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ixloveone (游虾),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饮马流花河章 8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Apr 5 11:41:08 2000), 转信
BBS水木清华站∶精华区 BBS水木清华站∶精华区
发信人:seagate(落霞),信区:Emprise
标题:饮马流花河-8
发信站:BBS水木清华站(WedOct602:03:131999)萧逸:饮马流花河八皇帝已到了
兰州。风声不胫而走,到处都在传说,却又莫衷一是。
早在十天前,凉州知府向元已接到了由省城里快马传递而来的公文,三天前,
更接到了“汉王”高煦的一纸手令,着令他今日过府候传。
这可是要命的差事,马虎不得。睁着一双极度缺觉、熬红了的眼睛,犹自与手下幕
僚磋商着,总算打点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报告手本,向大人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大人
您还是稍睡一会吧!这样子是不便参见王爷的!”说话的刘文案,先自打了个老大哈
欠,为了赶写这个报告手本,他足足在
灯下熬了一夜,端正的蝇头小楷,一个字一个字写在宣纸上,事后还打上红线,虽
说是一份手本报告,可比上给皇帝的“折子”还要谨慎小心。谁都知道这个王爷比皇
帝更难说话,一点不周到顾全不过来,后果堪忧,“掉头”许还不至于,头上那顶乌
纱帽可就别想再戴下去了。
向大人仔细地翻看了一回,还算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看了一下窗户道:“什么
时候了?”
“回大人,”老奴郭福小心地说:“午炮刚放过,大人该用膳了!”
“还吃什么饭哪!快备轿!”
“轿子早备好了!”郭福眼巴巴地说:“可……大人,夫人关照说,一定要您
吃点东西,都准备好了!”
“唉!她懂些什么?这可是‘杀头’的差事,吃饭,吃饭,这都多早晚啦!
”低头,才
发现敢情还是一身小裤褂,慌不迭赶紧着人去拿官衣翅帽,嚷着换衣裳。
一份“官诰”早就在架子上撑着,还是由郭福侍候着穿戴。
衣服很快就穿好了。侍候这个差事可有十来年了,郭福称得上十足的内行,临
完还不忘由腰里取出一把小梳子,为向元把一部既浓又黑的长须顺捋顺捋。
“大人先别慌,听说王爷有午间小睡的习惯,去早了,怕是不大好吧!”刘师
爷忽然记起了这么一档子事,倒是提醒了向元。
“啊!你不说,我还几乎忘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这就又坐了下来。
“也不急在这一时,大人您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想想看还有什么话要面禀王爷
的,这次机会难得呀!”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该说的都说了!”
“这是官事,还有私底下的呢?”
向元怔了一怔,一时无以置答。
刘师爷一笑,吩咐郭福道:“饭好了么,我就陪大人少吃一点吧,你张罗去吧
!”
“是。”郭福请安告退。
几个幕僚各自告退,向元还要留他们吃饭,却被刘师爷拿眼睛给止住,也就罢
了。
转瞬间,花厅里可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这是……”向元眯缝着两只眼:“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怕他们听见?
”
“那倒也不是!”刘师爷神秘地笑着:“总之,这种事不便声张!”他把头向
前倾近了,道:“晚生不久听见了个风声,说是王爷正在物色佳丽……”“啊!”
“大人可知道一个小道来的消息?”刘师爷声音又放低了:“东村大元米号的
季胖子,就因为把他女儿献上去,孝敬了王爷,这会子可抖啦!”
“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刘师爷说:“季胖子有一房远亲,说是在王爷的天策卫里出差
,这就成了事,听说他那个亲戚新近升了差事,当上了‘所镇抚’啦!”
向元微微一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还能眼红?谁叫季胖子有个漂亮女儿呢
?”
“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我也没有女儿,难道,我堂堂一个知府,还能去……”“大人!”
刘师爷不愧忠心报主。语重心长地道:“大人这个,知府干了七年了,难道不想高升
,换个差事?”
“这……”向元苦笑着:“你还有什么主意?”
“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难。”刘师爷笑得很轻松的样子:“只要大人出面,两
下里应付得体,呵呵,保管大人你今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向元愕了一愕,皱了一下眉,不耐烦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就别卖关
子了,说吧!”
“大人,是这么一回事。”刘师爷笑嘻嘻地道:“听说王爷临时奉旨,不去打
仗了,在河西还有一阵子蘑菇,他是有名的好色成性,大人只要投其所好。”
“唉!别再说下去了,”向元冷笑道:“还是老套,难道你叫我向某人到处去
给他拉线,找女人!”
“大人只要一点头,眼前就有个好机会。”
“算啦!这种事我又不在行!”像似生气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回过
身来道:“不是有了新宠吗?季胖子的闺女……”“大人!”刘师爷眼巴巴地说:“
这一位可又比那一位强多,了。”
“谁家闺女?”
“大人少安毋躁,让晚生慢慢跟您一说就明白了!”
向元这才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大人放心,不三不四的人家,也犯不着由大人出面,提起此人大大有名,跟
大人私交还很好,凭大人的面子,一句话,何况对象是当今的王爷千岁,没有不成功
的!
”
“啊!”向元由不住怦然心动:“是谁?”
“大人还不知道?”刘师爷眯缝着两只含笑的眼睛:“流花马场的春家!”
向元“氨了一声道:“春振远!”
“对了!”刘师爷点点头道:“大人总还记得他有个女儿吧?”
“嗯,”向元连连点着头道:“就是人称流花河岸第一美人的春小太岁。不错
,那个姑娘我见过,的确是不赖,只是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会落下这么一个外号?听
说这个丫头厉害着呢!”
“不过是这么传说罢了,”刘师爷一笑道:“左不过是个姑娘家罢了,听说这
位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还有一肚子好文采,能文能武,多少小子上门求婚,都让春振
远给推回去了,大人真要能作成这一门亲事,那可就……”说着他就嘿嘿地笑了,下
面的话可就不接下去了。
向元皱了一下眉,讷讷地道:“这个春振远过去是武官出身,人很正直,这件
事只怕他不会答应吧!”
“那可由不了他啦!”刘师爷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这件事全在大人和王爷
身上,大人一提,王爷一点头,春老头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姓春的往上巴结还来不及
呢!
”
向元想想也就没有吭声,心里可是已经活动。是时老奴郭福进来传膳,向元耐
着性子吃了些,立刻传轿,这就打道直奔汉王高煦的行府而来。
汉王在花厅接见向元。
一番例行的大礼参拜之后,高煦赏了他一个座位。
向大人这才敢抬头平视,向对方直眼望去,高煦一身随便衣裳,态度甚是从容
,远比过去两次接见时看起来更随和得多。向大人一颗紧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原来高煦正在玩踢球游戏,听说知府来谒,衣服都没换,这就在花厅传见。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圣上这几天就下来了?”
“卑职知道了!”说着向元恭谨离座,双手把带来抄缮清楚的一卷手本呈上去
,由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索云双手接过,转呈上去。
高煦接过来翻看几页,点点头说:“很好,江指挥使已经跟你联系过了吧?
有关一切的
军队部署,你要跟他配合合作!”
向元连口地应着,他并且知道,那位江指挥使是王爷身边第一亲信,职掌王爷
最具实力的“天策卫”,自是开罪不得。
“我临时奉旨,不参与北征,父皇要我暂时留守警戒河西,父皇睿智,为恐那
些鞑子声东击西,乘虚而入,我已经请了‘宝’,领了调军‘勘合’,这两天陆续有
大军入境,向知府你职责所在,这些日子少不了要辛苦一些了。”
“王爷天威,为国效力,怎敢道辛苦二字?只怕尽力不周,还要请王爷多多担
待!”
“你不必客气了!”高煦喝了一口茶,打量着面前的向元道:“你在地方上的
政绩不错,这一次配合迎驾,以及与各州府联系的工作尤其快速,实在难得,我都知
道,心里有数。”
“谢谢王爷的夸奖,卑职但愿能为王爷效力,万死不辞!”说时双手抱拳,向上深
深打了一揖,一面将随身携来的一个四方锦盒呈上,“凉州地处偏远,民穷物薄,没
有什么好东西可孝敬王爷,这是两方上好‘鸡血石’,为卑职早年所收集,闻知王爷
素有金石之好,特此携来孝敬,尚请不
以微薄见拒,卑职不胜惶恐之至。”一面说,只是频频打恭不已。
这番话出自貌似忠厚的向元,颇似真性流露。
汉王很是高兴地点点头就收下了,说:“我的那点小嗜好,敢情你们都知道了
,听你这么说,想必也善此道,等空下来,我再找你好好聊聊,我身边就有几块好石
头,也要找你来看看!”
向元固是此道之健,只是在王爷面前,却不敢以此自满,只是频频打恭不已。
话说到这里,照理向元就该告退了,无如一来王爷还没有端茶送客,再者方才
刘师爷的一番献策,还没有机会进言,偏偏高煦心有灵犀,双方话似投机,像是可以
进一步交谈了。
未言先笑,含蓄着几许神秘,是属于正题之外的那种遄兴逸趣。“这一次奉旨北上
,来得匆忙,你知道我身边没有什么人跟着……倒是打了几次猎,可又时候不对,真
无聊时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王爷,”向元上前一步道:“这是卑职的疏忽,侍
应不力,这一点卑职也想到了……”“
碍…”高煦颇为意外地挑动着一双炭眉,那一双璀璨精光的眸子,直直向对方逼视
过去,就差着出言刺询,其实早已不言而宣。
“王爷!”向元慢慢地道:“这里流花马场主人春振远,不知王爷可曾有过耳
闻?”
“嗯,”高煦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人,上次北征,他报效了不少好马,怎
么样?”
“他……”向元一时还真有些难以出口。
“你说吧,不要紧。”一面向身边两名侍卫看了一眼道:“你们先下去!”
棠雪荣二人躬身退出,却也未敢远去,改在厅外仁立候传。
向知府这才少疏汗颜,讷讷道:“这位春大人……膝下有个女儿……知书达礼
,能骑善射,出落得十分标致,有流花河岸第一美人之称……”高煦登时目放异彩,
由不住哈哈笑了。“我知道了!”他慢吞吞地说,“你称呼他春大人,莫非他这个春
振远还有功名在身?”
“春大人是前朝武将出身,官居四品,如今解甲归田,为人正直荐实!”
“我知道了。”高煦道:“你们可有交往?”
“有的,”向元道:“认识好几年了!”
“好吧!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高煦道:“如果人品如你所说,本王不会错
待她的,你相机去拜访他,把话说明了,成不成都无所谓,不要难为人家!”
“卑职遵命!”
“你拿着这个。”一面说,高煦由身边解下来一块蟠龙玉佩,道:“这是父皇
所赐,春振远他一看就明白,就算个见面礼吧!当然正式行礼时,少不了一份家当,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卑职明白!”
“好!”高煦含着笑道:“你就快来通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这就去吧!
”
向元应了一声,请安告退,待要转身时,高煦却又唤住了他。
“慢着!”脸上含着微微的笑,高煦慢吞吞地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春家姑娘
,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
这倒是把向知府给考住了,思索了好一阵子,还是想不起来,道:“卑职一时
记不起来了,倒是她有个外号叫什么春小太岁来着……”“什么?”
“春小太岁!”向元讷讷道:“一些无聊人给取的,王爷见笑!”
“春小太岁?”高煦重复着这个外号,一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厉害的一
个称呼,我倒是非要见识见识这个姑娘不可了!”
送走了君先生,再转回山神小庙时,天可是略略的有些黑了。
这些日子追随君无忌读书习武,小琉璃自信有了很大的长进。他的工作可也多
了,除了读书写字、练武强身之外,还得照顾很多的繁杂琐事,光只是每日课余的善
后工作就够他忙的了。
紧紧捏着手里的二两银子,那是君先生刚交代下来,要他去买毛笔和坊纸的钱。脚
下运施着轻快的脚步,一个劲儿地往上窜,累得直喘气,在他认为这就是“轻功”了
。好几次他磨着君先生教他练轻功,君先生睬也不睬他,只要他每天爬山,于是每天
例行的爬山,便是他心目中的“轻功”
了。
上了个土坡儿,热得紧,小琉璃干脆连小褂儿也脱了,打着赤膊,无意间可就又看
见了那匹油光水亮的大黑马,正在山沟子里自个儿吃草。三天以前,他就看见这匹马
了。通体油光水亮,一根杂毛不生,独独鼻心额头有那么巴掌大小的一块子白,衬着
红宝石也似的一对眼睛,看起来真是神
骏极了。
小琉璃在春家马场里也混过些时候,对于“相马”之术多少也知道一些,眼前
这匹大黑马,他是越看越爱,可就拿不准是不是传说中的“白鼻心”又称“乌云遮月
”?
要真是传说
中的这类宝马,那可稀罕,马市上万金难求,难道说会让自己碰上了?
总不会是一匹野马吧?心里这么盘算着,两只脚早已不听使唤地抄着小路,走
了下去。
山沟里衍生着大片竹子,风引竹摇,婆娑生姿,另一面向阳坡地,碧森林的生
满了翠草,大黑马就在山里独自个静静啃食着青草,居然不忌生人,小琉璃来到了跟
前,它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越看越爱,直喜得小琉璃心里通通直跳。“白鼻心,乌云遮月,活该我小琉璃
走运,这就瞧我的吧!”脚下一施劲,嗖!直向着马背上扑了过去,忖思着只要上了
马身上,就别想能把自己给摔下来。
可没想着,大黑马早就防着他了,只是外表不动声色而已。身子往边里闪了那
么一闪,小琉璃一扑而空,这个罪可就受大了。
“噗通”,先来了个大马趴,差一点连脸都擦破了。
他却偏偏不服气,紧接着来了个旋风转儿,猛地由地上跃起来,第二次向着马
身上扑过去。
人是上去了,可又自摔了下来。
一家伙摔了个屁股墩儿,直震得眼前金星乱冒,耳边上响起了凌厉的一声马嘶
,眼前蹄影翻起,带着大黑马硕大的身影,泰山当头般,黑压压直压了下来。
敢情是把这匹马给惹恼了。小琉璃惊叫一声,吓了个魂飞魄散,这才知道自己
打错了算盘,眼前不是个好相与的。
猛可里身边传过来一声清叱。大黑马宛若泰山压顶的势子,在猝然聆听见那声
清叱之下,蓦地一个打转,硬生生地闪开了小琉璃的身子,踏向一旁,却是险到了极
点。
目睹之下的小琉璃吓了个面无人色。略微定了一下心神,这才想到,多亏了那
一声救命的喝叱,一双眼睛不自禁地循声望去。一看之下,他可由不住傻了眼,原来
不知何时面前还站着一个外人,一个长发拂肩,亭亭玉立的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原本倚竹而坐,这时才姗姗站起,像是微嗔的睁着一双妙目,向小琉
璃看着,美是美矣,却别具凌人之势,小琉璃只觉得心里通通直跳,一张脸由不住涨
了个通红。
他同时也看见了,就在紫衣少女身前草地上搁着全副的鞍辔配件,不用说,这
是由马身上卸下来的了。
小琉璃方自明白,这匹“乌云遮月”根本就是有主之物,这个主人不是别人,
分明就是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紫衣姑娘。
这一下可好,小琉璃成了偷马的贼了。“对……对不起,我……我还当……”
心里越急,那张嘴越不听使唤,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字,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紫衣少女似笑又嗔,倒是好涵养,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倒要听他说些什么?
小琉璃生平有一怕,就是与女人打交道,别看平日能说善道,像孙二掌柜的那般刁
钻的人头,他都能对付,只是一碰见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就“没辙”,就为
了这个,不知吃了多少亏,也不知受了春家那个漂亮小丫环冰儿多少闲气,自己也不
知是怎么回事,一见女人他就说不出句
整话来,这个毛病改都没法改。眼前这个紫衣少女,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艳光
四射、丽质天生,在小琉璃眼里,那是美得发邪,简直生平仅见,就连过年贴在门上
的那些年画上的美女,也不能望其项背于万一。
“老天爷……这是哪里……来的……”心里一急,只觉得两片牙骨咯咯打战,
那样子活像是见了鬼,干脆啥也别说,跑吧!身子一拧,撒腿就跑,可也跑不了!
他这里才不过跑了几步,只觉得头顶上“呼”一声,恍若疾风过顶,面前人影
一闪,那个紫衣少女已俏生生地站立当前。
小琉璃呆了一呆,举手就推,却又慢了一步,一只右手方自抬起一半,只觉得
肩窝上一阵子发麻,瞬息间串及全身,脚下一连打了两个闪,可就动弹不得了。
这才看见,敢情对方紫衣少女手上拿着一截细若小指的嫩竹,竹尖正自点向自
己肩窝。
那嫩竹,极其柔弱,偏偏在少女手上,竟似注入了神奇力道,一时挺若钢枝,令人
惊异的是,自竹梢传来的那种劲道,不徐不疾,透过全身上下筋脉,一霎间流遍全身
,既不热又不冷,只是说不出的麻软,一时间由不住全身上下连连颤拦起来。小琉璃
简直支持不住,就像是随时要躺了下来
,可就有一股子奇妙的力道支持着他,要他似倒“不”倒,无力“却”继,真正不
可思议。
小琉璃一双眼睛睁大了又缩小,缩小了又睁大,打量着面前这个紫衣少女,真
像是见了鬼!
“你……”
“天下有这种事!”紫衣少女用冷电般的眼神儿盯着他:“想偷我的马?不是
我临时唤住,你早被马踩死了……连一声谢都没有,还想跑?好吧,就叫你跑个厉害
的瞧瞧!”
吐字清晰,话声尤其清脆悦耳,只是此刻小琉璃却是无福消受。
紧接着紫衣少女的话声之后,手上青嫩竹枝蓦地向后一收,化刚而柔,一霎间
却又变得软绵绵的,直向着小琉璃腰上缠来。
小琉璃方自觉出身上一松,仿佛麻软皆去,同时间却又觉得腰上一紧,已被对
方手上竹枝缠了个紧。
紫衣少女更似胸有成竹,皓腕抡处。小琉璃偌大的身子便似空中飞人般地离地
直飞而起。难以想象出那般惊人的劲道。一起数丈,直起当空,紧接着忽悠悠直坠而
下。
这般直起直落的硬摔,慢说是小琉璃无能消受,就算是身上有功夫的人,也当受不
起,偏偏是人不该死,五行有救,也不知是紫衣姑娘挑的地方好,还是刚刚凑巧,小
琉璃身子刚往下坠落的当儿,无巧不巧的正遇着了一棵高起当空的参天巨竹。急切间
右手一攀,正好抓住了竹梢,活像是一
条上钩的大鱼,一阵子乱颤,直吓得小琉璃魂飞魄散,却是高高吊在半空中,上下
不得。
打量着这般光景,距离地面,少说还有三丈高下,以小琉璃目前这点本事,简
直无能当受,这一摔下来,少不了骨断筋折。“碍…救……救命。……”小琉璃面无
人色地就空告饶:“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掉下来可就没……命啦!”
“谁跟你闹着玩儿?掉下来活该!大不了死了算了!”紫衣少女从容对答,像
是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兴趣。
小琉璃可真是急了。“死了算啦?……我跟你又有什么大仇?喂喂!你倒是快
想个法子,要我下来呀……”“放心吧,还有一会儿呢,这会子还死不了,只要不松
手就掉不下来!”
“可我也不能老这么吊着呀……你……”“你不是能得很么?要不人家怎么会
叫你‘小琉璃’呢!”紫衣少女抬头望着他,轻轻掠了一下额前几根散发,模样儿十
分动人。
小琉璃可是望不见她,看见的只是四下的天,绿绿的树。附近虽有几棵同样高的竹
子,偏偏就是够不着,打量着这个高度,一摔下来小命准保玩儿完。真是既惊又气,
想发狠又没有这个胆子。“哼……原来你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怎么连我的浑号
都摸得清清楚楚?……我算是倒楣……
偏偏会……喂喂……你可别走呀……”“我干什么走?”紫衣少女冷冷地说:“我
还要等着瞧这场好戏呢?”
“什么……好戏?”
“大摔活人的好戏!什么好戏?”
风一吹,竹梢乱颤,小琉璃直在天上打着滴溜,他可真吓坏了,“啊啾地叫了
一声,却又住口忍着,心忖着不能在女人面前丢脸,既惊又怕,外带着赌气,脸都青
了。“你……大姑娘,无论怎么样,总得先把我救下来再说呀……我的手都酸了,就
快支持不住啦!”
“还不要紧!你的手劲还很大。”
“可……你到底要怎么样呢,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吧,有几个问题,你得实实在在地回答,诚心诚意回答,我就想法子把你
给弄下来,要是给我耍花招儿,我可就转身一走,掉不掉下来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
”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小琉璃这才算心里明白,说不定是对方故意布
下的圈套,以马为饵,诱骗自己上门,再来一手“空手活捉”,最可恨的是自己明明
吃了大亏,还落下了个偷马的贼名。越想越气,小琉璃一声也不吭,真恨不能把手一
松,从天上掉下来摔死算了。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紫衣少女仰首看着,话声里已透着不耐,真可能随
时掉头而去。
小琉璃尽管老大的不乐意,却也还沉着气,“唉!”先大叹了一声,才自冷冷地道
:“我小琉璃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不到今天会栽在大姑娘你的手里,其实我
一个穷小子跟你又有什么好打交道的?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连惊带吓,性命攸关
的头上,他反倒不再“怯女”,变得也
能说话了。
紫衣少女轻轻哼了一声:“这是你的造化,要是别人我还犯不着理他呢,废话
少说,我只问你跟那个叫君探花的人是玩的什么把戏,又唱歌又跳舞的?”
“什么把……戏?”小琉璃气往上冲,却竟不知如何是答。
“我只问你君探花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小琉璃气哼哼说:“他是教书的先生,学问可大了!”
“君探花是他的真名字?”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反正大家都这么称呼他老人家就是了!”一面说,心里由
不住大为疑惑,那是因为前些时候,春家大小姐以及她那跟班丫头冰儿,也向自己问
过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这两个漂亮的女人,都对君先生有兴趣?难道她们……“喂…
…我说……大姑娘,我可是受不了啦…
…有什么问题,让我下来说好不好?”
“不急!你死不了,放心!”紫衣少女冷冷接下去道:“这么多小孩都是哪里
来的?君探花收了你们多少钱?”
“哼,大姑娘,你这么说,可是看错人了。”小琉璃龇牙咧嘴地说:“这里谁
不知道先生是天大的好人,收钱?是我们收他老人家的钱,不是他老人家收我们的钱
,大姑娘你弄拧了!”
他这里一口一个“他老人家”、“先生”称呼,设非是心目中极度敬仰之人,
万万不会有此口吻,紫衣少女当然也都注意到了。
“有这种事?”她冷冷地说:“我不相信!”
“不相信大姑娘随便可以去问,一共是二十八个学生,都是这里的穷人子弟…
…嘿嘿……不行了……”小琉璃大口出着气儿。身上已见了汗,一副龇牙咧嘴样子,
真像随时都会从天上掉下来的样子。
“继续说下去!”紫衣少女看了他一眼:“别装样子,你死不小琉璃咽了口吐沫,
干脆闭上了眼睛,心里发狠说:“死了算啦!”但他定了一会儿神,又喘着说开了:
“我们二十八个人,每天上课,先生不但不收我们一分钱,每人家里还有二两的安家
银子,另外……一天还管一顿中饭……
没衣服穿的,还管衣裳……”紫衣少女没有出声。
“大姑娘你要是不信,噢,我这里还有二两银子,就是先生赏下来要我去买笔
的钱……”一面说,一只左手在身上摸索着,找出了那二两银子,丢向地面。
紫衣少女看了地上一眼,缓缓说道:“他哪里来的钱?你可知道?”
“怎么不知道?”小琉璃都快哭了:“到流花酒坊去一问就知道了……一大一
只红毛兔子,一块兔皮就值二两多银子,很多次都是我……经手去卖的……”紫衣少
女冷冷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错不了……”小琉璃发着狠道:“要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好
吧,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要是有一句假的,我饶不了你,你下来吧!
”
“下……来?”小坑璃哭丧着脸:“能下来我早下来了,我怎么……下?”
“废话,手一松不就下来了!”
“手一松,我就摔死了……”
小琉璃长叹一声:“我的好姑娘,你就别再耍……耍着我玩,真要把我摔死了
,君先生第一个就饶不了你,他老人家功夫高极了,到时候……”紫衣少女聆听之下
,长长的眉毛挑了一挑,哼了一声:“这么说,我倒要等着他了。”
“大……姑娘……”
“放心吧,我在下面接着呢,你放手吧!”
小琉璃才知道是这么回事,早知如此他早就松手了,话虽如此,心里可也不禁有些
发虚。转念再想,刚才紫衣少女与自己动手情景,果然神乎其技,说不定她身上也同
君先生一样,藏有真功夫,眼前也似乎只有这个法子了,说不得就试上一试吧!心里
这么一想,那只紧攀着竹梢的手,可就
再也无力为继,惊叫了一声,顿时脱手直坠下来。
紫衣少女自是胸有成竹,见状丝毫也不显出慌张。眼看着小琉璃大元宝似的,由空
中直落下来,就在即将落到地面的刹那之间,紫衣少女才自施展出她的神技,手上竹
枝倏地向外抡出,柔软的竹枝向下一探,有似缠身之条,已紧紧地接住了前者腰身,
紧接着向后一收,滴溜溜一个打转,已
把小琉璃给竖在了当常“啊呀”叫了一声,小琉璃晃晃悠悠地几乎要倒下去,手扶
树身,半天才站定了。
寒着一张清水脸,紫衣少女那么近近地盯着他,明锐的眼睛里,交织着几许迷
惑。她心目里兀自在思索着那个君探花。
小琉璃一眼看见了方才抛置在地上的那锭银子,忙自走过去拾起来,塞向腰里。打
量着对方紫衣少女手上的那节竹子,怎么也想不通,那么细细一节嫩竹,在她纤细的
手上,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功用,看来她身藏绝技,较诸那位春大小姐更不知要高出多
少,即使较之君先生也未遑多让,说不
定在伯仲之间。心里这么盘算着,一时只管傻傻地向对方盯着,小琉璃可真有点看
直了眼儿。
“这个君探花,他来这里有多久了?”
“这……不大清楚……”小琉璃半天才似转过了念来:“总有半年多了吧?
”
“他从哪里来的?是哪里人?”
“对不起,这……我就不清楚了!”小琉璃心里由不得大是纳闷:“大姑……
娘,你到底是谁?干什么要打听我们先生?”
“你别管!”紫衣少女倏地又寒下了脸来:“是我问你,还轮不着你来问我!
”
“是!”一霎间小琉璃才自觉出口吻里的驯服,敢情是被对方打怕了,凭着自
己刁顽蛮横的个性,真想不到会被对方一个姑娘家给降服了,却也是怪事一件。
“那……”小琉璃苦笑着道:“我……可以走了么?”
“叫你走的时候,你当然能走!”
小琉璃答应了一声,恍惚中,倒像是又见着了那位春家大小姐,在他印象里,
一直以为那位“春小太岁”是最最难缠的厉害人物,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比她更厉害,
更似蛮不讲理。
紫衣少女像是困惑于一种矛盾的情绪里。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只是璀璨凌厉
,其实也充满了睿智。以她往日个性,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无论对错
,一经做了,也从来不会后悔,然而,这一霎,她显然却似有所犹豫了。
透过小琉璃敏锐的观察,只见紫衣少女美丽的脸上,时而和煦如春,时而杀机
密布,却是不知道对方这种情绪的转变,其实正是针对着自己,这一霎,也正是对方
少女在决定自己生死的片刻,她是在决定如何处置小琉璃这个人。
以她昔日性情,以及本门严格的戒律,她是万万不能容许小琉璃这个人活着离
开的,然而今日的情形,容或稍有不同?对于这个素不相识,充其量不过只见了两次
面的孩子,她竟然像似有些不忍出手……这又为了什么?此一霎片刻犹豫,便是在思
索这个问题。
“你走吧!”她略略地挥了挥手道:“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
然……”要不然怎么样,她却是没有说出来。
小琉璃呆了一晌,便自掉身而去。
紫衣少女神气内蕴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小琉璃走了一段路,停下脚步,忍不住又自回过头来,发觉到紫衣少女仍在看
着他,目光里不无凌厉,不知怎么回事,心里一阵子害怕,匆匆掉过身子,撒腿就跑
。
“好精明的小子。”
紫衣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因以缓和了第二次萌生的一线杀机。
她当然知道小琉璃一定会把今日遭遇告诉那个“君探花”,如此一来,姓君的
势将会对自己心生警戒,对于自己日后的出手,诸多不便。这便是她对小琉璃萌生杀
机的原因,只是这项一向被认为应予遵行的铁定原则,却被她莫名其妙的放弃执行。
小琉璃本身何致能有这等魅力!那么,这促使她“放弃杀人”的念头,又因何滋生
?难道说,竟是来自“君探花”的一面?太不可思议了!她自从离开“摇光殿”这个
秘密的武林门派之后,她沈瑶仙,并没有忘记她所负有的神秘任务。这个神秘的任务
,便是对“君探花”这个“神秘”的人
,执行“死”的判决。自然在执行这项歼杀任务之前,照例地要摸清一下对方的底
细。
“摇光殿”的人,在“殿主”李无心的命令颁示之下,从来就没有失过手,甚
至于连一个小小的折扣也没有打过。那是因为,凡是摇光殿出来的人,无不具有睿智
与一流身手,特别是像沈瑶仙这等核心人物的亲自出马,成功率几乎完全肯定,那是
丝毫也用不着怀疑的。
沈瑶仙看似从容不迫,君无忌的大部分行动,偏偏却无能逃过她的眼睛。他们
之间的距离,像是越来越接近了。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入夜来觐。汉王高煦特辟密室,在他的书房赐见。双方
谈话,不欲人知,一开始就显示出神秘性。
书房极其宽敞,由于高煦常常在这里接待一些神秘的朋友,谈论不欲为人所知
的秘闻要事,事实上“它”也就等于是一所会客的内厅了。
王府里的人,一听说王爷在书房侍客,不用说必然是不容打扰,这时候便是王
爷身边的几个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也得回避在外,隔着一片院落,严加防范,不容
任何人前往窥伺。
银烛高烧,光影迷离,一缕袅袅轻烟,散自银质的喷香“鹤炉”长喙,书房里
便自散发着那种淡淡的清香,依然是高煦所喜爱惯用的“八宝沉香”。
由珍珠、玛瑙、锦贝、翡翠联合编组,镶嵌成一幅:“嫦娥奔月”画面的紫檀
木方几旁,纪纲端起一只双耳玉杯来,呷了一口高煦惯享的“金洱香茗”(注:“普
洱”之极品)热茶,长长的出了口气儿,圆圆的团脸上,一霎时弥致了无边笑容。
即使连王爷高煦也注意到了,他的那双手,竟是如此精致白嫩,羊脂般细白的
手面儿,衬着十只亮晶晶的指甲,看上去真可以比美贵妇人,偏偏却生在“他”一个
男人身上。
其实说他是“男人”,已似勉强。他却又绝对不是女人,介于男女之间,一个“净
”了身子的太监而已。所不同的是,这个“太监”身分特殊,掌有令人侧目、不可思
议的神秘“特权”,盛势之下,即使最称跋扈、专权的皇二子高煦,亦不便开罪,时
与优容,当然,这份优容并非平白无故
,纪纲深明此理,便只有努力报效之一途。
“这一仗我们赢定了,殿下大可放心,最近的《塘报》显示,正面敌人不足三
万,一听说圣上御驾亲征,大力惊慌,‘巴图拉’吓坏了,连日在饮马河布兵遣将,
‘阿鲁台’还在扯他的后腿,很多巴图拉的人,都开了小差,逃归阿鲁台那边去了!
”
原来现封为“和宁王”的阿鲁台,其实与受封为“顺宁王”的巴图拉结有宿仇
,巴图拉早年曾杀害前者的故主“额勒伯克”(事见明史),是以听任皇上对后者用
兵,乐得坐观其败而落井下石。
其实高煦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皇帝的御驾亲征,说明了这一仗非胜不可,剩
下来的,只是大胜小胜的分别而已,然而他依然作出很欣慰的神采,缓缓含笑地点着
头。
“所以,”纪纲嘻嘻笑了两声:“圣上这两天心情很愉快,只怕在兰州还有几
天耽搁。”
高煦一笑道:“父皇神武,人天共鉴,小小的鞑靼何堪一击,大军压境,怕是
早已吓破了巴图拉那贼的狗胆,耗上几天,敌胆益寒,正可乘机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他老人家一路辛苦,在兰州休息几天也好!”微微顿了一下,他才道:“瞻基那个孩
子情形怎么样?”
朱瞻基是当今太子高炽的儿子,已被皇帝立为太孙。高煦故意不称他“太孙”
的封号,而以“那个孩子”呼之,明面上像是做“叔叔”的亲切,骨子里实轻视之。
纪纲当然明白,今日此来,正在说明此事,机会难得,他更确定王爷的意图。
“殿下,太孙与圣上这几天形影不离,他们相处融洽,像是无……懈可……击!”
高煦冷冷地应了一声:“是么?”
“再说,杨荣就跟在左右……他刚刚领了‘尚宝监’的职务,如今权力很大,
卑职的‘锦衣卫’有时候也要跟他取得协调。”
“哦?”高煦怔了一怔,却又微微一笑:“他是斗不过你的。”
“卑职愿随时为殿下效力!”
“那就好!”高煦忽然把身子向前微倾:“这一次机会难得,北征的路上,你
大可施展手脚……要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以后可就难了!”
“殿下的意思……”
“两军交战中,流矢如雨,太孙年幼,策马飞驰中,难道没有中箭坠马的可能
?”
“机会不大!”纪纲说:“他身边有勇士三百,倘有不测,三百勇士虽将全死
,卑职这颗颈上人头,也只怕保不篆…可就没有机会再侍候殿下了!”
“这……”高煦冷冷地道:“三百勇士,死不足惜,你的命,我可以为你保祝
”“殿下,这不是万全之策,”纪纲讷讷地道:“还是另外再想办法吧!”
“你莫非有更好的主意?”
纪纲说:“纪纲蒙殿下恩宠有加,敢不效命?这一次机会难能,却不便急于一
时,纪纲的意思,不如压在北征之后,再行下手,那么一来,正可借胜利稍缓圣上悲
痛之心,也许牵连较小,要好得多!”
“说得有理!”高煦挑了一下浓黑的眉毛,点头道:“就这么办!”
“这件事殿下就交给纪纲办吧,错不了的!”
“太好了!”高煦终不禁露出了笑容:“你我自知,就是违郑亨,也不能让他
知道。”
“殿下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笑容堆在他团团的圆脸上,这句话说
得那么轻松,谁又会想到,包容在话里的霍霍刀声,凌厉杀机!
一件恐怖阴森的刺杀阴谋就这么决定了。
高煦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上一次我跟你谈起的那个人,你可注意到了?”
“殿下说的是那个教书的君探花?”
“教书?”
一提起这个人来,高煦显然神色为之一呆。多少日子以来,他都曾莫名其妙地想起
了这个人,每一次都给他带来一阵子恐慌,说不上是什么感触,仿佛直觉认为这个君
探花的存在,对于自己将是大为不利,对方的种种奇特言行,实在使他心生迷惑,于
是他才想起来,要纪纲去把他摸个清楚
。
“他是个教书先生?”高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去干什么,卑职正在派人调查,现在他却在一个小庙里教书!”微微一顿
,纪纲才说:“这件事卑职亲自去调查过了,正要向殿下回禀。”
“怎么样?”高煦坐直了身子:“你跟他见过面了?”
“殿下放心!”纪纲冷森森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两条线:“纪纲是改变了身分
,化了另外一个名字去的!”
接下来,他随即把自己化名“吴波”,带同一名锦衣卫干练,双双乔装拜山、
赠书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高煦聆听之下,却是一言不发。
由“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内廷亲军组织首领,摇身一变而
为行止有方,言出斯文的地方善士。纪纲这个老狐狸,不愧老谋深算,胸罗万险,只
是教书的君探花,却也不含糊,至今仍让他不摸底细。
“正如殿下所说,这个人一身功夫好极了,确是高不可测……”“你们动过手
了?”
纪纲点了一下头:“只是伸量了他一下而已。”
高煦又是一惊,待将询问细节,纪纲却由身上取出了一个纸包,慢慢地打开来
。
“有件东西,请殿下过目!”
高煦微微愣了一下,接过来看看,竟是一枚黄玉“笔洗”,诧异道:“哪里来
的?”
纪纲道:“殿下看这笔洗可有些眼熟么?”
高煦仔细看了看,“哦”了一声道,“我这里好像也有一枚……像是父皇所赐……
”“这就不错了!”纪纲道:“圣上即位之初,特着宫匠,以库存古玉,雕铸了七十
二副玉如意,以及同数‘笔洗’,分赐靖难有功大臣,寓意‘罢武兴文’、‘四海升
平’,这枚玉笔洗,便是那个时候颁赐
下去的!”
“不错,”高煦连连点头道:“我记起来了,是有这回事,这枚笔洗,你是哪
里得来?”
一面说,他随手翻看着手里笔洗,前说的“罢武兴文”、“四海升平”八个长
形篆体字迹,清清楚楚刻铸上面,只是受颁赐者的姓名,却被巧妙的除掉了。
“这笔洗是卑职手下,由那个君探花住处取得。”纪纲冷冷地道:“自殿下交代之
初,卑职便对这个人留了仔细,只是他为人谨慎,一身武功高不可测,简直无懈可击
,好不容易才摸清了他的住处,费尽了心机,才盗得此物,却为此受创甚重,若非卑
职亲自出手,声东击西,休想全数而退
,现在想起来还是惊心不已。”
原来当日深夜刺探君无忌竹舍,为君无忌转回撞见,动手开打,不敌而退的那
一伙子人,敢情竟是纪纲的指使所为,那个蒙面人,不用说当是纪纲本人了。
高煦聆听之下,微微点头道:“你们的行动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让他疑心到
是我的策使。”
“殿下放心,卑职也正是这个想法。”纪纲讷讷地道:“是以属下各人皆着江
湖衣裳,BBS水木清华站∶精华区
-- * . . . . o o o o o * _____ o _______
__ * ____==== ]OO|_n_n__][.
|come on| * [________]_|__|________)< | baby!| * oo oo '
oo OOOO-| oo\\_ ~~~|~~~ * +--+--+--+--+--+--+--+--+-$1-+--+--+--+--+
※ 来源:.听涛站 cces.net.[FROM: 匿名天使的家]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969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