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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ch (345),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血羽缴(35)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Dec 13 16:36:52 1999), 转信


血羽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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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羽檄
三十五
        李益问道:“你不能悄悄溜掉么?”
    张君道:“一来是有所不能,二来是不屑这么做。”
    李益道:
    “若是有所不能,自无话说。如若不屑这样做,小弟就不敢苟同了。要知这个女人

邪气得很,不是旗鼓相当的敌手。你何必与她争强斗胜?”
    张君道:“这话说得虽是,但我自知武功虽强胜过她,却没有法子可以杀死她。”

    他停歇一下,道:
    “你一定不懂这道理,那是因为我曾经中了她的暗算,所以目下全杖精纯功力,抵

御她的‘厌功’,若然与她动手,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
    李益的确不大懂,但他不必加以研究,马上道:“那么你可以走呀!”
    张君苦笑一声,道:
    “我就是不能走,因为我有一个把柄在她手中,若是一走,她仍然可以使我遭遇杀

身之祸。”
    李益道:“说来说去,唯有她死了,你才可以恢复自由,是也不是?”
    张君精神一振,道:“是啊,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
    他凝神向战场望去,口中一面低声道:“别说话,我自有分寸。”
    他瞧了一阵,突然厉声道:“钱娘子,本人走啦!”
    战圈中马上传来“哎”的一声,接着那两道人影之中,有一个直退,一个猛进。
    李益一点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等了一阵,忽听钱如命发出令人畏怖的悍泼的笑

声,接着道:
    “张君,张君,你在未曾亲眼见我死亡之前,岂敢逃走?”
    张君没有做声,大概他晓得对方视线受阻,看不见他,是以一直都不曾移动。
    钱如命又道:“决滚出来,帮我拿下这个贱人。”
    这一回,她的声音更乖厌可怕,使人听了,不禁有心寒胆落之感。
    张君迟疑一下,举步行去。
    李益扯住他的衣服,道:“你非得听她命令不可么?”
    张君道:
    “没有办法,她的武功,竞高出我的估计不少,所以刚才方能化险为夷。我纵然不

出去,但时间久了,她仍能摆下吴丁香……”
    他转头向李益凝视一眼,道:
    “你可知道,我忽然对吴丁香生出怜惜之心。如果我不出去,她势必遭到极严重的

伤害。那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心灵上的。亦即是被钱如命的厌功所伤,一旦伤了,

但永远难复原。”
    李益吃了一惊,放松了手,道:“那么你快去吧!”
    张君迅即奔去,李益忽然醒悟,高声道:“阿香,别打啦,我们认输吧!”
    吴丁香现在已被对方那阵说不出的可厌气味,薰得受不住了,几乎想自杀了事。
    但李益的声音一入耳,她马上精神一振,恢复如常,嗤嗤嗤一连三箫点去,把对方

迫得退了四五步。
    她转眼一看,但见张君已走近战圈。他虽然赤手空拳,但这一迫近,马上有一股凌

厉莫当的气势涌到。
    她瞧出今日之战,只要这姓张之人插手,马上就得被擒。因此,她跃退四五步,厉

声道:“钱如命,你何故毁诺背信,叫他们帮忙?”
    钱如命悍然大笑,道:“想想看,你是凭自己的力量,与我相拼么?”
    吴丁香理直气壮地道:
    “当然啦,谁帮忙我啦?”
    钱如命道:
    “你的小白脸呀!他教唆张君之举,不必算在内。但你之所以能抵拒我的一种奇功

完全靠你们两人之间的爱情。你瞧,刚才他一出声,你就精神大振了,这不是他帮助你

么?”
    吴丁香道:“真是强辩,我从未听过这等荒谬的道理。”
    钱如命迫上来,顿时又使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道:
    “你若是能够不死,将来见到鬼厌神憎曾老三,可向他请教一番,便懂得其中道理

了。”
    李益已急急奔过来,拉住吴丁香,道:“她说的有理,阿香,咱们认啦!”
    吴丁香靠在他肩上,低声道:
    “你可知道,我们认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么?”
    李益发慨然道:
    “我知道,但既然形势如此,咱们亦无须作徒然的挣扎,是也不是?”
    他伸手环抱着那一捻纤腰,感觉得出她微微出汗,以及略为急促的呼吸。
    他接着柔声道:
    “我们已经尽力,但结果失败了,这也是无可如何之事,我们定须有勇气接受失败
。”
    吴丁香安慰透出一口气,道:
    “你心胸如此豁达,性情如此勇毅,真是使我佩服……”
    她停歇一下,又道:“你说得对,谁能够没有失败的时刻呢?”
    张君突然接口道:
    “可是一息尚存,仍须奋斗不懈,这才是真正的勇气。”
    吴丁香道:“我不要与你说话。”
    李益道:
    “阿香,别这样对待他。他有他的性格,是以所用的方法和态度,与咱们不同。”

    他向张君道:
    “世上之人,有千百种。因此,各种人表现勇气时,亦不拘一格。你我的做法虽是

不同,但无须互相鄙薄,是也不是?”
    钱如命道:
    “嘿!嘿!看不出这个无用书生,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只怕刀斧临头之时,

仍然要和常人一般,呼爹喊娘的哀求讨饶。”
    张君接口道:
    “这倒未必,我瞧他是言行如一之人。世上尽多的是虽明其理,却不能奉行的读书

人,可是他不是这一类。”
    钱如命发出干笑之声,道:“你似乎很欣赏他呢!”
    张君道:“不错,这等读书人,实在不多见。”
    钱如命道:“那么我要你亲手杀死他。”
    张君耸耸肩,道:“你自己没有手么?”
    钱如命勃然大怒,道:“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张君道:
    “不听就不听,有什么希奇的?你可别忘了,我仍然有本事与你同归于尽的。”
    钱如命气得哇哇大骂,悍厌之态,令人生畏。
    但她忽然平静下来,想了一下,道:
    “这样好不好?你杀死他,我就让你走。”
    吴丁香和李益一齐把目光转到张君面上,只听他淡淡道:
    “若是这个条件,我就接受。”
    吴、李二哦中一凉,但觉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钱如命纵声大笑,道:“好,好,只不知你刚才的情份,到那儿去了?”
    张君道:
    “我欣赏他这个人,是一回事。但与他终究没有什么情谊。哼!杀一个人,有什么

好大惊小怪的?”
    李益记得他自己说过,以前自认是天下间第一恶人的话。现下与这几句话参证,果

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只听张君道:“钱娘子,我可要动手啦!”
    钱如命没做声,张君举步向吴丁香二人走过来。
    吴丁香马上把李益拉到自己身后,冷冷道:“你先露一手来瞧瞧。”
    张君道:“别傻啦!快走开,你还不是我的敌手。”
    吴丁香道:“那你就试试看。”
    张君道:
    “我杀了姓李的之后,你可以跟随我,过那荣华富贵的生活,包你享受无穷,永远

快活。”
    吴丁香啐了一口,道:“谁要跟你……”
    钱如命接口厉声道:“你擅作什么主张,她是我的,我要把她交给姚文泰。”
    张君冷冷道:“别穷叫,你要银子,我给你就是。”
    钱如命道:“不行!”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原来张君已突然转向她,大有出手攻击她之态,钱如命被他的

凌厉气势迫得大为惊凛,一时作声不得。
    张君冷冷道:
    “我已告诉过你,我还有与你同归于尽的力量,你敢是不相信么?”
    吴丁香和李益二人,眼见张君的表情,耳听他的声音,可就没有法子不相信他真敢

这样做。甚至他的态度已显明地表示,假如两面罗刹钱如命稍稍顶撞他的话,他就会毫

不容情地出手了。
    李益心中倒抽一口冷气,付道:“世上真有如此贱视自己性命之人呢!”
    吴丁香终是大有见识之人,一看这两个古怪冷酷之人,马上就要僵上了,假如他们

一拼之下,两皆败亡,则她与李益坐收渔利,当然是最好不过之事。
    然而问题是这两个人,都属于极邪之人,因此,他们决计不会让李、呈二人坐收渔

利,这是可以断言的。
    吴丁香也许解答不出此中奥妙,可是她感觉得出必是如此,当下不敢怠慢,高声道

    “两位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说不定连尸骨也没有人收理呢!”
    张君道:“你替我料理后事如何?”
    钱如命纵声狞笑,道:
    “说得倒好听,天知道你出手之时,先杀她呢?抑是先对付我?”
    张君冷冷道:“彼此,彼此,如果你先收拾李公子,我也许暂时不动你。”
    他们的对话,真能使人乍听之下,莫名其妙。
    李益也是想了一下,才明白他们话中之意,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忖道:
    “这两人恶毒得有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般,真是可怕极了。”
    他同时恍然大悟为何吴丁香会发话打岔之故,早先他心中还直怪她不该作声,好让

这两个人自相残杀。
    张君道:“钱娘子,你究竟放不放手?”
    钱如命冷冷道:“不放,纵然赔上性命,亦不后悔。”
    吴丁香发出笑声,李益顿时感到十分舒服。原来那张君和钱如命两人的声音,一个

是阴险冷酷无比。另一个则悍泼恶毒,叫人听了极不自在。而吴丁香的声音,却宛如呖

呖莺啼,此时此地,可就特别的动听了。
    她笑了数声,才道:“我真想评论一下你们这一段公案呢!”
    张君道:“姑娘请说。”
    吴丁香道:
    “在你这一方面来说,真是十分不值得。我的意思是说,假如你与她同归于尽的话
。”
    张君傲然道:“当然啦!她算得什么?”
    钱如命勃然大怒,厉声道:“贱妇,你这是自讨苦吃……”
    吴丁香淡淡道:“我这一辈子,苦头已吃得够多了,也不在乎增加一点。”
    她口气之中,流露出强烈的“厌世”意味,当真是看透人生,心灰意冷的味道,可

不是因为钱如命的“厌功”所致。
    钱如命一怔,忖道:“她既不怕死,目下暂时别迫她方是。”
    要知像两面罗刹钱如命这等一等一的恶人,对于众生应,做出种种令人畏怖万端的

事。所以她看透了吴丁香的真心,并不为奇。
    她的快乐向来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以假如对方一点也不感到痛苦之时,她就

感到索然无味了。
    吴丁香目下既不怕死,钱如命可就决不让她死。定要使她感到生命万分可贵之时,

才突然把她迫上绝路。此时,吴丁香当然痛苦无比,这样,钱如命便可以享受到莫大的

快乐了。
    因此,她不但没有发作,反而平心静气地道:“我瞧你已有点喜欢张君啦!”
    吴丁香道:
    “他这才智武功,是我平生所见最高明之哦。相貌也长得不俗。因此,我对他生出

佩服之情,亦是合情合理之事。”
    张君道:“吴姑娘过奖啦!”
    吴丁香又道:
    “说到这段公案,在钱如命你这一方面而论,你一点也没有做错。因为像他这等人

才、你今后还到那儿去找?所以不肯放手,实是明智之举。”
    钱如命倒没料到她有此妙论,但觉甚合心意,不禁笑道:
    “你说得是,所以我宁可落个同归于尽,也不放手。他想避开我,哼!哼!那有这

么容易的事?”
    这时候李益只觉得局势复杂混乱无比,细算起来,他与吴丁香这一对,当然和钱、

张两两人存有莫大的矛盾,至少是一种敌对状态。
    可是钱、张二人之间,亦有敌对的矛盾存乎其中。
    依常理而论,钱、张之间的敌对,正是绝佳机会。只要运用得当,吴、李二人,可

以联结其中之一,把另一方击垮或避开。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与张君之间,又有敌对

暗流,那就是“吴丁香”这个女人引起的。
    而在吴丁香与钱如命之间,女性的嫉妒,也形成了一种无法融洽相处的矛盾。
    总而言之,他们四人之间,情形非常复杂微妙。再加上“生死”的问题,“力量”

的因素,以及张、钱“邪恶”的性情,于是乎连局中的李益,也感到头昏眼花,没有法

子分析得清楚。
    换句话说,他根本无从猜测这些人的心意动向,因此更不必提到猜测结局了。
    钱如命表明自己的决心之后,就只有等候张君的反应了。
    只听张君道:
    “咱们在这路上已站了不少时候,如果钱娘子你对此处景物,不是感到太大的兴趣

的话,咱们先回去,再研究问题如何?”
    钱如命沉吟一下,道:“也好,回去再说吧!”
    她马上嚣张地发号施令,让张君押后,自己领着吴、李二人、举步行去。
    吴丁香和李益既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只好跟她走去。
    李益在黑暗中,高一脚低一脚的跟路而行。如果不是有吴丁香在身边扶持,准保已

跌得鼻青脸肿了。
    大约走了三四里路,忽然又到了宽阔平坦的路上。
    钱如命从树丛后拉出一辆马车,当下由张君驾驶,她与吴丁香、李益都乘车前行。

    约摸驶行了十余里路,抵达一座庄院。大门外悬挂着灯火,驶入之后,沿一条宽平

的硬土路,直达二排高大的屋子前面。三四个壮丁挑灯过来,有的把马车拉走,有的伺

候着他们,直到他们进入明亮的大厅,他们才回到外面。
    吴丁香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两面罗刹钱如命的仆人和壮丁,俱是年轻力壮,长相不

错的人。
    在大厅内,各人落座,另有侍婢冲茶送上。
    李益托起茶杯,目光从茶杯上面透过去,第一次落在钱如命的面上。
    这时恰好钱如命望向别处,因此他得以安心地打量这个宇内无双的“恶妇”。
    但见她的头发已拨上去,露出一张白素素的清水脸、眉目疏秀,不但不丑,反而有

一种徐娘风韵。
    李益吃了一惊,忖道:“我一直以为她必定长得很可怕,谁知大大不然。”
    她开口一骂,头上的长发好象有灵性的一般,立即滑下来,遮住了她大半边面孔。

这时,她娟秀的面孔已看不见,只听到她悍泼恶毒的声音,李益顿时但觉她邪恶无比,

邪恶得几乎想呕出来。
    钱如命的目光忽然转到他面上,厉声道:“你吃了惊是不是?”
    李益连忙道:“是,是……”
    转念一想,这话说得不妙,忙又道:“不,不,我的意思是……”
    钱如命显然看出他厌恶而又无奈的表情,便得意地大笑起来。
    李益赶快把目光转到秀色可餐的吴丁香面上,总算把呕吐之感熬过去。
    他马上就以现张君不断地向吴丁香望去,他身为男人,当然懂得这个人心中抱着什

么念头。
    他不禁愤恨起来,握拳在茶几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钱如命一甩头,把头发甩上去,又露出那张不俗的清水脸,道:
    “张君,有人已经呷醋啦!”
    吴丁香向李益柔声道:“李郎,别理会他。”
    张君听了这话,突然忿忿地跳起身,在厅中走了两个圈子,这才回到座位上,闷声

不响地落坐。
    吴丁香深深垂下头,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但却不愿被人家看见她的表情。过了一

会她转向李益望去,泛起一个凄凉的微笑,道:
    “李郎,妾身当真是恨重如山,命薄如纸,今生今世,只怕不能侍奉左右了。”
    李马上感到有大变故发生,心下惴惴,问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丁香面上仍然挂着凄迷的笑容,向他深深地注视了一眼,道: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的好……”
    她的神态口气,极是情真意切。钱、张二人,都敢断定她没有丝毫作伪。唯其如此

才使人觉得更加奇怪。
    因此,钱、张二人,都不作声,看她干什么。
    吴丁香从怀中取出那支“玉箫”轻轻按在香唇边,迳自吹奏起来。
    袅袅的箫声升起来,先是在大厅内缭绕。接着透将出去,飘散向茫茫的夜空。
    这一缕箫声,抑扬婉转,如怨如慕,除了使人泛起无限幽思之外,还觉得她好象在

说话,正向一个人倾吐着她的心声。
    若果她当真是在倾诉着心声,则可知她这刻定然已柔肠寸断,芳心尽碎。因为这阵

心声,是如此的悲切怨慕,令人有不忍卒听之感。
    李益整个人沉醉在这阵幽凄的旋律中。他仿佛听到吴丁香,在向他诉说着衷情。但

可惜的是她接着就表示要分离了。她似乎含泣诉说道:“我们这一段情,只好留待来生

现下是一定要分离不可……”
    他不明白她为何要离开自己,亦不知自己为何居然听得懂,甚至确知一定不会弄错

    只有一点,使他不致难堪的,那便是吴丁香对于这一回的分手,非常凄戚,而不是

把他丢掉。
    这阵哀诉过后,调子忽变。众人但觉她的箫声中,透出了人生如梦,以及命途坎坷

的沉哀。
    要论她的命运,可真是够不幸的了。因此,她对人生的感触,特别深刻,所以抒发

于箫声中之时,也特别的动人。
    她仍然在吹奏着玉箫,可是张君的目光,忽然从她面上,转移到钱如命的身上,变

得异常森杀可怕。
    过了一阵,吴丁香放下玉箫,大厅中恢复一片寂静。
    她垂头道:“李郎,你回去吧!”
    李益固然奇怪地怔了一下,就连钱如命也楞了,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吴丁香也不抬头,道:“我叫他回去,你没听见么?”
    钱如命仰天大笑,声音悍泼异常。
    等到她笑声一收,张君突然插口道:“她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钱如命讶然向他望去,蓦然感到这个男人,发出一阵森厉无比的杀气,笼罩着自己

此人气势之强,竟是已超过她所能控制的限度。
    换言之,她已感到对方摆脱了她的控制,因此,这回斗起来,不是两败俱伤,却是

她必定灭亡的情势。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这个男人曾被她暗算,因而在动手之际,张君必须分出许

多力量应付她的“厌功”,而不能全力拼斗。这样才能造成势均力敌之势。
    目下他显然另外获得一种力量,可以抗拒她的“厌功”,因此,张君无须分出心力

换言之,他已能够集中全力对付她。这等情况之下,钱如命自然拼不过他。
    目下情势已非常明显,假如两面罗刹钱如命拒绝吴丁香的意思,不让李公子安然离

去的话,则张君马上就向她作至为凌厉的一击。
    可是换一个角度说,假使她放走了李益,则张君和吴丁香,便会因为她的服输而放

过她么?这却不见得必定如此。
    所以钱如命在这等夹缝之中,内心真是急得不得了,泛起无所适从之感。
    两人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下,相持了片刻,连李益也感到紧张异常,浑身泌出

冷汗来。
    钱如命厉声道:“李公子,你决给我滚蛋。”
    李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身,目光转到吴丁香面上,但见她这回毫无表情,冷淡得有

如一尊石像一般。
    他在心中深深叹口气,举步行去。
    吴丁香冷冷道:“钱大娘,叫人备车送他一程。”
    钱如命这回十分爽快,果然下达命令。因此,李益出得外面,便乘上一辆马车,把

他载到他的庄子去。
    钱如命那对锐利恶毒的眼睛,一直瞪住吴丁香。这个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长得美

丽,而且最动人的地方,是她既丰满成熟,而又清丽脱俗,与一般仅具美丽外表的女人

完全不同。
    正因她的脱俗风韵,使得一些阅世已多的男人,更容易为她倾倒,从而生出强烈的

占有欲。
    钱如命狠狠的瞪住她,毫不放松的另以观察。过了老大一会工夫,忽见她冷漠的神

色,微微起了变化。
    说是变化,其实不外是眼珠略转,双眉微动而已。可是落在钱如命这等老江湖眼中

便已得知大有文章,似乎她突然恍悟,忖道:
    “是了,以时间算来,恰是李公子已安然回到庄院之阮换言之,她晓得他已经安全

所以马上轻松了。”
    她认为这是一个弱点,至少可以使吴丁香与张君之间的某种默契,发生紊乱动摇,

但她尚须看看如何运用手法向对方此一弱点进攻。
    最先开口的还是钱如命,她拨起头发,露出她那张颇有风韵的面庞,换过柔和悦耳

的声音,道:
    “吴丁香,你究竟用什么法子,帮助张君对抗我的?”
    吴丁香淡淡一笑,道“你何不问他?”
    钱如命转向那个英俊的男人望去,道:“你可肯说来听听?”
    张君摇摇头:“讲出来就不值钱了。”
    钱如命道:“那么我猜一猜如何?”
    张君耸耸肩,道:“随便你。”
    钱如命道:
    “我的厌功,敢说是天下无双,连那个神憎曾老三也远远不及。经我的观察,在这

世间上,唯有纯洁真挚的‘爱情’,才能抗拒得住。因此,你们除非也发生了爱情,否

则你如何能获得抗拒我厌功的力量呢?”
    张君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猜测了,是也不是?”
    钱如命道:
    “除非世上尚有某种绪,能抵抗我的厌功,否则这就是我的猜想了。据我所知,世

间千百情绪,都远不及我的厌功厉害。”
    张君摇摇头道:“但你猜错了。”
    钱如命一怔,向吴丁香望去,从她的眼色中,可以看出张君的话,并不虚假。
    她自个儿点点头,道:
    “是的,我也知道必定错了,因为凡是能与我‘厌功’抗衡的‘爱情’,定是真诚

纯洁,可以达到不惜生命以殉情的境界,才办得到。因此,吴丁香与那书生有了这等不

渝之情,如何又能在刹那间,与你发生同样的爱情?”
    张君道:“这个矛盾,非常明显,你喜欢多费口舌,那是你自己的事。”
    钱如命道:
    “假如不是如此奇怪的矛盾,而值得我探究的话,你以为我会轻易低头,放走那个

书生么?”
    张君道:“我倒是实话。”
    他转吴丁香道:“吴姑娘,我们走吧!”
    吴丁香望了钱如命一眼,道:“你放过她么?”
    张君道:
    “一来她也不是容易诛除之人。二来她不惜施展绝计,修习厌功,为的是对付曾老

三。所以我无须向她下毒手,就让她去修理曾老三,岂不甚妙?”
    吴丁香道:
    “你只想到其利,没有考虑到其害,我劝你还是不要放过她的好。”
    钱如命心头大震,道:
    “这个女人是怎么的?她难道不知我的反噬,也足以把她和张君弄得不死即伤么?

尤其是她本身最是危险……”
    她凛然推想其中之故,耳中但听张君道:
    “算啦!与其目前与她两败俱伤,倒不如暂时避避她,再作计较。”
    吴丁香向他盈盈一笑,道:“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也不是?”
    张君道:“是的,你相信我,我定有法子对付她。”
    吴丁香寻思不语,看她的样子,显然尚未答应。
    钱如命从他们对答中搜集各种资料,加上眼见这两人的表情,尤其是张君望着吴丁

香时的目光,顿时醒悟,忖道:
    “是了,张君敢情是利用对她的情欲之念,才有力量与我的‘厌功’对抗。唉!真

想不到‘情欲’之力,居然也可纯洁的‘爱情’相提并论。大概这只是男人才办得到,

而也正是男女大别之处……”
    要知她本身亦是曾经在情欲之海中经过之人,是以初时并不认为“情欲”有这么大

的力量。
    可是后来又因为记起在男人来说,这‘情欲’的力量,比女人强烈得多,尤其是在

某一种情形之下,男人的确可以为了一时的冲动,置生死于不顾。
    因此,张君若是仰仗‘情欲’之力,倒是可以说得通的道理。至于吴丁香,则可以

肯定不是为了情欲,而仍然是“爱情”。当然不是对张君发生爱情,而只是为了李益而

牲自己的一种表现。
    只听张君催促道:“吴丁香,咱们走吧!”
    吴丁香摇摇头,道:“再等一下。”
    张君道:“再等下去,天就亮啦!”
    吴丁香道:“天亮与否,对你可没有什么区别吧?”
    张君道:“虽然没有区别,但咱们何必在这儿耗下去?”
    吴丁香心想:
    “我知道‘时间’对那一个人最有利,而我已决定牺牲自己,只是为了‘他’之故

当然尽量的拖延时间。”
    她没有说话、只向张君含蓄地笑一下。
    因此,厅中三个人,在静默中又坐了好一阵
    钱如命外表上好象没有什么,其实她正忙碌地推想各种关键,以及如何反击制胜之

法。
    她已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吴丁香的拖延,不外是让李益有充裕的时间足可以躲藏到

不易发现的地方。
    其次,她分析出自己的“厌功”,对付吴丁香已经不生效力。因为她竟是抱着为爱

情而牺牲自己的崇高情操,那是世上任何力量,都不能把她压倒的。因此,她的矛头指

向张君。
    这个男人,利用”情欲”的力量,已抵消了她厌功的压力,但一定有隙可乘,问题

只在如何使他露出弱点来。
    钱如命想来想去,认为“情欲”的力量,来得猛烈,消退得也快速。因此,她如果

能使他马上发泄了欲火,则他便变回原形,再度抵抗不住“厌功”的力量了。她目下要

做的,只是如何使吴丁香快点跟他走。
    她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道:
    “张君,你不妨想一想看,她为什么不愿跟你走?”
    张君冷冷道:“住口,我们之事,与你无关。”
    钱如命道:
    “不错,现在与我无关了,所以我才要说一句公道话,可怜的是你已受尽愚弄,尚

不知道。”
    张君不理她,因为她的声音,实在令人生厌。
    钱如命又道:“她正在拖时间,以使她的情人,有足够的时间躲起来。”
    张君道:“这不是很合情理之举么?”
    钱如命道:
    “见你的鬼,等到她认为李公子已没有危险,哼!哼!你也就得不到她了。”
    张君神色如常,道:“我得不到她,你着什么急?”
    钱如命道:
    “你直是笨到极点,要知她本非贞洁之人,所以多一个男人或少一个男人,对她来

说,并非重要之事。”
    张君皱皱眉道:“即不重要,你何须提起?”
    钱如命道:
    “但现在又不同了,她既然已真心爱上一个人,两情之深厚真挚,竟达到可以舍弃

生命的地步。则此时她的贞节,便变得重要了。”
    张君道:“哦!真的么?”
    钱如命道:
    “她如是全心爱上李公子,但有道德的限制,须得为他守贞,你说是也不是?”
    张君道:“如是全心全意的爱情,当然如此。”
    钱如命道:“因此,我不会放过她,定要使她的贞节毁在你手中。”
    张君邪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也不反对。”
    吴丁香心头大震,忖道:
    “这个恶妇实在厉害不过,把我的用心完全看穿,设法煽动那个男人对付我。唉!

若在平时,我献身与他之举,并不重要。可是现在我宁可一死,也要保全我对李益的忠

贞。”
    她把心一横,决定不惜一死之后,顿时轻松下来。
    张君站起来,走到吴丁香身边。
    吴丁香柔声道:“你等一等,我有话说。”
    张君果然停步,道:“你说,你说。”
    吴丁香道:“你何苦受这恶妇利用?我认为她这一番手段,必定含有阴谋。”
    张君道:“那是以后的事。我且问你,你可愿跟我走么?”
    吴丁香道:“现在不行。”
    张君道:“大概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吴丁香道:“我不愿骗你,所以说不出时限。”
    钱如命纵声大笑,道:“瞧,你能得到她么?”
    张君冷冷道:“我不挥手段,定可得到她。”
    钱如命道:“那么未必,如果你只得到一具尸体,我瞧你还有什么办法?”
    张君受到威胁地退了一步,以免吴丁香果然迅即自杀。他深知像吴丁香这等具有丰

富江湖经验之人,若要自杀,必有出人意外的方法。
    吴丁香道:
    “这回她倒是没有说错,张君,你如是用强相迫,那么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张君忿然地道:“你这样利用我,难道我不舍得杀死你么?”
    钱如命心中暗喜,忖道:
    “时机到啦!与在我再煽动一下,吴丁香不是贞节被夺,就是尸横就地……”
    她立即厉声道:“张君,你如果真要得到她,倒是有一个法子。”
    张君道:“什么法子?”
    钱女晌道:
    “简单得很,你我分头行事。我去找那个姓李的小子,你把她看守住,等我把李公

子抓来,不愁她不就范。”
    吴丁香吃一惊,忖道:
    “假如他们这样做、我只好献身给张君,但条件是必须得阻止钱如命。”
    张君也有打算,心想:
    “闹了半天,钱如命不过是想我让她抽身离开。她抓到李益,一定杀死他。这样,

吴丁香无疑会以身殉情。而我就得失去激起情欲的对象。这时她的厌功又可以控制住我

了……”
    他当然不肯让钱如命离,否则情势一旦到了钱如命控制局面之时,他可能连与钱如

命偕亡的机会,也得不到了。
    张君摇头道:“别急。”
    钱如命道:
    “时机稍纵即逝,再等下去,我就未必找得到李公子,这时吴丁香对于自身的生死

就不放在心上了。你要占有她,这刻就是机会。叫她马上作一决定,跟你走抑或让我去

找李公子。”
    张君点头道:“这话有理。”
    他转眼向吴丁香望去,道:“你马上跟我走,不然的话,我就让她去找李公子。”

    吴丁香道:“可是我如果跟你走,她就不去找李公子了么?”
    张君道:
    “当然啦!她要杀李公子,易如反掌,对她来说,这不是很有趣味之事。但她却不

易毁了你,因此,她宁可让我得到你……”
    他转头向钱如命问道:“我这话对不对?”
    钱如命道:“对,假如你现在跟他走,我就算是了结这一件公案。”
    吴丁香道:“这话我岂能放心相信?”
    张君道:
    “我相信她,因为她如果背信,你一定迫我向她报复,而她却绝不是我的对手。”

    他口气之大,连吴丁香听了,也觉得有点过火。
    可是钱如命却没有不服气的意思,虽然她也许是伪装服气,但张君口气中流露出的

信心,却不似是说谎。
    她知道自己已面临平生最大的决定,“失贞”或“死亡”两者必须选择其一。
    在宜阳城内,当吴丁香李益乍见钱如命和张君之际,已经扯开了决战的序幕。
    原来在天色黑齐以后,春菊打陈府回来时,后面没有人跟踪,但陈府却有一道人影

疾如飘风般奔向西北,轻功佳妙之极。
    这个夜行人马上被发觉了,由于他的去向,不是吴家。因此,讯息一传出,所有参

加此役的高手,无不大为耽心起来。
    因为这可能是陆鸣宇发现春菊的“蛊术”被破,马上警觉远扬,而不是照高青云的

预料,到吴家窥探。
    此人一旦逃出宜阳,人海茫茫,再想发现他的踪迹,殊不容易了。
    高青云立刻通知阿烈等人,依计行事。
    转眼间五六道人影闯入陈家,散开搜索。
    高青云早已得知春菊的姊姊春兰的房间所在,因此,他笔直到达该房中。
    他拨亮灯火,迅即跃到床边,但见一个妙龄少女,刚刚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中,射出迷惘的光芒,同时含有强烈的恶意。
    高青云一伸手,按住她的上身,内力透出,使她全身之力,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哼

不出来。
    他另一双手取出药物,塞入她口中,接着依照彭春深传授的办法,施展消破“蛊术

的秘奥手法。
    过了一阵,那个美貌少女身子一震,宛如在恶梦中醒来一般。接着惊异地望着这个

粗豪的男人。
    高青云道:“你别害怕,告诉我,你家老爷晚上可来过这儿么?”
    春兰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目由,可以说话,亦可以动弹

    她认为自己应该高声大叫,让人们来把这个男人捉住。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不但

没有叫,而且还回答他。高青云道:“他看见你的妹子春菊,但大吃一惊,匆匆走了,

是也不是?”
    春兰讶道:“你怎生得知呢?”
    高青云道:
    “因为你的妹子,和你一样,都被他用一种方法,控制了心灵。在这种情形之下,

他要你们干什么,你们都会听从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
    “可是我却解救了你的妹子,现在你恢复如常了。他一见你妹子情形有异,当然十

分奇怪,赶快跟去查看。”
    春兰目光中,显示出内心的迷乱。
    高青云道:“你万万不可向外人提到这回事,我走啦!”
    春兰急急坐起,伸手抓他。
    但高青云已纵出房外,他知道这个美貌少女,将来的命运,大概有点悲惨。因为她

既是这陈府的老爷收了房的丫头,而陈老爷又一去不返,则她这一辈子,注定要空房独

宿,永远守活寡了。
    高青云现在已无暇理会这种事情,分迅即通知众人,不必在陈家浪费时间搜寻。
    阿烈和他一道奔出陈府,走出十余丈,阿烈一跃越过了他,问道:
    “高兄,咱们不回吴家么?”
    高青云道:
    “不,那恶魔既是从这个方向离宅,咱们一直追出城外,或者可以追上他。”
    阿烈迟疑一下,道:“我要不要通知阿菁呢?”
    高青云道:“随便你,但时机稍纵即逝,我可不能陪你去通知她。”
    正当他们说话之时,吴府内的李慧心,恰是在灯下卸装,打算就寝。
    照说她是一个良家妇女,现在就寝,未免太晚了一点。即使她睡不着,但也应该已

经躺在床上才对。
    这一抹疑问,从陆鸣宇心中升起。他蹲在对面的墙顶,藉着树影掩蔽,乍看生像是

团乱叶。
    他从陈府出来。本想就此远扬。可是心中泛起春菊供说有关吴丁香的情形,又使他

感到十分迷惑。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不妨前去瞧瞧,因为第一是吴丁香的抵达本城,是在他事败

之前,可见得这个女人决不是对头们预先埋设在此地的线索。第二点、假如吴丁香晓得

洛阳发生之事,则她对于春菊遭受“蛊术”这回事,定必十分小心处理,决计不会贸贸

然替她破解,而且又没有任何其他行动。
    关于第二点。以陆鸣字的想法,如果吴丁香知道洛阳的事情,她一定通知阿烈、高

青云等人,潜入陈府围捕于他,才合道理。
    因此,他认为这个女人,必定不知道洛阳之事,但却懂得“蛊术”。
    陆鸣宇的思路转到这儿,突然激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便不多想,转头向吴家奔去

    不一会,他已抵达吴家,蹲在可以俯瞰内室的墙上。
    美丽的李慧心正要卸去残妆,陆鸣宇不觉惊得呆了,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他一看之下,有两件事令他十分诧讶。第一点是她的年纪、居然只有十七八岁

实在是太年轻了。
    第二点,这个美丽的少女,竟然不懂得武功,这是从她的行动举止中看出来的,决

计不会看错。
    陆鸣宇忖道:
    “春菊那小婢说过,她的主人姓周,那么这个少女,一定就是周夫人了。可是看起

来倒像是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再者,她若是不懂武功,又从何学得破解‘蛊术’的法

门?”
    李慧心对着镜子,先把满头珠翠饰物,逐一取下,云髻散下来,长而黑的头发,垂

双肩。
    她接着将外衣脱掉,身上只穿着一件绣花的艺衣,露出雪白的颈和双肩。这时,她

才动手抹去面上的脂粉。
    这时候她的形相完全改变,虽然尚有少女的青春光彩,但同时也散发出动人的心弦

的女性魅力。
    陆鸣字眼中渐渐射出含有欲情的光芒,忖道:
    “原来她虽是年轻,但已经是出嫁了的少妇。刚才是她的装束,使我误以为她是少

女而已……”
    李慧心伸个懒腰,雪白的双肩,在灯光照耀之下,益发显现出娇慵春困的动人味道

    陆鸣宇心头一震,欲火直冒。想道:
    “真料想不到她是个天生尤物,我决定来此瞧瞧之举,总算没错……”
    要知陆鸣宇一生在脂粉业中厮混,阅人甚多。因此,他能从女性的体态、动作、表

情等各方面,看出这个女人的特质。
    这种本领,大凡是沉溺欲海中的玩家,差不多都具有,不足为奇。
    他闪电般跃到窗下,一推窗子,人已如轻烟般飘入室内,还顺手把窗子关好了。
(LuoHuiJun:抱歉,此书在这里少印了一页,不便之处,敬请原谅。)人,大致上分为

两类,一是最好的男人,一是最坏的男人。
    关于后者,任何人都可以自行发现这等例子。越是声名狼籍,被认为“色狼”的人

就越容易勾搭上女人。这原因不仅是因为这种男人手段高明,主要的还是女人得知他这

方面的声名,反而自愿与他接近。概略地解释的话,那是因为她们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

与众不同的地方,能够玩弄女人。同时又希望自己能降住他,使他成为裙下不叛之臣。

    总之,女性们觉得坏男人有吸引力,那是基于心理上的弱点,乃是主要原因。
    慧心一方面警告自己,但另一方面,她双脚已开始移动,向他行去。
    她的步法姿态,已经经过训练,大有烟视媚行的迷人风情。当然这是吴丁香的指点

李慧心自己再聪明些,也创造不出这等风流体态。
    陆鸣宇迷惑地吞一下唾沫,心想:“她真是罕见的尤物……”
    要知他阅人无数,已深知一个女人必须假以时间,才能成熟。因此,像李慧心这般

年轻的美女,居然已有如此成熟动人的风韵,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以他来说,也是平生

仅见。
    因此他心中窥喜,全身充满了欲,已忘了其他任何的事了。
    李慧心已迫近陆鸣宇,她内心是如此渴切的希望投入他怀中,尝试一下他拥抱的滋

味。
    但在最后的一刻,她突然停止。
    陆鸣宇面上一阵讶色,因为她的举动,实在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李慧心有点感到痛苦,因为她猛可记起,自己原是白壁无暇的处女,有生以来,从

未尝试过男女之间的事。
    因此,她别说与陆鸣宇同床共寝,即使是作初步的拥吻和爱抚,她也会马上露出马

脚来。
    所以她才会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投入对方怀中的动作。
    她一言不发,转身向室角行去。
    陆鸣宇目光迅快一掠,但见屋角有布帘垂下,分明是她私用的便所,顿时会意,当

下微微一笑,游目打量此房其他各处。
    李慧心躲入帘后,发出悉索的脱衣声音。
    过了好一会,陆鸣宇双眉一皱,似乎有所警觉。接着凌厉地转向那幅布帘瞪视,手

掌微微提起,已经连聚真力。
    陆鸣宇的一身武功造诣,非同少可。若是全力一掌隔空劈去。别说是布帘后的人,

即使是墙壁,也可能被劈个大洞。
    他冷冷道:“周夫人,出来。”
    布帘飘动一下,同时发出女子的轻咳声。
    陆鸣宇掌势欲发,可是大概是听到她的轻咳声,所以中止了发掌之势。
    他再冷冷道:“出来,否则我就出手啦!”
    帘后传出一阵咯咯娇笑之声,她笑了好一阵,才道:“你急什么?”
    陆鸣宇双眉皱得更紧,因为他感到这个口音,似乎略有不同。
    若在平时,他必定立下毒手,毫不迟疑。可是目下他欲念末熄,警觉性远比不上平

日,是以还没有出手。
    他问道:“你怎么啦?为何忽然有害怕之意?”
    他是从对方声音中,体察出其中含有轻微的恐惧。
    布帘后的女子,果然大为恐惧因为照原来计划,阿烈和高青云等七八位高手,应该

在暗号发出之后,十句话的时间内赶到露面。
    可是现在外面毫无动静,而她拖延时间至今,已经是计穷力竭,没有法子再拖下去

了。
    陆鸣宇得不到对方回答,顿时涌起一腔杀机,代替原先的情欲。
    他挥掌一扫,掌力呼地涌出。
    屋角那幅布帘,疯的一声,整个掀起来,露出里面的女人
    陆鸣宇那么老练之人,也不禁一怔。
    原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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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爱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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