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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ixloveone (游虾),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饮马流花河章 9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Apr 5 11:41:11 2000),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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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seagate(落霞),信区:Emprise
标题:饮马流花河-9
发信站:BBS水木清华站(WedOct602:05:401999)萧逸:饮马流花河九夕阳将下时
的一抹余晖,最称醉人。
残阳像是整个的被云气所吞噬了,只剩下了一轮边儿,是那种透明的“红”。
“琥珀”的红,“玛瑙”的红,深的、浅的……大幅“泼墨”画儿似的,将整个西半
边天都染满了。
“人”形的雁列,缓缓地移动着,那么轻微舒徐的扇着翅膀,整个雁列都沉醉在瑰
丽的一天红光里,形象潇洒、悠闲,诗情画意……却涵盖着庄严与执著,是那种“可
看而不可及”,仰之弥高,令人衷心倾慕的“高超”境界,相形之下,“人”反倒似
渺小了,其间差别,真似“判若云泥”
。
搁下了最后一个“白”子,这局残棋总算结束了。
苗人俊微微一笑道:“你是我所遇见过两个棋弈最高明者之一,看来我短时间
内是难望胜过你了。”
君无忌摇摇头道:“也不见得,纵观全局,你始终是退守不攻,后来杀出的五
子,如果提早半局,此番胜败可就难说了。”
“但,毕竟我还是落败了。”苗人俊凄凉地笑笑:“败军之将是不可言勇的。
”
接着他平手指向眼前波谲云诡的大片云海:“战云密集,形象己十分显明,这
一次昏君对瓦刺用兵,其实未卜已知,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大军所至,劳民财伤,
却又何苦?所为何来?”
君无忌其实早已发觉到了,每一次只要提到当今的“永乐”皇帝,苗人俊必以
“昏君”称之,他本人的看法容或稍有不同,却也懒得与他争论,就任他一路“昏君
”下去吧!
苗人俊神采至为飞扬,即使他身染宿疾,却赖以神奇的药物维持,除了病发的
那一霎,余下的任何时间,都无异常人,既无碍他的行动,更无碍于他的用武,即使
那一张过“黄”颜色的脸,在醉人绚丽的夕阳感染下,也似一如常态若无异样。
“你与朱高煦最近可曾见过?”苗人俊的灼灼眼神,直直地向他盯视着。
“有必要么?”君无忌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等着瞧吧,无论如何他是放不过你的!”
“你真的这么以为?”
“错不了的!”苗人俊哈哈笑着:“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上一次的行动,
绝非偶然,既然已对你萌生怀疑,终必会嫁祸于你,切莫心存大意,要十分小心才好
。
”
“这么说,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君无忌神秘地笑了笑,接道:“你以
为我会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在任何事情没有发生以前,光凭臆测到底有欠实际,上一
次的事,我曾怀疑到是大内那一批鹰爪子动的手脚,但是也只能怀疑而已,到底没有
真凭实据,却不能就此认定。”
“那是错不了的!”苗人俊冷冷笑着:“你只一说,我就猜出来是他们,我曾
与他们打过交道,很明白他们的手下作风。”微微一顿,喃喃又道:“你曾说过其中
那个身手不凡的蒙面人,倒是有些令人费解,莫非他就是……”“谁?”
“纪纲!”
君无忌呆了一呆:“会是他?”
纪纲是当今大内“锦衣卫”的指挥使,由于有一身高超异能,手下卫士多为罗
致风尘武林中人,是以名重江湖,武林中无论黑白两道,谈起此人,并不陌生,只是
见过这个人的,却是寥寥无几。
“你以前见过他?”
“没有!”君无忌冷冷地说:“但却久仰他的大名,你呢?”
“我也没见过,不过却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传说!”他脸色颇为凝重地道:“如
果真是他找上了你,却要留心一二。”
“真有这么严重?”君无忌道:“如果那个领头的蒙面人真的是他,他的那一
身功夫我已经见识了,虽说不错,却未见得就能对我构成威胁。”
“他诡计多端,常会两面为人,令人防不胜防,这一点远比他的武功可怕。
而且,”苗
人俊语重心长的道:“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还不在这里,倒是在隐藏在他身
后的那个人实堪顾虑,令人担忧?”
这倒是君无忌所不知道的,不觉大感惊异。
提起了这个人,一向自负的苗人俊,脸上也不禁现出了沉重表情。
看了君无忌一眼,他颇似凄凉地道:“说一句气馁的话,你我的武功,已是当
今罕见,只是若与传说中的这个怪人比起来,只怕还有不及。”
“这个人是谁?”
“盖九幽!”
“九幽居士?”君无忌显然吃了一惊。
真正是一个神秘的消息。如果不是苗人俊提起来,他几乎已经淡忘了,传说中的这
个“九幽居士”,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异能,介身黑白两道之间,我行我素,为一极其
自负任性之人,生平虽无显著恶迹,但却绝非正道中人。由于其禀性怪异,刚愎自用
,再加上一身出神入化的身手,简直无
人敢与招惹,无不敬鬼神而远避之。盖九幽这个人纵横江湖,应该是属于二十几年
以前的事了,那个年代里,在场的君无忌和苗人俊都还没有出生,或属襁褓稚龄,自
是无从记忆,然而,他们两个人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武林怪客过去行径,却都并不陌生
。以此推判,“九幽居士”,这个人的
分量,也就可以想知。
在一番凝神倾思之后,君无忌终于记起了来自师门的对盖九幽这个奇人的若干
传说。
“据说,那一年‘平原之会’之后,盖九幽负伤极重,有人甚至于相信,他早
已死了,详细情形又是如何?”
“真的情况是,他并没有死!”苗人俊冷冷地笑道:“不过负了极重的伤,倒
是那一次平原之战后,他便自退离江湖,永不复出。据说,他已经残废了,但是那一
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却并没有消失。”
君无忌心里略自奇怪,这个苗人俊看来与自己年岁相仿佛,却似无所不知。
这一切或许
皆为来自其师门“摇光殿”独家消息!其实“摇光殿”本身这个组织又何尝不
一样是充满了神秘?
只有神秘人才会去留意比他们更神秘的人,或许便是基于这个原因,那个“九
幽居士”才会在神秘的“摇光殿”密切注意之下而无所遁形,果真如此,这个摇光殿
的用心,也就颇堪令人玩味了。
君无忌其实对于“九幽居士”这个人所知有限,难得苗人俊知悉甚多,这种独
家秘闻,对于一个行走江湖、仗义执剑的武林中人来说,极为重要,惟其如此才能在
未来的接触里,领着先机,把握较多的胜算。
“那么,这个盖九幽又怎么会与朝廷中的锦衣卫搭上了关系?”
“详细情形,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不过,锦衣卫的头子纪纲,暗中仰仗盖
九幽的支持,却是事实,要不然,纪纲绝不敢如此视天下武林如无物,胆敢公然与武
林正道为敌。”
忽然他打住话锋,目光湛湛地注视着君无忌:“像江南的柳一鹤,云南的‘神
刀’陆云龙,还有南湘的雷氏兄弟,这些人在当今江湖正道上来说,都有相当的声望
,只因为不齿纪纲所为暗中策应抵抗,就此纷纷都遭了毒手。这些事你可有过耳闻?
”
“我知道。”君无忌缓缓说道:“这些人的死,情况好像很复杂,但是却不像
是出自大内之所为。”
“本来就不是大内里面人干的!”
“那是……”
“盖九幽!”苗人俊沉郁的目光多少含蓄着一些神秘:“我所获得的消息,绝
对可靠,这些人即使不是死在这个老怪物的亲自出手,也必与他的策划有关,纪纲绝
对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君无忌沉默了一下:“盖九幽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又对他本人
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一直在思索的!”苗人俊十分冷静的样子:“表面上看起
来,好像盖九幽不应该做这种傻事,仔细想起来,他这么做却也有他的道理,据说这
个盖九幽复出之后,在‘雷门郡’成立了一个叫‘雷门堡’的组织,专为朝廷短期训
练干练的杀手。”
这都是君无忌闻所未闻的事情,聆听之下,不禁暗吃一惊。如果苗人俊的这个
说法属实,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再好怀疑的了。
“我明白了!”君无忌冷冷地说:“这些经九幽居士短期之内指点速成的江湖人物
,也就是锦衣卫生生不息的卫士,盖九幽也必将因此而收受朝廷为数可观的大笔津贴
与长时供奉,而有了盖九幽这个人做为强大靠山之后,纪纲也就越加的无所忌惮,为
所欲为。他们可真是相得益彰。”
苗人俊看了他一眼说:“你猜想得完全不错,这就是他们目前合作的一个大致
经纬,在这个方式之下,武林中无论正邪两派,鲜有能独立自主,敢于不听从他们召
唤的,这个矛头有一天也终将会指向你我,你相不相信?”
“我相信!”君无忌微笑着道:“因为很可能这个矛头已经指着我了。”
苗人俊剑眉微耸道:“这件事已在摇光殿的严密注视之中,九幽居士尽管目无
余子,只是如果一旦招恼了摇光殿主人,未来胜负可就难以预测,我相信这一点盖九
幽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
君无忌道:“这么说,摇光殿主人与盖九幽之间,曾经结过梁子了?”
“也许是吧!详细情形似乎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对于“摇光殿”这个神秘的武林门户,君无忌所知道的实在有限,不过如此而已。
他当然知道苗人俊本人正是出身摇光殿,正因为这样,有些话反倒不便多问了。他虽
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摇光殿”主人是个何等样的人物,然而种种迹象却己显示出,
这个人必将是一个行为怪癖,身负有惊
人绝技的一代武学宗师人物,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却让自己无意之间给得罪了。
另一面,看来汉王高煦,似乎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如果上一次有人暗袭竹舍
,在舍内大肆搜索的事,果真是纪纲所为,那么它所显示的意义,可就不单纯了。
“又是为了什么?”他自问,“莫非高煦竟然已怀疑到了我的出身?还是……
”不知何时天色已变得十分昏黯,西边天际已失去了那种醉人的胭脂颜色,附近鸟雀
俱已归巢,再也听不见一声鸟鸣。“山静猿宿,水凉鸟飞”,一种突然的萧索感触,
加深着君无忌此刻的思绪。
不经意的,他却又接触到了苗人俊那双沉郁复深邃的眼睛,陡然使得他为之怦
然一惊。
这个人其实又何尝不神秘?一个人真正地要去了解另外一个人,该是何等的不易,
基于这个因素,人实在不能轻易的便相信另外一个人,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
全抛一片心”,这种复杂虚伪的人际来往关系,无疑阻挠了正常纯洁的友谊发展,对
于正常的人性,该是一种讽刺,多么庸
俗、卑鄙!
其实君无忌本人又何尝不一样?也许在苗人俊的眼睛里,他更神秘,也许正是
基于这个因素,苗人俊才与他“虚与委蛇”,俾能进一步刺探出他的本来面目。
君无忌真正索然了。一霎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黯黑,再也看不见一棵树、一
片云、一个人影。
今夜无云,却有那灿烂的一天星群。
由孙二掌柜的酒坊出来,四下里已是一片黝黑,却只是“流花酒坊”四个字的
棉纸灯笼,在风势里滴滴溜溜打着转儿。明明是芙蓉三春的时令,却给人有冬的肃杀
感觉,倒是流花河的哗哗流水声,多少带回了一些生气儿,让人感觉到,生命有时候
仍是可爱而值得留恋的。
“君爷你好走,拿着灯笼小心别让狼给招着喽。”二掌柜的送上了老油纸灯笼
,一个劲儿的拱手作揖,小心翼翼地送走了这位财神爷。
说到“狼”,可真就传过来阵阵凄厉的狼嗥声。一时远呼近应,怪吓人的。
这里走夜路的,除了火把以外,都不会忘记另外还得带着一件家伙,像什么镰
刀斧子之类的,一旦遇着了狼,也好用以防身。像眼前君无忌这般潇洒的只拿着一只
灯笼,长衣飘飘的人还真不多见。
空野狼嗥声中,君无忌沿着流花河岸,缓缓地向前走着,难得的像是今夜的这
般心情,他居然兴起了“踏月”的一番雅兴。
扬起的灯光,晃动着水面上光彩璀璨的金色鳞片,那么耀眼刺目的光彩,每一
点小小星光,都像是神秘的化身,冥冥中有所启示,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君无忌只觉得身上无比的燠热,才想到刚才在酒坊,经不起孙二掌柜的怂恿,
多喝了几觥酒,敢情是酒兴风发,有些发作了!
虽然如此,对于他来说毕竟也是新鲜的。以他之精湛内功,几觥水酒岂能作祟
?真是不可思议。
话虽如此,那起自丹田的无比燠热,一阵阵地向上窜着,在在显示着此番的发
作,非比寻常。
何以同样的酒,今夜所显示的却分外刚烈?还是自己身体有了意外病兆!
灯光起动,照见了近在咫尺,紧伏着地面的一只大灰狼,白森森的獠牙龇露着
,一面缓缓地向后面退着。动物的习性,常常是深奥不可理解的,就像是眼前这只大
灰狼,看似畏缩不前,很可能下一个动作即为出击,扑人而噬。然而君无忌却只当未
见,正眼也不瞧它一眼。
冷风习习,依然是那种透人骨髓的冷。君无忌却只是身上阵阵发热,那种深入
内脏的燠热,极短的一霎间,己是大汗淋漓。
渐渐地他明白了。“姓孙的,你好大的胆子,弄的好手脚!”一面气压丹田,
不使真气流散,却将一袭长衫脱下系向腰间。
却在这一霎,瞧见了件希罕事儿。那是一艘平头双桅的官式大船,静悄悄停泊在岸
,两盏官灯,特意的加上布笼,将散发的灯光,掩饰到最低限度。江舟夜泊,很可能
内里的官人已安歇了,偌大的一号官船,不见一些异态,听不见一点点人声,却只有
冲激船板的浪花,一次次翻涌着白色的
泡沫,发出间歇性的哗哗水响声。景象舒徐,显示着“夜”的单调与宁静。
这艘官船其实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只是这一霎在君无忌目睹之下,在其内心却
显示出一种震撼,直仿佛其中包藏有十分凶险,千万甲兵,下意识里令他产生出高度
警惕。
大船上其实亮有灯光,只是为重重帏帐所掩遮,外面一时看不出来而已。也只
有君无忌这般锐利的目神,才能察知。看到这里,他忽然有所警觉,霍地向后退了一
步。
身侧传过来凌厉的一声狼嗥,疾风袭项里,显示着巨大狼影的一双前爪,直向
着他的肩上搭来。敢情这畜生,选择了这一霎出击。
皎皎月色里,大灰狼一双眼睛,有如两点流星,张开着的巨大狼嘴,直似一口
就能咬断敌人的喉管。然而,这一次它却是找错了对象,碰见了君无忌这个厉害的对
头。
随着君无忌下伏的身子,看来不缓不疾,偏偏就闪过了大灰狼锐利的前爪,连
带着这畜生整个的身子都扑了空,“呼——”疾风声中,直擦着君无忌头顶发梢滑了
过去。
狼性多狡,自不会就此甘休,况乎是一只饥饿的狼。大灰狼一扑不中,不容身
子坠地,就空一个疾翻,回头照着君无忌喉上就咬,狼嘴未开,即为君无忌手起一掌
,劈中面颊,悲嗥一声,腾飞出丈许开外,当场昏了过去。
这一掌君无忌不过只用了三成力道,忖量着大灰狼不致因此丧命。原来他为人心存
忠厚,即使与敌人动手过招,亦每存慈爱,除非是极恶大凶之辈,多不忍废其性命。
眼前这只恶狼,固是择人而噬,他却能独独体谅出它为饥饿所迫。物竞天择,弱肉强
食,原是造物者的刻意安排,本乎此,
兽性之恶亦可谅矣。
不过是举手之间,即行将恶狼制伏掌下。
战云微启,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灰狼无知,正好作了上阵的先锋。
君无忌一掌递出,耳听得身后冷叱一声,即有尖风一缕,猛袭而至。夜月下,
一缕银光,夹带着刺耳的一缕尖风,像是发自船头,直取君无忌后脑,暗器本身劲道
十足,竟是一支江湖上不常见的“蛇头白羽箭”。
这类暗器的发射,多视出手者本身内力劲道而定,如能配合着手指上的独特劲
道,以“阴指”发射,更能发挥箭上威力。蛇形的暗器尖端,设置十分精巧,内藏有
两根倒刺,一经入肉,即能自行跳开,中者如想拔出,势将大费周章,非得要把箭身
四周的大块血肉生生挖出不可。
眼前这支蛇形白羽箭,显然劲道十足,流光一线,出手平直,只此一端即可见
出手人的功力不凡。
也亏了君无忌早年所身受严格的“暗器听风”训练,各类暗器,无需目察,只闻其
风,即能判出是何家数。眼前情形,却也并不例外。他的身手,微妙到几乎无需回身
,即能判知暗器的来路,反手一抄,即行抓住了箭上白羽,足下力点,纵出了丈许开
外,这才就势转过了身来。迎接他目光
的,竟是有如飞燕的一双人影。
这双人影,显然起自船头,轻功料是不差。一经纵起,状如剪空飞燕,交叉而
过,“噗噜噜”衣袂荡风声里,已是临近眼前,却是一左一右,双双落身当面,却将
君无忌暗钳于中,取了个攻守咸宜的势子,随即不再移动。
紧接着冷笑声中,一个人却自踏着月色,由一旁林内徐徐走出,不偏不倚,就
着先时二人钳形站势居中的那块空地站定下来。
银灰色的一身锦袍,在月色里闪闪发光,个头儿不高不矮,举止从容不迫,望
之不失斯文。
除此之外,便自别无所见了。
映入君无忌眼帘,颇不陌生的,竟是这人紧系在脸上的一袭黑巾。
君无忌当不会健忘,这个人的一身穿着打扮,甚至于脸上面巾,与他都“似曾
相识”,如果他没有猜错,便是那一日领头来到自己竹舍,打劫搜索,随后神秘失踪
的同一个人。
至于来人的身分,简直已是昭然若揭。
“幸会幸会,咱们今夜可又见面了!”语音沉着,像是有意的压低了,只是掩
不住那宛若儿音的清脆。
一面说时,这人缓缓抬起了一只白手,反手攀向背后,紧紧握住了露出颈后的
一截剑把子,手腕微振,已把一口尺半短剑掣在手上。
“姓君的,今天晚上只怕你是插翅难飞了!”话声未顿,只听见嗖嗖嗖一连几
声,大船上人影连连起动,不及交睫的当儿,身侧四周已站满了人影,有高有矮,远
近相间,黑夜里固然是难以看清这些人的面影,却独独能体会出那一双双含有狰狞敌
视的眸子。
蒙面人狠狠地道:“姓君的,光棍一点就透,识相一点,我劝你还是打消了动
手的意思,跟我们走一趟!”这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缓缓地道:“只要阁下你点
头答应,我保证绝对不难为你,怎么样,你就给句干脆的话吧!”
说话时,这人手上的一口短剑,映着天上星月,蛇也似地颤着,以此而现诸剑
身的光华,其亮刺目。君无忌无异在剑术上有着极其杰出的造诣,正因为这样,他才
在一望之下。
即能辨出对方持剑的这个蒙面人,剑上功力已颇具气候。
所谓“剑以气使”,一个能以真气驾御剑身的人,与只以力量挥剑的人,无论
在功力意境上说,都显然有着极大的差异。
蒙面人只不过手握剑身,还没有施出一招半式,他所形诸于剑上的功力,早已
显露无遗,特别是落在了君无忌这等“行家”的眼里,便自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审度
认定。
“足下功力不弱,其实不必以多为胜。”君无忌面色平和地缓缓打量着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见过,是不是?”
蒙面人嘻嘻笑道:“是么?”
“那一夜承阁下深夜造访,只可惜我这忝为主人的人不在,晚到了一步,以至
于没有好好接待,实在罪过,足下这样故示神秘,自欺欺人,未免贻笑大方,也太小
家子气了。”
一面说,左手启动,已把悬挂在右手小小竿梢上的那只白纸灯笼摘下,托在掌
上,却把空出来的三尺竹竿,往前面比划了一下。
随着他踏出的脚步,立刻形成了颇具威力的一个剑势。先时站立在他身前左右
的两个锦衣卫士,立刻格于凌人的形势,双双被逼得向后退了一步。
正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虽说不过是一支竹竿,一经内力布施,亦
有长剑气势。
蒙面人早已领教过他的功力,当知其身手不凡,此时见状,亦不禁吃惊不小。
“如果我的记忆不差,足下曾到我设馆教书的山神小庙来过,并承捐赠了不少
书物,那时的你。一派斯文,俨然地方善士,曾几何时,摇身一变,又成了今日这番
嘴脸,真正是变化万千,纪纲,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看你真是庸人自扰,枉费了一
片心机!”
话声方住,蒙面人早已按捺不住,冷哼一声:“小辈,你纳命来!”他早已蓄
势以待,脚下快踏一步,掌中短剑分心就扎,这一剑其快如电,直向君无忌前心刺来
。
君无忌门户大开,看来似无防范,只是极为沉着从容。这种“悠悠难量”的神
采,不啻已入上乘剑术堂奥,落在蒙面人这个也称“行家”人士的眼中,自有其“神
圣不可侵犯”的气势,他反倒不敢造次了。
眼前这一剑似乎已是十拿十稳,他却偏偏在临终的一霎间改了初衷,短剑霍地
向后一吞,采左右分花之势,刷刷!一连向左右劈出两剑。
两剑一气呵成,刺目白光里,君无忌两侧皆在照顾之中,他只要稍微移动分毫
,皆难免伤在对方剑势之中。
这又是蒙面人心机过人了。他假想着对方敌人在自己迫人的凌厉剑势里,不可
能不有所移动,只要移动少许,万万逃不过自己的连环双剑。
无如君无忌这个大行家,偏偏看穿了他的诡计。脚下自若磐石,硬是丝毫不动
。
蒙面人一番心机,竟然又是白费了。“刷刷”两剑,各自卖了空招,双双擦着
君无忌左右衣边挥落下去。
君无忌轻轻哼了一声,掌中竹竿就在这一刹那,霍地扬起,直循着对方前胸力
刺了过去。
虽不过是一支小小竹竿,透诸于其上的力道,却是十足惊人。蒙面人暗吃了一
惊,端的不敢掉以轻心,怒哼一声,整个身子霍地往后一仰,一倒一旋,“刷”地已
飞身两丈开外。
这一手“蜉游戏水”施展得极具功力,随着他落下的身子,双手平伸,活似平
沙雁落,长衣飘风,呼噜噜带出了大片疾风,看来极其轻巧、自然,这般身法绝非易
与,与此而判定蒙面人身手,也足以十分惊人了。
君无忌心存着“拿蛇拿头”的念头,暗忖着只要把这个猜是纪纲的人制伏手下
,便不愁不能全身而退。一经动念,正待施展“彩蝶恋花”身法,紧紧把身子依附过
去,不意却在这一刹那,两条人影,分左右同时切身而进。
来者二人,正是先时站在左右的两名锦衣卫士。每人手中一口“太极剑”,脚
下一经踏进,不约而同地双双挺剑刺到,其势极快,简直不容稍缓须臾。
这么一来,无异阻止了君无忌欲向蒙面人出手的意图,二人剑势严谨,出手极
快,倒也不可轻视。
君无忌冷笑一声,手中竹竿霍地向外挥出,“嗖嗖”两声,左右同出,幻成一
片杖影,“叮当”声响里,已把对方二人手中的长剑格开。
这一招看似轻便,只是如无有极精湛的内家功力,万难奏功。否则一经交接之
下,竹竿便已先行折断,其中奥秘,端视发招人本身之功力如何,以实情而论,持杖
人当已有了所谓的“内气”,一鼓灌注,才得能化腐朽为神奇,虽锐利金钢亦不能摧
了。
这一杖,不但格开了二人的长剑,透过杖梢两端的劲风,更像是无坚不摧,迫
使得两个大内卫士双双向后退开,情势并非仅此而已,更厉害、更奇妙的杀招,紧跟
着向二人攻到。
原来君无忌早已度忖好进攻的空间架式,动手过招的当儿,常常是一发千钧,
寸许之间的进退,即能决定胜负。这一刹那,他便老实不客气地向前踏进了一步。
两名大内卫士其时败相已显,君无忌眼前这一步踏进,看似无奇,其所加诸在
二人内心的无比压力,却有如石破天惊,极具威胁之能事。
这一刹那快到了极点。对于身侧众多的大内卫士来说,几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着君无忌挥出的杖影,一发而收,虽然看来与二人距离尚远,然而透诸杖梢的内家
力道,却已双双点中了二人前胸穴道。两名大内卫士,动态不一,一个反腰拧身,一
个作势下伏,随着君无忌挥出的杖影,
一时有如泥塑木雕,双双都呆立当场,俱都动弹不得。
君无忌以奇快手法,精湛内家元气,一举手之间,制伏了两名大内卫士,看似余勇
可贾。紧接着一个虎扑之势,更似汹涌的怒涛,蓦地直向着蒙面人身前扑到,掌中竹
竿灌足了真力,一招拨风盘打,直向蒙面人当头力挥下来。随着君无忌的出手,地面
上卷起了一股狂风,小小一根竹竿,竟
似汇集了一天杖影,泰山压顶般,直向着蒙面人当头力压下来。
蒙面人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异,在君无忌泰山压顶的攻势里,不得不再一次
后退,脚下点劲,勉强地退出了三尺开外。他有十分的自信——君无忌终将受制于神
奇的药性,后力不继。
原来酒中有物,名为“七步摧魂散”,寻常人哪怕只饮上半杯,也当于七步之内,
命丧黄泉,七窍流血而亡。君无忌以无比内力,将之拘于下腹丹田,以他功力只消定
下心神,以混元气功,化毒成气,即可克日将之排除体外,并不能对他生命构成任何
威胁,无如眼前大意运功,真气乍泄,
即有少许毒气攻心直上,待到他发觉不妙时,已难收回。
君无忌第二次待将向蒙面人扑身袭上时,倏地觉察出小腹间一阵绞痛,整个身
子一阵发麻,脚下一连两个踉跄,差一点坐倒在地,慌不迭拿桩站定,眉心之间已是
冷汗淋漓。
有此一觉,他才知道厉害,勉强拿定心神,将一腔真气固守心经,不令毒息上
窜,以他内元真力固可霎时见功,只是再想分心对敌,却是万难。
这番景象自是逃不过蒙面人观察之微,目睹之下,登时心里有数,由不住微微
笑了。
“君探花,你此番休矣!”一面说时,随见他扬动了一下手上短剑,片刻之间
,四下里已各亮起了一片灯海,将此河畔左右渲染得一派通明。
君无忌原本就已知道,对方定有埋伏,只是黑暗之中到底难以看清,这时灯光
既明,才霍然发觉到,敢情四下里竟然埋伏着如此众多杀手。
说是“杀手”一点也不为过之,这些大内卫士,一个个身着劲服,头扎黑巾,
灯光闪烁里,照亮着状如新月的一口口短剑,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惯以搏杀的厉害
角色。
这一切看在君无忌眼睛里,顿时让他记起了那日与苗人俊之一番对答,看来这
些锦衣卫士所充当的杀手,很可能即为那个可怕人物“九幽居士”盖九幽所调教,果
真如此,自己今夜可得十二万分的仔细小心了。
如果在往常以君无忌之盖世身手,虽说是面对如此杀招,亦是大可不必过于担
心,无如此番在误饮毒酒,毒性乍发之下,是否仍能从容应付,可就大成疑问,只是
这一切眼前已无能多思,君无忌所能做到的,便只有竭尽所能,以死相拼。
耳边上再一次响起了蒙面人阴森森的冷笑之声。似乎是认定了对方插翅难飞,
再也难以逃生,也就无需再对自己加以掩饰,他随即探手揭下了脸上的面巾,顿时那
一张略似有喜,带有三分童稚的“老少年”面颊,随即现了出来。正是那一日登山拜
馆,伪作赠书善举的“吴波”。
对于君无忌来说,对方显现的真面目,并不使他感觉出任何意外,只是“证实
”了他的臆测而已。“纪纲,果然是你!”说话时,君无忌一连向前踏进了三步,三
步错综,有如蝴蝶穿花,名为“三步登莲”,乃是对阵互搏时的上乘身法。
纪纲见闻丰硕,自无不识之理,登时为之一愣,惊觉到自己的一时大意,为对
方抢了先机。
原来君无忌有见于对方之强大阵势,自己暂时受制于剧烈毒性,不能全力以赴
,便只得挖空心思,不求克敌亦当自保,这“三步登莲”步法,即为一着急就章,可
以暂保一时之安。
武林中谓及各门身法,可真是洋洋大观,无边浩瀚,其间之错综复杂,各有巧
妙不同,简直泾渭难分,惟身具奇才,学兼百家之长,广泛涉猎者,才能得窥其间堂
奥,于敌对搏时占尽先机。
君无忌这“三步登莲”身法,看似无奇,其实却包涵着深奥的先天易理在内,
若在昔时,加上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力,简直便已立于不倒之地,破敌斩将,易如反
掌,即使敌人颇非易与,也可以运用智巧,各个分别击破,得收全功。
只可惜,今夜他已力不从心。随着他踏进的步子,只觉得一阵子天旋地转,眼前红
紫光错,金星四射,差一点把持不住,勉强拿桩站定,已是一身大汗淋漓,襦衫尽湿
。原来身法之取巧,可暂领先,犹要充实之内在为后盾,两者相生,互为辅佐,才得
占尽先机,否则即使能领先一时,在敌
方强大实力压迫之下,终将溃败,原形毕露。君无忌自然了解这一点,只是观诸眼
前,实难两全,也只有拼一时是一时了。
他这里身形方自站好,眼前的纪纲已飕然纵身当前,掌中剑“秋水长天”,已
临面前。
纪纲身手了得,这一剑真力内聚,璀璨如银河倒泻,挥洒而出的剑气,汇结成
一天剑雨,兜头盖顶,直向君无忌当头罩落。
君无忌眼前虽功力不足,但睿智不减,手中既无兵刃,只得徒手以对。双手一
正一反,巧施“摘星拿月”之妙手,一曲一舒,霍地向外一送,直似劈手将对方手中
短剑夺落。
纪纲空怀一腔雠仇愤恚,亦不免栗然而惊,猛地夺身而退。来得快退得更快,
一时羞愤难当,圆瞪着双眼,直恨不能将对方生吞下肚的模样。
“好个小辈,看你还能威风几时?”一人掌中短剑作势挥落,倏地自空而坠,大星
天陨般,直空而坠。这人端的好身手,显然经过名家调教训练,出手即非寻常,猝落
疾下的身势,紧跟着一式滚翻,一如搏兔之鹰,将及未下的当儿,掌中一口弧形剑,
已自劈风直下,直取君无忌顶门。
观诸眼前情势,对方这般拼命三郎般的打杀方式,已非智能所能却敌,非得即
时以实力搏之不得取胜。
君无忌身形半转,脚下却不离方寸之地。仰首、弓背,状如望月。闪错之间,
已躲开了对方凌厉呼啸的一剑。
那人一剑落空,已是先机尽失,再想回身哪里还来得及?耳边上响起了一股尖
风,简直来不及转身,已为君无忌一双手指,实实插中颈项。
君无忌无疑是全力以施,双指如戟,一经插落,怒血飞溅,那人吭了一声,即
行向前直直倒了下来。
设非是认定了对方的顽劣大恶,君无忌万万不会这般毒手加害,虽然碍于毒势
的发展,功力大感不足,只是对方却也万难逃得活命,在君无忌一双铁指下。当场横
尸而亡。
君无忌实在是了解到眼前的情势凶险,不得不如此施展,意图杀鸡镇猴,双指一撤
,虚势亦显,足下一连踉跄两下,才自站定。却也没有忘记就手一抄,将对方手上一
口弧形短剑抢在手中,就只是这个动作,已使他力有未逮,眼前金星乱冒,慌不迭再
一次拿桩站定,强自将真力灌注下腹,
一双眸子瞬也不瞬的直向当前的纪纲盯视过去。
纪纲心里有数,他那”七步摧魂散”,乃是独家秘授,掺人酒中,其性更烈更速,
常人服下万无活理,眼前的君探花无疑已具有“炼气化炁”的内功境界。想要像常人
一般毒毙,怕是不易,不过无论如何,暂时使之麻痹,动弹不得,却是可以认定,但
君无忌偏偏挣扎不倒,颇使他大感诧异
,由此当可测出对方功力之深,确是一极为强悍的劲敌。有此一念,也就更加强了
他必除对方的决心。
君无忌抱剑在胸,甚知不妙。他此时一面抱元守一,不使真力扩散,一面更得
防范着随时乘虚待发的毒性,尤有甚者,还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随刻小心着
恶毒的敌人进攻,如此情况,自是大感狼狈,尽管这样,表面上犹要保持一派从容镇
定,不使敌人看出。
他的苦心显然白费了。
老好巨猾的纪纲,早已洞悉其虚,“君探花,你还能逞狠几时?当真要狠拼到
底?”
君无忌怒视不语,耳边上却已留意到树梢上的沙沙作响。偶尔接触到纪纲有异
的眼神,顿时心里有数。他自知此刻体力有限,以有限之精力,对付无限之劲敌,其
成败毋庸细想亦可判知。
君无忌诚然无限悲哀!以他为人,一向仔细,想不到临头仍为奸小所乘,十数
年勤奋,坚此百忍,才得练成罕世绝功,方待展舒壮志,有所作为,想不到一朝为奸
人所乘,理想抱负,顿俱成空,真正令人太息,憾恨交集,却是无可奈何,奈何!
一霎时间,他眸子里凝结了热泪,转瞬间将此无限悲哀化为雠仇,打量着眼前
阵仗,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用剑,以期把时间拖长,或得能有一线生机。
有此一念,他随即定下心来,甚至于不再浪费唇舌,与对方多说一句话。好在
他这“三步登莲”的站立姿态,已使他在眼前搏杀场面,尽占先机。
“君探花,你还是束手就绑吧,莫非你还不知,你身上所中奇毒,是用不得力
的,怎么样?只要你存心归顺,我当可保全你的一条性命,即使在王爷驾前,有我纪
纲的话,亦可一言九鼎。你是聪明人,想必能明白这番道理,还用得着我多说么?”
言多必失,以纪纲之老谋深算,亦不免大意失言,这番话,无意之中暴露了一
个不欲人知的极大隐秘,即是他的此番行动,乃是受命于汉王高煦。
君无忌心头一震,冷笑不语。其时,他耳中早已测知,上方两侧皆有敌人蹑足
切进,目光一扫,已预先测知敌人即将出手的部位,心里盘算着出手的招法,务期一
举歼敌。
果然,他这里方自定念,左侧上方,树帽子刷然作响声中,一条人影,疾似流
星般,已自飞天而坠,挥出的剑身,宛若电闪星驰,略呈弧度地直向着君无忌脑门劈
到。
君无忌犹自镇定如初,他知道紧接着右侧方的敌人即将下袭,此时此刻,只消
稍微分神,即使处决了左面来敌,也必然难当右面猝然加诸的杀招。是以,这一霎时
的临危镇定,至为重要。
他的猜测完全不错。
就在左面这人杀招甫现的一霎时间,右上方疾风猝起,强劲的疾风坠势里,弧
形剑影,卷起了一片强光,劈空啸声里,直向君无忌连臂带肩斜劈了过来。
观诸眼前二人的出手,称得上既快又狠,显然出自高明者事先指点,只是偏偏
遇着了君无忌这个厉害敌人,竟然在未出手之先,先已把他们摸得十分清楚,以至于
苦心白费,连带着断送了一双性命。
君无忌的剑锋,是在最后的一霎间才挥出去的,其间惊险,简直不容毫发。
这一剑由下
而上,迤逦而出,宛如戏空之龙。妙在剑锋迂回的走势,恰恰避过了对方二人挥落
而下的剑锋,剑势呼啸过处,闪烁出一个半圆形的圈子,两个人恰恰处身其内。剑光
曳处,怒血四溅。一人破腹,一人开喉,随着君无忌挥出的剑光,双双摔落出去,登
时横尸当常空气里这时充斥了腥膻的血
气,夜风迂回着,只是团团打转。
君无忌这一剑称得上绝顶高明,雷霆万钧,冰雪一片,一出乍收,好不利落。
紧接着他那一双凌厉的眼睛,重新又盯落在眼前大敌纪纲的身上,等待着对方
再一次的杀招。
纪纲心里原本就是与对方打的消耗战,拼着自己方面损兵折将,也必将对方拖
垮为止。
只是没有料到,对方出手这般高明,不过一招,竟将自己手下二名健将,双双
毙之剑下,真正是悚目惊心。乍然目睹下,既惊又愤,冷叱一声,飞身直袭而上。
纪纲身手,极见高明,以他目下身分,以及无比自负,设非怒到极点,万不会
亲自出手。
人影倏乎间,夹杂着他手上雪亮的剑锋,人到剑到,分心就刺。
这一剑力道十足,剑锋未至,先就有极称凌厉的一股剑气,劈风破空直下。
君无忌心知此人用心之恶毒,料将不施全力,便难以抵挡,无奈中,劈出了一
剑。
双剑交锋,呛啷脆响声中,纪纲身势,恰似滚空绣球,倏乎来去,随即飘出丈
许以外。
这一剑,纪纲用力极猛,毫无取巧,君无忌便只得以实力还击,这么一来,体
内顿现空虚,一剑挥出,已是强弩之未,再想力持镇定,已是万难,身子一连闪了两
闪,几乎坐了下来。
这番景象落在了纪纲眼中,心里更加笃定,冷笑一声,身形一个快闪,疾若飘
风般,再一次欺身而近,“再接一招!”话声出口,掌中短剑分心就扎,却把那一只
空出的左手,直向对方肩头攀来。
敢情纪纲乃是自幼净身的宦官出身,生平自是不近女色,乃承异人指点,练成
一门绝世罕见的厉害功夫——“三阴绝户童子功”,一经施展,受者五脏俱摧,白骨
为朽,万无活命之理。
君无忌已有“练气成炁”的境界,若在平日,自可应付有余,今夜情况有异,
想要迎接对方这一掌,却是万难。纪纲这一掌,非仅力道万钧,却于万钧巨力之间,
夹有一股阴风,这股阴风,便为功力之极,一经中身筋骨立摧。
君无忌自忖着万难当受,一时眉剔目张,正待拼着毒发攻心,以“巨灵金刚”
力出迎,好歹也给对方一个厉害,一只手待抬起的当儿,却听得头顶后方上空,一片
尖啸声划空而至。
由于他曾习过严格的“暗器听风”训练,一经入耳,顿时就可测知来袭部位,
眼前这批来犯的暗器,却不是奔向自己,是可认定。
有此一念,他立即中止住待发而出的掌力,只觉得头顶上呼啸声过,三口飞刀
,并成一排,紧紧擦着头顶,直奔纪纲飞去。
发暗器人堪称个中高手,三口飞刀一经掠过君无忌头顶,倏地下降尺许,直袭
向纪纲正面,一正二偏,刷地分开来,这个范围之内,纪纲想要从容闪躲,却是万难
了。
发刀人旨在救人,暗器的出手,也就不同一般,纪纲果真还要向君无忌施出重手,
便很难逃开眼前疾驰而来的飞刀阵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倏地收回了待发的掌力,
右手短剑就势向上一撩,当啷声响中,爆出了大片火星,乃将正中的一口飞刀格开来
。却自觉出飞刀劲势极大,真力贯注,
几乎将手中短剑震落。
发刀人伎俩何止于此!纪纲这里一剑方自将正中飞刀劈落。猛可里左右两翼飞
刀,自个儿拐了个弯儿,修地直向他两侧飞来。
这一手化虚为实的飞刀手技,简直微乎其妙,纪纲那等阅历之人,竟然也被瞒
过,俟到有所警觉时,一双飞刀,有如剪空双燕,双双自两下里已自挤兑过来,个中
惊险,设非是当事人自个儿心里有数,别人万难体会。
纪纲不愧名家身手,一经发觉不妙,倒能沉着应战。右手短剑改撩为劈,全力
侧面挥出,当啷声中,这口飞刀化为一道长虹,倏起当空,直曳出数丈开外。
他的那只左手却不敢闲着,巧妙地施出了一式“分花手”,游蜂戏蕊般地已自
抡起,一掌劈出,自内侧方劈向刀身,嗡然作响中,直把这口刀击出了七尺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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