好了没
              
※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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