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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itakaKen (飞翔的鹰), 信区: comic
标 题: 十二国记-第四部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十五章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Mon Oct 25 21:02:55 2004), 转信
没有月光的晚上,风在呼啸着。
里家里没有灯光,阳子就坐在大厅了,周围死气沉沉的。
景麒已经把桂桂送回宫中,也请医生为他诊治,但是,桂桂是否真的能得救,现在还
是未知之数。
“台辅也请陛下不要太伤心。”
阳子点了点头,心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有里府的人来验尸了,他问:“远甫和桂桂呢?”
“不在。”阳子只能这么回答。要是连桂桂也死了,那阳子应该怎样向兰玉交代?反
过来,要是桂桂或过来了,那又应该怎样向他说明他姐姐已死的事实?还有,远甫呢
?
“要是你当时在的话就好了。”不用别人这么说,阳子自己也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在场
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三人受到半点委屈的。
“骠骑,代我向景麒道谢,说很感谢他把桂桂送回宫中。”
“是。但不知主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找远甫。”
“主上……”
“我有一点线索,不管如何我都要把远甫找回来,还有要把犯人绳之以法!”
“这样的话,台辅会很担心的。”
“你跟他说我会谨慎行事的,我不能让这事情就这样子结束。让他给一点时间给我。
你就这样跟他说。”
“遵命。”骠骑回答。
说毕,骠骑就飘然而去。在这里又只剩下阳子,屋外呼啸的风声不断。
已经没有人来点灯了,没有人加炭,没有人做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那个少女,已经
一去不返了。
阳子默默地拿起身旁的长刀。这是庆国的秘宝水禺刀。
这把刀是把一只强大的魔兽封印起来,让它化为刀身和鞘。因此要是能支配这把刀的
话,可从刀身看到过去与未来,而鞘则可看透人的心。
阳子轻轻抽出长刀,看着寒光闪闪的刀身。这刀原形是水,因此可以根据主人的不同
而变化为不同的形状。它是由达王制造的,当时的形状是一柄偃月刀,没有刀鞘。名
字不叫水禺刀,而叫水鉴刀。据说是可以明白主人心中疑惑的刀。后来达王做了刀鞘
。每次更换主人,刀的形状都会随之而变。现在就变成阳子手中的长刀。至于刀鞘也
会随刀的形状而变化,要是只有刀而没鞘,那刀就会变成一柄狂刀,魔刀。但是,阳
子却丢失了那刀鞘。
因此这应该叫水鉴刀。
虽然阳子已经命令冬宫制作刀鞘,但无论是怎样的刀鞘都封印不了这把刀。所以这把
刀的魔性日益增强。可能快要强大到连阳子也驾驭不了的地步。现在刀身上显示出的
都是一些人世间丑恶的东西。所以官员们都指责阳子竟然丢失了庆国历代相传的重宝
。
阳子盯着刀身好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行。”
刀身上显示出来的幻影中根本就找不到远甫的身影。
“班渠……”
“是。”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我要睡一会儿,你就在城门打开之前叫醒我,我一早就要去拓峰。”
“遵命。”
一早,阳子就离开北韦,直奔拓峰。因为有路人说看到当时有一群像是拓峰的人冲进
了里家。于是她要想到去找那个叫劳的人。那个为蒙面人带路的男人。还有在拓峰那
个旅馆里的大汉。她猜想,杀害兰玉的、刺伤桂桂的,掳走远甫的那帮人,肯定与拓
峰有关系。阳子在清寒的街上走着,终于到了劳的家。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
门。听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又再敲了几下。这时,路上走来了一位老婆婆。
“你一大早找谁啊,要是找劳的话,他不在家。”
阳子回过头去,看到老婆婆脸色阴沉。
“不在家?”
“消失了,可能是连夜逃亡吧。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总是有一些凶神恶煞的人来
找他。可能出了什么事吧。”
“那时什么时候?”
“不知道,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半个月以前吧。”
半个月前,就是阳子跟踪到这里来的时候。
“是要避开我?”阳子想着,开口问道:“老人家你知道与劳先生交往的人都是些什
么人吗?劳先生现在又在哪里呢?”
“不知道。不过他离开了更好,省得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出出入入。”突然,老婆婆好
像想起什么事似的说:“我记得有一个很古怪的男人经常来这里。他总是偷偷摸摸的
。”
“是不是蒙着脸?”
“啊,对啊,总是蒙这脸。年龄应该是接近四十吧。”
“年近四十?”阳子努力地想,但想不起这样一个人。
“喂,劳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应该不是吧……”
“哼,”老婆婆不屑地说,“就算现在没做,迟早都会做。我总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
人。”
“他是北韦的人吗?”
“当然不是啦。他是去年秋天才到这里来住的。也没跟邻居打招呼,也不说话。我们
也不愿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好人。”
“是吗……”阳子低下了头。
出了北韦,阳子叫来班渠。班渠是跑得最快的骑兽之一。要是用遁甲之术的话就更快
,但这样是不可以载人的。阳子骑上去,挑一些不太热闹的路,一口气跑到拓峰,在
拓峰旁边停下来,走进城门,一直向那家旅馆走去。
他们肯定与这有某些关系。阳子想。
在里家出现过的那个男人回了拓峰,在阳子第一次与他碰头时,她感到那男人有点不
寻常。
其实,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其他人可以,怀疑的呢。阳子一直都这么想。
蒙面人,叫劳的人都失去行踪,对于阳子来说,就只有找曾经进出过劳的家的那个男
人。
阳子快步走过狭窄的小巷,终于见到那家旅馆,于是阳子飞快地跑到门前。轻轻一推
前门。
“什么?”
门是锁着的。前门旁边的窗户也是紧闭的。阳子轻轻敲了敲门,和在劳家的情况一样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阳子用力捶了一下门,转过身,向对面那户人家走去。门也是闭着的,
阳子用力地敲了敲门。
“谁?”
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探出头来。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对面那家旅馆……”
“啊,”那人看了旅馆一眼说:“好像已经停业了。”
“停业?但我昨天来的时候还开放的啊。”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是在晚上收拾行李走的。”
“昨晚?”阳子不禁握紧拳头,问:“你知道那个大汉是什么人吗?”
“啊?你说那虎背熊腰的那个?他叫虎啸啊。”
“对。那么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呢?”
“是夕辉啊?他是虎啸的弟弟。你是来干什么的?找虎啸的?”
“不,我是来找一个叫铃的女孩子的。”
“哈,”男人打了个哈欠,搔了搔脖子说:“是骑三骓的姑娘吧。他们都离开了。不
好意思,我没问他们去哪里。那……你又是谁?”
阳子没回答,只是轻轻一点头,转身就走。背后的男人大骂她没礼貌,但阳子还是头
也不回地走了。
昨天虎啸不在,铃还对自己说“请以后再来。”
虎啸昨天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他们要匆匆忙忙地搬走了呢?昨天里家被血洗的大概就
是这个时候。
“虎啸……”
一定跟他有关系,他肯定是血洗里家,然后现在就潜逃,但铃说“请以后再来。”这
句话却令人费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让远甫忧心忡忡的蒙面人经常出入劳的家。也曾经在劳的家里见过虎啸。血洗里
家的那帮人回到拓峰来。虎啸、夕辉、海客铃,在拓峰被撞死的少年……阳子搞不清
个中的关系。
“我要找虎啸……”
但是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虎啸,夕辉、还有骑着三骓的铃,线索还没断。
“我一定要,找到你……”
Ⅱ
经常在祥琼借宿的地方出没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有些人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的
人也有很多人,祥琼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而且一般都是与桓魋相识。
他们称呼自己为佣兵,确实是这样。祥琼就见到他们经常被一些过路的客商聘请去做
保镖,保护商人还有货物的安全。但是也有一些人整天坐在家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
的。而有些人也不像是有工作的,但却一天到晚跑到外面去的。而桓魋就更特别,也
没有工作,也不出去找工作,去整天就呆在家里。
祥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桓魋,“莫非因为有我在,所以你不放心出去?”
桓魋不断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懒惰的人。”
在这里住的人一有空就会拿起刀剑对练起来。桓魋一般都不参加,大多数情况都是坐
在一旁看着。
但是,可以看得出,桓魋是这里的主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说话语气
都很客气。他们经常都在一起聊天聊到很晚,一般都是谈城中发生的生活琐事。但是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很憎恨和州侯呀峰。
侠客?
他们对现在朝廷统治的不满,对劳役群众的法规的反叛,都说明他们是一群侠客。这
连祥琼也看得出。而且她觉得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因为桓魋总会照顾好到这里来的
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钱从哪里来?”
难道他真的出身于富贵之家?但哪怕是这样,也不能像他那样子花钱啊。
祥琼猜想着:“难道,出入这里的人都是桓魋请来的佣兵?抑或是,就连桓魋自己也
……”
她一边想一边把水倒进井口边上的水瓶里,就在这时候,门外来了一辆马车,祥琼抬
头开过去,只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蒙着脸的人,他低着头,口默默地走进院子里来,
然后把门关上,这样他才抬起头来。只听到外面的马车扬长而去。
“请问你找谁?”祥琼问道。那人摘下蒙着脸的布。只见他大概四十岁左右年纪,眉
宇间自有一种威严。
“你是谁?”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祥琼。
祥琼心里纳闷,她轻轻—点头,说:“我是在这里做杂活的。那请问你是……”
“我来找桓魋。他在不在?”
“啊,在。”
男人点了点头,径自往放里走去。根本就没有让祥琼通传或让她带路的意思。祥琼急
忙走过去对他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什么人?”祥琼心里想,这人好奇怪,怎么
随随便便就进人家的房子?而且这里可不时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于是祥琼想要
问个明白。
“你是桓魋的朋友?”
看到祥琼张开两手,挡在前面,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
“哼,桓魋找到一个好女仆啊。我叫柴望,麻烦你想桓魋通传一声。”
祥琼点了点头,暗暗地说:“我又不是女仆。”她跑上台阶,正要走进正堂,刚好见
桓魋走了出来。
“啊,桓魋……”
“嗯。”桓魋点了点头,显然他是听到祥琼的吵闹声所以出来看看吧。只见桓魋向那
人深深鞠了一躬,柴望随便地点了点头还礼。然后走上台阶,径自走进正堂。
“桓魋,那人是……”
“嗯,我向你介绍,你过来……”
进了前厅就是大厅,在对着正门的墙上贴有堂福和对联。下面有神台,前面有一张四
方桌,在那里放有一张板凳。通常那是一家之主坐的位置,平时是桓魋坐的。但这时
,当祥琼和桓魋走进来的时候,柴望已经坐在那里。
“你雇佣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做仆人啊。”
听柴望这么说,桓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她不是我雇佣的。”接着桓魋就把
怎样救了祥琼的,大概地说了一下。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有如此胆量,但不知这是不是你不知道在和州向官吏扔石
头的后果啊。”
“她不可能不清楚的,她是芳国人。”
柴望看了看祥琼,说:“你是芳国人?哪里出生的?”
祥琼有点犹豫,不知道应该照直说是蒲苏出生呢,还是应该说惠州新道出生。
“我是……蒲苏的……”
“哦,原来你是蒲苏的……”
柴望没有接着说下去,他话题一转,说:“那祥琼啊,你知道出入于这里的都是些什
么人吗?”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和州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州侯呀峰造成的。他把和州当做是自
己的东西,贪脏枉法,残害百姓,涂炭生灵。我们怎么可以任由这种禽兽留在世上!
”
“对。”
“本来这是应该由国王主持的事情,但是新王才登基,执政日短,毫无经验,所以以
前在予王时代朝中官吏争权夺利的情况还在继续。国王只是登上王位半年,所以是没
什么能力治理这个国家的。全国九州的事务她根本不了解,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国王
并非普通人,而由胎果而来。”
祥琼点了点头。
“在这里有呀峰为患,毒害和州百姓,所以人民的不满之情越来越重。可能国王也很
希望了解庆国九州的事,我也很盼望她能多了解庆国人民的苦难。”
“是的,这个我明白。”
“与其说要打倒呀峰,拯救和州百姓,不如说要让国王得知现今和州处于一个什么样
的苦境之下。哪怕不是由我们打倒呀峰,只要国王能够让他受到应得的惩罚那我们就
感到很欣慰。但是也有可能我们都被看做是国王和呀峰的敌人,从而受到朝廷的讨伐
。祥琼,哪怕是这样你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主力吗?”
祥琼轻轻握紧拳头,说:“愿意。我也很希望能够让景王察觉到这一点。”她觉得应
该相信景王,因为连乐俊也尽心尽力地帮助她,而且她会犹豫,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当
国王。祥琼觉得会这样想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傻瓜。
柴望微微一笑,“是吗?连从芳国过来的客人也这么相信景王吗。真实太讽刺了。”
“难道你不相信景王?”
“既然有人会相信景王,那我很希望我们能相信她。”
“什么?”
柴望没有回应祥琼的疑问,他敲了敲桌子说:“不管怎样,以后可要请祥琼你多多帮
忙。”
“是。”祥琼点头道。
站在一旁的桓魋这时候开口说道:“难道,您是专门来见祥琼的?”
柴望哈哈一笑,说:“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瑛州北韦的,不,应该是固继的远甫,他失踪了。”
“什么!”
“据说昨天远甫的里家被人袭击了,里家的一个小女孩被杀,她弟弟还有远甫都被那
些人抓走了。里家的东西丝毫无损,所以也不知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听说最
近里家附近经常有生面孔,好像是拓峰的人。
“拓峰?”
“据说昨天日落后,拓峰的城墙本来已经关闭,但当一辆马车来到时,却开门让马车
进去了。”
“原来如此。”
祥琼看着桓魋,问:“究竟是什么事啊?”
“其实在拓峰还有另外一匹豺狼,名字叫升纩。日落后,能够下令打开城门的人,只
有他一个。这样一说起拓峰,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升纩。而升纩的背后肯定有呀峰在
撑腰。”
“难道说是呀峰命令升纩,去绑架那个叫远甫的人?”祥琼问。
只见柴望笑了一下,“这可不能莽下判断啊,所以这就是我给你的任务,把幕后指使
的人找出来。”
“知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明天货物就要到了,你把它送到北韦的劳那里。”
只见桓魋苦笑了一下,说:“劳已经转移到丰鹤了。他说好像在住处周围开始有人监
视他。”
柴望皱了皱眉,说:“连他也……”
“详细的事情,待我把货物运到那里后再问一问他吧。”
柴望点了点头,说:“里面有二十件冬器,小心运送!”
桓魋郑重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Ⅲ
虎啸他们转移的地方是在拓峰的西南边的一家妓院里。虽然说是妓院,但里面招呼客
人的姑娘不多。所以一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的。里面的老板和妓女都是虎啸的朋友。
一个城市里,根据区域的不同,出入的人身份的高低都不一样。譬如说城府的南面是
墟,而面向着环途的是市场。无论是墟还是市场,一般都是东侧的胜过西侧的。
“要是这妓院建在东侧那它肯定很热闹。”
夕辉这样告诉铃。现在夕辉和铃都在这冷清的妓院里千杂活。
“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这些古老的都城好像都是这样的。古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城市中部有
城府,北侧是平民居住的地方。要是这样的城市,一般都是西侧比东侧要繁荣。但是
,事实往往是相反的。”
“我所去过的城市一般的繁荣区都是在南边,民房在中部,寺庙在北边。”
“就是嘛。在那些保存至今的古老的城市里,很少会出现相反的情况。但是在什么时
候这种建筑方式改变了呢?”
“夕辉,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对。”夕辉一边洗碗一边点头。
“你没有再上学,真是可惜啊。”
“嗯,不过现在不是钻研这种事情的时候了。做学问,一定要有一个伟大的国王治理
国家,在国家安定,人民生活富裕的情况下才能搞起来。但现在情况不是这样,那也
没办法。”
“要是你生在雁国或是奏国那就好了。”
“这种事想也没用,因为我出生在庆国,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既然出生在这样一个国
家里,那么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可以活下去,等待时机,出人头地。”
“夕辉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但虎啸却觉得很不服气,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国
家里。”
“我确实有点担心哥哥。他关心别人的事比关心自己的事要多得多。好像要是我被欺
负了他会帮我出头。这还算了,现在他竟然要帮和州的人们出头,唉……”
铃停了下来,眨了眨眼,说:“难道,夕辉你不赞成虎啸现在做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像哥哥那样憎恨升纩。这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害怕由于反对升纩而遭到升纩的报复。他们害怕说到升纩的加害,
所以如果能平安无事地过一生的话,他们是不会积极响应我们的。”
“这我也明白。”
由于害怕受到加害,所以情愿一生都承受压迫,无条件地承受剥削。而他们唯一用来
摆脱苦难的手段就是忍耐!只是在忍耐的过程中偶尔会抱怨一下,结果还是什么都没
改变。
夕辉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是哥哥起来讨伐升纩,一旦失败了那怎么办?那样升纩肯定
会迁怒于止水乡的人们,而受苦的人们又会把责任全退给我哥哥。
“或许会这样。”
“所以啊,他这当哥哥的还要整天让当弟弟的担心,真没用。”夕辉半开玩笑地说。
铃也笑了笑。正在这时候,虎啸刚好走进来。铃和夕辉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
笑起来。
“你们俩怎么了?”
“没什么……你找我们有事?”
虎啸没有回答弟弟的话。他向铃招了招手,说:
“真不好意思,又要借你的三骓来用了。”
“运货吗?”
最近,受虎啸所托,铃频繁地到近郊的庐去搬运物资。
“是的,这次稍微有点远。你要离开拓峰到一个叫丰鹤的地方。那里在拓峰东面,坐
马车的话要用一天时间。这里有地图。你去找劳。我们要的东西好像已经来了。劳蕃
生,就是虎啸的那个老朋友。
“明白了。”
“虽然劳会把那些东西掩饰得很好,但说不定你会被守卫盘查,那时候你一定不能让
他们打开来看。那些东西可是很重要的。”
“那些东西不可以被人看见?”
虎啸点了点头,说:“因为那是冬器。”
铃身体轻轻一震。
“那些东西相当重,虽然体积不大。只要那些东西一到手,我们就可以把一部分的人
武装起来。拜托你了。”
铃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这就去。”
次日凌晨。铃等城门一开就马上出城,飞奔丰鹤。以三骓的速度,半天就可以到达。
所以在中午时候,铃:已经到了丰鹤。
丰鹤的大小和拓峰差不多,那是止水乡旁边的琅耶乡的乡城。
看着虎啸所画的地图,铃就在丰鹤的西南部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是一个倾斜的
看样子快要倒下来的房子。
面向马路的大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出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细小男人。头发是
少有的茶色。
“你是谁?”
铃一拱手,按照虎啸告诉她的暗号向那人说道:
“我是麦州县支锦来的。”男人的目光移向铃手上的那个指环上,定神看了一眼,说
:“进来。”
劳经常协助虎啸,但却不是组织里面的人。所以这不是向同伴行礼,而是向劳表明自
己身份罢了。
走进大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房子是很古老的建筑,门面做得挺有气势的。铃把三
骓前进院子里。劳一边关门一边回头看铃,说:“我叫劳蕃生。你是虎啸的人?”
“对。”
劳脸色担忧地说:“是这样的,其实那些东西现在还没送到。”
“什么?”
“本来今天有人会把那些东西送来的,但不知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不好意思,你要
先等一下。”
“好的。”铃点了点头。虎啸对她说,要是到了劳那里,就要听他吩咐。
“要是他们到傍晚才来的话,那就可能你要先在这里过一夜再走。我这里地方很脏,
不过睡房还是有的。真不好意思,请原谅。”
“不,没关系。”
“你随便坐吧,不用客气。我拿点水给那马喝吧。你喝茶行吗?”
“好的,谢谢。”铃点头道。
劳是一个相貌丑陋的人,但说起话来还是挺豪爽的。他们一边坐早石台旁边,看三骓
饮水吃草,一边闲聊着。
“哦?你是从才国来的?那肯定走了很长的路。”
“不,我是从水路来的。”
“你觉得庆国怎么样。跟才国比起来,要冷得多是不是。”
“我乘着朱旌到处走,所以也不觉得怎么样。”
“是吗?”
他们说着,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劳吁了一口气说,终于来了。
劳和外面的人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让那人进来了。原来是个少女,年纪和铃相差无
几。她长着一头深兰色的头发,这是很少见的。
“这里一共有二十件。”
劳夸张地苦笑了一下,指了指石台示意那少女坐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是,钱……”
劳笑着看了她一眼,说:“真不好意思,不凑起三十件的话,那小姑娘就不会付钱给
我,那么她不付钱给我的话,我也就没钱付给你。”
这时候,铃开口说道:“不如,我先给你钱吧……”
劳手虚按一下示意铃不要作声,“不可以。这是我的地方,你们都要听我的。我做的
只是接头的工作,不是做买卖。明白了吗?”
“那,好吧。”
“所以,也要请你等一下,要是要发牢骚的话,你就对运送另外十件的那个人说吧。
”
“哦……”
那少女边点头说,边打量了一下铃。一个脸容清秀的女孩,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被劳
不断地劝坐,于是她就坐在石台旁。视线也从铃转到三骓上来。
“是三骓……”
铃见少女在自言自语,就搭话道:“你也认识三骓?”
“以前我曾经见过……”
“是吗?我是从拓峰来的。叫铃,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从明郭来的。叫祥琼。”
“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多少岁了?。
祥琼好像想了一下才回答:“十六。你呢?”
这突然给铃出了个难题。老实说,她应该是几岁呢。她流落到这里是十四岁的时候,
按照这里的算法是十二。然后过了四五年凡人的生活,到处流浪。然后就升仙了,所
以大概也是十六岁吧。
“我……我也是差不多……”铃说。
祥琼有点奇怪,但没说出来。
“祥琼你是庆国的人?。
“不,我是芳国人。”
“芳国?在西北部虚海中的那个?”
“对,那里四面环海。你呢?”
“我来自才国。我们都是从老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啊。”
“真的啊。”祥琼笑了笑说。
沉闷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太高兴了,在庆国都不怎么见到与自己年龄相同的少女。”
“真的,你为什么从老远来到这里?”
铃侧着脑袋,想了想。其实自己出来游历的原因太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情了。现在让铃来说她也说不清。
“胡里胡涂地……”
“胡里胡涂地来到庆国?”
“其实最初我是听说景王是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女王,而且,一样是海客……”
祥琼看着铃眨了眨眼,说:“你也是倭国人?”
“对。我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家,所以我想,要是来到自己老乡的国家,她可能会安排
一个地方给我住吧。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祥琼被她这么一问,也是呆了一下,神色变得有点复杂,说:“我也……”
“你也是海客?”
“不,我只是想来看看景王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
“是吗……”铃说。
“大概因为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吧。”
“真是不可思议,你和我,分别从才国和芳国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见见景王?”
“好像是这样的……”
“太神奇了……”
“对。”
铃和祥琼正谈得火热,突然听到劳在背后咳了一下,说:“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谈这
种事。”
她们回过头去看了看劳,只见他满脸严肃的,手中端着汤。
“到我这里来的人都不谈论有关自己的事,这是惯例。”
“啊,对不起。”
“我这里是做货物的中介处,不是做介绍朋友的中介。而毫无相干的家伙我是不给他
们进来的。可以进来这里的人都有自己辛酸的故事,所以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
“知道了。”铃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祥琼,只见祥琼也正在看着自己。
Ⅳ
最后十件货物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天色己晚,肯定赶不及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于
是,铃和祥琼都只好在劳的家中过一夜。铃和祥琼同在一个卧室里睡,里面有床也有
长榻。她们就睡在那里。
“你睡那个?床?还是长榻?”
“哪个都没关系。”
“那我睡长榻,你睡床如何?”
“不行,那太委屈你了。”
“没事,我有三骓。很快就可以回去休息,但明郭离这里很远,不是吗?而且你也只
是骑马回去吧。”
“骑马回明郭只需要一天啊。”
“那就是了,我骑三骓只用半天。还是你睡床吧。”
祥琼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我一直都是睡长榻,现在可以睡床,太好了。”
“是吗,那就好了!”
两人嘻嘻一笑。
“铃,你在拓峰干什么?”但她马上吐了吐舌头,“哎呀,在这里是不可以问这些事
情的。”
“没关系,反正劳大叔也睡了。”
两人偷偷地笑了起来。
“我啊,是在干些杂活。你呢?”
“我也是。”
“但那些东西是怎样……”本来铃想问,是怎样的,不过,祥琼却好像无所谓,答道
:“确实很不可思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嗯,知道一点……”
“那是冬器,他们用这来做什么啊?而且还要三十件。那些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弄
到手的。”
“这是弄到那些东西的人说的吗?”
“我也只是被他拜托来运送而已。”
“我……也是。”
两人同时静了下来,你眼看我眼的。首先笑出来的是祥琼,她说:“我也不清楚,为
什么他们要那么多冬器,真是奇怪,不过那人好像挺有钱的。”
“是吗?真想不到,我一次要搬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祥琼正在侧头沉思着,一个从拓峰来的小姑娘,收集三十件冬器。冬器三十件可是价
格不菲。在拓峰,能这么做的人……”
“莫非是升纩?”
铃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
祥琼继续说:“让我运送冬器的那人,在明郭不仅买冬器,还不断地招募佣兵。”
铃惊叫道:“难道是呀峰!?”
“好像是……”
房间一下子沉静下来。
铃坐了起来,说:“来庆国时,我一直和一个孩子作伴的。但他被升纩杀了。”
“为什么要允许升纩这样的畜牲胡作非为?真是太过分了,这个止水乡!”
“其实我也听说过那件事。”
“但是真相可能要比你听说的要让人痛心、愤怒。清秀,就是那个孩子,和我一起来
到这里,什么坏事也没做,只是由于不小心挡住了升纩的车,所以就被杀了。我……
快要气疯了,为什么国王会允许升纩这样的禽兽当官。为什么不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后来我明白了……”
祥琼接着她的话说:“那是因为有呀峰的庇护……”
铃点了点头,“原来你也知道。”
“他可是恶名远播的。他还有升纩是两匹豺狼。”
“没错。像升纩这种人,一定要受到惩罚。但是呀峰和景王都在包庇着他,因此到现
在升纩还是逍遥法外。所以,我们只有靠自己去打倒升纩。”
“你错了。”
“什么?”
“景王包庇升纩,我觉得不大可能,包庇升纩他们的只是先王予王而已吧。”
“包庇升纩的有先王,也有景王。”
“差遣我来这里的人说,景王只是由于不了解情况……”
“但是……”
祥琼坚定地看着铃,说:“我在柳国碰到景王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
“能够和那人成为朋友的一定不是坏人。什么包庇升纩的事情啊,什么和呀峰拒狈为
奸啊之类的事情,我想不是真的。”
“是吗……”
“景王登基到现在时日还短。她肯定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的。我是这么想的。”
“但她可是国王啊,难道说是因为不知道就可以原谅吗?”
祥琼目不转睛地看着铃,淡淡地说:“我的父亲也是国王。”
“什么?”
“是芳国的峰王。他在三年前被人民讨伐了。”
铃惊讶得张大嘴巴。祥琼继续说:“我的父王被百姓所恨主入骨的。最后还被愤怒的
群众打倒了。我觉得父王被百姓憎恨,这是我没法改变的事。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我的悲痛就跟铃看到清秀死去时一样。”
“啊,是的……”
“我不想看着父亲死去,要是我一早就劝他不要那样做就好了。可惜,但是我没有这
么做。现在一想,要是景王身边只有一些像我这样的蠢才,那她会怎样?她肯定会像
我父王那样被万人所唾骂。所以必须有人向景王进言。当然我不知道现实情况是怎样
的,但如果景王身边确实只有这样的人呢?其实啊,我父王是被峰麒选出来的国王啊
,因此肯定不可能一开始就是个昏庸无道的人。但是在他需要别人的提醒是却没有人
出来提醒他,任由他越陷越深。”
铃看着祥琼悔恨的脸,觉得祥琼现在的神情跟阳子那天在旅馆和她说话是的神情很像
。
“原来是这样……”
“嗯。”
铃凑过去,说:“我还听到其他人说,当然那人说这只是传言,他说景王不被部下所
信赖,她的部下根本就不愿听其指挥。反而景王成了官吏们的应声虫。”
“啊,果然是这样。”
“你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吗?”
“我听说现在朝廷中的官员大部分在予王的时候已经在官。那你就可想而知他们都是
些什么人。都是些看到予王误入歧途而视若无睹的人。”
“但景王连麦州侯也罢免了啊,据说麦州侯是一个深受人民爱戴的好官。”
“有这种事?”祥琼说:“不过这不是奸臣的惯用手段吗?对于呀峰,升纩这样的坏
人来说,深受人民爱戴的好官都是自己的绊脚石。因此他们肯定会捏造一些虚假的罪
名,把那些好官都铲除了。”
“但是……”
“我听说在瑛州有个叫远甫的人,据说是一位深黯治国之道的智者。前几天,那个远
甫的里家受到袭击了。里家里面的一个少女被杀,远甫就被人掳走了。当时有人看到
掳走远甫的是一群从拓峰来的人。而且,在案发的那天晚上,本来关上的城门又开了
。”
“这……不会吧……”
能够让关闭了的城门打开的人绝无仅有。
“难道……是升纩?”
“是他做的也不奇怪啊。既然在景王身边有这样残忍的畜牲,那么他们要除掉麦州侯
也不是不可能的。”
祥琼看着铃,只见她眼中泪光闪闪的。
“景王……难道她是好人?”
“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好人。你是不是不愿听到我这样评价她?”
铃摇了摇头说:“不,我很高兴……”
“什么?”
“其实我一直很想见景王,我一直都认为她肯定是一个好人。从才国来这里的途中我
遇到了清秀,当时见他身体状况十分不好,所以我担心极了。于是想带他一起去尧天
……”说到清秀,铃的心不禁悲痛起来,“但是,还没到尧天,他就被升纩杀了……
当时我觉得,纵容,包庇升纩那样的豺狼胡作非为的人,哪怕我能见上她,她也不会
答应我救清秀的。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而且害的清秀丧命……
”
“铃……”祥琼握住铃的手。
“清秀这孩子……太命苦了……”
“是啊……”
“要是能够把他带到尧天,景王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嗯。”
祥琼不断抚着铃的背安慰她。像小孩子般的哭声刺痛着她的心。其实祥琼不知道景王
是否真的可以救得了清秀,但是她知道,很多很多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女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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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的三叶草是祈求;二叶的三叶草是希望;
三叶的三叶草是爱情;而四叶的三叶草就是幸福。
其实,无论是‘祈求’、‘希望’,还是‘爱情’,
最终所渴望的归宿都是‘幸福’。而四叶的三叶草,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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