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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unhuan (那一剑的风情vs杨柳岸晓风残月),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蜀山剑侠152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r 26 10:01:32 2000),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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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珠宫 一妖授首 游少室 二女寻真
    席散后,慧珠仍想从俗礼,送金须奴、二凤回房。二凤还未及开口,初凤道:“妹
夫、二妹婚姻,实由前缘注定,岂同世俗儿女?一切浮文俱用不着。二妹所居锦雯宫,
原有五间,从此妹夫便移居在二妹所居室外面,夫妻二人同在一起修道便了。”二凤明
知初凤怕他夫妻又因情欲乱了道心,特想提醒,便看了金须奴一眼,见他满面俱是愧恨
之色,不禁凄然。当日无话。
    由此大家俱在宫中潜修,杜门不出。二凤夫妻也在暗中练习那些宝物。
    光阴易过,不觉多时。这日初凤正和大家在前殿聚谈,忽听殿外灵兽龙鲛长鸣不已,
听出声音有异,三凤首先奔出。初凤猛想起昔日白谷逸之言,算计已到时候,知三凤素
来恃强任性,忙率众人跟踪出去。才到外面,便觉炎热非常,地阙清凉,怎得有此?好
生奇怪。抬头往上一看,避水牌坊上面,海水业已通红如火,正和那年往救二凤、三凤,
安乐岛火山崩陷时的海水情景相似。那灵兽龙鲛正在牌坊下面昂首怒啸,不时往上蹿起,
俱为初凤封锁法术所格,旋起旋落。一见主人到来,益发啸个不住。
    初凤知事不妙,一面禁止龙鲛吼啸,吩咐大家不许造次。一面忙使窥天测地之法,
将手往地下一指,地面平空起了一个镜子一样的圆光。众人定睛往圆光中一看,只见滔
天红浪中,隐现着一个道人和一个头梳抓髻的幼童。道人一手执剑,身背铁伞,类似金
须奴以前对头铁伞道人的装束,容貌却又不似。后头那道童骑着一个浑身雪白,双头六
翼,长约五尺的怪鱼,手中拿着一个两尺来长的口袋,头朝下,底朝上,只对准紫云宫
上面的海眼,发出一股和烈火相似的红焰。海水被它照得通红,炎热异常。红焰所射之
处,那些深水里的鱼介之类禁受不住,恰似沸水锅里煮活鱼一般,兀是在热水中乱蹦乱
窜,渐渐身子一横,肚皮朝上,便即活生生地烫死。三凤大怒道:“这厮如此杀害生灵。
待我上去将他除了!”初凤连忙拉住,悄声说道:“你忘了白真人别时之言么?这厮正
想用妖法煮海,使我们存身不住,和他争斗。这时出去,恰好中了他的道儿。且不要忙,
我自有道理。”说罢,收了法术,命慧珠约束众人,金须奴随了自己,用那两面隐形符
偷偷上去,看看来人虚实来历,再行下手应敌。
    众人在避水牌坊下等候,见上面海水越来越红,下面越发炎热难耐。初凤、金须奴
上去已有好一会,毫无动静。初凤又预先将那圆光收去,众人不知上面情形,莫测吉凶。
有的忿怒,有的焦急,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三凤几次要开了封锁上去,俱被慧珠阻住。
平日冬秀总是怂恿三凤出头,这次见初凤面带惊疑,知道厉害,也就不敢造次。众人正
在纷纷议论,交头接耳,忽见一道细如游丝的青光从身后飞出,电驶星奔,直射海面。
回身一看,偌大一座紫云宫,竟然隐得没有踪迹。慧珠知道初凤已回宫内,布置好了法
术,二次飞去与敌人交手,便和众人说了。
    三凤一听,又要上去,众人劝阻不听,慧珠一把未拉住,三凤已经行法,破空而上,
同时觉着热减了好些。三凤一走,冬秀、二凤也要上去。慧珠无法,只得再三嘱咐:
“如今紫云宫已被隐形封锁,除初风回来,休说敌人,连自己人也无法回宫。初凤如此
施为,敌人必然厉害,上去时节,须要见机而行,千万不可造次。”二凤应了,便自飞
身而去。慧珠正打算跟去,灵兽龙鲛忽然奔到面前,不住昂首长鸣。慧珠道:“你要我
骑你上去么?”龙鲛点了点头。慧珠刚骑在龙鲛背上,忽见上面一片红光中,猛飞起万
点银流,映着四周蔚蓝的海水,顿成奇观。心想:“初凤等人平时并无这种法宝,敌人
定是猖獗异常。”正在斟酌进止,坐下龙鲛已是几番腾嘶欲上,知道此兽灵异非常,必
有原因。众人俱已上去应敌,如有不测,也难独免。只得开了禁法,骑着龙鲛飞出海眼。
一看,初凤不知何往,金须奴独斗那骑着怪鱼的童子,二凤、三凤、冬秀三人合战道人,
剑光法宝纷纷飞起,星飞电闪,银雨流天,正在相持不下。那龙鲛原有避水之能,又在
海底潜修多年,服过连山大师遗藏的灵丹,本领更非昔比。才一飞到上面,四外的海水
便疾如奔马,纷纷避开,露出方圆数里的一大片白沙海底。双方本在水中交战,经这一
来,二凤、金须奴等人知道龙鲛功能,看惯无奇。骑鱼道童与金须奴敌斗方酣,正在一
心专注于法宝上面,猛觉身子一空,近身海水突然消逝。那条六翼双头的怪鱼倏地失水,
往下一沉,几乎将自己翻跌下去。幸而那怪鱼也非凡物,忙将六翼展开,飞将起来,才
得稳住。道童不禁心里一惊,神微一散,早吃金须奴乘机放起一件法宝,一道白光闪过,
一任道童逃避得快,眉头上早着了一下,立觉奇痛非常。忙又使法宝抵御时,金须奴何
等机警,知他厉害,早已收了回去,只气得道童骂不绝口。
    慧珠这时方才看清那道童,看去虽然年轻,却生得狮头环眼,凹鼻阔口,獠牙外露,
赤发披肩,生相甚是凶恶。那道人虽与铁伞道人一般打扮,却要年轻得多,生相也较清
秀。因金须奴是一个敌一个,二凤等人却是三打一,道童似比道人厉害,慧珠便想相助
金须奴。刚把龙鲛一拍,飞上前去,忽听金须奴喊道:“这小妖道扎手。有一个破口袋,
已被大公主用玄功变化收去。还有这一个劳什子圈儿,坚利非常,飞剑遇上便折,伤了
我们好些法宝,只我这件波罗刀能够制它。适才又被我打了他一丧门锏,已受重伤,少
时便要成擒。慧姑还是去助三公主他们除那妖道吧。”同时那道童也怒喝道:“你们这
群不知死的业障!命你们好好将金须奴献出,紫云宫让我,免却一死,竟敢凭仗人多,
与大仙交手。我那归藏袋乃仙家至宝,岂是容易收的?如今虽然被那贱婢用诡计抢去,
怎知其中妙用?少时必然作法自毙,化为灰烬。我这仙环乃百炼精钢,千年修炼,任你
什么法宝飞剑也非敌手。少时除去你们这些业障,夺了紫云宫,此宝仍是我囊中之物,
夸甚大口?”说时好似益发忿怒,将手连指那一个带着九个芒角的白光圈子,光华愈盛,
将金须奴用来抵敌的一道黄光围住,铮铮之声,响成一片。
    慧珠闻言,不禁心中一动,想起金须奴所赠炼刚柔专破坚钢之宝,难得这厮自己将
法宝来历说出,正好一试。想到这里,也不再向金须奴回言,一探法宝囊,将炼刚柔取
将出来,依法行使,往空中飞去。金须奴原因和道童一照面,便连损了两件月儿岛得来
的宝物。未后将波罗刀放起,才得敌住,心中痛惜非常。这时初凤仗遁形符,用玄功变
化,将敌人用来煮海的归藏袋夺去,一直未曾现身,不知是什么原因。不敢造次再用别
的宝物,仅乘道童疏忽之际,打了他一丧门锏,惟恐被伤,占了一点小便宜,急忙收回。
见慧珠骑鲛上前,恐又蹈自己覆辙,方才提醒。忽见慧珠并不使飞剑迎敌,径自将炼刚
柔放出,这才想起此宝妙用,心中大喜。恐波罗刀又被波及,连忙收回。
    那道童见自己的九宫仙环光华越盛,正在心喜。忽见对面飞来一个骑着分水异兽的
女子,放起一团夹着无数黑点银星的粉红光华,带着微微呜咽之声飞来,同时敌人的波
罗刀便又收去。那光华与自己法宝刚一接触,鼻间微微闻见一股粉香。那光华中又飞起
许多淡红的水珠,自己法宝立时光焰渐散。知道不妙,想要收回。谁知那光华竟将九宫
环吸住,一任自己用尽玄功,休想动转丝毫。眼看环上九个星角光华由大而小,转瞬之
间芒彩全消,才行坠落。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痛惜已极。强敌在前,竟然忘了厉害,
一拍坐下怪鱼头颈,飞上前去想夺。那金须奴正相机待发,怎肯失此机会,没等敌人的
九宫环落地,早二次将波罗刀放起。道童这时连番失利,神志已昏,一面想接宝物回去
重炼,一面只防到对面的慧珠,却没想到金须奴来势如此迅疾。催着怪鱼上前,刚一伸
手,忽见一道黄光疾如电掣,从斜刺里飞射过来,再取宝行法抵御,均所不及。忙将两
足一夹鱼背,往下一沉,满打算怪鱼飞腾甚速,拼着残宝不要,且先避过危机,再想报
仇之策。谁知两下相隔已近,慧珠坐下龙鲛何等灵异,见了那条鱼早已眼红,存心缩着
长颈待机即动。一见飞临切近,又想往下逃遁,哪里容得,就在怪鱼将落未落之际,猛
地一伸长颈,两个大头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恰将怪鱼双头咬住,只一下,便身首异处。
那怪鱼名为双首银鳌,也甚通灵,见着龙鲛原有几分畏惧,只为受了道童法术驾驭,不
得不听命上前,白白地送了性命。
    道童正落之间,眼睛一花,两个血盆大口捷如风翻,突在面前张开,再想驾鱼后退,
已是不及,身子一顿,一双鱼头已被怪兽咬住。同时敌人的法宝飞剑也从四面袭来,情
知道人非死即带重伤,再不逃遁,性命难保。只急得把獠牙一错,就着怪鱼尸身下沉,
血光崩现之际,将身在鱼背上一扭,径直化道赤虹,怪啸一声,直往海上飞去。饶他遁
光迅速,还被金须奴的波罗刀断了一条左臂,又吃二凤用销魂鉴照了一下,终至性命难
保。只为一念之贪,受人蛊惑,把多年道行付于流水。这且不言。
    众人等道童逃走后,见地下横着一条左臂。那波罗刀伤人,只一见血,便心发甜酸
而死,除了瀚海中的千年苦泉,不能救治。知道童已受重伤,逃得又快,便也不去追赶。
那同来的道人,早已为二风等人杀死。慧珠坐下龙鲛,自从咬死怪鱼,几番腾跃,似要
摆脱慧珠。慧珠知它心意,纵身下来。龙鲛便衔了那怪鱼的头,往海底钻去。
    大家聚在一起,才想这会工夫,怎地不见初凤?起初都以为紫云宫根本重地,初凤
收了敌人归藏袋,恐敌人又有别的花样,回宫坐镇,不疑有他。又见敌人死亡逃散,龙
鲛回宫,海水重合,上面无可留恋,各自从海眼中飞回。谁知到海底一看,除一座避水
牌坊依旧矗立外,偌大一座紫云宫,竟然不知去向,有一片青茫茫的光雾笼罩前面。众
人尚以为初凤定在宫中驻守,同声呼喊,不见应声。连进数次,俱被一层软绵绵的东西
拦住去路,无门可入。
    金须奴猛想起适才在上面,听道童说起那归藏袋妙用无穷,被初凤收去,定要弄巧
成拙,化为灰烬等语。当时只说是恐吓之言,初凤道行今非昔比,既能收去,必无妨害,
没有在意。此时看出情形蹊跷,知道有些不妙。方在惊疑,忽听龙鲛啸声甚厉,仔细一
听,竟在往日宫墙后面龙鲛栖息之所,心中一动。又见青雾层中光射去,前面光雾犹如
狂风之扫残云,成团成絮地纷纷分散。不暇和众人说话,拉了二凤循声而往。走到近前,
仍为光雾所隔,只听啸声,无法进入。急迫中,二凤忽道:“大姊不知在宫里则甚?现
在光雾阻隔,走不进去。我们那法宝之中不是有一件能够分光拨影的么?”一句话,把
金须奴提醒,忙喊“决些取出,试它一试”时,二凤早把一面透雾分光宝镜取出,运用
玄功,照连山大师所传用法,一口真气喷向镜上,立时从镜上现出一道冷气森森的白光
将雾照散。二人便照龙鲛啸声寻去一看,地方正是宫苑后面。又前行了几步,光雾消处,
猛见龙鲛长尾摆动,转眼现出全身,才看出龙鲛横卧在地,怀中抱着一团赤红色的光镜,
正照在上面。光华隐隐中现出一个人影,定睛一认,正是初凤,全身俱被那团赤黄色的
光华围绕,手中却抱着那怪鱼的头,从鱼口中发出一片银光护住前胸,脸上神气甚是苦
痛。
    二人一见大惊。金须奴救主情殷,首先扑了上去。刚一起步,那地下卧着的龙鲛忽
然一尾扫来,将金须奴拦住。金须奴猝不及防,几乎吃它扫跌了一跤,知道龙鲛拦阻必
有原因。明知是那归藏袋作怪,投鼠忌器,又不敢用别的法宝去破,只得仍用二凤的分
光镜去驱散那团光华,谁知竟是无效。眼看光中初凤面容益发惨痛,正在急苦愁闷,忽
见面前未散青雾中,无数五彩光圈旋转不停,飙轮旋转般冲将出来。光照处,青雾冰消,
比从适才分光镜所照还要来得迅速。顷刻工夫飞到面前,正是慧珠、冬秀、三凤三人,
那光圈便从三凤那柄璇光尺上发出。二凤迎上前去,方要述说初凤遭难之事,三凤已经
一眼看到初风在赤黄光华中挣扎,更不答话,径直飞到初凤面前,手中尺往光华中一指,
便有无数大小圆光圈子飞上前去。金须奴以为彼此都不知璇光尺的用法,纵知与分光尺
一样,有分光拨雾之能,也未必能将归藏袋的阴火破去。正在提心吊胆,那些大小光圈
一经飞入赤黄光华里面,只一旋转,赤黄光便如红雨飘洒,金蝶乱飞,发出一阵极细微
的鸣咽之声。接着又如皮囊破气般,噗的一声,光华消尽,无影无踪。地上却横着一条
软绵绵腻脂脂、长约三尺、似布非布、似肉非肉的无底口袋。
    初凤业已昏倒在地,众人连忙扶起,各将身带灵丹取出,分给初凤、龙鲛口中塞了
进去。三凤一眼看到怪鱼头口中银光闪闪,一手接过看了看,心中大喜。伸手一拍,将
鱼脑拍开,取出一粒珠子,不与众人观看,径自揣向囊内。众人都关心初凤安危,也未
在意,匆匆把初凤扶起,由后苑回转宫去。这时封锁全宫的光雾,因初凤被困,失了主
宰,又被三凤拿着璇光尺到处一照,差不多消散造尽,毫无阻隔。众人扶着初风回到黄
晶殿,安置在白玉床上。待有好一会,初凤渐能起坐,言动自如,只是元气受伤,还未
复原罢了。众人才放了心,互相谈起经过。
    原来初凤起初本打算封锁海眼,闭门不出,一任敌人在上面猖獗,反正不会攻将进
来。及见敌人妖火益发厉害,海水被它烧得奇热,海眼上面成千成万的鱼介之类,活生
生成队地被它煮死,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暗忖:“敌人如是有为而来,决不轻易退走。
地阙仙府纵不攻进,那些水族生命何辜遭此惨死?”这才同金须奴商量,二人合用那两
面遁形符,先上去窥探了一番。看出两个敌人只是法宝厉害,道行并不甚深。因他们任
意残害生灵,无故寻上门来,欺人太甚,这才决计将他们除去。同时想起嵩山白谷逸、
朱梅二仙之言,不敢造次,当时并未现身动手。忙和金须奴一同回转宫中,命金须奴将
所有法宝一齐带将出去应敌。再由自己行法封锁全宫,准备退路。
    一切停妥,二次同了金须奴飞身上去,打算借遁形符隐身,暗中先将那用法宝煮海
的道童除了。又因那符不能分用,便命金须奴现身上前,和来人对敌,自己暗中下手。
谁知那道童颈间戴着一个圈儿,初凤飞近身前,刚把飞剑放出,打算行刺,那圈儿异常
灵应,竟自动飞起九道芒尾般的白光团着一圈光华,绕着初凤那飞剑,只一绞,把初凤
在金庭玉柱中所得来的一口宝剑绞得粉碎,银光如雪,纷飞飘逝。不由大吃一惊,连忙
退下身来。见那道童也在张惶四顾,似在寻找敌人踪迹。知是他的法宝功效,本身并未
看出有人暗算。猛一眼又见他手上所持的那条口袋,赤红光华时幻五彩,所照之处,海
水如开了锅一般。同时那光圈已朝金须奴飞去。不禁心里一动,恐道童还有别的灵应宝
物,便息了行刺之想。忙运玄功飞上前去,暗使天书副册中大搜摄法,一把将那口袋劈
手夺去。道童觉着左手虎口奇痛,手一松,法宝忽然脱手飞去。这一急非同小可,定睛
一看,那条归藏袋赤红光华已经锐减,隐隐看见一个少女从光华圈绕中往前急驶。忙和
道人追时,金须奴的法宝已接二连三发出。等到自己九宫环将敌人法宝破去,少女连人
带宝俱都不知去向。加上对面这个少年并非弱者,法宝连伤,毫不后退。末后又放一件
法宝,敌住九宫环,一任道童和同伴任意施为,竟占不了一点便宜。
    就在这时,二凤、三风、冬秀三人相继出敌。金须奴恐她们蹈了自己覆辙,见那道
人似乎稍弱,便指挥三人去敌道人,由自己独战道童。三凤、冬秀见初凤不在,本不愿
助金须奴,自去和道人交手。二凤见那道童猖獗,丈夫不能取胜,哪肯袖手。才一上前,
飞出剑去,金须奴连止不住,一照面,飞剑便被九宫环吸住,一绞两段,这才知道厉害。
又见金须奴举手连挥。只得舍了道童,与三凤、冬秀三战道人。那三凤、冬秀先见道人
飞剑不甚出奇,只说无甚本领。谁知那道人正是铁伞道人的心爱门徒樊量,不但好色如
命,而且凶狡异常。起初见金须奴法宝甚多,不肯冒险,只用一口飞剑助战。打算敷衍
一时,由道童去与他拼命,等把来人虚实深浅看清,再行下手。及见对面飞来两个美如
天仙的少女,不禁色心大动,便不问青红皂白,除那柄身后背的铁伞,因初得到手,用
法不精,尚未急于行使外,所有身带的飞剑法宝全都施展出来。三凤、冬秀二人正难抵
御,恰好二风回身来助,才得敌住。三凤一面迎敌,见金须奴夫妇的法宝竟是层出不穷,
接连施展了十余件,多半为平时未见之宝,知月儿岛所得,不由;日愤重添,当时也未
说破。
    那道人起初原想生擒,等夺了地阙仙府,好与道童分用。及斗到后来,见道童无功,
自己受三女合攻,运用法宝俱被二凤破去,大有相形见绌之势,不敢再为大意。只得披
散头发,脱去衣服,口诵真言,一声大喝,收去飞剑法宝,现出九个赤身女子,连同自
己,俱都倒立舞蹈,作出种种丑态。打算用天姤迷魂大法,迷了三女灵智。能全数生擒
更好,不然便将最厉害的一个,乘她出神之际,暗放飞剑斩了,剩下两个,不愁不为己
有。谁知三女一部天书副册正是魔宫秘笈,早已炼得纯熟,班门弄斧,如何能行,刚一
施展,便被三女破了。三凤首先喊声:“来得好!”返身朝顶门一拍,满身仙衣自解,
露出一个俏生生的赤体,狂笑一声,飞入舞阵之中,照样两手据地,倒立舞蹈起来。
    道人情知不妙,连忙站起,想要收法,已来不及,竟被三凤抱住。粉弯雪股,妙态
毕呈,玉软香温,腻然入抱。立时神志一荡,迷了本性。又见对面女子一双欺霜赛雪粉
光致致的嫩腿,突地朝着自己左右分开,玉脐之下,玄阴含丹,柔毫疏秀,只一翕动之
间,早已令人忘却生死关头。刚想鞠躬尽瘁,忽觉玉门中透出几丝丝似有若无的微妙气
息。一经闻到,愈觉精摇神散,昏昏沉沉,如醉如痴。就在这销魂荡魄之际,倏地心里
一凉一酸,竟被冬秀、二凤两柄飞剑乘隙飞来,斩为数段。道人色魔迷心,还不知怎么
死的。
    这种魔法最是厉害,除金须奴外,全宫姊妹虽然学会,初凤一则嫌它恶毒,二则自
身总是女子,赤身行法,有许多丑态,胜人不武,不胜为羞,再三告诫叮咛,不许大家
妄用。如非道人满念淫邪,首先发难,将三凤惹恼,也不致惹火烧身,死于非命。道人
死后,剩有身藏飞剑法宝,连那柄铁伞共是三件,俱被三凤、冬秀二人得去。三凤见那
柄铁伞与以前铁伞道人所用形式一般无二,不知这般厉害法宝,道人何以不使用对敌,
却来作法自毙?好生不解。二凤因自己法宝甚多,乐得向隅,让三凤多得一件。回望金
须奴、慧珠二人与道童斗得正在吃紧,连忙上前去相助。三凤、冬秀相次随上,道童也
受了重伤逃走。
    众人先俱以为初凤夺那归藏袋时曾一现身,是成心如此。却不料初风不知归藏袋的
用法收法,没有持着袋底,刚一到手,便被阴火将身吸住。知道不妙,袋的主人尚在,
恐在宫外被他发觉,施展用法,益发难取。仗着玄功奥妙,连忙运用玄功,先将心神护
住,连人带剑飞回宫中。可是阴火照处,遁形符已渐失功效,微微现出一点形迹,被道
童识破,只无法分身追赶罢了。初凤到了海底,恐阴火烧了仙府宫庭,不往正门走进。
想起那天一贞水正与此火相克,自金须奴用过后,曾将余者埋藏在后宫苑内,便直往后
苑飞去。走离藏水之处还差一半的路,真灵渐渐抵御不住阴火,浑身炎热欲燃。知道再
也不能勉强前进,一个闪失,元气一破,全身便要化成一堆灰。只得盘膝坐到地上,将
本身元气运调纯一,死命与火支撑,也不知受尽了多少苦痛。还算初凤年来道行大为增
进,修养功深,早从静中参悟。姊妹数人,只自己和慧珠收场尚好,纵不能修到金仙,
也不致失去地阙散仙之位。这种灾厄,修道人在所难免,一任毒火侵烧,心神未乱,所
以元气始终未破。
    挨过好些时候,越久越觉不支,渐渐本身灵光被阴火炼得益发微弱。正在危急万分,
那灵兽龙鲛忽然衔了鱼头赶来。这东西已有千年以上道行,知道主人有难,一落海底,
便嗅着气味,一路狂嘶乱闯。初凤在危迫中,闻得龙鲛啸声,以为众人得胜回宫,无法
进入。虽知她们道力不如自己,人到快要绝望之际,总存万一之想。又知金须奴有许多
法宝,也许能够破去妖童法宝。虽然有了一线生机,一则自己须用全神去敌阴火,再想
全宫封锁收去,力有不逮;二则还恐万一众人并未获胜,引寇入室,势更不妙。就在这
存想之间,眼看火势愈盛,危机顷刻,不容少懈。只得死中求活,拼命运起一口真气去
敌住妖火,抽空行法,将宫中封锁微微开出一些门户。神一分,灵光突被妖火压得仅剩
丝微,转瞬就要消灭。恰巧龙鲛正从那开处冲将进来,见主人为阴火所围,连喷两口灵
气,火仍不灭,便奋不顾身冲进火中,将初凤盘了起来。这龙鲛原秉纯阴之精而生,又
是千年灵物,虽然道力尚浅,不能灭火,一时却伤它不了。
    初凤见只有灵鲛独个冲进,不见众人,以为凶多吉少。刚在悲愁,猛觉奇火极热中,
忽然身上透来一丝凉气。定睛一看,龙鲛已将全身环抱,口中还衔着一个鱼头,鱼头口
内银光闪闪,那凉气也是从鱼口中发出。暗忖:“这鱼正是妖童坐骑,既被龙鲛咬死,
众人未必便败,许是为了自己封锁所隔,闯不进来。”不由又生了希冀,便伸手从龙鲛
口中将鱼头抓将过来,抱在怀中,护住前胸,那归藏袋与鱼头竟是相生相克。当初初凤
将袋得到手时,见袋口阴火厉害,连忙撒手一扔,没有扔掉,反被袋口将左臂吸住,只
管发出阴火焚烧。初凤也运行全身真气去抵御。及至鱼头抓到手中,袋口阴火好似磁石
引针一般,一个劲齐往鱼头围绕。那鱼口中也放出一团银光敌住。初凤身上才不似先前
烧炙得难受,但仍然是苟延残喘,周身骨软筋麻,如散了一般,更无出困之策。直到金
须奴夫妇与三凤等相次来救,巧用璇光尺破了归藏袋,勉强脱身回宫,服了许多灵药,
仗着根基甚厚,还养息静修了好多日,方得复原。那龙鲛原是水中灵物,当时救主情急,
虽然受伤不轻,却好得甚快。
    初凤痊愈以后,便在黄晶殿中召集全宫人众,说道:“此次妖人来犯,一见面就交
手,连仇敌姓名俱未问明,来历更是不知。看三妹所得那柄铁伞,虽然不知用法,颇似
当年铁伞道人之物,来人必是他的徒党。那道童既然逃走,必不甘休,早晚终将卷土重
来。头一次已经这般厉害,二次约了能手,如何抵御得了?我们这座仙府好处还不仅在
贝阙珠宫,乃是因它深藏海底,不为外人所知,利于潜修,不致引起外人觊觎之故。倘
被传扬出去,虽说我们有法术封锁,不易攻进,毕竟各派高人甚多,一个抵敌不住,不
特此宫难保,便是大家多年苦功也都付于流水。为今之计,莫如乘敌未至,先发制人,
由妹夫、二妹出去,先往嵩山少室,寻着白、朱二位,一探妖人来历,并问明除他和抵
御之法,急速回宫。大家商量妥当,寻上他的门去,将他除了,省却这一桩心事。好在
我们此时道力,出海已差可应付。事完之后,索性分头出海,先期积修一点外功。然后
回转宫中,从此闭门不出,潜修正果。岂不甚好?”
    众人大都静极思动,闻言无不称善。只不过三凤另存着一副私心,坚持同往,以便
寻见白、朱二人,暗探月儿岛宝物是应为金须奴独得,还是他私吞起来?初凤近日已听
她背人和自己说过几次,不准她去,疑团难解,势必与金须奴夫妇嫌怨日深;又知白、
朱二人性情古怪,既不喜她,去了无益。只得再三嘱咐小心恭谨,不可大意。三凤自是
随口应允,当下便随了金须奴夫妇,同往嵩山少室飞去。
    到了嵩山少室一看,古洞云封,哪里有嵩山二友的踪迹。三人寻不见白、朱二人,
又不知云游何处,恐出来久了,妖童去而复转,初凤等势孤,只得赶回。本想回宫见了
初凤另商妙策,行至中途南海岸侧,忽见下面有一座荒礁,高只离地数十丈,上丰下锐,
孤立海边。礁顶平圆如镜,大有数亩,中间放着一个大鼎,鼎前立着一个和尚,相貌古
怪,头顶绝大。左手拿着一面铜镜,闭目合睛,面朝着海,口中念念有词。先用右手一
指那鼎,鼎中便冒起了一片彩烟热气,分布开来,飘散海面。三人在空中闻见那股气息,
仿佛鼎中煮着什么异味,甚是香浓,令人食指欲动。细看那和尚,全身虽隐隐有光华围
绕,却又不似妖邪一流,觉着奇怪,不由略一停视。依了金须奴,本不愿多事。三凤执
意要看个究意;二凤也以为隐身云空,并不往下降落,看看何妨?金须奴见二凤也如此
说法,只得应了。见离礁石不远,还有一个礁石,虽然形状不佳,却甚隐秘高大,可以
藏身,便引了二女往礁石上飞去。
    刚一着地,忽听三凤道:“二姊快看,这是什么?”原来三人往邻礁上落下时,鼎
中热气已化作无量数的彩丝,稀疏疏地将近海岸一带数十里方圆的海面布满,根根似长
虹吸水一般,一头注向海中,一头仍在鼎内,千丝万缕,脉络分明,一毫也不散乱,映
着日光,鲜艳夺目。同时和尚口中诵咒越急,双目仍自紧合,脸上却带着盼望焦急神气。
不多一会,忽听海中风起浪吼,恍如万马千军,在海底骚动了一阵,轰的一声,海水群
飞,波涛山立。浪花中涌现出无量数的怪物,三头骈生,形如人面,蓝睛闪闪,宛若群
星,半截身子露出海面,个个俱如铁塔也似,成千累万,排着整齐队伍,分波逐浪,疾
如奔马,直朝和尚存身的荒礁上冲来。海面上阴云四合,狂风大起。这些怪物转瞬到达,
纷纷狂啸,声如儿啼。顶上三头一齐张口,喷出一股银箭也似的水,往上射去。接着身
子往上便起。
    三人见怪物这么多,和尚又露着手忙脚乱神气,正替他捏一把汗。忽见和尚左手镜
往前一举,那一面漆黑的镜顿放光明,宛如一轮明月,寒光凛凛,直照波心。右手连放
雷火,连珠也似发出。怪物口中射出的水箭,尽被镜中光华摄去。只是怪物仍然未退,
前一排的已快纵到礁上。这时看清全身,每个张着三张血盆大口,獠牙森列,身长有十
丈,蟒身鱼尾,形相狞恶。和尚见怪物不退,好似也有些手忙脚乱,倏地浓眉紧皱,一
声长啸,声如龙吟。左手仍持着那面镜子,右手往下一伸,竟将那大约丈许的一座铁鼎
举将起来,朝着前面一抡。鼎中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团团带着彩烟热气洒向海中,那
股香气益发浓厚。怪物更不顾性命地飞抢上来,口一张,衔了两三个鼎中放出的东西便
走。来得也快,去得也速,前争后挤,声势益发骇人。再看和尚,已不似先前惊慌神气,
手中鼎只管下倒,满脸俱是笑容。三人才看出那些怪物不是与和尚为难,乃是为了鼎中
之物,只不知和尚如此施为,是何用意。
    三人正在猜想,猛听空中一声大喝道:“贼秃驴,你还要这些无辜生物绝种么?”
随说,便紧跟着一个震天价的大霹雳,带着百丈金光,从天直下,一闪即逝。只震得山
岳崩颓,三人存身的大礁石都摇摇欲倒。同时阴云尽散,海面上万缕彩烟全都消尽。吓
得那些黑色怪物纷纷乱窜,齐往海心中亡命一般钻去,转眼工夫,全都没了影子。再看
荒礁上,那大头和尚业已趴伏在地,将那面镜子顶在头上,体似筛糠,吓得直抖。过有
半盏茶时,三人见适才那雷声金光虽盛,只是突如其来,并没看见一个人影。这时云尽
天空,风息浪静,怪物也都散尽,只剩和尚一人在荒礁上挣命,无甚可观。正想飞身走
去,忽听左侧有人颤巍巍地说话道:“三位道友休走,快请救我一救,日后自有报答。”
仔细一听,语声径从荒礁上发来。
    三凤生性好奇,想知究竟,本不愿走,便停了步,往荒礁之上飞去。金须奴夫妇料
知无甚乱子,只得跟往。落在荒礁上一看,那大头和尚已勉强站起,颤声说道:“我吃
天乾山小男无意中打我一先天神雷,将我元气震散。幸而有这一面宝镜护身,防备得快,
没将全身震成粉碎。目前已是飞行不得,须要经过三天两夜方能复原,离开此地。偏我
又有一个生死仇敌,知我在此采取三星美人蚺的阴精,炼这一面水母玄阴镜,去破他阴
火,恨我入骨。偏巧他正值害人没害成,反倒受了重伤。新败之后,我又在这荒礁四外
设下埋伏,事前并没敢前来寻仇。可是他所居离此甚近,我适才鼎中所焚乃是千年毒蟒
之肉,内中放有极毒之药,奇香异味,传出三百里内俱能闻到。他既知我用毒蟒为羹,
去招引深藏海眼寒泉中的三星美人蚺,岂肯就此善罢甘休?必乘我宝镜尚未炼成之际,
乘我人在行法,不能分神之际,前来暗算。适才听得雷声,定已料出我行法太狠,有人
与我为难,少不得要乘机加害于我。这荒礁周围法术已为神雷所破,无计可施。三位道
友初来之时,我还有戒心。后来看出是路过好奇,只作旁观,忙着行法,甚是失礼。如
今我危难之中求助,自知不妥。务乞三位道友念在我行法虽然狠毒,也是为那无数万万
的水族生灵除害,务乞助我一臂之力,在此小住三日。我本身元神虽伤,法术法宝还在,
如那厮来犯,只须代我施为,依然抵御,万无一失。如承相助,事后必有重报。”
    金须奴听他说起阴火,不禁心中一动,便问道:“老禅师法力适才已曾领教,想必
见闻广博。这善施阴火的人,现今共有几人,可知道么?”和尚道:“道释两家,三昧
真火虽然各依道力而分高下,人人俱炼得有,无甚出奇。魔教中一种魔火,固是厉害,
还不如我那仇人的阴火,乃由地心中千百万年前遗留下的人兽骨骼中,采出的一种毒磷
凝炼而成。常人遇上,固是化成飞灰;便是有道行的人,如被火围烧,暂时纵能抵御,
久了也将元阳耗尽,骨髓枯竭,烧成一堆白粉。真是厉害已极,能克制的人甚少。以前
有一位月儿岛的连山大师,炼了两件法宝,能破此火。后来大师化解成仙,许多宝物俱
都埋藏炎山火海之中。听说玄门中有两位能人前往火海探索过两次,那宝物始终未闻使
用,不知可曾取出。此外便是现在峨眉派的开山祖师长眉真人炼有两口宝剑和一件采太
阳真火所炼赤乌球,可以破得。这世上使用阴火的,除我仇敌外,还有赤身教主鸠盘婆,
比他更凶,竟是随手可发,无有穷尽。但是鸠盘婆隐居西方,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不
似这厮,逞强任性,倚势豪夺。
    “其实这厮和我俱是海岛中散仙,他在南海,我在东海,风马牛全不相干。以前从
无嫌怨,一样无拘无束,可逍遥自在,度那清闲岁月。他偏于心不足,想为群仙盟主,
创立宗派。三十年前,忽然发帖,遍邀天下散仙往南海赴会。席终说明居心,隐然要执
众仙牛耳。彼时那真有道行本领的,接着他的请柬,全都付之一笑,没有理他。所去的
人,不是道行浅薄,想借此攀附,以便日后有相须之处外,便是像我这样因闻他那里景
物奇丽,惯产圣药,一则观光,二则到底看看他有什惊人法力。他在席上将话说完,有
那道力较高的人虽然不服,还未张口,我不合首先发难,要当筵和他斗一斗法。彼时他
阴火刚刚采集到手,尚未炼成法宝,吃我和一位姓姜的道友用法宝飞剑,将他夫妻二人
一齐打败,因此结下仇怨。
    “他在南海杜门十载,将阴火用千年鲟鳇鱼肚炼成一个袋子,又在海底得了一部邪
书,学成了不少妖法,到处找我寻仇。有一次他在黄妙城外寻着了我,我已吃了大亏,
险些丧命。多蒙东海钓鳌矶神僧苦行头陀走过,因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将我救走。他气
仍不出,非将我置诸死地不可。我万般无奈,才展转设法向鸠盘婆求救,她传了我这破
阴火的法术。我明知鸠盘婆也因这种三星美人蚺的内丹是破她阴火的一个硬敌,想借我
为名,用恶毒之法,将这些东西灭种,但是为了报仇和自身利害,也不能不允,那三星
美人蚺巢穴就在他所居的近处,他虽知道美人蚺内丹是玄阴水母精华,可以灭他阴火,
但这千年美人蚺为数甚多,又极通灵,一则没法除去,二则这东西镇年潜伏海眼之中,
与人无争,也不会和他为难,所以平时没有在意。如一旦知道我要来此采集,决不甘休。
万一到时鸠盘婆所传法术为他所破,岂不自送虎口?为此迟疑多年,静等良机到来,再
行下手。这日鸠盘婆忽派一个女弟子传话,说那厮新近受了铁伞道人门徒蛊惑,前去侵
犯几个海底潜修的散仙,打算强夺人的珠宫贝阙。交手时弄巧成拙,受了人家重伤,有
好些日将息,催我急速下手。想不到眼看功成,却遭毒手。
    “我那仇家名唤甄海。其父乃是南宋末年一个福建的舟子,载客人飘洋浮海,遇风
浪将舟卷向南海一座岛上。那里天生各种灵药甚多,无有食粮,便以岛中草果为食。有
一天,无心中吃了一枝迷阳毒草,原是极热之药,为采补中的圣品。被他误服下去,立
时欲火烧身,忍受不住。仗着食了三年草果,内中不少灵药,体健身轻,力大无穷,因
为无从发泄,便在海水中泅泳解热。遇见一只母海豹,被他擒住。这舟子一沾生物肉体,
越发欲火如狂,当下将那海豹擒上岸来,交合了二日三夜。虽然泄了欲火,人已从此瘫
倒,不能行动。那海豹居然还有良心,每日给衔些小鱼虾给他挨命。同时海豹已有了孕,
到第九年上,生下一子,海豹随即死去。舟子因此子是海豹所生,取名甄海。此子幼禀
异质,不但生而能言,而且出没波涛,行动如飞。由舟子教导,埋了他母亲,照样去采
鱼虾草果与乃父度命。又挨过了十余年,舟子方才老死。甄海在南海流荡,忽然遇见异
人,爱他质地,传了他许多道法,才有今日。”
    正说之间,三凤便接口,将日前来犯紫云宫的道童模样和所骑的怪鱼说出,问和尚
可是此人?和尚答道:“正是那厮。不知三位怎生认得?”三凤又将前事说了。和尚狂
喜道:“照此说来,我们同仇敌忾,更是一家人了。难怪连日我在此行法,并无丝毫动
静。鸠盘婆明明尽知此事,仍想借我之手,将三星美人蚺除去,好减却异日的对头,害
得我差点没被神雷震死,用心也太机巧了。那厮归藏袋已破,同党已死,别的我都能制
他。诸位既还不知道他的姓名,想必恐他卷土重来,故想知他的来历踪迹。何不伴我三
日,等我复原后,同去他的巢穴将他除了,以免后患,岂不两全其美?”
    三凤闻言,首先称善。金须奴见这和尚貌相虽恶,还不似藏有奸诈。打算趁这三日
闲暇,分一人回转紫云宫与初凤送信,就便看看妖童甄海日内可曾二次来犯。再将初凤
邀来,同去报仇。和尚却力说妖童自受重伤,尚未痊愈,必俟伤愈,另约能人报仇,此
时决不会有所妄动。自己所畏者,只有归藏袋,如今此袋既失,他已不是自己对手,只
要三人伴他过了三日,一到便可将他除去,无须再约他人相助。金须奴终是持重,起初
还当他受了震伤,不能起飞,故此需人相助;后来又说他法宝法力仍在,甄海归藏袋已
失,既是毫无足畏,何以又非三人伴守三日?似乎先言后语有些矛盾。当时也不给他说
破,只说:“初凤是全宫之长,既然得知妖童踪迹,便须禀命而行,不容不回宫请命。”
和尚闻言,方才默然不语。
    金须奴又问了他法号,才知这和尚便是东海孽龙岛长风洞的虎头禅师。在未入紫云
宫跟从初凤姊妹时,听人说过,他原是异派中一个有名的散仙,生而秃头,所以着了僧
装,并非佛门弟子。虽不似别的旁门专作恶事,手段却也狠辣。因所居与苦行头陀相近,
不知因甚事做得过了一些,被苦行头陀制伏过一回。适才听他说起与甄海狭路相逢,险
遭毒手,还多亏了苦行头陀解救,才得保全性命,大约业已改行归善。知道了根柢,略
觉放心,暗和二凤使了个眼色,嘱她留意。便即起身告辞,往紫云宫飞去。
    到了一看,宫外封锁甚严,到了牌坊下面,便难再进。幸而冬秀隐身宫门人口,见
他独自飞回来,以为出了乱子,忙着出接,才得走进。一问初凤、慧珠二人何在,说是
因为前车之鉴,正在黄晶殿中同炼天书副册中所载的一种极厉害的魔焰,要三日后方得
完成。当日恰是第二日,法未炼成,不能出殿。如今全殿封闭,谁也不能进见。初风行
法之时,曾留有话,算计金须奴等三人见了嵩山二友,往返也得一二日工夫。回来如有
动作,不过也只隔一日。多一件法宝御敌,毕竟强些。应用之物,早经采集,起初初凤
因这种魔法狠毒,没有急需,不愿炼它。自从吃了阴火大亏,恨那妖童入骨,特地炼来
报仇。如三人回宫,可少候一日等语。金须奴原想一到便拉了初凤同走,不想这般不凑
巧,偏在这时正炼魔法,须要候上几日。好在虎头禅师原约三日之后,也不忙在一时,
便在宫中暂候,等初凤魔法炼成,再定夺行止。谁知初凤行法时,差一点功候,几乎白
费心力,又迟了大半天,直到第三日子正过去,才将法术炼成,开殿出来。金须奴忙即
上前相见,说了经过。初风自是心喜,因时间大促,不能再延,略谈几句,便留下慧珠、
冬秀二人看守门户,从宫门牌坊前起,直达海面,都用法术层层封锁。兴冲冲同了金须
奴起身前往。
    到了那座荒岛一看,虎头禅师和二凤、三凤三人都已不知去向。金须奴回宫时,虎
头禅师又未说明甄海所居之处。而且违约先走,其中难免不有差错,不由大吃一惊。二
人一商量,甄海巢穴既相隔那荒岛不远,除了在附近海中搜寻外,别无法想。仗着二人
都是惯于水行,踏波涛如履康庄,那一带的岛屿又不多,尚易寻找。二人在海中行未多
时,忽见前面有一座大岛。近前一看,满岛都是瑶草琪花,珍禽异兽,景物幽秀,形势
雄奇,颇似仙灵窟宅。因水上没查见什么异状,猜是到了地头,忙即飞身上去。那岛地
面不大,方圆不过百里,高处望去,仿佛一目了然。二人分途搜寻,不消顷刻,便走完
了一半,一点朕兆俱无。初凤暗忖:“二凤等如果来此,必与妖童对敌,绝不会没有一
点踪迹。就说地方不对,这里花草有好些都经过人工布置,怎地没个人影?”正在焦急,
忽见金须奴在左侧面山麓之下用手连招。忙着飞过去时,金须奴已不等她到,径往山下
面的一个大湖之中钻去。
    飞近一看,那湖位置正当岛的尽头,三面俱有山峰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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