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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unhuan (那一剑的风情vs杨柳岸晓风残月), 信区: emprise
标 题: 182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r 26 10:13:59 2000),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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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地穴 侏儒建奇勋 斗妖尸 仙童消隐患
那两道青光,后来越往前飞越慢。穴中的五色烟光,也随时变幻不定。有一次,前
面忽然垂下一片五色烟幕,阻住去路。青光到此,略停了停,从头一道青光中射出一团
奇亮无比的蓝光。初出时,不过弹丸大小,一经射入烟幕之中,立时无声爆裂,化为光
雨,蓝晶晶万芒电射,耀目难睁,烟幕当时冲破,化为残烟消灭。二小福至心灵,想起
杨瑾之言,妖尸在宝穴中埋伏甚多,那些烟光彩雾,必是厉害妖法。见青光所到之处,
恰似风卷残云,势如破竹。那两人又是身剑相合,没现真形,虽看出也是妖尸的仇敌,
但是其意难测,摸不清是敌是友。如果不被觉察,处置得宜,不特可以借他力量带入,
探明穴中虚实,还可与他们一同进退,少时随之出险;如被看破,岂不是在妖尸之外,
又添了一重危机?
想到这里,未免有些胆怯,不敢追随过近,始终保持十来丈左右距离。他快我快,
他慢我慢,亦步亦趋,加意戒备,相机进止。一路留神观察穴中形势,绝似大半只断了
的金环。甬道浑圆,大约数丈,四外石质,一色暗红,甚是光滑坚实;仿佛本是极坚厚
的实地,经人力硬将它打通成的弯长大洞一般。自从穴口下降,穴径渐宽,一直往下溜
斜,降约二三百丈,又弯了回来,渐渐变顶为底。如是常人,步行经此,殊难立足。仗
着二小身轻体健,甬道弯环甚大,又有青光前导,隔老远便可看出,尚未失脚。只是上
下相去太高,二小行至快转折处,往下纵落时,免不了有些声息。前面青光似已听出身
后有了动静,内中一道竟往回路飞来,一直飞到转弯的上面老远,才如闪电般飞掣回转
,
一瞥而过,仍与先行那道青光会合前进。那两个剑仙把穴底一切都当妖尸妖法看待,一
例扫除,绝不留情。二小如被青光稍微挨着一点,怕不身首异处。幸是洞大人小,又灵
警异常。着地之际,自知脚底稍重,首先有了戒心,见青光往回一动,便知不妙,慌不
迭地贴壁伏好,青光已从身旁闪过。那青光见后面无迹可寻,也料身后声响决非无故。
但是二小隐身之法出诸白发龙女崔五姑仙传,又经杨瑾用本门心法加意指点,看不出邪
氛妖气,万没料到会有这么两个僬侥细人潜伺在侧。虽然起了疑心,无奈事机紧迫,稍
纵即逝,前途阻难尚多,无暇细为观察,只索罢了。二小刚刚避过,惊魂未定,那青光
又从老远飞掣回来,差点没被扫上。二小常听云凤讲说飞剑厉害,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
侥幸脱死,益发不敢丝毫大意。
又尾随了百余丈,途中渐有浓烟、鬼怪之类发现。青光中照样发射出一团蓝光,无
声无息,将它消灭。那谷径也渐渐弯向平处。行到后来,前面忽似路尽,遥望漆黑一片
石壁,空无所有。青光到此又停了停,依样放出一团蓝光,千星爆射,冲向壁间,激荡
开千层浓雾。妖烟散后,现出一座圆门。两道青光便合在一处,往门中飞去。才知并非
石壁,仍是妖法作用。忙即跟踪追入一看,门内乃是一所极广大的圆形石窟。窟顶上面
悬着一团白光,宛如既望明月,冰轮乍涌,银辉四射,照得到处通明,清白如昼。全窟
广约十亩,高大平旷,更无他物。只靠里一面圆壁上,一排并列着五个腰圆形洞门,洞
高数丈,洞与洞相隔亦数丈。中、左、右三洞中,当间里面各放着一座大小形式不同的
古鼎,俱有红黑金三色的轻烟笔直上升,离鼎三丈,凝结成一朵莲花般的异彩,亭亭静
植,聚而不散。鼎后面仿佛有一长大石榻,榻上卧着一个古衣冠的大人。余下的两洞里
面,却是空的。二小知青光迟早惊动妖尸,必起恶斗,时刻都在提心吊胆,留神退藏之
所。一眼将那右侧空洞看中,忙轻轻跑了过去,先算计好青光进出路径,躲向洞侧窥伺
。
准备如果来人斩得妖尸,专为除害报仇而来,不是觊觎至宝,自己坐收渔人之利,固然
绝妙;否则便随之退出,回去报信。如果来人惨败,脱身不得,也可隐藏起来,妖尸终
究要离开,随它同出,不致殃及池鱼。即使都不如愿,凌、杨二位师尊明晚必要来此盗
宝斩妖,纵因道浅力薄,不配里应外合,临时告知虚实,总算未虚此行。
主意刚打点好,那两道青光已飞近当中三洞门外,忽又停住,不往里面冲入。约有
半盏茶时,青光闪处,现出一男一女,俱是玄门装束。男的年约二十多岁,生的猿臂鸢
肩,蜂腰鹤膝,眉目英朗,神采奕奕。适间青光并未收回,像一条长大青蛇一般,斜绕
左肩右胁之间,回环数匝,寒光闪闪,电转虹飞。前胸还挂着一张与他人一般长的大弓
。
背后斜背着一个矢囊,箭长七八尺,有茶杯般粗细,共是八支,箭链上直泛乌光,射出
数尺以外。女的年纪比男的略小,长身玉立,姿容雅秀,顾盼英武。腰间挂着一个革囊
,
鼓绷绷的,不知中贮何物。所用青光,也和男的一样,斜绕肩胁数匝。现身之后,互相
指点门内,低声细语,好似有些作难神气。因那洞壁是个圆形,从侧面细看,可以观察
中洞以内景物。二小见二人法力高强,来时那般势盛,怎会成功在即,反倒胆怯起来?
好生不解。忙回首定睛,往当中圆门内仔细一看,当中三洞外面虽然各有一门,里面却
是通开的一间广大石室。三妖尸各据一榻,仰卧其上,头朝门外,脚微向里聚拢。每一
妖尸的身后洞壁上面,都悬有一团烟雾,簇拥着一个貌相狰狞,比栲栳还大上一倍的奇
怪人头,六只怪眼齐射凶光,注定三妖尸的脚下,一动不动。所看之处,似有一团金光
霞彩,被妖尸石榻遮住,看不见是何宝物。此外还有一只奇形怪状的大鸟,蹲伏在中左
二妖尸之侧,瞑目若死。那壁间怪首,看去虽然丑恶可怖,但是目光呆滞,只注视到一
处,眨也不眨,如泥塑木雕一样。连四外围绕的浓烟也似呆的,不见飞扬,好似专为吓
人而设。细加观察,并无什过分出奇之处。倒是妖尸头前那三座大鼎形式奇古,金红黑
三色烟光上升结为异彩,鼎腹之下各多出一根半尺粗细的铁柱插入地底。侧耳静听,隐
隐闻得烈火风雷之声,从鼎中透出。更可怪的是,鼎与地皮色质竟是相同,恰似上下连
成一体,生根铸就。猛想起来时杨瑾曾说,藏宝穴中妖尸穷奇恐禁法埋伏无功,特地下
穿重壤,勾引地肺中的水火风雷,以防万一。鼎腹铁柱,是通连地肺的枢纽,妖尸高枕
无忧,定恃此物。所以来人那么大的本领道法,竟会望门却步,不敢擅行闯入。
正揣测间,来人想因妖尸醒觉不远,脸色益发急遽,又互相商量了几句。那少年忙
取下身上佩带的大弓长箭,照准门内三个怪头,张弓待发。女的意似无奈,秀眉往上一
皱,一手拉开腰间革囊,也未见取出什么法宝,便身剑合一,化成一道青光,飞将起来
。
这里少年弓已拉满,一并排三支长箭,同时带起一溜乌光,电掣星流,直往妖尸身后壁
上怪首飞去。二小方以为宝弓宝箭决无虚发,那三个怪头必被射中无疑。谁知那三道乌
光一进圆门,鼎上烟花立即摇动。三箭刚从妖尸上面越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
眨眼工夫都不到的当儿,猛见洞内金光一亮,妖尸脚后倏地现出数丈长一张大口,正遮
在怪头前面。微一开合之间,大口中便飞射出无数金星红丝,如狂风卷雪,急浪漩花一
般,将三道乌光一齐裹住。少年见状大惊,连忙伸手去招,已是无及,眼看万千金星红
丝裹定三道乌光,只吞吐了两下,便被吸进口去,乌光敛处,无影无踪。壁间怪头,依
然狰狞。那张大口也隐而不见。
咪咪上次和玄儿随了杨、凌二女脱险,见识过圣陵至宝九疑鼎的妙用。大口一出现
,
这才知道三个怪头目光注视之处,便是妖尸圣陵二宝存放所在。虚实已得,好生欣喜。
只恨自己法力浅薄,不敢妄入取祸。否则乘着妖尸假死之时,纵不全得,至不济也盗走
它一件。二小这里胡思妄想,大祸业已逐渐发作。
这地底圆穴五洞,系穷奇所辟。中洞无华氏,右洞乃子戎敦,左洞穷奇;余下两洞
,
一是妖道钟敢所居,一是神鸠潜修之所。自从盗得了圣陵二宝,无法分赃,三妖尸尔诈
我虞,各有私心,谁也不肯放心谁。嗣经妖道调处,作为公有之物,同在一处,探幽索
隐,穷研玄妙。又由穷奇将当中三洞里面打通,渐渐连各人假死炼形的时辰,都移并在
一起,起止出入,一律同时,以示无私。妖道日前一死,更增戒心。全洞上下内外,广
布妖法,层层设伏。自知藏宝地穴无殊天罗地网,加以三尸合力在上面防守警备,无论
多大道行的能手,休说盗取二宝,进来也属万难。只每日假死都同在一个时辰起止,诸
多可虑。除用个人数千年炼就的宝鼎发挥妙用,穿透地层,勾通地肺中的水火风雷,以
作御敌之用外,又将后天元神寄向壁间,注定宝物藏处,互为监察。另施太阴通灵妙术
,
使先天元神在炼形之际,与鼎上烟光凝成的异彩莲花息息相通。并将九疑鼎盖揭开,放
置脚后。敌人如若侵入,即使各层埋伏禁法全被破去,深入重地,不进三尸假死之室便
罢,只要进了当中三洞的门,扰动烟光上凝结成的彩莲,三尸的先后天元神有了警觉,
立可群起应战,不愁来人飞上天去。再如来人看出有异,或是略知底细,必然人不入内
,
却用飞剑法宝去斩那后天元神。只要飞过身去,挨近圣陵至宝,九疑鼎便会发动发挥妙
用,化成一张大口,无论来人是多厉害的飞剑法宝,即使侥幸不被收去,也决不能奏丝
毫功效。
这时恰值妖尸修炼形神吃紧之际,忽然警觉有了敌人,照着一切部署,原是有恃无
恐。况且时限将满,再迟片刻,即可完成本日功果。三尸不谋而合,反正敌人奈何自己
不得,已经入网,出路须经室内,逃走不脱,本欲暂时不理,挨到时至,再起擒杀。万
不料来人是个劲敌,又误认正中洞内妖尸是个主体,必更凶恶;却不知鸠后无华氏当时
初与白阳真人苦斗伤了元气,打落了好些道行,三妖尸当中,只他比较最弱。一见后羿
射阳弩被大口连收去了三箭,不禁又惊又怒,嗣见宝箭虽失,三妖尸一个也未惊醒,仗
着本身道法玄妙,猛生一汁,把心一横,向那女的一打手势。女的便从革囊中取出日前
从一个左道妖人手中得来的异宝,然后身剑相合,化成两道青光,往门内飞去。等到飞
近妖尸脚后,大口将要出现,倏地往回一收。飞剑与身相合,不比别的法宝易于闪失,
大口放出金星红丝一裹,未被裹住。两道青光略分上下,似闪电一般掣将转来,飞到妖
尸胸前,双双先后往下一落,仿佛似有东西阻住。少年男女似早料到妖尸有禁法护身,
一面运用玄功,双双向妖尸颈腹间绞去;同时女的将适取法宝豁出失落不要,全数施展
出来;男的又从青光中发出昆仑门下降魔至宝,一团蓝光,打向妖尸头上,爆散开来。
这四下夹攻,女的所用法宝又是左道旁门中所炼最狠恶污秽的三阴神铅灭阳弹,共是四
十九个,专破炼气炼神人的毒物,妖尸怎能禁受。三尸为防暗算,身外设有五行挪移禁
制与两仪护体之法,即使有人用法宝乘隙来伤,只要元神不死,并无妨害。
也是无华氏运数当终,该遭此劫,遇见这样对头克星。偏生又因敌人来势甚恶,一
时小心过甚,恐九疑鼎无人主持,只能防守,威力有限,意欲起身御敌。恰在些时,将
先后天元神一齐复正,想使用九疑鼎,连人带剑一齐收去。头刚一抬,猛见青光中迸出
一团蓝晶晶的精光,耀目难睁。无华氏识货,知是东方甲乙木精英所萃炼成之宝。两仪
护体全恃二气阻力,决难抵御。尚恃有五行挪移禁法,打不到身上,谁知眨眼间,身还
未及起立,护身禁法首被蓝光破去,爆散开来。紧接着数十粒桂圆大小紫黑色的暗光又
从另一道青光中打将下来,也未容看出是何法宝,便觉周身痛痒,连中了好几十下。知
道禁法全破,心中大惊。因为来势万急,笔墨难以形容,休说再使妖法抵御逃遁,连念
头都未容他转到,只怪叫出半声“哎”,便被两道青光、一团蓝光连形神带尸骨绞为粉
碎,烟飞而散。
少年男女一心专注为首妖尸,合力下手。左右两旁的戎敦、穷奇,也早觉出来敌强
盛,势不可侮。刚把元神复体,便见无华氏形散神亡,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慌不迭纵
起身来,退向洞后,一个取了轩辕吴天镜,一个取了九疑鼎,暴跳如雷,厉声怪笑,迎
将上来。少年男女斩了中洞妖尸,忽见左右二尸同时在榻上失踪,料知不妙。闻声回首
一看,壁间三个怪头业已先后隐去。左右二榻上原卧的两个妖尸,一个相貌狰狞,形如
恶鬼,身高几及两丈,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右手持着一柄金戈,左手高举似握着一面镜
子,乍看镜光青檬漾的,光华并不甚亮,略一注视,青光里面仿佛很深,金霞隐隐,旋
转不停。另一个妖尸,身量更高,腰间围着豹皮,全身看去只是一副大骨头架子,瘦硬
如铁,口中磔磔怪笑,声类枭鸟,响彻全洞。两条枯瘦长臂当胸平举,却看不出拿的何
物,头脸及上半身全被遮住,仅现出适才收去三支射阳神箭的那张大口,放出无量数金
星红丝射将过来。少年男女知那大口厉害,飞剑取不得胜。女的一个先将三阴神铅灭阳
弹照准大口打去;男的也将那团蓝光放出,朝那有络腮胡子的妖尸飞去。满想仍用旁门
秽物,先污了那张奇怪的大口,与之同归于尽,然后再用本门至宝取胜,谁知事谬不然
。
那四十九粒暗紫光华刚一飞出,便被大口中的金星红丝卷住,略一吞吐之间,如石落大
海,无影无踪,立即收了进去。那团蓝光眼看飞近妖尸,那古镜上面倏地一片轻烟飞过
,
从青檬漾微光中忽射出万道金光,百丈虹霞彩芒,电转飞射,迎着蓝光微一接触,蓝光
虽然照声爆散,奇彩流辉,精光四射,但被镜上金霞阻住,不能伤着妖尸分毫。两个妖
尸却不放松,紧紧追逼过来。少年男女到此方知轩辕二宝妙用无穷,再不见机遁走,必
无幸理,两下里一打招呼,纵遁光向外逃去。
这时穴中三个妖尸,中榻上的无华氏已被少年男女所诛,形神消灭。所剩两个妖尸
,
高的是穷奇,较矮有络腮胡子的是戎敦。他们原意本要将少年男女迫退出室,才好发动
埋伏。见状只互相怪声叫笑,并未随后追赶。那少年男女来时原也知出路须经妖尸假死
的圆室以内,无奈妖尸法宝厉害,无力抵御,只得退出。谁知来路多阻,妖尸又醒,退
出不易。总以为昆仑门下的五雷天心正法玄功奥妙,来时既是势如破竹,归途也不见得
就难到哪里。及至飞出室外,回头一看,不见妖尸追来。这少年男子名叫小仙童子虞孝
,
乃昆仑派中名宿钟先生门下最心爱的大弟子,那女子便是半边老尼高足石氏二姝之一的
缥缈儿石明珠,俱是昆仑门下小一辈中杰出之士,久经大敌。一见妖尸得胜不追,便知
必有诡计。再定睛往前一看,果然归路已失,来时的圆形弯长甬道不知去向,四外俱是
坚厚石壁,无路可通。正在斟酌怎生出去,石明珠忽悄声说道:“孝哥,目前妖尸定然
发动埋伏,隐身暗中作祟,我们归路已绝。你看洞顶上面这轮月儿依旧光明,照在身上
却并无什感觉,甚是古怪。莫非妖尸故布疑阵,那里面隐藏着出路么?”一句话把虞孝
提醒,一想此言果然有理。记得下来时,那条甬道又弯又长,恰是个半环形。算计程途
远近间隔,那月光好似正当上面油釜下入口。此时出路已无,再不急谋脱身之计冒险冲
出,非被陷在此,应了那两矮子的话不可。随想随将后羿射阳弩取在手内,张弓搭箭,
便要朝月光射去,准备箭射上去,看准虚实,再乘势冲出。
就在二人商议脱身,还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当中三圆门内三座大鼎上的烟光异彩全
都隐去。只听地底轰隆哗剥爆发之声,如迅雷初起,烈火烧山,惊涛急涌,狂飙怒号,
一起汇为繁喧,渐渐由远而近,从鼎中透将出来。室内妖尸穷奇笑声磔磔,杂着戎敦怒
吼咆哮之声,越发凄厉难闻,入耳惊心。石明珠见势危急,看出妖尸已经发动地肺中的
水火风雷,再迟须臾,定无幸理。一面将飞剑法宝施展出来,一面又使用五雷天心正法
,
以备相助一同冲出。这里虞孝的箭刚刚发出,一溜乌光射向明月之中,那旁三座大鼎上
一条火焰,一线白光,一缕笔直的浓烟,已自箭一般升起,只转瞬间,便要化成水火狂
风,向虞、石二人布散袭来。幸而虞孝情急智生,无心巧得出路。这一箭射上去,那团
白光立被乌光冲破,化为白烟,波分云裂而散。又正赶上石明珠发挥五雷天心正法,扬
手一团雷光打将上去,红光照处,现出从上到下井一般直的一个圆洞。知道所料居然奇
中,出路已得,不禁惊喜交集。忙使身剑合一,催动遁光,往上冲去。身才离地,鼎中
冒出的那条火焰首先轰的一声,化为万千紫绿色的火弹,由小而大,再纷纷爆散,布满
全洞。二人飞开中回首下视,瞬息之间,全洞已变为火海。那白光浓烟也依次发出。知
道此火乃地肺中千万年郁阳之气所积,非同凡火,如被困住,纵仗法宝飞剑护身,也只
能支持少许时日,早晚连人带宝,均被炼成灰烬。何况还有风雷水劫,真个危机一发。
哪敢丝毫怠慢,加紧运用玄功,催动遁光,电射星驰一般,转眼升到顶上,用大力千斤
神法托起油釜,离了险地,径住墓洞外冲出。不提。
妖尸万不料敌人神箭如此厉害,竟会将洞顶用禁法封闭,连自己也从不经行的秘径
冲破逃走,去时又是那样神速。容到看出敌人破法逃走,欲待追赶,偏生地底水火风雷
业已引动,分布开来,自身也不能冒火冲出,须要行法收去,方能追赶,哪里还来得及
。
深悔不该轻觑敌人,痛恨太过,意欲将他们化炼成灰,为无华氏报仇,闹了个徒劳无功
。
转不如仍用圣陵二宝收去他们的宝物,不放他们出室,先行困住,再设法擒人报仇的好
。
贼去关门,后悔已是无及。只得重新布置,将直通上面的井路改设下别的陷阱,以备敌
人去而复转。经此失挫,方知多大禁法也瞒不过高人;地底水火风雷虽然厉害,使用之
法还有未妥。两下一商量,以后决计非将敌人真正陷入埋伏,一丝漏洞全无之时,不再
施展,以免稍有疏虞,反倒碍事。再者,发时容易,收又极难,能不用它最好。依了戎
敦,乃父无华氏一死,二宝已可平分,各带身上,免得在上面遇警取用,还得下来一次
。
偏生二尸俱欲得那九疑鼎。穷奇因无华氏一死,只剩戎敦蠢物一人,贪心更炽。不特九
疑鼎不肯让人,连那面昊天鉴,也想据为己有,只是不便明夺。料知今日敌人是为盗取
二宝而来,并且深悉宝穴底细,决不能和上次误入的女子一样,一经吓退,就此不再来
。
来人道法飞剑本就不弱,再来时,必还约有能手,抵敌他们全仗圣陵二宝。无华氏惨亡
,
便是前车之鉴,正可将二宝仍然藏在地穴,以便借刀杀人。一遇有警,先相看来势强弱
行事。戎敦只要和来人一斗上,决不容易脱身。那时再装着往地穴取宝,故意延挨。如
见戎敦获胜,自然助他夹攻;稍现败象,便隐过一旁,任其自毙,然后出面除去强敌,
二宝岂不全得?因他别有深心诡计,力主二宝不可妄动:“那鼎尤其太大,携带不便。
好在上下容易,单凭两柄金戈,一把神刀,来人也非敌手,何况我们还有一身道法。那
少年男女胆已吓破,决和那两个女子一样,不敢再来。即便请来能手相助,临时取用,
也来得及,本是共有之物,分它则甚?”戎敦只当他不舍九疑鼎,自己也有同好。虽然
取宝时用得力多,但穷奇凶狡,也必不肯相让。此时如单将宝鉴带去身旁,无异说是那
鼎归他。再一转念,看穷奇凶恶强霸,乃父一亡,决难与之久处,早晚还得仔细。也想
挨到妖鸟神鸠不日复醒,乘机唆使它抓裂穷奇的头脑,二宝便可据为己有,此时乐得依
他。恶念一生,不再坚持己意,二妖尸各自存心行诈,又变了当初埋伏方略。这一来,
不特便宜了杨、凌二人,免却水火风雷之害,得收全功,其中还便宜了沙、咪二人两条
小命。否则沙、咪二人气候有限,当时虽然隐身在侧,未被妖尸看破,又有藏伏之所,
但是适才水火风雷挨次一发动,纵能免却玉石俱焚,人必被震晕过去,现出真形,那还
不是照样送命?
二妖尸商量争议,二小潜伏在旁,全都听见。等二妖尸相偕出洞上升,咪咪也想尾
随出去,却被沙沙一把拉住道:“你怎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今妖尸退出,危机已
过,那两件圣陵至宝,仍藏原地未动,岂不是我们的天赐良机?杨太仙师原说,两油釜
下一出一入,妖尸由当中石室隐去,出路必在室内,正好细加探查,就便盗他二宝多好
。
如说出去,妖尸总少不得还要下来,探明虚实,再偷偷随他上去,也来得及。即使不然
,
被困到了明晚,二位师尊到此同出,也不妨事。我看见适才那男女二人一来,上面埋伏
必更厉害,弄巧出去遇上,就有死伤之虞。这里虽是虎穴深处,倒还安稳不过。只要随
时留心,见妖尸下来,便躲远些,就不妨了。”咪咪被他提醒,点头称善。豁出再困一
日,挨到杨、凌二女到来同走。将逃意打消,一同走出旁室。这微一耽延之间,二妖尸
已由中间圆门入内,走得无影无踪。二小见过适才厉害无比的声势,惟恐误入埋伏,为
妖法所伤。虽然当中三间圆室内空无一人,门内三座大鼎烟光异彩全都收敛了去,鼎中
和地底也不再有水火风雷之声,终料妖尸身在上面,这地底宝穴之中也不会毫无防备,
哪敢随意乱走动。先向当中三门端详了好些时,见无什动静,才一前一后,提心吊胆,
试探前进。不料二妖尸自从变了方略,将直通上面的圆井封闭后,立意以虚为实,所有
禁法,全改设在入口要道当中。另用禁法,和先前一般,幻成一轮明月,仍高悬在原地
方,放出一片寒光,照耀全洞。内中却藏着层层埋伏,无穷妙用。准备敌人卷土重来,
即使冲破禁法入内,到了当中月光之下,为厉害埋伏所阻,必仍向月光内冲去,自投罗
网。中间三洞,因不在假死时候,并未设伏。也是合该沙、咪二小成此奇功,径由旁室
沿壁走向三洞之内,没往月光下走去;否则稍前行十几步,便又触动埋伏,死于非命了
。
二小兢兢业业,由鼎侧远远绕过,走向三洞里面。因知榻后还有一张大口厉害无比
,
一至榻前,便不敢再往前进。待有一会,正想不出怎样能够过去,猛一眼发现左边榻上
乌光闪闪。试探着蹙近前去一看,乃是适才少年男女先射妖尸的三支长箭。咪咪试用手
一拿,居然毫没动静,就拿了起来。只是那箭太长,以二小的身量来说,竟比常人拿着
一支大枪还要长出好多倍。咪咪持箭在手,忽然动念。暗付:“适见少年箭射出时,化
作一溜乌光,飞过榻后,想去射那壁间怪头,才现出那张大口,将它吞去。如今怪头已
然不见,不知那张大口还有没有。何不拿这箭当先锋,朝前试试?如果再见金光一闪,
立时丢了箭就走,那大口只顾吞箭,走脱必还来得及。”二小互一商量,俱觉有理。便
由咪咪持箭当先,缓步前进。谁知身量大小,那箭又沉又长,咪咪只拿着箭柄一头,越
发头重了些,心神目光又专注到前面,手里微一疏忽,箭链那头往下一落,正碰在石地
上面。那箭原是上古异宝,一下划到地上,铮的一声,立时石火飞溅,刺碎了尺许长一
条裂缝。这时蹲伏榻前的那只神鸠,自被毒草醉死,昏迷了数千年,毒性渐消,已离回
醒之日不远。此鸟原本通灵,身虽死去,心仍明白,近百十年间,妖尸等每日进出动作
,
均能觉出。被这一响惊动,知道主人适才业已走开,何来此声?不禁把双翼微微展了一
下。二小以前在小王洞中就受过大鸟侵害,又听杨瑾说此鸟灵异,见那双翼才展开不过
三分之一,已经满室风生,吹人欲倒,知道厉害。吓得慌不迭地轻悄悄纵过一边,伏身
榻侧,哪敢再动。幸是那神鸠灵明未复,仅能微展双翼,不能起飞,目瞑口闭,也不能
视物出声。一听再没有别的响声,室内外又全无其他动静,不似有敌人潜入神气,也就
罢了。二小等了一会,不见神鸠再有动作,重又捺定心神,鼓起勇气前进。因为受了一
场虚惊,格外胆怯。算计那张大口出现时,正当中间,恰巧将三个怪头遮住,与横列的
三榻一般长短。况且中、左二榻之间,又蹲伏着那只妖鸟神鸠。如由右边贴壁绕向它后
面,或许不致波及,并且不易惊动妖鸟。越想越对,当下改走石壁绕去,仍由咪咪持箭
前行,沙沙尾随在后。果然一直走向榻后,俱无迹兆。再一看那藏宝之所,壁间地上全
是空空,只中榻后石地上画有八卦太极,余者并无一物。觉徒自担惊害怕,枉费辛劳。
忽听妖尸笑声,由上面远远传来,料是妖尸回转,恐被看破形迹,吓得亡命一般,仍绕
石壁跑向前面,将那支长箭放在原处。刚刚放好,妖尸穷奇的笑声已由远而近。二小潜
伏右榻侧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一会,壁间依烟过处,忽然现一绝大圆洞。妖尸穷奇,从洞内走将出来,先往
左榻,拿起那三支长箭,插入腰间。走向中榻后面,低头伸开两手,往左推了一下。起
身时手里已拿着一面古镜,镜中青漾漾一片,正是适才与少年对敌之物。妖尸面对着镜
,
满脸狞笑之容,抱在怀里,看去甚是喜欢。隔不一会,将镜放在榻上。又俯身下去,照
前样推了两推,捧出一座古鼎,大小不过二三尺,通体金色。鼎盖上蹲着一个异兽,鼎
腹上也满刻着许多奇禽异兽与山岳风云水火之状,还有不少丹书古篆,形制奇古,光彩
灿然。妖尸略一端详,一手揭开鼎盖,口中喃喃,不知念些什么。立时鼎中飞出先见的
那张大口,连鼎带妖尸全都遮住。一会隐去,复回原状。妖尸将鼎盖放好,左手举着,
右手搔了搔头,朝鼎腹上古篆文仔细看了又看,面上似有怀疑之容。几次伸出手,又缩
了回去。最后好似实在忍不住,口中又复喃喃念咒,声音与前微异。猛地怪眼一睁,高
举右手,照准鼎腹上拍去。鼎上立时发出无数禽鸣兽啸,轻鸣巧叫,怒吼长吟,杂然并
作,汇为繁响,种类何止千百,震撼全洞,震耳欲聋。妖尸忙取古镜朝鼎一照,划然齐
止,更没声息。妖尸喜极忘形,抱着那鼎乱跳,口中不住“磔磔”怪笑,声若枭鸣。二
小看在眼里,方知二宝藏在榻后地底,并且看出镜能制鼎,只要不揭鼎盖,那大口也不
会飞出。只不知取时用什方法,是否照样向地下一推,便可取出。正惊喜注视间,说也
真巧。妖尸宝藏地下石穴之内,上有太极八卦禁制,存放时照例须用禁法封闭。偏生他
是暗中悟出一些九疑鼎的奥妙,背了戎敦,私自下来取试,果然有些灵验,照此研讨,
必能悟彻微妙。正得意欢跃问,忽听戎敦在上面怒吼怪叫之声远远传来。知已觉察,目
前还不愿意和他翻脸,恐被走来看破,起了疑心,忙将二宝仍放地下,左右各一旋转,
起身便走。去时慌张,也忘了行法封闭。
二小见妖尸刚进壁间圆门,浓烟过处,妖尸不见,右壁恢复原状,便听二妖尸在壁
中争闹之声,由近而远,渐渐消逝。大意是戎敦怪穷奇居心叵测,不应违约私入地穴。
穷奇却说:“因在上面想起今日得那三支宝箭,比那日所收女子宝物胜强十倍,正可拿
来略加祭炼,用以御敌。适才业自鼎中取出,放在榻上,你也看见,走时只顾彼此争论
,
忘了取出。见你正有事,没和你说,刚下去,你便连吼带叫赶了来,并未违约取宝偷试
。”
戎敦又问明似听得地底鸟兽之声,何来等语。底下二小没有听清。料知妖尸走远,虚实
全得。除避开妖鸟外,更用不着再害怕。连忙如飞跑过榻去,仔细往地下一看,那八卦
当中的太极图竟似活的,所含青白之丸全都凸出。前见与地相平,稍有不同,仿佛可以
推动。不知妖尸没有行法封闭,尚恐入伏受陷,端详商量了一会。
沙沙决计冒险一试,叫咪咪站得远些。也学妖尸的样,按定右边青丸,往左用力一
推,人小力微,竟未推动,可是也没受着伤害。咪咪见状,也奔了过来,两下一商量,
豁出一同被陷,两下合力动手。那太极图大约数尺,二人站在图外,要俯身下去,方能
够住。青白二丸推时,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白累了一身冷汗,一毫不曾推动。二小
心终不死,又一揣想妖尸取宝时情形,好似两手分转。这阴阳两仪推动时,想必还有逆
顺之分。悟到机密,重又下手。二小一推青丸,一推白丸,果然丝的一声,轻轻巧巧,
随手而转。阴阳两仪忽然迸转,错开一半,阴仪缩入石里,右侧现出一个六尺多深的孔
洞,底下放着一面古镜。沙沙听了听,下面没有声息。忙纵身下去,拿起一看,正是那
面有青漾漾光华的昊天镜。其质非金非玉,甚是沉重。背有蝌蚪文的古篆和云龙奇鸟之
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却又无痕,非刻非绘,深没入骨。正面乍看,仍是先前所见青濛
濛的微光。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一一在金
霞中现形,随时转幻,变化无穷。咪咪也纵身下去,看了一会,都是喜出望外。依了咪
咪,恨不得偷将出来,才称心意。沙沙却说:“宝物虚实虽得,无奈我等道力不济,看
适才妖尸走出神气,连隐身相随同出,都是万难。杨师祖和恩师,明晚子时必然到此,
她们曾说一举成功,决不会错。我们现在取出宝镜,没处存放,又走不脱,转使妖尸惊
疑搜寻。若放在身侧,我们隐身之法如隐不住镜上光华,立时便有杀身之祸,大事不妥
。
为今之计,莫如原样放好,不去动它。等二位师长到此,只和她们一说取用之法,较为
稳妥。”
咪咪道:“你又想错了。我们此来,原为建立奇功,天与不取,岂非自弃?那鼎看
神气又大又重,我们只看看,且莫动它。那宝镜好似能制服九疑鼎,关系非小,无论多
么为难冒险,也不可轻易放过,总不在深入虎穴才好。依我打算,二妖尸正在争夺,大
可借此行一反间之计,先将镜取出,找地方藏好,我们并立在它前头,能隐过宝光,不
被妖尸觉察。等二位师长到来,献镜取鼎,固是妙极;即使不成,自少年男女逃去,并
无人来,只有先前那个妖尸私来试宝,宝镜无端失去,那矮胖妖尸必疑心他玩花招,不
肯甘休,万一妖尸自相残杀,我们岂不坐山观虎斗?等死伤了一个,三尸只剩一尸,二
位师长除他,岂不更容易了么?”
沙沙一想也对,便将镜拿起,一同纵了上来。咪咪还想观看宝鼎,沙沙怕弄出乱子
,
加以劝阻。咪咪不听,强着沙沙,将镜先放在地上,一同推动太极图中圆珠,两仪还原
,
穴口复闭,再推却又不动。试一逆转了两下,再行顺转,这次改作阳仪隐去,左侧现出
一样大小的洞穴,立见金霞万道,自穴底闪射上来,照得人眼花缭乱,不能逼视。沙沙
不肯下去。咪咪未免也有些胆怯,因见镜能制鼎,便叫沙沙持镜照定那鼎,自己下去,
看一看真相,即行纵上。沙沙依言。咪咪入穴,仔细一看,满鼎腹俱是万类万物的形相
,
由天地山川、风云雷雨,至日月星辰、飞潜动植及从未见过的怪物恶鬼,小而昆虫鳞介
,
无不毕具,中间还夹有许多朱书符篆。最奇怪的是那鼎通体不过数尺方圆,可是上面所
有万物万类的形相,多至不可胜计,不特神采生动,意态飞舞,那么无量数的东西,不
论大小,看上去都是空灵独立,各有方位,毫不显出混杂拥塞之象。咪咪胆大好奇,接
连绕鼎走了三匝,想看看鼎腹上到底有多少希奇古怪的东西。谁知鼎腹竟是常时变幻,
每次所见,俱各不同。方知鼎腹所现诸般形相,包罗万有,恒河沙数,无有穷尽。再看
鼎盖上蟠伏着的那个怪物,生得牛首蛇身,象鼻狮尾,六足四翼,前腿高昂,末后四腿
逐渐低下,形相猛恶已极。鼎盖不大,那怪物却是神威凶猛,势欲飞舞,越看越令人害
怕。心想:“鼎里面那张大口,不是什么怪物,妖尸既能随意使它出现,往前飞出,收
宝伤人,如今站在它后头,想必不致受害。目前宝穴详情,业已深悉,所差只此一点。
自己和沙沙,仅有数月微未道行,放在妖尸手里,还不是和死个蚂蚁一样,居然侥幸,
成此奇功,可见仙缘深厚,全出天助。倘再能悉此鼎微妙,岂非尽美尽善?”当时雄心
正壮,也不先和沙沙商量,只说得一声:“沙哥,拿镜照好,我要揭这鼎盖一看。”
沙沙见他老在宝穴中盘桓,本就担心,连催数次不应,正在焦急,闻言大惊,忙喊
:
“万万使不得!”咪咪早防到他作梗,口里说着话,已手托鼎盖,微微掀起。谁知九疑
鼎与宝镜大不相同,鼎沿刚一显露,便见无量金星红丝如飙轮电旋,就要冲开鼎盖而出
。
光霞强烈,耀目难睁。同时一片轰隆之声,发自其内,恍如万雷始震,声势骇人。咪咪
吓了一大跳,知道厉害,欲待按下鼎盖,不特关它不上,仿佛鼎中有绝大神力,连手带
身子统被吸住,往里收去,莫想挣脱分毫,不禁惊叫欲绝。原来沙沙因为急于拦阻,手
中宝镜偏了一偏,没有照准鼎口,致有此失。这时瞥见鼎盖甫启,咪咪人被吸住,晃眼
就要收入鼎内,一时情急,除用镜破解外,别无生路。惊慌骇乱中,双手举着那面昊天
镜,朝鼎上对照下去。这阴阳生克之理,说也奇怪,那么厉害的圣陵至宝,吃镜中青濛
濛的微光照射上来,立时金星齐敛,红霞全收。咪咪身已半入,危机相间,何啻一发之
微,忽觉眼底光霞隐处,吸力尽退,只见亮晶晶一团东西,正往鼎中落去。他胆子也大
得出奇,当这生死瞬息之际,仍未忘了涉险,随手捞住,奋力纵退出来,鼎盖竟轻松松
落下盖好。
咪咪脸都吓成了土色,哪敢停留,不顾看手中所持何物,慌忙纵上。因鼎已发出响
声,惟恐妖尸惊觉,赶来查看,忙与沙沙合力,仍旧推动两仪,回了原位,掩好宝穴。
一看那鼎中得来之物,乍看只是带有青白微光,混混沌沌,并不十分透明的一粒鸡蛋形
大小的圆珠。及至反复定睛注视,那珠子甚是异样。如若顺立,青白二光立时分开,青
光上升,白光下降,再隔一会,上段便现出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的天象,下半截便
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与鼎腹所见大同小异,但这个里面的万类万物却似活的
,
不过动作稍慢罢了。若一倒立,重又混沌起来。小小一丸东西,里面包藏若许无量事物
,
按说绝难看真。谁知不然,竟是无论看哪样,都是大小恰如其分,营营往来,休养生息
,
各适其适,位置匀称已极。用尽目力,也难分出它的种类。再一看出了神,更是身入个
中,神游物内,所见皆真,转觉自身只是僬侥之民,徒惭渺小。二小虽不知此宝即九疑
鼎先天元体,关系全局,至为重大,却已料定是件异宝。尤妙是为物不大,等诸微尘纳
物,粟中世界,怀袖可以收容;不比那面昊天镜,因为人小物大,还要设法藏掩。俱都
喜出望外,转忘适才魄散魂丧之苦。
当下各自看了一会,仍由咪咪收藏怀中。几经筹计,决定将那面昊天镜放在适才藏
身的另一石室之中,面朝下覆卧着。二小仍随意查看,静候妖尸一来,再奔进去,用隐
住的身形掩蔽,非到万分危急,决不躲开一步。一切停当,咪咪又想起先前取箭略有动
作,旁伏妖鸟神鸠已经振翼欲扑。适才鼎中那么大雷声,二妖尸纵因上下相隔辽远,或
值他出,没有惊动,妖鸟总该警觉,何以全没动静?好生不解。一问沙沙,才知鼎内洪
声,只有身受的能听到,沙沙在上面只是看见鼎口内金星闪动,咪咪身子行即入鼎,别
的什么响声全未听到。咪咪贪功心盛,闻言又复后悔,不该胆小退出。既有宝镜制服得
住宝鼎,应该再仔细搜查一番,说不定鼎中还有不少异宝在内,失诸交臂,太觉可惜。
如非沙沙劝阻,更防二妖尸忽然闯来,前功尽弃,回忆前情,也自惊心,几乎又欲二次
涉险再作问鼎之举了。
这前后一耽延,差不多已耗了大半天光阴。沙沙力主潜到原处,将来时身旁所带干
粮取出,饱餐一顿。照师父传授,打坐养神,静候时机。二位师长一到,再行现身献宝
,
陈告虚实。咪咪喜极欲狂,闻言才想起,自昨晚子前到此,尚未进食。况天不早,算计
二妖尸少时必至,得意已至再至三,不可再作无厌之求,便即应了。二小全室俱已走遍
,
偏巧目光底下那一片设伏之处,因见空无一物,又见少年男女由此破顶飞去,料定妖尸
设有妖法。适间进入宝穴,不曾失陷,已属侥幸。既然无所希图,何苦涉险尝试?先时
胆大包身,后来却变作万分小心谨慎。回转原地时,想正好来时经行之处,一步没敢乱
走。两小侥幸,居然在罗网密布,危机四伏,飞仙剑侠所不敢到的妖尸深穴之中,有志
竟成,克奏全功。固当仙缘前定,般般凑巧。但这等坚毅不拔,智勇双全,也就算万分
难得的了。杨瑾因此赏识,得了二宝以后,回山禀明芬陀大师,不惜再四虔求,以大师
无边妙法,助其成长,竟归正果,得为本书最小辈仙侠中有数人物。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凌云凤、杨瑾二人在白阳洞中做完夜课,已是第二日辰初时分。因四小常时出
洞做些采果汲泉等事,先见沙、咪两小不在眼前,以为偶然有事离开,还不怎样在意。
隔了一会,见健、玄两小不时切切私语,眉目示意;沙沙、咪咪未作晨参,不应久出不
归。云凤猛然想起,昨日曾有命他二人往探妖尸巢穴之意,后为杨瑾所阻,二小当时神
情甚是沮丧。料出贪功心切,背着师长愉偷前往涉险,失陷妖穴之内。忙唤过健、玄两
小来问。
原来四小同门相处,最为义气。自从昨晚沙、咪两小走后,不久玄儿便猜定沙、咪
两人背了他私往妖穴探查,立功自见,当时心中好生气忿,立时便要学样,跟踪追去,
也立点功劳,与他们看看。健儿因和他情感莫逆,便劝玄儿:“不可如此。他两人走时
固然不该背了我们。但是我们四小人小道浅,此去危险非常。这是用命去拼的事,我们
好容易得遇旷世仙缘,根基还没扎得一点,此行成功不说,一个不好,形消神灭,永劫
都不得超生,活命更是谈不到了。沙哥为人谨慎忠厚,他舍身涉险,必是受了咪弟的怂
恿,怎还肯拉上我们?再者他两人走时,曾说奉有师尊之命,我们只是猜疑。现在二位
师长,要到明天早起,才将功课做完,到底难分所说的真假。要真是被我们料中,背师
行事,先就有罪,即便得点功劳回来,也不过功罪相抵。何况妖尸那等厉害,连杨太仙
师那么高的道法,尚且被困多日,他两人微未本领,如何能望成功?本来他两人就做错
了事,我们再效尤跟去,岂不比他们还要罪过?他们再要是真奉师命前往,更不庸说了
。
各人祸福各人当,由他去吧。”玄儿答道:“大家患难交亲,又是同门,就算奉有师命
,
也应该行时明说详情,怎这般鬼鬼祟祟,支吾两句就走?全没有一毫情义,实叫人气忿
不过。就是奉命而行,大家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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