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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mn (一件印有本·拉登头像的T恤), 信区: movie
标  题: 回归的橘子 --我看橘子红了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3月11日16:06:26 星期一), 站内信件

　　《橘子红了》在一片叹息声中曲终人散，然而我觉得它在三八节首播实在要比在大
年初一合适得多，因为它分明没有什么可以贺岁的喜气，有的只是纯然一片悲哀——女
性的悲哀。
　　精致、唯美、细腻，李少红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将时代重负下人物的悲哀与无奈表
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过犹不及，当这分无奈被过分渲染时，批判的锋芒也就不知不觉被削弱了。
比如对于大伯，对于他那份不自觉的自私冷酷，导演的同情美化似乎远远多于谴责。事
实上，细细咀嚼这只打造于新世纪的华美的橘子，我所感受到的依然是因袭的重负。
　　“你怎么看剧中的三女性？”我不止一次问身边的人，而答案却惊人的相似。固然
她们都因各自的无奈有令人同情的一面。但大妈更令人钦佩赞赏，嫣红让人觉得可悲又
可厌，秀禾则特别令人怜爱顾惜。“但是，假如大妈没有苦守橘园决却爱上了别人；假
如嫣红拒绝了大伟而一心伺候老爷；假如秀禾与六叔私奔而让大伯大妈永远面对孤独与
世人的嘲笑，那又如何呢？”面对我这连珠炮似的问题，他们困惑了。事实上，观众的
评价或多或少是被导演所牵引的，而导演又是通过情节的设置完成了这种牵引，尤其是
结局：大太太以一生的守望赢得了丈全部的爱与尊敬；嫣红“罪有应得”地陷入悔恨与
孤独。至于秀禾，获得的则是一个完美的死——为六叔，她留下了爱的结晶；为大伯，
留下了容家的后代；为自己，她以牺牲换得了所有人的谅解、感激与爱；而为导演，她
解决了一个归属的难题，让大伯与六叔重新获得平静的生活而不必撕裂兄弟之情。
　　大妈与秀禾显然更为导演所偏爱，可这是否因为她们身上的那份隐忍与牺牲呢？她
们都是那种爱别人超过爱自己的女人，丈夫的需求或别人的恩情永远比自己重要，这是
美德还是悲哀？我只是为大妈庆幸，因为大伯总算发现了是自己不能生。（可万一真的
是大妈不能生那又怎么办呢？）有趣的是，唯一常常把“我”挂在嘴边的嫣红，偏偏被
塑造得自私贪婪，而这种性格又似乎和她那交际花的不良出身有着某种必然联系——一
个俗套子的败笔。更耐我寻味的是，在剧中本应代表希望与抗争的婉晴、古沛帆，与其
他人物相比，被塑造得那么苍白浅薄而粗陋，甚至像丑角似的让人觉得滑稽可笑。他们
所引起的好感似乎还远不如大伯，那个自私专横同时伤害了三个女人的男人。对于导演
来说，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台湾作家龙应台谈及妇女问题时曾说过，许多港台与欧美的妇女渴求的是“与男人
一样”，而在大陆，经历了“铁姑娘”时代的妇女们却似乎更渴望回归。的确，比起《
家》《雷雨》的激烈批判，《橘子红了》更像是对“怨而不怒”的感伤主义传统的一种
回归，可这种回归，我不喜欢！
　　又想起了近两年所看的许多婚外恋题材的电视剧，那些号称由现代意识所打造的缤
纷故事，其实模式多半惊人的相似。一个富于魅力的成熟男人，两个痴心爱恋他的女人
——善良朴实的妻子与浪漫纯情的情人。而结局多半是妻子与情人经过自省而终于可以
彼此谅解，于是一方自动退出。尤其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让爱做主》》中，一个叫彭
丽的女子，在挚爱的丈夫猝然辞世后，却发现丈夫身后还留下了了一个小情人和一个遗
腹子。在痛苦与震惊之后，她包容了一切——收养了孩子并资助了小情人，帮她达成出
国留学的心愿。这样的结局大概正是观众尤其是男性观众所乐意看到的，因为它符合传
统。
　　在旧时的中国，一个女人若牢牢拴住丈夫，一定会被外人讥为河东狮吼；若放任丈
夫在外冶游，一定会被公婆斥为收不住男人的心。可若丈夫的荒唐在外开花结果了，她
又得大大方方的把那女人和孩子（尤其是孩子），迎进门来。这，才叫风范。嗬！可怜
的中国女人！
　　宽容总比疯狂的报复好，有人说。这一点我同意。可是不明白的是宽容为什么常常
是单向的。我也常常在心里构思这样的情节：一个已届中年的女人，厌倦了挚爱自己的
丈夫，于是她与一个热情的年轻人相爱了，有了孩子。后来，她意外的死了。而丈夫收
养了孩子并无私的资助那个年轻人……可是，打住，打住！这样的情节，人们会欣然接
受吗？
　　女作家林海音说得好，在中国，你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开玩笑，“当心你老公在外
面花心！”可你决不能向一个男人开玩笑：“当心你老婆在外面搞男人！”不是吗？
　　而上个世纪初的怪才辜鸿铭说得更透彻——只有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哪有一个茶
杯配几个茶壶的？其实，在新世纪里，这也依然是许多中国人的看法。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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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n (一件印有本·拉登头像的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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