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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houYu (遥想公瑾当年),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保持思想的紧张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Oct 29 20:33:32 2000), 转信
保持思想的紧张
——答李锐先生，兼评汪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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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冠军
很感谢学界前辈李锐老先生在百忙之中阅读了拙文《有恒产者有恒心》，更感谢老
先
生亲自提笔给作为后学的我写了封长信，提出了宝贵的商榷意见。在知识界持续两年多
并
且愈演愈烈的自由主义与新左派的论争中，我几乎看惯了那些措辞激烈、党同伐异的“
商
榷”文章，而在这封回信中老先生却用十分诚恳、谦虚的文字，轻轻地“碰”到了我文
章
的“要害”。就如同在我那文章所阐述的理论体系中重新开了一扇“后门”，留下了一
个
“缺口”，也开启出了一个继续思索的空间。我本人一直追求着那种锋芒内敛的写作风
格
，无奈可能终究年轻气盛了些，行文中总会或多或少冒出些许“硝烟”味道，真不知要
达
到李锐老先生的境界须得在文字上浸淫多少年！如果每个知识分子讨论问题时的行文都
能
象李锐老先生那样，当前这场自由主义与新左派的论争又何以演变到现在这种无聊的境
地
！
我相信，越过真理半步就有可能成为谬误。所有的理论体系都只有在一定的层次范
围
内，或者说一定的“语境”下才可能“自圆其说”。任何的理论观点在深层次都不可能
是
完全内恰、没有一点紧张之处的，那种从头演绎到尾都是非常协调、各种价值在其中都
是
非常内恰的理论体系必然是比较肤浅的，停留在较为表面化的层面上。韦伯之所以伟大
，
就在于在他的理论深处，始终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对立紧张，足以让后人沿着他的思想足
印
继续前进，不断地深入思索。
所以在写那篇《有恒产者有恒心》时，我是先确定了讨论的层次深度与范围，以及
最
终的结论——肯定技术产权存在的合理性及合法性。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层面（即知识的
公
共性与技术的功利性）上，我的论证逻辑是一贯的，我的理论立场是坚定的。然而如果
将
讨论进一步地继续深入或者放在一个更大的视野范围内进行考察的话，我到现在为止在
内
心的思索上已经遭遇到两点紧张，我分别称之为“内在紧张”和“外在紧张”——把问
题
往深处推遭遇“内在紧张”，把问题往广处推则遭遇“外在紧张”。而后者正是李锐老
先
生在给我的来信中揭示出来的。趁着这个机会，一并将这两点紧张向读者作一个剖析，
同
时更是作为对李锐老先生的回信指点的真诚答谢。
当我们在确定技术产权的合理性和合法性后继续深入思考，我们将会发现，在技术
的
产权或者专利权中，有一系列非常关键的核心问题。比如专利权应该授予多少年，或者
说
对技术产权的保护应该是多长期限？多少标准的创新就可以获得专利权？多大程度的差
异
就可以更新专利权？如何算是侵犯专利权，也就是说，怎样细致具体地确定侵犯专利权
的
行为？如果专利权包含了对重要市场的支配，专利权的积累可进展到什么程度？这些问
题
只有在肯定技术专利权之后才会“浮上水面”，而且对专利权的具体的处理程序上以及
相
关法律的制定上都构成了相当复杂的挑战。我将其视之为技术产权的“内在的紧张”。
在
这些问题的看法上，即使在那些我在《有恒产者有恒心》中引述过的大师们这里也是意
见
不一。比如伦敦学派的罗宾斯就不同意奥地利学派左翼代表熊彼特对自然垄断的积极作
用
的过分强调，他不赞 尚苁 的“垄断性实� ”对可接� 的市场经济的运行是必要而积极
的
观点。他认为“重要的不在于这种意义的垄断该不该出现，而在于它不应该长期存在下
去
”（原文“出现”和“长期存在”下加着重号）。布罗代尔在这方面也同熊彼特存在较
大
分歧，布氏承认“技术是女王：技术改变世界”，但他更强调社会机构对创新的允许或
“
容忍”，而不赞成对企业家敬若神明。而被公认是西方最保守的经济学者之一的弗里德
曼则则对美国
南中蟹 律给予专利权十七年的保护存在着质疑，他觉得“专利保护的期限应该远为较短
�
！辈 过他同时表� “这是对一个问题的随意的判断。而对这问题曾经有过许多详细的
研�
，并且需要很多进一步的研� 。因而，我的意见不值得重视。”好一个“不值得重
视”�
对于问题深处的紧张性，真正的大师从不马虎对待，对于自己� 无法明确得出结
论的，�
愿放其保持紧张的状态，而不是从自己的一贯理论立场出发随意地下定论。可
以看到刚�
提及的四位大师，左翼右翼的都有� 但对于具体问题的态� 却根本地打破其
� 左”“右�
的立场，而是极为小心地凭着自己的理解发言。这样的求索精神才是真正
的知识分子的�
神——对知识和“道”的一丝不苟的尊重，即使� 个人的理论观点可能
不同，但肯定不�
被怀疑成“某个利益阶层的辩护士”。对于� 术的产权及专利权的这
些内在紧张性，正�
罗宾斯所言，“显而� 见的是，不可能得到可应用于一切情况的简
短答案。对那些对什�
次 题都想有个简单解答的人来� ，这自然寝食难安；而从一� 道
理上讲，在认识和实践�
夏 有进一步的澄清也肯定符合需要。但在问题细节� 的不一致
，却不� 该影响主要的结�
：专利是个重要的活动领域，某种暂时的垄断有可能符合公
共的利益。”
而李锐老先生则将技术的自然垄断问题放在一个更为宏大的跨学科的理论视野下进
行
考察，从而发掘出技术产权的“外在的紧张”。在《有恒产者有恒心》一文中，我主要
运
用的是自由主义的话语体系，而众所周知自由主义在逻辑、规范层面上十分强有力，自
由
主义大师的经典著作大多是在一个逻辑和先验的层面上展开论证的，譬如罗尔斯的《正
义
论》就建构在先验性的“无知之幕”上，而自由主义在历史的、经验的层面上就往往略
显
薄弱。李锐老先生正是通过对历史的考察，发现“一个不能否认的历史事实：几百年的
殖
民历史，两次世界大战，至今超级大国对世界的剥夺、控制，相当程度上也都是凭借了
技
术的垄断和优势，也都是从那个‘自由秩序’里爆发出来的。”在历史的视野中，我们
发
觉技术的专利“权利”有可能会演变成强制的专断“权力”。如同福柯指出的知识分子
掌
握公共媒体空间后形成的“话语权力”一样，在李锐老先生看来，技术专家在专利保护
下
形成的暂时垄断可能导致“技术权力”。而这种技术权力往往寻求行政权力等其他垄断
性
力量的支持，勾结在一块，一方面尽可能地扩大技术商业化后的利润，另一方面依靠其
他
力量干预尽可能长地维持和保护其技术垄断地位。用李锐老先生的话说，就是“对于技
术
的开发和维护也几乎从来都和统治二字有难解难分的纠缠。”在这个意义上，如果微软
在操操作软件
和美国政府一同做手脚，留下窃取情报的“缺口”这一事件属实，那么根据自由主义立
�
来看也是无话可说的。因为根据市场原则，美国政府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很大的“消费
者�
保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美国政府一直就� 许多行业唯一的消费者；而根据“反市场”
原则�
布罗代尔），微软很可能通过同政府合作来取得政府行政力量的支持，以官商紧
密勾结�
方式来逃避市场竞争，从而维持其目前的垄断地位，特别在政府近来老找微软
麻烦的情�
下，这样做或许可以保住公� 免被政府强行“� 卸八块”。从任何角度来看
，微软行为�
际且 个在所谓“自� 市场”或者说“自� 秩序”中司空� 惯的举措，而“
这已经引起世�
范围内的抗议� 正是说明了自由主义在更广阔的范围层面上遭遇到的紧
张与危机。李锐�
先生对技� 垄断的� 疑同汪晖先生对自由主义的质疑一样，都是打中
了要害，极为有力�
汪晖先生之所以成为“新左派”中最杰出的人物（这几乎为国内思
想界所公认，� 过汪�
捅救巳 很反对“新左派”这样的归类划分，认为这本身就是对复
� 问题的简化），就在�
他始终把问题放在一个历史、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跨学
科视野的� 察下，在“纯�
济学”之外质问市场是否是一个自生自发形成的“自发秩序
”？经济是否是一个超越政治滴的自律�
独立领域？市场与权力是否不存在千丝万缕的
关联？政治民主与经济民主的关系如何？市
场的扩张能否自然地导致民主的实现？是否应该把社会财富的不公正分配作为建立政治
民
主的前提？政治资本、经济资本与文化资本的关系如何？汪晖把朱学勤、徐友渔、刘军
宁
等自由主义者笔下的句号一个个重新转换成了问号，把自由主义者看来十分简单的道理
再
一次变成了复杂的疑问。汪晖认为，“启蒙的方案基本上是在民族国家的范畴内获得表
达
的”，所以在向高于民族国家的国际上推广的时候，无可避免地将遭遇到新的紧张与复
杂
的冲突。自由主义并不象其理论口号中宣称的那样拥抱多元化，而是在事实上采用不断
同
化的方式试图达到高度的一体化，或者换个隐蔽些的字眼——全球化。所谓的全球化“
不
是一个全新的突发概念，更不是一个价值目标”，而是和殖民主义历史连续在一起，“
这
个世界的政治形式本身就是在殖民主义的历史之中形成的，它不是过去的历史，而是延
续
的现实。”在汪晖眼里，“那些假借全球主义的名目席卷世界的力量正是最大的民族主
义
。”这也正是李锐老先生所深深担忧的，“当美国人的电脑和软件横行全球、垄断世界
的
时候，作为技术领先的美国文化和英语，就正在迅速地把别的文化和语种迅速地边缘化
，迅迅速地扫
灭杀。——不为别的，因为多样化不适于� 术垄断和商业垄断。”
我个人由衷欣赏李锐老先生以及汪晖先生的这种“焦灼”姿态。众所周知李锐老先
生
非常痛恨历史上曾经上演的那一幕极端的“左”，但是他在吸收自由主义理论的同时难
能
可贵地保持着锐利的审视与批判的眼光，他决不象国内那些简单的自由主义者那样，将
自
由主义看成是一个完全内恰的理论体系。他认为，“人类的历史恐怕很难把知识、技术
、
经济等等这一类的事情和政治、社会制度分开，所以才会有所谓政治经济学。”通过跨
学
科的考察，他发现出自由主义在更大范围内的深层次的紧张：“任何一件事情当它进入
垄
断的时候，常常也就伴随着压迫、剥削、等级的划分，甚至种种公开的罪行。可这一切
，
也都因为它的垄断而不能被制止、而逍遥法外。”这样的思想焦虑同汪晖关注政治与经
济
的关系、质疑市场与权力的关联、警惕各种垄断结构的理论视野非常相象（尽管有学者
将
这两位分别归入不同的思想阵营）。 絷屯购５取 新左派”学者不同的是，他比那
些
持简单取向、“义正词烈”的韩毓海们多出一种深深的紧张与焦虑，他把现代性看作是
一
个包含了内在冲突与悖论的结构来反省现代性。我们可以发觉汪晖的文章一大特色是大
量
的设问句，他是向读者提问、向论争对手提问，更是向自己提问。正是这样一种不断“
叩
问”的治学姿态，汪晖对当代“中国问题”的复杂性才有了比较充分的把握与认识，并
将各各种复杂
源 古典自由主义话语、民族主义话语等各类简单性话语底下给逐一揭示了出来。朱学勤
�
徐友渔等能够振振有辞地批评韩毓海们，但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没� 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过�
晖，我认为原因就在于汪晖文章中关键处更多的是设� 句而不是肯定句，若要用某
种同�
收 体化的理论立场去对其批评就如同进入“无物之阵”，打不到实处（朱学勤先
生曾批�
以汪晖为主的左翼朋友的行� 风格“晦涩芜杂、食洋不化� ，我认为这不算在
思想上对�
晖的回应）。而且汪晖对问题思考的广度与深度在我看来同他目前的大多数
论争对手不�
一个层次上，所以许多人无法理解他的紧张与焦虑，从汪晖的文字间可以
读� 一种身处�
寂寞高处”的思想孤独，一种期待真诚的深刻回应的精神渴望（而不是
那种不经仔细阅�
恋 “表态性文字”� 。至今为止成功地回应过汪晖的中国自由主义者
在我看来只有 舳《
先生。而汪丁丁则是当前国内自由主义者中最复杂的一个，同时他也是一个具有跨学科
�
识背景的� 色的通才。他为了拯救自由主义的危机，曾给“中国的自由主义”加了三
项�
正性的限定内容，即“演进的普遍主义”、“作为对话� 逻各斯”、“交往的个人
主义�
。 舳《“ 来自康德的普遍主义理性、前苏格拉底哲学中的通过对话揭示自身的
“逻各斯」”以及�
贝马斯等当代左翼关于主体之间“对话伦理”的精华思想分别注入
到自由主义的体系中，
试图调和自由主义在外层及深层的不同程度的紧张，以此重新阐释和拯救现代性。从这
个
意义上，汪丁丁已经不是简单的自由主义立场，而更接近于提出一种中间化的“第三条
道
路”。
李锐老先生在信中说到，“最近以来中国思想文化界，关于自由主义和新左派的争
论
甚嚣尘上，虚火越来越旺。和当年‘坚持人文精神’讨论的结局一样，眼下的‘虚火’
又
正在把双方简化成‘资本主义的乏走狗’和‘极权主义的新恶棍’。说来可悲，这样一
心
要置对方于死地的‘论战’，到头来是大家都落在同一个肮脏的泥坑里。”对此我的看
法
是，人文社会学科从来就是没有边界的，对一个问题的深入讨论肯定是跨学科的。如果
对
问题只停留在一个比较表面化封闭化的层次上来争论的话，就会形成学科对学科的争论
—
—“不讲道德”的经济学对“讲求公正”的道德哲学、低调的“经济人”对高调的“道
德
人”，或者主义与主义的争论——自由主义对新左派、“古典的右”对“激进的左”。
看
上去似乎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思想渊源，各不买帐，始终形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对
话
”，而是逐渐导致站立场分阵营，纸上对骂党同伐异。只有在讨论中逐渐将问题引入更
深
和更广的层面，跨越学科的分野去真正感受问题内核深处的紧张性和复杂性，把简单的
化
约还原为认真的分析，这样大家都不会一副有“道”无恐或者稳操“道义”的王者姿态
，
而是抱有焦虑、小心翼翼地从各自的知识背景出发去梳理那些问题内部的细致经脉。
故此，我认为作为一个思想者或知识分子，最重要的不在于理论立场和学术取向，
而
是要努力保持其思想的紧张性与跨学科的敏锐关怀。思想的紧张，正是思想自身不断产
生
新的活力和保持弹性的源泉。我相信大多数的人对“紧张”的状态都会产生天然的拒斥
，
学者当然也不例外。许多学者无法忍受理论体系中的“缺口”，无法容忍“抱残守缺”
的
思想，无法生活在一个分裂的、不确定的、心灵无所依归的世界里，他们需要保持一种
思
想的“一致性”，拥有一个自恰的、整合的理论体系。就拿我自己作为个案来说，记得
去
年的我由于无法忍受“失语”状态和“疯狂”状态，在思想旅途的跋涉中举步惟艰、倍
感
疲累，恰好那时正在阅读一些自由主义的经典著作，急需某种思想依归的我毫不迟疑地
热
情拥抱了当时看来完全内恰的自由主义体系。幸得刘擎先生的指点：“在你构造的‘自
由
主义’彼岸中，你调和了世俗幸福与理论批判的严酷。然而，我似乎依然看到，阴魂不
散
的整体主义幽灵在这次成功的‘解决’中得到了一次再生。”我这才在“警言”中逐渐
发
现自由主义的内在紧张以及重新找到内心的“焦灼”感。当然，思想深处的紧张和焦虑
并
不代表在基本层面上就放弃或推翻自由主义的那些基本价值，相反在目前中国语境下我
认
为坚持自由（思想的自由、新闻的自由、个人谋取幸福的自由、……）、平等（机会的
平等等、权利
平等、法律面前人人平� 、……）、法治、民主、公正、权力的监督和制约等等自由主
�
基本价值是必不可少、迫切需要的。对自由主义深层次紧张有所忧虑的李锐老先生在
基�
的判断上就毫不含糊，“我尤其反感一些理想道德的左派朋友，身居专制社会主义
现实�
不言其痛，反倒天天指责资本主义民主自由� 虚伪和可恨”。而汪晖先生说得也
很明白�
“对现代性的反思� 不是对全部的现� 生活过程的否定，更不是对全部的现�
价值的抛�
。对现代性的反省的重要意义就在于：它能够解释现代价值与现代社会之间
的复杂关系�
瓦解那些� 心主义的历史叙事，揭示现代社会的内在困境和危机，为更为
广泛的民主和�
为健全的自由� 供理论的资源� ”在正视自己内心的焦灼以及� 想的紧
张后，我渐渐觉�
能够读懂汪晖了（以前也感到很艰涩，我觉得这是由于他的文章中思
想“干货”太多，�
乎每句话中都可以咀嚼出东西来，而且文章又总是不一般� 长）。
这个“懂”，主要还�
在于学理观点，而是他的精神气质。汪晖身上的� 种对紧张的坦
然、对冲突的平静、对�
缺的宽容、对矛盾的认同、对悖论的重视、对复杂的欢迎的思
想气质在其他人这里很少�
到。他对分裂和不确定不是拒斥而认为这本来就应该是思想
的常态。他反对对任何事物的∧“本质�
”，而是主张用一种“互动”的眼光去翻阅人
类历史与思想理论。采取任何整体主义理论
立场的学者都无法体会到这种“以无厚入有间”的“互动”视野，因此无法去感受和理
解
汪晖的焦虑与紧张。而我觉得，这恰恰正是一个思想者所必须具备的气质与眼界。一旦
依
归了某种整体化的、看似内恰的理论体系，虽然思想上是“轻松”了，可以伸个“懒腰
”
了，但这种“思想舒适”的代价却是交出了继续思想的权利。而失去了思想的活力后，
我
们看到在某些中国自由主义者的笔下，修辞渐渐取代思想，始终在同一个层面上重复自
己
。如果无法忍受思想的残缺与紧张，就只能做个“学”者；只有适应冲突与复杂的局面
，
坦然面对分裂、不确定，才具备了“思想”者的素质。紧张——超越——再紧张，这是
我
认为思想的自我演进之唯一方式。因此在我看来，李锐老先生对自由主义的忧虑、汪晖
先
生对自由主义的质问以及汪丁丁先生对自由主义的再阐释，是这场自由主义与新左派无
数
争论背后真正有宝贵价值的思想成果之一。对比那些简单向西方某种理论热情拥抱的学
者
们，他们才是中国当代真正的思想者。
“匆匆而谈的东西难免破洞百出。就只给你看看吧。”李锐老先生对自己的思索的
谨
慎态度和严格作风让我不禁联想到弗里德曼的那句名言——“我的意见不值得重视”。
我
相信，这就是真正思想者的风范。在求知旅途中刚刚迈出小小一步的我，愿意追随李锐
老
先生以及无数前辈的脚步，去探索思想的无穷奥秘。
2000年3月8日星期三于天骄创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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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将小乔揽于怀，颇为自豪地，“登台号令威严，跃马勇冠三军；上能报君侯知遇之厚
恩，下可荣妻荫子。吾平生之愿足矣……”小乔：“妾平素敬爱将军才华，但愿能建立千
古功业，妾与儿女也觉得荣耀万分……”小乔说着，将头贴在丈夫胸上。周瑜紧紧拥抱自
己的爱妻，眼睛遥望夜空明月，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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