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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itakaKen (飞翔的鹰), 信区: comic       
标  题: 十二国记-第四部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十七章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Mon Oct 25 21:04:23 2004), 转信

庆国赤乐二年二月初天色未明。止水乡乡长升纩的一所大宅遭到袭击。袭击升纩住所
的都是止水乡的乡民,大概有二十多人,他们从屋外把火把扔进里面,然后跨过围墙
直杀向内院。可是,乡长升纩竟然不在。 
那二十多人和里面的护卫撕杀一番后,在墙上留下“殊恩”两字后就逃离了现场。这
时候城门刚刚打开,他们马上从午门逃出。官兵奋起追击,但半数以上的人还是逃脱
了,藏身在瑛州。 

升纩本名叫籍恩。因此“殊恩”,也就是“诛恩。”——诛杀籍恩的意思。气急败坏
的官兵马上分出两百人去追捕犯人,另外还打算从乡府之外把五百个士兵调回乡城里
戒备。 

但是在那些士兵还没赶到的时候,就在升纩住所受袭的当天夜晚,乡城中的一个义仓
有被人袭击了。据说有人在义仓处放火就逃,虽然火很快就被官兵们扑灭了,没造成
巨大的损失,但是在义仓的外墙上也写着“殊恩”两字,显然是犯人所为。他们有三
十多人,一放了火,就马上从午门逃出,直奔瑛州。虽然官兵们拼命追赶,但还是有
半数以上逃脱了。 

很明显,这都是针对升纩的,想要反抗升纩的统治。听到消息后,升纩马上加派官兵
在守住所有的义仓,升纩还增派三百人到街道山去巡逻。在第二天不见有人再来袭击
了。因此第三天,升纩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事情发生了。犯人有对升纩那所在郊外
的住宅进行袭击了,而且人数是一百人以上。当官兵到达义仓时,把义仓团团围住,
里面一片狼籍。 

“他们没事吧……” 

铃从妓院的窗外向口口门方向望去。只见夜幕已经降临到这个混乱的城市。 

“有阳子在,一定没事的。” 

听虎啸这么说,铃也就不再说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开始打算给她二百个人手,但她说有一百个就够,我想她是胸有成竹的。” 


阳子没有要两百个人手,她觉得只要有一百人,就足以生擒升纩。 

“阳子肯定没事的,但铃你反而要小心。”在一旁练习射箭的夕辉说。 

“我知道。”铃说。 

“夕辉就拜托你了,铃。” 

“嗯。”铃点了点头。 

“夕辉,你的箭法练得怎样了?” 

“没问题。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并不差。”夕辉边说边苦笑了一下,说:“你们知道
在少学的入学考试中,要是有两个人成绩、人品都差不多时会怎样决定谁可以进去吗
?” 

“不知道。难道是比射箭?” 

“没错,就是用射箭来决定胜负。所以我苦练了很长的日子。” 

“是吗……” 

夕辉一直都想当官。因为在这个国家,要想出类拔萃,先要当官。夕辉机敏,深黯治
国之道,他一定可以成功的。铃子深信这一点。 

他们的计划是先派二十人去袭击升纩。然后派二十人把他在内环途的那座大宅烧了。
接着派三十人火烧义仓。 

所谓义仓,是里面存放着救灾粮草的仓库。竟然计划在那里放火,难道他们不怕出事
吗?其实夕辉他们本来也不想这样做,只是里面的粮草都是被升纩据为己有的,所以
哪怕真的发生什么灾害,他也不会用里面的粮草赈灾。 

不过夕辉想,要是他们这样做的话,升纩必定加强对义仓的保护,要是袭击义仓的人
逃脱了,升纩在盛怒之下,必定从乡城外调来更多的军队,加强对乡城的警戒。 

事实正如夕辉所想的那样。 

“接着我们要攻击升纩在郊外的那房子。这要投入二百人。他们要占据那里,尽量地
为我们抵挡着来增援的敌军。经过之前的两次偷袭,升纩已经在和瑛州的接壤处力口
强了不少人手。而且他见上两次我们出动了二十人和三十人,现在有出动了两百人,
升纩一定认为这已经是我们的全部力量,因此盛怒下的升纩很有可能把城中的大部分
兵力调配到郊外去歼灭我们。这样,驻守在这里的州师二旅和乡师的一半都被调派去
围攻郊外的那房子,而州师一旅就去封锁街道。留在拓峰里的就剩下,乡五百和扩卫
五百,其中的半数在午后更要投入郊外的战斗。其余的就去监视城里的状况,还有就
是被分派守义仓。” 

虎啸手拿大刀,威风凛凛地站着,大刀不断闪着寒光。他说:“那么城中留下的升纩
的走狗就只有两百人左右。”他回头看了看铃,对她说:“你必须小心敌人的弓箭,
不要站在火光中,要不然你就会被弓箭手盯上的。” 

铃紧紧地抱着短剑。这次行动的有八百余人,大多是没有盔甲的。 

虎啸见外面天色己暗,于是说到:“出发!” 

铃跟着大伙一起走出了妓院,只见有数十人没有跟去,他们是带有其他任务的。 

“天黑了。” 

阳子站在楼门上,把剑一抖,轻轻振落剑上的露水。然后看了看天空。 

升纩的大宅的围墙起得高高的。哪怕是爬上屋外的树上,也不能看得到里面的情景。
 

阳子环视了一下她带领的一百人,几乎是没有伤亡的,他们都守在楼阁附近。 

“太阳下山了。外面的敌人看来要翻墙进来了。” 

听阳子这么一说,在一旁张弓搭箭警戒着的一个男人说:“我们退去主楼,和其他人
汇合后就布阵迎敌。” 

那男人毫不松懈地一边环视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慢慢地往后退。然后其他人也一个接一
个地向主楼退去。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退去之后,阳子小声道:“班渠。” 

“是。”黑暗中有个声音应道。 

“接下来的交给你们了。” 

原来阳子早已向景麒借来所有的魔兽。这也是她所能够做的唯一的事。虽然她不想让
任何一个子民,包括升纩的军队,受到伤害,但是…… 


“陛下还是先回宫城避一避,然后再出动王师吧。” 

“但连景麒都办不到的事,你认为我可以办得到吗?” 

其实之前阳子已经要求景麒只要人民一起义马上把瑛州的军队调来支援。但是失败了
。瑛州的官吏要知道为何要打倒升纩。就连盖有阳子的玉玺的召书也没效。所以阳子

所请来的援兵只有景麒手下的一群魔兽而已。 

“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我们今晚的目的,是要尽量挫伤升纩的军队!” 

“这样做没问题吗?” 

阳子苦笑了一下,说:“这是我批准的……” 



乡城有四道城门,其中南门是正门,也叫朱雀门。那里的门卫这时候被突然而来的数
百个造反的民众吓得魂飞魄散。造反的人手中都男拿着寒光闪闪的武器,他们一拥而
出,从城门桥上跑了过来。今晚为了让乡城里的官兵进出,所以城门一直没有关上门
卫慌忙要拉起城门桥,但造反的民众中跑在前头的人已经杀了过来,把门卫逐一砍倒
。随后而上的人冲过城门桥,杀上城门的箭楼。箭楼由于升纩只是贪图门面,所以建
得高高的。在夜晚,要是城楼下没有火光的话,根本看不清来者是谁。而且升纩还在
箭楼上挂起很多装饰物,是本应该保持视野开阔的箭楼变得更加什么都看不清了。所
以箭楼上的弓箭手虽然一个劲地在放箭,但根本就没几根是射中的。另外士兵所用的
弩上箭的速度很慢,因此还没有换上两次箭,造反的民众已经蜂拥而至。因为事发突
然,箭楼上甚至连告急的烽火都没点燃,没办法之下,箭楼上的士兵只好投降。 

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士兵拼命跑下箭楼,向城里奔去,打算向散布在城里的士兵求救,
但要不就是被砍杀,要不就是被箭射死。 

起义的人们马上把城门天上,接着听到虎啸喊道:“把内城门桥放下!” 

城门的内侧还有一道沟,必须放下内城门桥才能跨越。只听到内城门桥的齿轮哗啦哗
啦地滚动着,内城门桥慢慢地落了下来,还没有落尽,起义的人们己经迫不及待地从
桥上跳了过去。 

铃快步地追上跑在前面的人。但是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中门前面。中门是第二道城门
,一般的中门都是建造的很简单,城墙只比平常人家的围墙稍微高一点,厚此薄彼一
点。但是这里的中门却是和正城门一样又高又大,这也看得出升纩极讲体面的性格。
但当虎啸他们跑到中门前时,城门已经被关上。 

“铃!”虎啸回头一叫,铃马上骑着三骓赶到他身旁,向他伸出手。虎啸马上抓住铃
的手,一下子跃上三骓。就在这时候,三骓还是不愿让虎啸骑上来,虎啸怒吼一声,
竟然把三骓给制服了。 

三骓轻轻一跃,跳上中门的箭楼,虎啸还没等三骓着地就纵身飞跃下。然后铃掉转马
头,跳回中门外,用同样方法把其他的人也接上箭楼。如是重复了五六次,箭楼上突
然传来欢呼声。只见虎啸说:“放下城门!”接着又对铃说:“赶快把其他的人也接
上来。” 

“知道了!” 

三骓又回到城门前,这时候中门内侧的城门桥已经开始放下来。但是头过还没天的上
的正城门桥可以看到正城门外一群官兵正冲了过来,“夕辉,快上来!” 

铃在马上催促着夕辉。夕辉弯弓搭箭,先射倒了跑在前面的一个敌兵,立即飞身上马
。但这时三雏又开始使性子,不满地猛在摇头。 

“乖!不要这样……夕辉,你没受伤吧?” 

“没什么。”夕辉说,“待会我叫你伏下你马上伏下,要不会被箭射中的。” 

“知道!”说罢,铃一踢三骓的肚子,策骑飞上箭楼。只见虎啸横刀怒视城下,说:
“铃快点,我们要马上关上城门。然后直取升纩!” 

手拿武器的起义群众杀向各个敌楼。当完全占领了一个敌楼后又马上杀向下一个敌楼
。起义军所向披靡,敌人毫无还击主力。虎啸他们就这样,直奔在乡城中央的升纩的
官邸。 


夕辉对铃说:“往上跳!”铃一拉缰绳,三骓腾空而起。在上空俯瞰而下,只见整个
乡城乱成一团。有敌人向自己一放攻过来的,更多的是狼狈而逃的。夕辉对铃说,那
些往外逃的人拼命地往外逃,是因为他们希望城外的州师,乡师能赶来支援自己。 


“他们回来吗?”。当然会来的。但是城门已经被我们完全地控制住了,他们要进来
肯定要费一番工夫。只要我们可以在那之前抓到升纩,他们的士气必然大大减弱……
铃,小心!” 

听到夕辉的惊叫声,铃马上向脚下一看,只见有两个士兵守在三骓要着陆的地方,举
着斧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骓不能飞,但这时要掉转马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眼看三骓就要被砍倒了。铃不禁闭上眼睛,害怕得连“救命”也喊不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三骓的嘶鸣声和重重的撞击声,接着铃感到三骓已经着地了,但却
没有倒下。 

“阳子!”是夕辉的声音。 

铃这时才张开眼睛一看,面前的两个士兵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阳子……是你救了我们?” 

“我只救了你们一半,”阳子说:“另外—半是三骓收拾的。你的骑兽真不简单啊。
” 

“你们那边情况怎样了?”夕辉焦急地问。 

“还在继续。因为我们已经取得有利的形势所以我先赶来帮忙。” 

“有利的形势?”夕辉惊奇的问。 

阳子轻松地说:“看来围攻的州师,大概损失过半。” 

围攻郊外升纩的大宅的州师第二旅和乡师的五百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他们虽然点
燃了无数的火把,但是总有一些黑暗的地方,而在那些黑暗的地方背后,好像藏着某
些东西。 


起义军应该全数退入主楼才对,但是军队里总是不时传出惨叫声,一查看,很多官兵
手脚都受了重伤。正倒卧在地上呻吟着。伤口好像不是被兵刃所伤,倒是像被野兽咬
伤的。不过伤者都说没看到有东西袭击自己,但是肯定为数不少。官兵们所知道的只
有这些。这样一来,只要他们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得了。 

于是有人开始往后退了。一开始只是那么一两个,但后来就变成大逃亡。主楼里的起
义军见状,马上趁机放箭。但很快官兵们就发现对方没有再射箭了。那只不过是因为
他们已经逃离了箭能射到的范围而已。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主楼前面的空地尸体满布
,就是没有一个活人。 

官兵们不断地破口大骂。平时只会欺负弱小的他们,现在如何也掩饰不主心里的恐惧
。 

正在这时候,他们受到乡城告急的消息,上级要求他们赶快救援。旅长大吃一惊,忙
问发生什么事。报信的说,有一大批武装了的民众造反,已经攻陷了城门了。其实官
兵们巴不得这样,只听旅长如释重负地说:“你们还在等什么啊,赶快回乡城救援啊
!”旅长号令刚下,士兵们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跑。他们捡回一条小命,一个个飞也似
地拼命逃走了。这时候他们的人数只剩下原来的一半还不到。 

于是大宅前恢复了死静,留下的只有动不了的伤号在地上悲鸣着。 



阳子和虎啸并肩杀向乡城的深处。墙角处不时会转出几个士兵,阳子们就一边嘶杀一
边向前进。这时阳子侧目看了看虎啸,只见他挥舞大刀,击起呼呼的风声。 

那柄大刀的刀面宽大,全是铁制,少说也有近百斤。但虎啸却使用得挥洒自如,让阳
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断有敌人冲出来,但是虎啸挥舞着百斤大刀,所到之处敌人应声而倒。有人想架住
虎啸的一击,但这谈何容易,只要虎啸大刀一挥出,必定有一声惨叫。 

“厉害!” 

阳子不禁赞赏道。虎啸一笑,回应道:“你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我可比不上你。” 

“看你一个女子,还年纪轻轻的,原来已经习惯杀人了。” 

“是吗……”阳子不禁苦笑,以前和伪王作战,也就是杀敌。阳子也不愿这样做,但
是如果自己有丝毫犹豫的话,跟随自己的士兵肯定会被敌军杀害。阳子不能够让别人
上前去替自己死,而自己却贪生怕死地躲在背后。 

“所谓的王位,可是用血换来的。”延王曾经说道。 

哪怕是没有经过杀戮,直接从天帝手中接过王位,但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必定
要发生很多流血事件。就像她平定伪王之乱之后,大量处死犯人一样。既然这样,就
没什么好留情的。她想。 

“阳子!”从院子里听到铃的惨叫声。只见她骑着三骓冲了出来,一边逃一边喊。她
正在被一个敌兵追赶着。 

阳子让过铃,马上挡在那人面前。那人一剑劈过来,阳子低身避开,然后身体向前一
倾,手中长刀往前一送,刀刃嗤的一声插进了那人的身体。阳子的长刀就连妖怪也能
把它轻松劈开两段,更不用说是人了。她一下把刀抽出来,只见鲜血四溅,但刀刃上
却没留下一滴血。 

“好快的刀!”虎啸赞道。 

阳子没答他,只是苦笑了一下。这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暗暗地跟她说话。 

“是班渠吗?”也没等班渠回话,阳子就命令它马上攻进升纩的官邸,尽量地为他们
排除障碍。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班渠没有回答,但阳子知道,它已经领命而去了。 

虎啸一行一直向升纩的官邸奔去,到了作为乡长卧室的一座楼阁前面时,只见眼前事
物都变成了一片血海。铃马上用手捂住嘴巴,虎啸也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相惨杀吧。” 

阳子淡淡地说,跨过尸体继续向前走。虽然她心里也是不断地在叹息,但她没觉得现
在只好打开杀戒了。 

“什么?”虎啸满脸狐疑之色,他一边大量着地上的尸体,一边想门跑了过去。起义
军随后而至,一下间静了下来。 

虎啸大刀一挥,把厚厚的门劈得歪了。后面也有几个人上来帮忙,两三下就把门劈得
摇摇欲坠。虎啸猛地一捅,门轰的一下倒下去了。 

“去吧!” 

整个建筑物里面一点人声都没有,好像是空的一样。马上他们发现,原来里面的护卫
都已经倒在地上了。到处的门都已大开,虎啸他们迫不及待地走到内堂去,当他们走
进卧室:只见一个人影躲在阴暗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骑着三骓的铃紧跟在大伙的后面,当她跑进卧室的时候,也不禁停了下来。 

在这极尽奢华的卧室中,一个人用布紧紧地裹住自己,在床脚下哆嗦着缩成一团。大
概那人想钻进床底,但是那床很低,别说大人,就连小孩也钻不进去。但是那人还是
把头塞进床底的缝隙里面,不住地在颤抖。 

虎啸走了过去,伸出手,猛地把布掀走,只听到那人悲鸣似的大吼一声。人们看到一
个肥胖的男人,看不出岁数。与其说那人肥胖,应该说他是痴肥。一看样子就知道,
那人肯定是终年大鱼大肉。现在已经变得像一个怪物一样。 

虎啸把布用力扔在那人身上。那人满脸惧色地用芝麻般的小眼看了看虎啸。 

“升纩!”虎啸怒吼道。 

“不是不是。”那人高声喊道:“我不是升纩。” 

“哼,在拓峰恐怕没人会认错你的脸!” 

起义军把升纩团团围住。铃把手探进怀中,握紧藏在怀中的短剑。 

“他就是升纩!”铃用发抖的手慢慢地抽出短剑。 

就是这个男人害死清秀的。 

“铃!”铃听到阳子叫她的名字,突然被惊醒似的回头一看,只见阳子站在自己身后
,对自己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一下铃的手臂,穿过神情激动的群众走了出去。 

阳子拍了拍虎啸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蹲下身去,问道:“升纩……” 

“我不是升纩!” 

“远甫现在在哪里?” 

“远甫?” 

“只要你告诉我远甫的下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升纩犹豫不决,眼睛不断在转。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阳子举起长刀,作势要刺下去。升纩马上退到床上
,结结巴巴地说:“你……没骗我?……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 

“我答应你。” 

阳子抬头看了看虎啸。只见虎啸满脸迟疑,看了看升纩又看了看阳子,然后他闭眼睛
,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也答应他了,我不管了。” 

阳子点了点头,盯着升纩说:“那你还不说,远甫在哪里!?” 

“他……不在这里。” 

“什么?” 

升纩用胖呼呼的手虚指了一下外面,说:“他在明郭。我不知道啊,是和州侯让我做
的,我把他送到明郭去,以后的事不知道了……” 

“呀峰?是呀峰?他为什么要抓远甫?” 

“他……他叫我把远甫杀了,他说远甫是松塾的人。所以我派人去杀他,但那些蠢才
没有杀他,反而活生生地把他带回来了。我这样向和州侯报告了之后,他叫我把远甫
送过去。然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他还活着?” 

“我没有杀他……真的……” 

阳子看了看背后,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升纩身上,神情复杂。阳子说:“我也
知道你们心中是极其愤怒的。但这男人和呀峰勾结在一起,你们只杀了他而放过呀峰
的话就等于白费工夫。” 

站在虎啸身旁的一个男人仰望而叹。就在这时候屋内的传出了咒骂声,痛哭声。 

等到房子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人们都心生退意,有些人更想偷偷溜出去。虎啸见状
,重重地用手中大刀,在地上一敲,说:“州师来了!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 

刚才还是垂头丧气的人们,一听虎啸这么一说,又恢复了斗志,他们回头恨恨地盯了
升纩一眼,然后昂首挺胸,凛然跑出了房间。 

铃也是一直盯着升纩,一向不可一世的升纩现在犹如丧家之犬,萎缩成一团。 

但她很清楚,她对升纩的憎恨毕竟只是个人恩怨。正如夕辉所说,不能因为私人恩怨
而杀人,这就会变成杀人凶手。 

“你!还记得在拓峰杀害了一个孩子吗!?” 

升纩颤抖着抬起头看着铃。 

“看来你已经忘了,但我一生也不会忘记!”铃握紧拳头,转身出去了。 



在夜幕中赶来的州师,看到城门的墙上堆满了尸体,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战意全无。
 

“那是……”一个士兵问旅长。 

旅长点了点头,说:“毫无疑问,城中已被叛军控制了。” 

乡城里面早己恢复了平静。乡府与坚固的城门,城墙又高又厚。当州师赶到的时候,
城墙己被叛军占领。难道城门那些守卫都是酒囊饭袋吗?旅长百思不得其解。 

“传令下去,马上撤军,现在去攻城也没意义了。” 

“但是,那些乡师……” 

旅长在马上向不断向正门发起攻击的乡师,说:“那你也去向他们提出忠告,反正升
纩说不定已经被叛军擒获,快点退兵以避免无谓的伤亡。”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深知,乡师的士兵们奋不顾身地攻进城里,并非是因为他们对升
纩忠心耿耿,而是由于他们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升纩看得起自己,那不管什么
样的荣华富贵都随手可得。但是要是升纩觉得有什么地方看不顺眼的话,那就别想多
活一天。他们就是害怕因为不去救升纩,一但升纩怪罪下来,自己就人头不保。 

“传令下去,退到四门,在四门前摆好阵势,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下直到天亮。到时
候就会有明郭来的援军。叛军有可能要逃出来,所以你们必须提高警惕,有人从城里
逃出来的话,就把他们抓起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乡城内的乡师绝大部分都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府的官吏都已投降,他们都由起义军
押解到某一地方统一看守着。然后把所有士兵的尸体都吊到城墙上。 

城外的州师已经退到四门,看来是要驻守在那里等待天亮。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虎啸从城楼的中央环视东方青龙门。只见城墙上的过道都设有放箭用的孔。过道左右
两侧建有又高又厚的墙壁,还有沉重的城门。从那里可以向前来攻击的敌人射箭。要
不就关起围墙阻挡敌人的前进。 

“那些官兵要是还没动静,我们就得寻找机会突围了。”夕辉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
看城内的街道。“这乡城,又恢复了平静……” 

静的好像人们都在睡觉似的,但夕辉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可以睡的着。由
于人们都很害怕,不敢出来一看究竟,所以只有一帮胆大的,躲在阴暗角落窥探情况
,然后回去告诉其他人。他们一看城头吊着的官兵的尸体就知道乡城已经失陷了。但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们应该怎么做?”阳子问夕辉。 

夕辉摇了摇头,说:“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采取行动,要不然,天一亮就对我们很不
利。” 

“不可以用升纩作人质脱身吗?” 

“升纩还有做人质的价值吗?那是行不通的,要是城里的人民都不帮我们的话。在和
瑛州交界的地方有州师第一旅和乡师五百人。如果拓峰的人民不发动大骚乱,逼那里
的军队回来拓峰救援的话,我们离开了乡城也逃不了多远。现在明郭的州师应该已经
向这里赶来了吧。” 

“逃去北边呢?”要是越过北面的山,就到建州。 

“要是我们分散成三人或五人一组说不定可以逃到建州,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行不通
。就算我们逃到其他州去,呀峰也可以拜托建州侯追杀我们。可能我们还没走出北面
的山,呀峰已然察觉,向建州侯发出请求。这样的话,我们一踏八建州境内,就会被
预先守候在那里的建州州师逮个正着。” 

“那就只有去瑛州了……” 

“嗯。” 

“在河对面就是台辅的领地……看来我们只好赌一次了。”夕辉的眼神变得坚决起来
。 

         ※       ※       ※ 

城中还是静悄悄的。 

黑暗中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声说道:“乡城沦陷了。” 

只听到房里传出一声惊叫,接下来就只有沉默。 

有人说,这是解放拓峰的绝好时机。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升纩的手中,现在正是时候,把拓峰的畜牲一举铲除,让他
们知道拓峰的人不是好欺负的。不然,就算今天一个升纩倒下去了,明天又会有第二
个升纩站起来的。” 

“说不定下一人的乡长是比升纩更可憎的家伙。” 

“我们要让朝廷知道,止水乡是不能再让像升纩这样的禽兽来治理的。”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里面的人只是沉默。 

一群人无精打采地聚集在城的西南角。 

“怎么样了?” 

“不行啊,拓峰的家伙都怕得要死。” 

“听说拓峰沦陷了,没有人会感到高兴吧。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愁眉苦脸的嘛。” 


“但我们还是害怕,害怕一发生什么事我小命不保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全身在
颤抖。” 

“究竟那帮家伙想怎么样?”那人猛抽一口凉气,仰望了一下夜空,说:“哪怕只有
我们,也要去去支援他们。” 

“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去……” 

夜空的开始变亮了。 

夕辉说:“还是不行。” 

铃转过头去看了看夕辉。在城门上箭楼的两侧,还有过道两边的围墙旁都站满了起义
军。现在尽管不点灯,也能看得清楚其他人的脸。夕辉也看了看铃,苦笑了一声,说
:“等也是没用啊。天已经亮起来了。逃吧!” 

过道上还是没人说话。虎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与这片土地无缘了。这
样一走我们可能一世都不会在回来了。不过,至少我们还是把升纩拉下来了。不管如
何,他总是要为今次的事件负责任。那么我们还算成功了。” 

有人灰心丧气地问夕辉,“夕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我们先去仓库那里把最重要的物资收集起来,然后就直奔上北面的山头。” 

“我们真的要去瑛州?”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要是我们从正面向西面逃的话,会遇到守在城外的
州师,要是被他们缠住了,时间一长,从明郭来的援兵赶到,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
” 

“那么南下呢?” 

“不行。南面里与下一个州相隔太远了。我们还没逃出去,说不定已经被敌人的骑兵
追上了。要是大家不想和州师的骑兵赛跑的话,就只有北面可退了。”夕辉说,“军
队里有专门使用骑兽的空行师,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幸好州师中使用骑兽的空行兵不
多,而且除非有特别任务,要不很少出动,所以可以把空行兵忽略。” 

“我们还是从北面逃走吧。那里没什么州师,哪怕有也是士气低落的。” 

现在起义军中算上伤号还有七百多人。这连虎啸他们也觉得惊奇。但是他们知道,这
次他们还是输了,因为没有乡城里的百姓的支持,他们现在只有逃走。 

其他人也好像发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出发吧!”虎啸强打精神说。 

“反正拓峰的人都只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不是贪生怕死的就我们这里的几百人。我们
可是止水乡中的勇者。” 

“啊!” 

垂头丧气的人们都不禁笑了起来。 

“那么我们再轰轰烈烈地干一场,杀出一条生路!” 

“好!”人们有倾复了斗志,齐声喊道。 

“真了不起!”阳子自言自语地说,“只用一句话就让部下重获斗志,要是他参军,
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铃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是吗。” 

“嗯。”阳子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上空响起了振翅声。 



铃抬头一看,在渐渐发白的夜空中,有一个长有巨大翅膀的黑影飞了过来。 

“鸟?” 

“不,是天马!” 

起义军顿时乱成一片。 

“是空行师!” 

“夕辉!” 

虎啸吃惊地叫夕辉,铃也在这时向夕辉看过去,只见夕辉己然弯弓搭箭,对准了天马
。手指一松,箭嗖地一下疾飞而去,箭射中黑影,但人们还没来得及叫好,一把长枪
之飞而下,直取夕辉。 

“夕辉!!” 

悲鸣声响的同时,铃呆在当场,虎啸伸出手,阳子也伸出手。夕辉被撞飞的身体被阳
子一下接住,虎啸飞奔过来,只见在地上深深地插着一根长枪。一时间,长枪从天上
雨点般地飞泄下来,马上起义军中惊叫声。悲鸣声马上响成一片。 

“快躲进箭楼里面!”虎啸话音刚落,起义军马上一窝蜂地涌进箭楼。铃手牵上三骓
的缰绳,正想向箭楼奔去。突然一把长枪从天而降,贯穿了三骓的颈部。铃痛心欲绝
,手还是拉着缰绳不放,想要把倒下了的三驻也拉进箭楼。虎啸见状,回过身去,甩
走缰绳,一把抓住铃的手就跑,没跑出两步,一把长枪就嗖地插在铃的脚跟后面。 


“州师果然是太强悍了。”虎啸恨恨地说道。铃这时还想跑出去拉三骓进来。虎啸见
状大喊一声:“铃!夕辉拜托你照顾了。” 

铃停住脚步,点了点头,她绝望地看了看倒在外面的三骓。天空已亮,空中满是骑兽
在来回盘旋着,人数有多少还不知道。但是刚才投落下来的长枪还有箭,插满了整条
过道。这样一面倒的攻击态势,就是空行师的厉害所在。 

“虎啸,你也不要出去。”铃拉住虎啸的手,说“在空中作战的空行师是没法降落到
地上的。起义军开始在箭楼上放箭还击。其实除了弓箭以外,没什么可以对付得了空
行师了。” 

“想不到他们出动了空行师!” 

“你不要出去!”铃用浑身的力量按住虎啸,硬把他推回箭楼。就在这时,空行师又
再盘旋而至。一数人数,只有十五人。但是,有一种说法是,一个骑兵抵上八个步兵
,一个空行兵抵上二十多个骑兵。可想而知敌我势力悬殊。 

虎啸大骂一声,之后转身向楼梯跑了过去。箭楼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用来升降城门
的齿轮。虎啸爬上箭楼,一直到最高的第三层。 

“铃!” 

铃紧跟着虎啸爬上三楼,但就在她一踏上三楼的一瞬间,一把长枪嗖地在她面前飞过
。铃吓得马上停住脚步。这时,夕辉把自己的箭扔了给她,说:“射他们!” 

铃点了点头,用脚踩着弩,双手拉弦,上了弦后,放上箭,递给了夕辉。然后重复着
同样的动作,把装好的弩交给聚集在三楼的向空行师放箭的人。在旁边有一台大型的
弩床子弩,起义军随着虎啸的喊声,一下一下地把床子弩挪到放箭孔处。 

这箭楼是用石头砌成,本来应该尽量保持视野无阻,但由于升纩为里门面而装饰了很
多东西在这里。于是起义军用斧头把碍眼的装饰物一一砍下来。墙壁上有放箭用的放
箭孔,从放箭孔向下望去,只见拓峰的街道还笼罩于昏暗之中。但已慢慢地开始光起
来了。 

还没到绝望的地步。最起码他们还可以利用弓弩抵挡空行兵。箭是否射中空行兵了他
们不知道,只是空行兵由于箭不断从箭楼里射出来,所以退得远远的,偶尔向箭楼突
进,但马上往后退了回去。 

“可恶!太快了!” 

每个人听到虎啸在怒吼着,都知道他一定是没射中。这时,有人喊道:“不行了!没
箭了!” 

那是负责拉床子弩的弦的人喊的。床子弩用的箭和普通的箭不一样,那是足以与长枪
匹敌的有长有沉的箭,别说人,甚至连建筑物都可以摧毁。但是,现在那些箭用光了
。 

“还有弓和弩,用弓和弩迎敌吧!有没有长枪?” 

“虎啸!”只听到背后有人惨叫着,各人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墙壁被一匹骑兽撞破
。露出一个大洞,从洞向外看,只见空中有一头浑身赤红色的飞马。 

“不要让它攻进来!” 

由于大家都只顾攻击前庭的敌人,没有顾及到身后被人偷袭。要是外面的骑兽一闯进
来,其他空行兵必然蜂拥而至,起义军肯定要全军覆没了。 

夕辉马上转身用箭瞄准洞口,只要骑兽一冲进来他就发箭。阳子也拔出长刀,跑了过
去。只见骑兽载着两人,其中一人手中握有长枪,飞身下马,爬了进来。此时铃发现
那骑兽其实是吉量,同时也认出骑吉量而来的两个人。于是她马上跑了过去,喊道:
“夕辉,阳子,慢着!” 

这时控制吉量的是一个少女。 

“祥琼!” 

本来准备骑着吉量离开的祥琼听到铃的声音,马上掉转马头,策骑冲了进来。铃马上
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喂,铃!”虎啸想叫她不要随便跑过去,但铃说:“她不是敌人,她是我在劳的家
里遇见的那人。” 

铃跑到洞口那里,探出身去。巨大的吉量靠了过来。 

“铃!你没事吧?” 

“祥琼,为什么你……” 

只见祥琼坐在马背上,右手一指东方。 

“什么?” 

铃再把身体探出一点,顺着祥琼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青龙门,一条大路从青龙
门向远处延伸。青龙门前有州师在列阵等待,而在大路的尽头,看到有一大群人向这
边奔过来。 

“那是……” 

祥琼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回答,马上骑着吉量沿着建筑物的阴影处向北飞走了。这时
铃发现有个人影在自己身边,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下马的那个男人。 

“你,就是铃吧?” 

“是的,你是……” 

那人哈哈一笑,说:“我叫桓魋,是祥琼的好朋友。” 

铃向东面看了看,说:“那么,那些人……” 

这时,虎啸走了过来,也探出身向东看了看,然后回头问桓魋,“那都是你的人?”
 

“我们总算比州师早到一步。”桓魋笑了笑说,“人数是,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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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的三叶草是祈求;二叶的三叶草是希望;
    三叶的三叶草是爱情;而四叶的三叶草就是幸福。
 其实,无论是‘祈求’、‘希望’,还是‘爱情’,
   最终所渴望的归宿都是‘幸福’。而四叶的三叶草,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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