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iaoliu ((一名荆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天一堂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5月27日16:13:32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呼呼呼，沙漠。
    哗哗哗，澡堂。
    沙漠是金沙漠。
    澡堂是天一堂。
    金沙漠没有什么特别的，天一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地方是金沙漠之中有个天一堂，或者说天一堂外边有个金沙漠。
    
    我，xiaoliu，就是天一堂的主人。
    在粗犷的金沙漠中，我是唯一能够长久地呆下来的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因为
天一堂而同时成为了这片沙漠的主人。虽然我并不稀罕这个空洞的称号。
    我是一个文人，我把天一堂迁到这片沙漠，自然有我的理由。只可惜别人都不明白。
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离开听涛镇。
    这个理由，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手下的伙计。他们现在都去了镇上，说是去
采买物品，但我知道他们又去喝酒赌钱了。
    文人大多是喜欢喝酒的，但我属于不喜欢喝酒的那一类。我现在以为，我与我的伙计
的区别只在于，我现在不喝酒也不赌钱，而他们喝酒又赌钱。而十年以前，我跟他们是一
样的。虽然那个时候，我很看不起他们。
    曾经我也是喝酒的，但自从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醉酒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端起
过酒杯。那时我刚刚二十岁，也就是十年前，喝了多少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所记得的就是
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错过了跟她在听涛镇的约会。
    我在昏昏沉沉之中，好像还在念诗，所以我始终都是一个文人。"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枉然"。我至今很困惑，我怎么会翻来覆去就念这一句。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十年了，我常常会怀疑在我酒醉的时候，其实我是清
醒的；而我清醒的时候，我却是酒醉的。
    醒来之后，我惶惶赶到镇上，她已经不在了。我知道，如果她不想等我，或者说等到
了厌倦，我就没有机会能够找到她的。
    我是一个文人，文人在佳人面前是没有什么办法的，虽然在别的人面前也一样。
    所以我没有去找她，因为我找不到她，如果她不想见我的话。我不习惯追逐的生活，
我习惯的是等待。
    我在镇上开了个澡堂，就是天一堂。我要在这里等她，一年，十年，二十年……
    我的生意很好。江湖中人都是懂得享乐的，虽然他们可以为了暗杀几天几夜潜伏在乱
草丛里忍受蚊叮虫咬，但完事之后他们还是喜欢来我的天一堂泡一泡的。
    而且，我是一个文人，对他们江湖上的大事小事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也不会对他们构
成什么威胁。
    他们在热水里悠游自在的时候，或许会在暗处有人正侍机下手。这样的事情，在天一
堂开张的头两年，并不少见。我至今记得一瞬之间，纯净的热水就变得血红。一条大汉赤
条条地躺在里面，瞪着惊愕的眼睛。
    但我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之后，这样的事就几乎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因为天一堂在任何
时候都是人头攒动，偷袭变得困难了起来。而且镇上的人也慢慢明白，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带到澡堂里来。
    澡堂里面是很容易下毒的，五年前我就差点被毒死。当时整个澡堂的水都变得漆黑一
团，泡在里面的人也是漆黑一团。一个神秘人物，我不知道她什么样子，因为当时我不省
人事，我只是听人说是一个全身白衣的蒙面女子，救了我们。
    我醒来之后，在我的枕边发现一本医书。我翻开第一页，似乎有泪水滴在上面的痕迹
……
    一定是她！
    既然她还如此关心我，还为我流泪，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呢？
    我不知道，我也知道我没法猜得透她的心思。
    我又有了伤痛的感觉。
    我把医书背了个滚瓜乱熟。我是一个文人，背书是我的特长。所以以后的澡堂再也没
人中毒了，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下毒了。
    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会医术，因为我只是一个文人。至多在别人眼中，我是一个好吟风
弄月的澡堂老板而已。
    同样，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会武功。我对武功并没有兴趣，但是作为一个文人，我应
该知道一点武功的事，这样不至于在我的顾客聊天时，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而且
，出于防身的考虑，我也应该学点武功。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我学得最好的是轻功
。
    我并非为了赚钱，但是我也知道没有钱是没有办法呆下去的。
    但我不愿意把谋生作为我开澡堂的理由。我是一个文人，所以我更愿意对别人说开澡
堂是为了洗去我和别人的伤痛。
    十年过去了，我却感到伤痛越来越深了。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江湖决不是一个快乐的地方，经过我十年的细心观察。
……
    天一堂是没有酒也没有骰子的，这里所有的，只是哗哗的热水。
    沙漠中并不缺少水，而是缺少发现水的眼睛。我只是一个文人，文人的眼中只会有佳
人，我也不例外。所以我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找到了一股地下的泉水，而且他断言即使金
沙漠的沙子都蒸发掉，泉水也不会干涸。
    我给了风水先生很多钱。当天一堂还在镇上的时候，我就赚到了很多钱。现在我已经
不在乎钱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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