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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itakaKen (飞翔的鹰), 信区: comic       
标  题: 十二国记-第四部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十二章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Mon Oct 25 21:00:32 2004), 转信

“姐姐……” 

铃正在找旅馆。因为她骑着三骓,所以必须找有马房的旅馆。骑商告诉铃,偷骑兽是
很大罪的,因为所以一般的小偷都不会偷骑兽。于是铃就比较放心投宿。她隐约记得
,在这里有些看起来不太贵,但又有马房的旅馆。就在这个时候,铃突然听到身后好
像有人叫她。她回过头来,原来是以前遇到过的那个少年。 

“是你……” 

他穿过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的人群,走到铃旁边。 

“你怎么回来了?” 

铃歪了歪头,说:“你问我?” 

“你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了。我见你退了客房,我还以为你离开了拓峰呢。” 

铃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少年叫做夕辉。 

“你怎么知道我退了客房?”她和夕辉相遇的时候,夕辉也没有送她回旅馆,他们在
路上就分别了。怎么他回知道自己退了客房的事呢? 

“这个嘛……”夕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 

“对不起,我一直跟着你。”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啊,我担心你去找升纩,然后被升纩所害。” 

铃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难道他……” 

“你没事就行好了。这是你的骑兽?是买回来的吗?” 

“对,因为我厌倦做马车了。而且现在也没有病人跟着我。” 

铃苦笑着。“是吗……”夕辉满脸同情的。 

“你来得正好,你知道那里有便宜一点的旅馆吗?要有马房的。” 

铃的怀中已经没几个钱了。现在的她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投宿的了。 

夕辉精神一震地,说:“我家是旅馆啊。虽然有点脏,也没有马房,但后门还可以放
的下你的骑兽。放心吧,我家没有人偷东西的。” 

夕辉说完,拉着铃的手就走。“来我家吧,住宿费好商量。” 

夕辉的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路上的聚集着的人群都用奇异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铃
的三骓马。 

“真的没问题吗?这里看上去治安不太好。” 

铃拉紧缰绳说。只听夕辉笑嘻嘻的说:“没事的,不用担心。看,我家就在那里。”
 

铃顺着夕辉所指方向望去,只见有一有小有旧,但打扫得很整洁的旅馆。夕辉快步走
到大门的前面,推开门,向铃招了招手。 


“在这里,从这里进来吧。” 

进去了之后,只见有一条小路,两旁放满了水桶。走到小路的尽头,见到一个菜园。
夕辉指了指菜园的墙脚,说:“你先把它绑在那里吧。那家伙吃些什么呢?” 

“普通的饲料就行,草啊,树叶都可以。” 

“那我去准备一下,现在先让它喝点水吧。” 

夕辉马上跑到水井旁边,拿起一个水桶正要打水。就在这个时候,后门打开了,走进
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夕辉,哪里来的骑兽?”说完那男人看了看铃,突然瞪大眼睛,神情
惊讶的。夕辉勺了一桶水,笑着对男人说:“那骑兽是她的。我让她留在这里过夜。
以前我不是和你说过的吗,我在墓地里遇到的那个人。” 

“啊,”男人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咧着嘴可爱地笑道:“原来是你,
真是辛苦你了。快进来休息一下吧。虽然房子很破旧。” 

“你也是这个旅馆的人?” 

男人一直带铃来到厨房,示意让铃坐下。看铃坐好了之后,他就从锅里勺出一碗汤,
端到铃的面前。这都是很简单的招待方法。 

“我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了。虽然实际上由夕辉打点一切。” 

“他是你的弟弟?” 

“对。不过我弟弟可是很精明的。我也只是他的助手而己,真难为情……”说罢,男
人放声大笑。 

“我叫虎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木铃。” 

“你的名字好怪啊。” 

“因为我是海客。” 

“什么!?”男人流露出惊奇的眼神。铃自己也觉得有点惊讶。她说自己是海客是,
内心是毫无感觉的,这跟以前不同,以前她告诉人家自己是海客的时候,内心总是带
有某种期待。 

“这样的话,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铃只是摇了摇头。流浪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铃现在很健康,流落到这里并非因为父
母去世,也不是被赶出自己的家乡。起码自己现在还活着。铃不禁这么想。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让客人坐在这种地方。”只见夕辉走进厨房,瞪了虎
啸一眼,说到。 

“哎呀,有什么问题啊。” 

“当然不好啦,算了算了,你去帮我找点饲料回来吧。” 


“知道啦。”虎啸说完,对铃笑了笑,就走出厨房。看着哥哥的身影,夕辉轻轻叹了
口气,说道:“真对不起,我哥哥就是那么粗心。” 

“没事。” 

夕辉笑了笑说:“我带你去客房吧。虽然有点脏,请你凑合住着吧。” 

虽然旅馆环境不是太好,但也井非完全没有客人。客房有四套,在铃入住的那三天,
不断的有客人进来投宿,要是一有客人退房,不久就有另外一些客人来住。特别是聚
集在饭堂里的男人很多。他们都是些衣着褴褛的,有时还有女的,他们就一天到晚的
在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就连门前的那条小路也是非常热闹的。 

“一家很怪的旅馆。”铃一边想一边收拾行李,她想了想后,把所剩无几的钱连同行
李一起留在房子里。只是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裹走了出去。她在月光的映照下把马鞍装
上马背。 

“你要出去吗?都这个时候了。”虎啸边从房子走出来边问道。 

“是的,我想出去走走看。”铃回答。 

“城门都关了,你要去哪里?” 

铃没有回答他。虎啸侧着头看着铃,说:“那你小心了。”只见虎啸的粗大的戒指在
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铃点了点头,拉起缰绳出去了。 

“啊,那是锁链。”当铃爬上马时,突然想到。虎啸所戴的指环其实是细锁链的一个
环。细锁链的环刚做得像跟戒指差不多大小,然后把多千这样的环连在一起就成了锁
链。她曾经看到过那些不是太富有的阶层,一般都喜欢把这样的锁链作为装饰品地系
在腰带上。虎啸把那铁环从锁链上去下来,当作戒指带在手上了。说到锁链,好像在
厨房里就挂着一条短短的锁链。 

夕辉也戴着同样的指环。不仅仅是夕辉,就连在走廊碰到的男人;还有在饭堂聚集在
一起的那些男人,也都带着这样的指环。难道出入这旅馆的人全都戴有这样的指环?
 

铃好像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似的,一边想着,一边向大路走去。已经是夜晚了,在
路上只剩下一些醉汉在游荡着。 

升纩止水乡的乡长是拓峰的一匹豺狼。 

作为乡长,升纩可以分到一所内城的官邸,但是,他除了那个官邸之外,在拓峰还有
两家大豪宅。而且在拓峰的郊外还有一栋巨大的别墅。铃这时候走在大街上,猜想着
升纩现在大概会在那三家房子之中,而且可能在内环途的那一家。铃听人说,在拓峰
郊外的那家大宅是升纩专门用来招待客人,供其玩乐的;而内环途的那家房子,是在
升纩巡视乡城时用的;至于在其他时候,升纩就住在剩下的那一家。而升纩在内环途
的那家大宅,就意味着那家伙正在乡城里正干着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铃虽然不
知道他正在干些什么勾当,但那肯定会给止水乡的人们带来极大的痛苦。 

铃冷冷地看了那家大宅,她坐着三骓向街角走去。在那些没什么人烟的道观或寺庙一
带停了下来。她下了马,在一家关着门的道观前坐了下来。 

你要好好地看着啊,清秀! 

铃把手探入怀中,摸了摸藏在怀中的那柄短剑。这柄短剑不仅可以降魔服妖,甚至连
神仙都可以砍杀。 

铃确认了一下,知道街道两旁的围墙都不是太高,三骓完全可以飞越而过。那么乘着
三骓进入或逃离现场都是很容易的。 

升纩的寝室应该在这大宅的最深处。那里是一个金砌银的华丽楼阁。铃抱着两膝,心
中愤怒地想:“我一定要升纩这个大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深夜,铃牵着三骓向内环途走去。铃拐进升纩家旁边的小巷,绕到大宅的背后,看着
那座楼阁。铃心中盘算着,首先策骑越过围墙,奔向那座楼阁,杀掉升纩后马上逃离
现场。然后直奔尧天,去会一会那个景王。 

“升纩,景王!我是不会饶恕你们的!”铃自言自语地说着,拉起缰绳准备骑上三骓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别去!” 

铃吓了一大跳,一转身顺势往后退,正好撞上三骓的马鼻。三骓好像不满地低声嘶叫
了一下。铃定神一看,只见一个身材像熊一样高大的人影。 

“虎啸!?” 

就在这时,铃的身后有出现一个人影,一手夺过铃手中的缰绳,是在旅馆中常常碰见
的那个男人。 

“你们在干什么?” 

不仅仅是虎啸和那男人,在窄窄的街的两旁,竟有很多男人暗暗藏在阴暗处。虎啸松
开抓住铃的手,低声地对她说:“里面不仅仅有升纩,还有很多他的手下,看门狗。
你以为凭你那柄短剑就能够对付得了他们?快跟我回去。” 

“不行!别管我!” 

虎啸盯着铃的脸,说:“要是让升纩知道要刺杀他的刺客曾经在我的旅馆住过,那我
们可都要被他杀头!” 

铃瞪大眼睛看着虎啸。 

“你别以为杀升纩是那么容易的。弄得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铃看了看就大宅里面的楼阁,有看了看虎啸。她当然不愿给夕辉和虎啸添
麻烦,但是仇人就在眼前。 

虎啸轻轻地摇了要铃的肩膀,说:“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时机还没到。来,和我
们一起回去吧。” 

在旅馆前面已经聚集着一大帮人。当看到铃和虎啸一起回来时,夕辉提着灯笼从人群
中走了出来。 

“姐姐你回来啦,太好了。” 

接着人群中也响起了“太好了”这样的感叹声。铃低下了头。虎啸有拍了派她的肩膀
,说:“让大家担心了,我把客人带回来了。” 

人们都放下了心头大石一般地吁了口气,陆陆续续地散去了。有些人离开的时候还轻
轻拍了拍铃的手臂以示安慰。 

“没事就好了。” 

“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啊。” 

“我们都为你捏了把汗啊。” 

本来因为铃的鲁莽而给他们添麻烦了,但是大家都没有责怪自己的语气,还不断地安
慰自己,铃既不好意思又非常困惑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进去吧。”虎啸一边催促铃,一边把她拉进饭堂。有一个男人就牵着三骓向后院走
去。 

饭堂本来有三个男人,现在又有十来个男人随着铃一起走进来了。他们让铃坐下,然
后一个老人跑进厨房,拿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递到铃的面前。铃这时候才发现,自己
浑身冰冷,牙齿不断地在打颤。铃捧着碗,温暖着那双冻僵了的手。 

虎啸也坐了下来,手放在桌子上,铃看着他手指上戴着的铁指环。只听虎啸问道:“
铃,你很恨升纩吗?” 

铃目光向上一转,看着虎啸,说:“恨极了。” 

“恨升纩的人不仅仅是你一个。而升纩那家伙也知道很多人极为憎恨自己。你是带着
武器的。但你懂得怎样用吗?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对付得了升纩?” 

“这……” 


“你知道那大宅里面有多少士卫吗?要对付那些人,你知道要带多少人手去吗?” 


铃低头不语。 

“铃啊,没用的。大宅里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些看门狗回蜂拥而上,你是跟本打
不过他们的。” 

“但是……!” 

虎啸温柔地看着铃,说:“确实,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铃听到他说起清秀,猛地一抬头,看着虎啸。然后眼前的事物就变得一片模糊了。“
清秀,只是因为有病,所以才……”铃开始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他怎么就是那么命苦啊。本来他被逐出庆国,逃亡到巧国,后来在巧国呆不下了,
只好逃离去别的地方。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妖怪吃了,后来母亲也死了,他自己
也被妖怪所伤,因为是头部受伤,所以身体状况日益恶化……他这么小就要受那么多
的苦难,为什么啊……” 

“是吗……”虎啸不断地拍着铃的肩膀,安慰着她。 

“本来我答应他送他去尧天治病的。在途中,他每天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病情也一
天一天的恶化。喂他吃东西他根本咽不下。他已经瘦得像皮包骨。走路也走不稳,眼
睛也看不清……”眼泪如泉涌般地不住往下流,“要是我没有丢下他去找旅馆就好了
,要是我背着他去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遇到升纩了……他瘦成那个样子,肯定很
轻的,为什么我就是没背他……要是我没来这里就好了。要是我一早就带他去其他地
方看医生就好了……都差不多到尧天了。” 

“姐姐,不要责备自己了。” 

突然被人这么一说,铃回头一看,只见夕辉就坐在自己旁边,也看着她。“你是不是
觉得,与其憎恨升纩不如憎恨自己,与其要惩罚升纩不如先惩罚自己?” 

“是的……”铃眨了眨眼,眼泪也随之而涌出来,“要是我没有让他自己一人留在那
里,要是我没有带他来到这里,这都是我的错,就因为清秀遇见我,所以才……” 


铃觉得自己给清秀一个很美丽的梦,但却让他在梦中死去。 

“他说不想死的。他是一个很爱顶嘴的孩子,但那时他哭泣着说他不想四死。但是,
他死了。都是我的错……已经无可挽回了,我道歉也好,后悔也罢,都不会让他回生
……” 

说罢,铃趴伏在桌上,放声痛哭。“但清秀还是原谅我了,那孩子原谅我了,可是,
我不可以原谅我自己!” 

“姐姐你不要难过了,死去的人是不能复生的,你不要在责怪自己了。” 

“但是……!” 

“姐姐你刚才打算做的事情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升纩由于一己
之欲而杀人。而要是你为了自己的仇恨而要报仇的话,岂不是和升纩一佯成为杀人凶
手?”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报仇,就这样看着升纩逍遥法外!?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让
很多人惨遭不幸,他还像杀清秀一样地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他以后还会继续杀更多的
人!难道你要我放过这样的禽兽吗!?” 

虎啸拍了拍铃的肩膀,说:“我们是不会原谅那家伙的。” 

铃转头看着虎啸,只见他温和地对自己笑了笑。 

“要是对升纩抱有不满,会遭到他残酷地报复。所以可能你会以为,因此很多人都是
敢怒不敢言,都是装着没看见,没听见的样子。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虎啸,你……” 

铃看了看虎啸,接着转过头去看了看夕辉,然后环视了在场守候着她的所有的男人。
 

“你们……是……” 

他们都戴着同样的东西铁指环! 

“我们一定会打倒升纩这恶贼的,我们现在是在等待时机,所以要是铃你打草惊蛇的
话,我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说毕,虎啸从怀中取出一跟锁链,取下其中的一环,
递到铃的面前,说:“你要不就忘了对升纩的仇恨,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要不……
就戴上这个。” 

铃第一次见虎啸神情这么严肃。 

“但是你一旦戴上了它就不能脱下来,要是你背叛诺言你就要受到惩罚,怎么样?”
 

“给我吧。” 

铃毫不犹豫地把那指环接过来。 

“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们的。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让清秀大仇得报!” 



祥琼登上高由山,踏进庆国的国境。她现在来到的这个城市名叫严头。因为有乐俊的
帮助,她顺利地进入了庆国。 

“你要保重了。”乐俊看着祥琼走进了庆国,向她道别后就回雁国去了。祥琼目送着
乐俊离去,低头行了一礼,暗道:“谢谢你了,乐俊!” 

乐俊在临别前几乎把他怀里所有的东西都送了给她。除了给他签发旅券的人所赠的东
西,其中有大量的路费。乐俊不仅送给祥琼那么多东西,还不嫌劳苦地把祥琼送到边
境上来。祥琼要感谢乐俊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啊,怎么回事。”当祥琼目送着乐俊摇头摆尾地离开时,想道。她从来未曾从心底
里感谢过某人,她也没有从心底里对某人抱有歉意。在芳国的农村,一天到晚只是看
着冱姆的脸色过日子;在恭国的王宫,她就看着供王的脸色过日子。她不愿向任何人
低头,但她必须向她们低头。她未曾试过抱着感激之情,或是抱着抱歉的心情向人低
头。 

祥琼再次低了一下头以表示自己的谢意,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在雁过的大街上已经失
去了乐俊的身影。他大概是骑着驹虞匆匆忙忙地回关弓去了。虽然说他的休假快要结
束,但他好像毫不着急地带着自己到处走。 

祥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看了看庆国的街道。正如柳国和雁国的城市面貌所存在
的差异一样,庆国和雁国的城市也是相差甚远。 

“这里就是庆国。” 

城市越过了高由山的山顶,从雁国和庆过的城墙的中门,一直向下延伸。站在中门前
的路上,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面貌。同时还可以看到城市外的高由山山脚下的庆国国
土。 

这个时候,与祥琼一起站在路边看风景的还有几个人。他们都有点失望似的叹了口气
。和雁国相比,庆国的城市就显得荒凉萧条。正直隆冬,山野的花草树木都枯萎了。
加上没有下雪,更显得有点荒芜,凄凉。 

边境上的城市都很大。但是,城市里没有能够让人感到有活力。路也只是泥路,街道
也不怎么宽阔,矮小的建筑物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虽然比起雁国等北方国家要暖和
一点,但所有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因为窗户统统都没装玻璃,所以这城市给人的感
觉就是封闭的,隔绝的、毫无生机的。路的两旁都是一些塌下一半的建筑物,大概是
已经没人住了。路上杂货店横七竖八地排列着,满街都是垃圾和废置的家具,这更让
街道显得乌烟瘴气。在围绕着城市外围的环路上,有很多用木板和布胡乱搭成的简陋
民房,门前生起一堆火,人们就围着火堆取暖。 

庆国也是一个动荡的国家。原因都是因为没有一个在位时间长的国王。因此庆国与雁
国这样一个五百年都由一个君主统治的国家相比,差距是在所难免的。 

很多人都流亡到这里来。决大多数是饥民。 

“我还以为这里会比柳国好一点。”路上的一个难民这样唠叨着。这大概也是流入这
里的难民的心声吧。 

“真是的,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回来好了。” 

祥琼一边走,就一边听到人们这样抱怨着。 

“怎么是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 

“我之前离开庆国时,前任国王刚好驾崩,但是比起当时的庆国,现在确实是更贫困
了。” 

“实在是太糟糕了。”祥琼边走边想,“要让这样一个国家恢复生机,看来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 

处理难民对雁国来说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对于庆国来说也是一样。那些去过雁国的
难民现在来到庆国,自然而然地拿雁国和庆国比起来了。其实,要是和祥琼的芳国相
比,庆国的状况还不至于让人叹气。但是要是跟雁国的城市相比,那差别之大是不言
而喻的。 

祥琼就这样和难民一同走着,挨家挨户地找一家较便宜的旅馆。终于走到第三家旅馆
时,发现那里还有空床位。但那是一个杂居的房间。 

祥琼看到,和她住在同一房间里面的难民神情各异。有些人很开朗,觉得终于能回到
故乡,所以十分高兴;有些人因为自己的国家频临灭亡,所以来到据说政局稳定生活
富裕的庆国来,谁知是这样的一种光景,于是感到万分泪丧。 

“听说国王是女的。” 

一群人聚在房间的角落里谈论着。 

“又是女的?” 

“这个我早就听说了,据说逃去雁国了。” 

“女王是不行的,既没治国之能,还会把国家弄得更糟糕。” 

“没办法,看来要再次逃亡到雁国了。” 

“要是这次有机会逃亡去别国,我发誓我不会再回来这里!” 

“这真实太糟糕了。”祥琼叹了口气,她觉得景王有点可怜,因为她现在的遭遇跟自
己差不多。想到这,祥琼又叹了口气。“现在,景王大概也在王宫中,像我这样叹气
吧。” 

“不如现在就走吧。” 

“算了吧,哪怕你去到雁国,还不是什么也干不成。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雁国人。”
 

“要是这样,不如回你自己的故乡。” 

“回故乡?要是我的故乡还在的话,我肯定回去……” 

说着,其中的一人站起身来,说:“你们有没有听说从吴渡驶来的船?” 

“那是什么?” 

“那是去戴国的军舰。听说是由和州的不知哪个乡长派出来的。那船专门把戴国的饥
民接回吴渡。” 

“果真有这样的船吗?这么说,难到你现在想去戴国?你还是死心好了。” 

“并非如此。让我想想是哪里的乡长……啊,对了,是止水乡的。是止水乡的乡长怜
悯灾民,所以派船去迎接他们的。所以要是我们坐那船去止水,肯定可以得到土地和
户籍!” 

“止水?是和州和瑛州的交界?” 

“就是那里,我听说止水是一个很富裕的地方,人民丰衣足食!只要我们能去到那里
,说不定就可以重新生活。” 

“真的吗?”一个女人半信半疑地说,“这岂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那有这么好的事
情啊,你是从那里听说的?还是你捏造出来的?” 

“当然不是假的!你问问其他人,肯定有人听说过。” 

房子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你看你看,谁也没听说过,肯定是你骗人!” 

“怎么可能呢,喂,你们真的没听说过吗?一个人也没有吗?” 

祥琼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我……听说过。” 

在场的人一下子把目光都投到祥琼身上,一个男人马上靠过去,问道:“真的有吗?
果然没错,确实有这种事!” 

“嗯,我在柳国听到的。说有船从柳国驶向戴国。大概就是这样的船吧。” 

人们纷纷在对比着,是去那个传说是很富裕的止水呢?还是回去那个说不定已经没有
了的故乡呢? 

“我们去止水看看吧!” 

“对,反正我的故乡已经被洪水淹没了。” 

“但我还是觉得回去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比较好。” 

去,还是不去呢。两种意见各占一半。有些人想马上起程去止水,也有些人说这事情
有古怪,说不定是什么骗局,因此极力劝说其他人不要去。房子里乱成一团。 

“你又是什么人,你是从那里来的?”有人转过头去问祥琼。 

“我是从芳国来的。我也想要土地,但我还没成年。”虽然说可以虚报年龄,但祥琼
下不了决心这样做。“不过要是止水乡真的那么富裕,那我觉得去看着也无防啊。”
祥琼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对,反正我也要去找工作,那不如先去止水看个究竟
再说。” 

第二天,祥琼开始向止水乡出发。她就请顺路的马车载自己一程,就跟在柳国的时候
一样。不过与柳国、雁国不一样。在庆国很多人都是,走路出行的。因为就算走路,
也不会像在雁国那样冻得手脚发冷。而且走着走着,身体就会发热,可以以此驱寒。
因此走路也不是太辛苦。 

祥琼顺道南下,直奔和州的首府明郭。在那里有一条通向首都尧天的大路由东至西地
贯穿明郭,直达止水。 

山野地方就更加荒芜了。路旁都是一些颓垣败瓦。农田都因为长期每人耕种而荒废了
。森林由于被大火烧毁了,至今还是满地焦木。由于没有下雪,所以这一带的颓废景
象都尽览无遗。 

有时候会看到,在小小的城镇的空地上,立着一个千灰白色的坟墓。 

“竟然有这么多死者吗?” 

祥琼有点愕然,荒废的山河,死去的国民,这都是景王的过错,都因为景王没有好好
地管理国家大事。 

“小姐,你是从哪里来的?” 

坐在旁边的一个老太太问祥琼,祥琼本来正在看着马车外面的风景,这时转过头来,
回答说:“我是从芳国来的。” 

“听说芳国的国王死了,是真的吗?” 

“嗯……” 

“是吗?”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大概芳国也跟这里差不多吧。” 

祥琼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芳国肯定也是这个样子,很多人饿死,很多家庭骨肉分离,人民都憎恨他们的国王。
就像祥琼从前憎恨惠州侯月溪那样,也就像冱姆憎恨祥琼那样。“我父王让国家荒废
成那个样子,他们一定是很恨我父王的。”祥琼想道。 

“庆国就好了,立了一个新王。”祥琼说。 

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说:“要是立新王情况能有所改变的话才是好啊。前一任国王登
基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后,老太太就再也没说话了。 



庆国和州的首府在瑛州的东面,从瑛州的东部一直延伸到虚海。阳子在景麒的陪伴下
,一直向着和州的首府明郭走去。明郭位于和州的中部,交通发达。从虚海到青海有
一条直路就贯穿明郭。另外从高由山往南而下的路都汇集到这里。 

“明郭是陆路的要地。” 

他们骑马走了两天,在快要到明郭的地方,下了马。景麒建议剩下的路程不如走着去
吧。祥子答应了。 

“这个城市是庆过北部的生命线。特别靠近虚海的吴渡,更是庆过在虚还的唯一一个
港口,从南方运来日米和盐,从舜国运来的药泉的水,从北方运来的毛织品和小麦。
这些东西都是填补了北方农民农地收获不足的情况。支持着庆国农民的生活。” 

“北部很贫困吗?”阳子问道。 

景麒点了点头,说:“山地多,良田少。夏天燥,秋天多雨,由于收获跟气候有很大
关系的。因此,农民基本上是看天行事。另外也不见其他的产业。” 

“是吗。” 

“特别是现在已经没什么船在青海那一带靠岸,所以吴渡对于我们来说可真实意义重
大。而且,再加上庆国和雁国的通道只有鸟羽口一处。北方的陆路要道码头,海上要
道吴渡,从两个地方运送过来的货物都必经由此处,可见明郭的重要性。” 

“怪不得,和州虽然地处北方,但仍然这么富裕。”阳子说。 

只见景麒苦笑着说:“但我听说在和州的道路上常有强盗出没。今后为了保护货物,
和州派了州师,建城塞,加派扩卫保守。至于那些费用就在货物的通行税中收取。因
此经由和州的货物价格就突飞猛涨。” 

“啊,是吗?” 

“但是实际上,要运送从严头或从吴渡来的货物,不一定要经由和州。” 


“呀峰他真实个能干的官啊。” 

听阳子这么说,景麒马上不太高兴似的皱了皱头。 

“请陛下不要开玩笑,在明郭东面和北面有两个相接的城市叫东郭和北郭。那里是装
卸货物的地方,人流密集,旅客众多。那两个地方虽然是明郭的一部分,但却比明郭
要大。那里征收农地,建起很多高高的围墙和货仓,用以保扩商人和货物。至于建设
费用一概由到那里经商的人们负责,而工人就是当地的农民。可想而知,农民真的是
饱受苦役的折磨。” 

“明知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呀峰这样的禽兽来管治和州呢。” 

阳子一边叹气一边说,景麒闭上眼睛,说:“派呀峰去做和州侯是先王予王的意思。
因为呀峰在尧天郊外建了一座大庄园献给了予王,说是庄园,其实有一个村那么大。
一进其内,全是一些奇特的园林摆设,还有亭台楼阁。清幽僻静,确实是个修养胜地
。里面还养有鹿,雀等等稀有的动物。” 

“呀峰献给予王的庄园实在凑效,予王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悠闲生活终于实现了。在
予王兴高采烈之下,呀峰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当上和州侯。” 

“予王每天只是和庄园里面的人聊天,和下人一起除草,还在一个角落里建起了学堂
专门叫小孩子刺绣。予王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但是其他人却认为,要是

予王不是这样地沉溺于玩乐之中那该多好啊。于是当官员想把予王请回王宫时,予王
总是泪流满面地不愿回去。景麒不得不衡量着庆国的将来。“庆国不能再由予王做国
王了。” 

虽然这对予王来说这是很残忍的事,但是,这是上天的旨意,而除了景王就没有什么
其他的人选。 


“景麒?” 

阳子小声叫了一下景麒,景麒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新的主上。 

“怎么了?” 

“没什么。”景麒回答道。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街道沿着小溪向挺拔的凌
云山延伸过去。在趾脚下面看到城墙。 

“那就是明郭。” 

明郭山高耸入云,在明郭山的周围还环绕着众多的小山丘。街道就沿着这些山丘弯弯
曲曲地延伸着。 

“这哪里像是什么大都市……” 

阳子站在明郭的城门下,看着城里的道路,行人寥寥无几。 

像首都,州都这样的地方,一般有十一个城门,从郡到县城的话,就有十二道门。首
都和州都就是缺了十二道门中的在中央北部的子门。但是在城市的北部却有凌云山,
国府,州府就依山而建。 

阳子在景麒的陪同下从位于西方的酉门走进明郭。只见一条大道可以到达中央的府城
,距离是从酉门一直向东走七百步左右,这条大道极宽,大概有一百步左右。一般的
城市,街道两旁都会林立着很多小商店。这样整条路就会显得狭窄。而且人们在路边
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但是,在明郭的道路两旁却见不到商店的影子。 

在周围的闲地里也见不到难民的身影。阳子和景麒在这三天的旅途中,经常会见到穷
困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但这种情景在明郭却看不到。但是,这里也看不出
有什么生气。没有商店,没有茶馆,更没有热闹的人群。 

和阳子一起走进城门的人之中,有几人好像很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城市。 

阳子环视了一下,突然快步地走向前,拦住一个像是本地人模样的男子问道:“你好
,我可以请教你一下吗?” 

男子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阳子。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背着沉重笼子的男人无精打采地看了一下街道,又看了一下阳子,说:“特别的事情
?没有啊。” 

“但是,太阳已经下山了。怎么……”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们是要投宿吧?去北郭或是去东郭吧,北郭的亥门对面有旅
馆,东郭的话一出口口门就有旅馆。” 

男子冷冰冰地说完后,扶了一下背上的笼子,默默无声地快步走开了。 

一个城市付随着两到三个小城市是很平常的事情。至少这在雁国经常能够看得到。所
有的城市统一用一个名字的情况也有,附属的城市另起名字的情况也很多。 

“怎么回这样?”阳子小声地问了一下身旁的景麒。 

“我也不清楚。”景麒歪了歪头说。 

“我觉得这里好像很冷清的样子。” 

“对,不仅仅没什么路人,连小小的店铺也没有。” 

他们再看了一下其它的街道,情况和刚才一样,但是没什么行人,只有几辆马车孤零
零地在行驶着。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有三个旅客走过来,他们也是满脸迷惑不解自神情。 

“难道这里就是明郭?” 

“应该是啊。” 

“这么冷清的城市,我也是第一次见。称们两位这里的人吗?”其中一人问阳子。 


“不。”阳子摇了摇头说。那几个人更加困,他们有看了看眼前的都市。 

“既没有商店,有没有行人。” 

“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要是有什么丧事的话,应该会竖起白旗啊。” 

按照惯例,要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自然会在街头竖起白旗,但现在一面

白旗也没看到,也就是说,应该不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阳子看着慢慢走开的那三个男人,只听到景麒在耳边低声说道:“我闻到尸臭味。”
 

“什么……” 

阳子看到景麒脸色发白。“好像在这里沉积着很多的怨气。” 

阳子听景麒这么一说,“回去吧。”说罢,转过身正准备要离开。 

“主上……” 

阳子回过头去看了景麒一眼,说:“在闲地那一带应该还有路,应该北面和东面都有
路的。再不行我们就先出去,然后从其他城门进城。总之我不想令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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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的三叶草是祈求;二叶的三叶草是希望;
    三叶的三叶草是爱情;而四叶的三叶草就是幸福。
 其实,无论是‘祈求’、‘希望’,还是‘爱情’,
   最终所渴望的归宿都是‘幸福’。而四叶的三叶草,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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