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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天龙地虎23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Nov 27 00:51:34 1999), 转信

风阳府花旗楚家这一日门前来了一辆车,赶车的是一个独目的汉子,这汉子乱发不
修,身着黑衣,一张尖瘦的脸,颔下满生胡须。
    他不声不响地把车子一直驰到这凤阳世家的门前停下,独目频眨,冷笑不语!
    楚宅门前的四个玉石狮子,映着秋阳,闪闪发光,大理石的方阶上,飘满了落叶,
很显然天还太早,门房里的小厮还没有起来呢!
    这汉子像是赶了一夜的车,头发,衣裳,都为露水浸得透湿,顺着脸向下滴着水珠
子。
    这个人只是冷笑,他好似内心蕴藏着仇恨,这仇恨已使得他失去了知觉!
    楚家侧门开了,出来一个青衣小厮,望着车子怔了一下,赶忙跑过来道:“喂,你
是干什么的?”独眼汉子仍然是冷笑不语,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青衣小厮摸了一下脖子,自语道:“怪事!”
    忽然他看见这汉子背后一口金背砍山刀,刀身映着秋阳,泛出一片光芒,顿时吓得
他不敢再吭声了。独眼汉子这时忽然开了口道:“师父,今天这口气也许可以出一出了!”
    青衣小厮怔了一下道:“你跟谁说……话?”
    他左右前后看了一眼,四面没有一个人,怪,这家伙又会跟谁在说话呢?
    “小子!沉住气!”
    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由车篷里传出来!
    独眼汉子点点头道:“是!理会得!”
    老气横秋声音又道:“拿蛇拿头,杀人杀首,不要乱出手!”
    独眼汉子一撩袖,狡黠笑道:“你老这还用关照吗?”
    车内又传出一声呵欠,好似有个人刚刚睡醒,在伸懒腰,含糊地道:“到了花旗楚
家了吗?”
    独眼汉子道:“到是到了,不过主人还没有露脸!”
    “扶我老人家下去!”
    “不行、不行,你老人家尊贵之体,哪能随便沾染风尘!”
    “嘻,对,我老人家就叫主人接我进去!”
    老气横秋的声音冷笑道:“要楚秋阳那小王八抬轿,他妹子扶着,然后要那姓郭的
狗才跪下来当台阶,嘻……这样你老人家喘着他的背,大概可以下车了!”
    “对!对!对!”那被称作老人家的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传过话去!”
    老气横秋的声音道:“马老三,传句话进去!”
    独眼汉子哼了一声,这才转过身来,用那只独眼,向着青衣小厮看了一眼,道:
“狗才,你可听见了?”
    青衣小厮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转身撒腿就跑,由侧门一头钻了进去。
    独眼汉子哈哈大笑道:“人道花旗楚家卧龙藏龙,今天我可开了眼了!”
    车中老气横秋的声音哼道:“小子别猴急,好戏在后头呢,留神你那只独眼吧!”
    马老三独眼怒张,牙齿咬得直响,厉声道:“瓢把子,这头一阵务必让给我,我先
杀进门去!”
    “混蛋!”这声音,显然不是那个老气横秋的人所发,而是出自方才那个倍受恭维,
被称作“老人家”的家伙之口!
    马老三立时噤若寒蝉,口中呐呐道:“是……是……”
    那人在蓬车里继续骂道:“今天连徐老头在内,都不准动手,我老人家既然亲自来
了,你们谁都别动!”
    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可是你老是什么身份?怎能轻易出手?”
    “嘿……”那人一笑道:“不骂人口干,不杀人手痒,这十来年,我也蹩坏了,早
该伸伸手脚啦!今天这个架,从上到下,我包了!”
    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可是……”
    那人截口道:“不要多说!”
    “是!”老气横秋的长叹了一声,道:“看来花旗楚家今天是完啦!”
    楚家大门,霍地启了开来!
    六条大汉,一涌而出。
    以花旗楚家的声势,莫说是六个人,就是六十个六百个,也能一呼即出!
    六条汉子,神采奕奕,一出门,各自站定,六个人,一十二道目光,一齐向着蓬车
集中。
    可是车蓬未启,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六人目光,集中到那独眼汉子身上。
    六条大汉,为首一人,正是楚宅的上宾,“左臂刀”马思明,黄面无须,气宇轩昂。
    其他五人,一个矮子,此人是“地趟刀”花六,一个瘦子是“旗杆”伍天威,另三
个汉子,则是不甚有名的护院师父。
    “左臂刀”马思明一打量独眼汉子,皱了一下眉,道:“足下贵姓大名,我怎么……”
    独眼汉子一抬头,嘻地一笑道:“马老师别来无恙?”
    马思明一怔道:“噢……你是……”
    独眼汉冷冷一笑:“不才也姓马,马人杰,哈!可还记得我这一号么?”
    马思明面色一变道:“呵……我记起来了,足下就是外号人称金眼雕的那位?”
    “嘿……”
    “左臂刀”马思明脑中立时忆起了昔日“沉鱼寺”的一幕,不由大吃一惊。
    他强作镇定,呵呵一笑,抱拳道:“朋友,大清早光临,有何高教?”
    马人杰正要答话,蓬车内那人已道:“什么人出来了,马老三?”
    马人杰忙赔笑道:“鸡毛蒜皮,不是正主儿。”
    “嗯!”那人咳了一声:“那就闭上你的鸟嘴,养养精神不好么?”
    独眼汉答了声:“是!”
    狠狠地看了六人一眼,再不多言。
    “左臂刀”马思明只气得黄脸上变色,他身边“地趟刀”花六和“旗杆”伍天威更
是怒不可遏。
    三个护院师父,早已大喝一声,一拥而上,三口钢刀把蓬车团团围住。
    “左臂刀”马思明惯以左臂出刀,快而准,故此得了这个名号。
    这时他左臂一旋,刀花如雪花似地洒出一大片,独眼汉马人杰根本就役看清他什么
时候拔的刀,心中不由怔了一下,忖道:“好快的刀!”
    当时由不住伸手也去摸刀,忽然想起了车内那位主子的关照,忙把伸出的手,又收
了回去。
    马思明这口刀乃是特殊打制的“两刃分水刀”,是两面开口,较一般刀为窄,是
“三尖两刃”,攻敌时相当的厉害!
    随他之后,“旗杆”伍天威抖出了一串“梭子枪”,十三节枪身,互相磕碰得叮当
作响。
    “地趟刀”花六,一双小绿豆眼,却在马肚子底下打着转儿,好像是在找机会施展
地趟刀。
    六人一个齐撤了家伙,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是反过来看看对方,却止不住为之气馁,包括独眼汉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
甚至于一点要打架的意思也没有。
    马思明黄脸气成了白脸,一手按刀,狂笑了一声道:“车里的好朋友,何不现出身
来,既来了,藏头露尾又算是什么英雄?”
    蓬车内,一无回应。
    过了一会儿,竟然传出了一片鼾声!
    当然不可能是真睡觉,不过这种调调儿,实在太气人,谁能受得了?
    马思明一声大喝道:“呸!什么玩艺儿?还不快出来受死!”
    一个武师,终于忍不住,足下一点,已到了车前,右手刀尖一伸,直向蓬车上挑去!
    他的刀方递出一半,只觉得蓬车里“呼”地飞出一股劲风。
    车幔一启,一闭,那名护院武师,倏地大吼了一声,丢刀,退身,如同一个肉球也
似地飞了出去,足足摔出了八尺以外,“呼”一声,摔在了大理石阶上,顿时人事不知,
昏死了过去!
    那口飞出去的刀,呛啷啷,还一个劲地在石头地上滚动着。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蓬车内这人举掌之间,隔着帘幔,居然有此威
风,那么这个人的本领不言可知。
    车外五人,都吓得打了个抖索!
    独眼汉子嘻嘻一笑,道:“要得!”
    这小子是四川人,一口道地的四川话,加上那发哑的嗓子,听起来可真不是个味。
    “左臂刀”马思明退后一步,嘿嘿一笑,道:“车内朋友好身手,马某候教多时了!”
    车内那人呸了一声:“你也配!”
    马思明面上一红,忍着气道:“花旗楚家五世立杆,盛名四播……”
    马思明哼了一声,冷笑又道:“在下虽非主人,可是自信与楚大官人交称莫逆,也
能作点主,现在只问,足下来此是什么意思?”
    “地趟刀”花六也哑声道:“坐在车子里不出来,光吹牛有什么用呀!”
    车内那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咳道:“老前辈,待在下打发他们了吧!”
    那人哼了一声,慢慢地道:“徐子明,你问问他们,这花旗庄里还有些什么人,姓
郭的在不在?”
    “左臂刀”马思明一听来客之中竟有“徐子明”在内,不由自主打了个抖索。
    更可惊的是,那徐子明已是艺高位尊,位列三湘绿林魁首的人物,居然还称呼那人
为“老前辈”,如此则另外那人又该是何等角色?
    他这么一想,顿时就呆住了。
    这时车门一启,一个黑衣老者,轻提长衫,徐徐自车中走了下来。
    马思明神色一变,道:“原来是徐老板,失敬得很!”
    徐子明望着他点点头道:“我老头子又来了,还是那句老话,是来挣面子的!”
    马思明抱刀施礼道:“徐老当家的,俗谓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容人处且容人,当日
的事,如今事过境迁,再说我们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处!”
    徐子明鼻中哼一声道:“这话可说得轻松!”
    一歪头,吐了一口痰,冷森森地笑道:“姓马的,这件事,你不配说话,叫你们主
子出来!
    “左臂刀”马思明脸上一红,可是他知道这老儿不好打发,只好吞下这口气。
    当时嘿嘿一笑道:“马某固是不配,但是吃了人家饭,管人家事,徐老当家的你说
是不是?”
    徐子明右手一推道:“滚开!”
    马思明万没料到,对方竟会有此一手,这一掌正为其击中前胸,顿被打得向后翻了
个筋斗。
    “地趟刀”花六口中一声怪叫道:“老小子,你敢打人?”
    身子蓦地由地上一翻,掌中刀由下而上“嗖”一刀直向徐子明面上砍去!
    徐子明哼了一声,双腕一振,人已腾空而起,花六这一刀砍了个空,他在地上猛一
滚,又窜了起来,可是第二刀尚未出手,徐子明已欺到了他身边。
    花六二次翻刀,徐子明一抬腿道:“去你娘的!”
    “呛啷!”花六手中刀被踢上了半空,口中“啊呀呀!”直叫!
    如此一来,其他各人俱都吓破了胆!
    可是他们职责所在,又不能退缩,三个护院师父叱了一声:“上!”
    三人猛地向前一欺,徐子明呵呵一笑道:“不要命的就来。”
    三个人吓得顿时又站住了。
    “左臂刀”马思明自一边跑过来,大声道:“不要动手!”
    三个人巴不得不动手,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马思明望着徐子明冷冷一笑道:“徐当家的,你也不要过分逞横,说干脆一点,你
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徐子明哈哈大笑道:“要命来的!”
    马思明冷冷道:“要谁的命?”
    徐子明笑声一敛,冷森森地道:“姓马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他妈的跟我装湖涂?”
    马思明道:“愿闻其详!”
    徐子明点点头道:“好,你快进去把那个姓郭的叫出来!”
    “姓郭的?”
    马思明心中一动,徐子明瞪眼道:“郭飞鸿!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
    马思明点点头道:“郭大侠并非此间常客,怎会住在此地?当家的看来是扑空了!”
    徐子明嘿嘿一笑道:“我不信!”
    马思明哼道:“你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
    徐子明甚为失望地叹了一声,忽然面现厉色道:“那么,你去把楚秋阳那小孽种叫
出来!”
    马思明哈哈一笑道:“当家的,你来得太不巧了,我们楚相公恰好也不在家!”
    徐子明怔了怔,一笑道:“那也好!”
    陡然回身,纵上逢车,对独眼汉马人杰道:“主人不在家,我们进去等他!”
    马思明神色一变,打了个眼色,与花六等人在门前“一”字排开。
    徐子明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叱喝道:“马老三,咱们进去,既来之,则安之!”
    马人杰嘿嘿一笑道:“老爷子说得不错,谁不知道小孟尝楚秋阳是好客成性,我们
是远客,更该好好招待才对!”
    马思明一扬掌中刀,冷然道:“朋友们要不知自爱,在下等说不得只好开罪了!”
    言罢对身侧一位护院师父道:“江威,去通知客庄一声,就说来人欺人太甚,叫他
们准备应付!”
    江威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这时徐子明在车头座上狂笑了一声道:“姓马的,我劝你还是歇歇吧,何必呢,一
个人只有一条命呀!”
    话声一顿,凌笑道:“马老三,闯!”
    马人杰早就巴不得动手了,闻言长鞭一扬,“叭”一声,蓬车一窜,直向楚家正门
猛冲了进去。
    马思明见状实在忍无可忍,一声叱道:“上!”
    与同伴各自腾身而起,直向车座上扑去!
    矮小的花六却不奔人,而是奔向骡子,他个子小,双手一伸,已抓住了两匹骡子的
扣环,用力地向下一拉,骡子受惊,扬起前蹄,差一点把车子弄翻过来。
    车座上的独眼汉子一声吼道:“妈的个巴子!”
    “唰!”一鞭子,直向花六头上抽去。
    这时马思明的“分水刀”,伍天成的“亮银枪”一左一右,全都向着徐子明身上招
呼。
    另外两个武师,一人是一口大环刀,另一人是一双判官笔,却是向马人杰身上下手!
    可是,这几个人,却是同时落了空。
    突然,蓬车内一声冷笑道:“都滚开!”
    只听得砰当一阵乱响,马思明全数都倒了下去!
    混乱之中,这辆二骡双辕的蓬车,长驱直入,驱进了楚家的大门。
    蓬车顺着花径一直快驰,直驰到梦家大厅正前,才突然停住。
    这时楚家上下已起了极大的混乱,花旗客庄内的一干侠士,早已得讯,一齐奔过来!
    车座前的马人杰左手一按,飘身而下。
    他身子方一站定,已有一名汉子嗖地一声掠到了近前,这人一身黑衣,头戴宽沿大
帽,乃是楚秋阳在河朔地方新交的朋友,姓曹单名一个冰字。
    这曹冰大大不同于一般食客,他身怀绝技,只是轻不施展,在“河朔”地面上以教
书糊口,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汉子。
    他和楚秋阳交上朋友也是非常偶然的。
    说来真巧得很,楚秋阳走马河朔,因所坐马车在下坡时收势不住,眼看将跌落山沟
之内,曹冰适时路过,猛然带住了怒马,定住了下滑的马车。
    楚秋阳慧眼识英雄,遂与之交上了朋友!
    在当时,楚秋阳只觉得对方气宇不凡,有两把力气,并未深切了解曹冰武功如何。
    彼此交谈之下,楚秋阳的大名,曹冰自是久仰,可是曹冰之名,却是无人知道,楚
秋阳因见对方居处寒酸,是以执意请他到凤阳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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