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 4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Nov 25 08:35:19 1999), 转信

这一折腾回到通吃馆已是黄昏时分,万斤重之大棺材镖车,也许因风头出尽后,已显得
苍重而沉寂,悄悄地搔在门帘,然而四个劳累的人兴趣仍未减,阿三再次吹响喇叭。
    “镖车回府啦一小丁快出门迎接一”小邪已高声叫起。
    阿三凑兴道:“禀帮主,恶门挡道!”
    小邪兴致仍浓,右手往红门一切,冷森道:“拆!”
    “得令!”
    阿三、阿四竟然如出一辙,四掌震向丈二红门,当地巨响,门扉已整块被震落,倒压屋
内,又是啪然巨响,硬梆梆搁在地上,若非两人施出巧劲,红门非碎不可。
    门虽拆下,仍无法通过镖车,阿三又拱手∶“禀帮主,恶柱挡道!”
    小邪瞄向朱红门楔,倒像两根狮头粗之巨柱,大概拆上瘾了,照常下令,拆∶“拆!”
    “得令!”阿兰、阿四照拆不误,喝喝两声,出掌又想震垮门楔,如此一拆,保证红门
顶檐瓦也一起给拆垮。
    突地小丁急匆匆地奔过来,急叫道:“小邪你发神经啦?不准乱拆!妖躯一扭,已飘落
门前,喘呼呼地拦住阿三和阿四。
    阿三甚为可惜道:“只差一毛毛就拆成功了。”
    小丁双手叉腰娇嗔道:“你们拆侮还不够?连自家门都想拆?”
    小邪老成持重道:“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建这个门嘛!”
    “小邪你……”小丁真怕他心血来潮,胡干一通,──也由硬转弱,祈求道:“小邪你
行行好,大门若拆了,你叫我如何能安心?要是……”她突然想了个好理由∶“要是将来收
学生,他们偷溜了,到时候学费都没得收,多划不来!”
    小邪恍然道:“噢……不拆门,还有这个好处……”他慎重地沉吟着∶“好吧,就留下
它吧!不关学生,也能防止乌龟狗脱逃!”
    听他──,不拆自家门,好像是卖人家面子似的。小丁可不敢再多说,转开话题,道:
“怎么样,镖银交货了?”
    小邪叫道:“你不收,我怎么交货?”“这……怎么……”小丁先本迷糊,但想想已明
白小邪因为送不出镖车,是以想找她收货,也来个逢场作戏,娇笑逍:“好,我收!”
    “你收得了?”“当然,我……,”小丁想夸几句,却又见小邪已把镖车推向她,直往
门口塞过来,已急得叫道:“小邪……好嘛,我收不了嘛!别再推,会撞坏门扉。”小邪这
才停手,笑嘻嘻道:“想收天下第一镖,哪有这么容易?”突然语气转冷,叫道:“混蛋
哪,死小丁,本将军在北门作战,你跑到那里去了?”小丁闻言,原来他是为此事而作怪,
也松──,娇笑道:“我听到城门倒塌声,就知道你又惹事了,急忙去找丐帮弟子,想帮助
你,但是你……”她禁不住也笑起来∶“你就是一张油嘴,说得他们……呵呵……”
    “笑什么”小邪故作冷森道:“胡言乱吹,不足采信,阿三,说!临阵脱逃者……”
    “斩!”阿三威武吼叫。
    小丁知道要糟了,赴忙甩头就跑,急叫道:“小邪你不能……”
    “什么不能?”小邪截断她的话,腾身追去,叫道:“你不但临阵脱逃,现在连临
‘人’也脱逃,斩斩斩!多斩几下!”
    一手已揪住小丁后衣领,小丁丢了命地叫着∶“小邪快放手呀,我……救命呐……”
“老母鸡啦(来不及啦)!”小邪将她按在地上,不打不拉,而是搔得她全身发痒,扭抽不已
宛若溜鳗般翻甩,都已笑出眼泪。阿三更形叫嚣∶“对!临人脱逃者--搔!,搔了才够
味。”一阵搔痒下来,小丁早如弓之鸟,抓紧衣衫,又害怕又甜心地瞪着小邪,畏缩地往后
不自禁地退去,那里表情,真如当街掉了罗裙,只能缩在一处,进退维谷,十分困窘。
    小邪幸灾乐锅道:“你再逃?再逃就要‘搔无赦’!”
    他作势欲扑,小丁急忙惧叫道:“好嘛,可是你……你别再乱……乱搔人家……”
    小邪笑得更开心,转向阿三、阿四、小七,笑道:“看到没?小丁最漂亮的时候就是现
在。”目光又瞄向她,邪笑道:“含羞带切(怯)楚楚动人,柔弱没有骨头,唉呀,真爱死
我啦!”
    众人一阵长笑,只有小丁红透脸蛋,就如透明蝉翼滴出露珠映向彩虹般,更让人爱煞,
她不敢再开,深怕又惹来无妄之灾。
    过足了瘾,小邪才道:“黑皮奶奶的!镖车送不出城,实在够瘪了!”
    五人往大厅走去,四处墙上已点燃数十盏三支一组之烛火,映得窗边白帐幔谈谈透出金
光,一股祥和气息呈现厅堂。
    阿三倒坐檀木椅上,兴趣仍故,道:“拆就对了啦,光拆一个北门不够,最好再开一个
东北门,如此一来,保证生意兴隆通四海,也不必再担心镖车送不出去了!”
    小邪频频点头,道:“本帮主也有同感,所以我才要小丁收了那批货。”
    小丁惧道:“小邪……你……”她深怕大难又将临头。
    小邪轻笑,坐回太师椅,左脚已倒跨扶手,吊儿郎当,睨着小丁,笑道:“别担心,二
十万两银子,除了你,天下还有谁接得下?”他又吹牛:“我早就算好了,所以镖车又拉回
来,准错不了。”
    小丁不知他又想耍何把戏,忐忑不安,道:“你要我怎么收呢?”
    小邪笑──道:“别忘了你是丐帮小公主,叫那些乞丐,一人分一些,不就成了?”
    阿四拍手雀跃道:“高,高招!小邪帮主计谋无人能及。”
    阿三白他一眼,叫道:“马屁,你当真以为小邪帮主要乞丐来分银子?”
    阿四还以冷眼,道:“谁说的,是搬石块,别以为只有你想得出来。”
    小邪频频点头,道:“阿四越来越聪明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结果,可洗可喝(可喜
可贺)啦!”
    阿四得意道:“哪里,镖车是小丁收下,里边的石块当然要叫乞丐头搬,这道理谁都明
白,只有阿三……”瞄向阿三,戏谑道:“很笨!”
    小邪突然似被抽了一鞭,愕道:“你说搬哪里的石块?”
    阿四得意道:“用膝盖想也知道,搬镖车上的!”
    “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打得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傻了眼,小邪戏谑道:
“什么可洗可喝,我看该灌你喝洗澡水,要搬车上石块,你自己去搬,十足一块竹木头!”
    阿四摸着脑袋,两撮撇水滴的眉毛锁得紧紧,哭丧着脸,道:“搬……搬错了?搬木
头、竹子?”
    “对,你只合搬木头加竹子!”小邪骂出笑意,道:“一块木头加竹子,就是‘笨’,
懂吗?现在你搬对了。”
    阿四苦笑道:“对了就好,搬竹子,总比石块轻松!”
    阿三和小七不明小邪所言何意,已瞧向小丁希望能获得答案。小丁乍闻亦难以机会,但
仔细思考,已明白,娇笑道:“小邪将‘笨’字拆开,不就成了“竹、木”和“一”字?拆
开来就更好搬了。”
    阿三、小七恍然而笑,阿三道:“原来小邪帮主的字有关,能伸缩自如?”
    小邪叹道:“再怎么缩,被阿四一喝就没了!”
    阿四苦笑道:“小邪帮主,喝都喝光了,你总该告诉我,要搬哪里的石块门吧?”
    小邪得意道:“东北门的,走!开门去,小七,全看你的寒玉铁啦!”
    小七抽出白如象牙削铁如泥的寒玉铁,笑道:“没问题,保证来一块切一块,来两块切
两块,管切不管扛!”
    小邪笑道:“该扛的是丐帮弟子。”他细声道:“开墙凿门,绝不能家动野狗,否则就
有恶狗挡道了。”
    阿三哧哧直笑道:“一个城有五个门,不知是何样子?”
    众人幻想如此模样,皆暧昧笑起来。
    大清早,仍罩着淡淡蒙雾,王坚已举剑在总督府左厢院一处铺满橘红石砖呈“亚”字形
的花国练功,此乃他私人居所,名曰∶“望天居”。十字石砖用七里香勾成整齐方形三尺高
之绿框,栽植不少芙蓉和梅,红嫣白绽,争奇斗妍,然而他的剑却如灵蛇般,不停削刺梅
朵,花瓣如雪纷飞,他也不停露出冷残笑意。
    就是练功,他仍未脱下那身棉衣五龙袍,不知是习惯如此?还是想借此表现自己身份不
同于他人。
    方练不到三十回合,已有脚步声传出,王坚立时收剑往左边拱形墙门望去,江头领偌大
身躯已奔入,毕恭毕敬拱手道:“禀指挥使,新造城门并无卫兵把守,还请指挥使遣派三班
人马看守。”
    王坚诧道:“新造城门?”
    江头领道:“就是北门右侧三百尺处,那座方形城门。”
    王坚叱道:“北门都尚未建完工;本官哪有闲夫再开一道门,江头领你有没有弄错?
    江头领讷讷道:“属下不敢,属下……属下刚从东北门回来,该不会看错.,……”
    “当真有此事?”王坚急道:“难道又是那小子搞的鬼?快去看看!”
    二话不说,他已提剑直奔拱门,江头领急追而上,踏出拱门,左右各有一排红柱红栏厢
房,五步一哨,足足有四十余人,王坚踩向白石路面想奔弛而过,另一头卸出现一名橘红太
监装束的五旬老人,他也瞧见王叟如此匆忙,拂尘一挥,老皮皱纹却长不出胡子的脸蛋陷出
两道笑纹,尖高的声音,道:“玉佥事,大清早如此匆忙,为了何事?”
    王坚放慢脚步,走前,拱手笑道:“邱公公今天起得早?”他道:“没什么事,只是守
城士兵出了些小问题而已!
    邱公公笑道:“是不是昨天那档事?我也很想瞧瞧到底城门是如何被震垮?”
    王坚干笑道:“公公有此兴致,不妨同行。”
    邱公公目露黠光,道:“王佥事该不会为了此事而再走一趟吧”
    王坚干笑道声∶“实不瞒公公,江头领所报,东北方向,又被人开了一道方形城门,下
官正想离去瞧醮。”
    江头领拱手道:“回公公,小的亲跟所见,千真万!”
    “噢……”邱公公但觉兴奋和诧∶“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无声无息地就把城门给凿
穿了?走,一起去看看。”
    三人马上奔出总督府,绕过清冷街道,除了三三两两叫卖早点摊贩外,百姓今天似乎起
得较晚。
    其实不然,方靠近城墙,一阵喧哔已传出,王坚三人不得不加快脚步,窜出街道转角,
顿见一大群人围着城墙指指点点,笑声不断。
    城墙硬方石块已被拆去,长高四丈,足足只差两块方石就贯穿城顶,宽两丈,要比普通
城门宽出一半,削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所拆卸千斤重至少有五百块的巨石,早已不见踪
迹,门外一片黝黑,还罩着幽冥般的薄雾,仿佛一座通往地狱之门。
    王坚三人挤过人群,瞧得啼笑皆非,真不知世上有何人会干这里无法想象而又无聊的事。
    他问∶“何时发现的?”
    江头领道:“卯时左右,巡逻卫兵从此门出人,方发现不对,属下还以为是指挥使您开
的……”
    王坚怒目咬牙,早已听见群众不时传来“是那小孩凿的”“他的本事好大”……等赞美
小邪的话语,他厉道:“混小子,我一定不放过你!”
    邱公公道:“王佥事,你知道拆石块的人是谁,会是昨天震垮城门那人?”
    王坚瞠目咬牙,怒意难消∶“正是他,除了他,谁敢如此狂妄,而且他还有大镖车要出
城,一定错不了!”
    邱公公狡诈一笑,道:“若是他,王佥事你就要小心了,昨天他震垮城门,得以逍遥自
在,就算此门是他拆的,若无证据,恐怕你也奈何不了他。”
    王坚冷笑道:“我不信他能逃出我手掌心,先逮下他再说。”
    江头须道:“指挥使,属下觉得……那小子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点邪……”
    王坚叱道:“管他什么杨小邪、杨大邪,敢本官作对,任他多邪,也只点有死路一条!”
    “杨小邪……”邱公公突然慎重道:“王佥事所说的可是一位身材较高,满脸邪气,头
上斜绑一束冲天发束的小孩?”
    “正是他。”王坚回答。
    邱公公顿时奸笑起来,道:“冤家果然路窄,这笔帐有得算。”
    王坚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公公您……您也碰过他?”
    邱公公狡笑道:“不错,当时在开封劫法场,救走叛贼张克正的人就是他,他早已被通
缉,现在王佥事可有正当理由逮捕他了。”
    王坚正愁找不出理由,如此一来,他已奸笑起来,道:“好,很好!逮住他,就来个--
斩立决!”
    邱公公道:“咱们回去,随便弄张通缉令,趁他尚未察觉之际,将他逮住,记着,要多
派人手,那小子是有点邪。”
    “谨听公公指示,下官自会小心。”
    有此“佳音”王坚和邱公公不再耽搁,写上叫江头领维持现场秩序,两人已返回总督
府,准备逮捕小邪。
    如此发展,恐怕也是小邪所料未及的吧?
    “杨小邪--你快点起床,不好啦--”
    小丁急匆匆地跑向后院左厢房那间挂有黑色木牌,题着“通吃龙巢”的雅房,双手如雨
点般打向门扉,砰砰直响。
    “小邪--不好啦--好多好多的官兵围过来了,你快起床嘛--”
    房里此时才传出甚为委屈之声音:“什么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睡觉被人吵醒,是最不
好的事情?”
    小丁可没时间和他再搭讪,急道:“快点嘛一一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快!快--”门扉一开,小邪已睡眼惺忪地跨门而出。
    突然小丁尖叫,双手掩脸,似着了魔般往后闪去。
    小邪埋怨道:“你鬼叫什么?我不出来,你也叫,出来了你也叫,发神经不成?”
    小丁红着脸道:“小邪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
    小邪反视身上那条短紧水靠,白眼叫道:“你要快,我就快,不穿衣服,够快了吧?大
清早的,叫什么叫?害我银子忘了拿。”
    小丁实在拿他没办法,急叫道:“那你赴快进去穿衣服,拿银子,拜托,拜托!”
    “有你在,我怎么拿?说得那么容易,想拿就拿?你以为是神仙啊?”
    小丁被刷得莫名其妙,不解道:“你怎么了啦?银子不就在你……”
    “在哪里?”小邪瞪眼道:“在周公的包袱里,好不容易才蠃他十万八千两,被你一
叫,那老贼头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你有办法,你去给我抢回来?”
    小丁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作梦和周公赌钱,正大发利市时,被自己吵醒了,当下啼笑皆
非,祈求道:“小邪你行行好,就烧了周公一次,好几千年,他也只等到这么一次机会,可
他都胡子一大把了。”
    她得说些小邪中听的话,否则这出戏就唱不完了。还好,小邪听的甚为顺耳,叹道:
“也罢,反正他偷了钱也没地方花,说不定在半路就累死了,嘻嘻!”他已想起自己也曾经
被钱所累,已嘻嘻笑起。
    小丁见他笑出,方放心不少,又道:“你快……”她不敢再说笑,免得引起小邪刺耳,
静声稍带着急,道:“有官兵朝通吃馆来了……”
    “看你?”小邪白眼道:“什么玩二嘛!昨夭不是说好,官兵不来,那才叫怪事。”
    小丁担心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好吧!”小邪无奈道:“我看再不出去,永远也没机会找周公翻本了。”
    他这才无精打采地返回房里,不久已穿妥青色便衣步出门扉,随着小丁一同行往前院。
    大门前,早就围满红橙橙一片海洋般的官兵,王坚笑容更为奸诈。
    阿三、阿四和小七也搬出一张红桧木太师椅,等待帮主到来,三人嬉笑,不时悠哉瞄向
官兵,一点也不在乎来人多寡,似乎阵仗见多了,而不足为惧。
    “都摆妥了吗?”小邪轻笑声已传出。
    阿三瞄向众官兵,笑道:“摆妥了,新收门徒大概一千多人吧!”“好,准昏开堂!”
    “得令!”阿三又抓起那支破喇叭,吹出甚为刺耳响声,光是震出小水雾般唾沫,就已
不少飘沾王坚及邱公公,逼得他俩不得不往后移出半步,虽是如此,他俩并不生怒,反而笑
得更奸。
    “帮主驾到--”
    小邪这才威风八面走出大门∶“来一聊一”,一手耍起戏台上动作,咚隆咚锵地叫了几
声,方自四平八稳地坐落太师椅上,右手比出剑决,冷森道:“来者荷忍(何人)?”
    阿三接触道:“忘八笛底(弟弟),忘欠(王坚)也!”
    “尔一呃一耳,哈啊哈,眼来屎(原来是)欠也钱呃的?”
    王坚冷笑道:“不是欠栈,是欠命的!”唱了那么多,他只有这句懂。
    “欠也命?补,无纸咬钱捕咬命!(我只要钱,不要命)”
    阿三笑嘻嘻道:“山羊猴,你的命不值钱,我们懒得要,要报名,就快点,冲着你是第
一位,打个八折,来个特别待。”
    王坚冷笑道:“恐怕你搞错了,是我要你的命,不是来卖命。”
    “茶补斗(差不多),笨(本)……”小邪演得正开心,岂知小丁却担心揪他衣襟,叫道:
“人都已来了,你还有心唱戏?”
    小邪无奈道:“也罢,要是犯了周公,任何事都不顺利!”他恢复正经,瞪向王坚,笑
道:“你看到我演的戏没有?”
    王坚冷笑不巳,道:“看到了,和要死的呻吟差不多。”
    “差多少,那在其次。”小邪笑道:“看戏是要收钱的,既是临死最后一场戏,当然是
贵了些,每个人就十两银子,刚才阿三说观众有一千多人,打个整数,就以一千人计算,不
多,不多,一万两而已。”
    阿三笑嘻嘻道:“俺‘三撇老蛋’今天只撇了一下,对折啦,五千两,全部一共一万五
千两。”他拿出一张白纸,递给王坚∶“请签字!”
    王坚挥出掌劲,将白纸震得粉碎,冷森道:“死到临头,还在装模作样,给我拿下。”
    蓦有七名棉衣卫抽刀投向小邪,刀锋凌厉就要砍下,小邪冷喝∶“滚回去!”右手推出
淡柔一掌,已然将七名锦衣卫逼退。
    邱公公大,吼道:“弓箭手侍候!”
    命令方下,数百名弓箭手已搭箭上弦,张满弓,蓄势待发。
    小邪轻笑道:“山羊猴,你要抓人,也得有理由,太原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喔!”
    王坚和邱公公闻言,心头已暗道:“果然耍出此招了。”两人更为狡笑,王坚道:“任
你如何狡辩,今天恐怕也难逃噩运”他冷笑道:“你无故拆毁城门,视同造反,本官必须拿
你问罪。”
    此言一出,通吃帮弟兄全都哈哈大笑,如此杰作,果然轰动全城。
    小邪笑道:“我们不是打过赌,城门倒塌,可不关我的事。”
    王坚冷笑道:“本官指的不是此事,乃是你又在东北城开了一座门,此举你心里明白得
很”
    小邪装蒜道:“明白?什么叫明白?说话客气点,否则你的屁股就白不起来了。”他冷
道:“证据,没证据就是诬告。”
    “第一、你的大镖车已不见,第二、你曾对本官夸下海哩,有办法将镖车完整无缺弄出
城。第三、你先震垮城门于先,再凿墙于后。除了你,天下恐无人有此能力。”王坚冷笑
道:“凭这三点,我就能定你罪名。”
    “嘿嘿!定我罪,”小邪狡黠笑道:“怎么定,我看你买把大铁锤,将那些罪状写在木
板上,一锤锤的钉在墙上,多钉几下,我会觉得很痛苦的。”
    阿四叹息道:“有些人说话就像在放屁,管说不管用,还要抓铁锤逢人就钉,我看他老
婆早就变锤锤(呆)了。”
    阿三频频点头,道:“看你那么喜欢钉人,干脆就封你一个外号:‘天下第一钉锤’你
觉得如何?”
    几个人叽哩咕噜一阵,已勃然大笑起来。不久,小邪睨眼道:“鱼虾之嘴,何饭不吃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惜你只合吃软饭,我这个硬饭,小心啃断你牙齿。”
    王坚老脸一变,正待发作,阿三又叫道:“这算哪门证据?本帮的镖车爱怎么送,没有
必要告诉你,你更没见着镖车出了城,凭什么拿它当证据?至于震垮城门一事,小邪帮主早
已‘元极大失’,哪还有兴致再凿墙?黑皮奶奶的,你有没有人性?”
    “哈哈哈……”王坚突然大笑∶“说得好,答得妙,本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小邪也不客气,笑得比他更大声∶“说得好,答得妙,软话一吃多,舌头都变软了。”
    王坚煞住笑声,怒道:“杨小邪你三番两次,出不逊,侮辱本官,饶你不得。”小邪不
屑道:“嘿,我可没骂你,你硬要将我的话往身上砸,我也没办法。”
    王坚切齿一阵,突又大笑,道:“杨小邪你当真以为我是为城门一事而来?”
    小邪间言,心知不妙,却想不出毛病出在哪里,仍保持不屑姿态,道:“管你铁锤如何
敲破你家铁锅子,也不关我的事。”
    王坚冷笑道:“任你狡黠如狐,今天也难逃死路。”他指向邱公公,阴狡道:“你可认
识他?”
    小邪瞄向他,觉得他都已五十几岁出头,连根胡子都没有,当下戏谑道:“这老头是
谁?该不会是没毛吧?”
    邱公公黠笑道:“本官隶属司礼监,乃王公公手下,不是梅豪(没毛),姓邱、单名一个
梅字。”他倒高雅的报出名号∶“现任为监军使。”
    “监军使?这是什么玩意儿?”小邪倾头耳朵送往柱椅后的小丁,希望小丁告诉他是何
含意。小丁轻轻一笑,细声道:“是太监的一种职务,管印信、礼仪……”她还没说完,小
邪已笑出∶“哦……原来是个太监,那你不只是没毛,连‘那个’都没了。”
    阿三、阿四和小七己禁不住轻笑起来,小丁虽脸红,亦窈笑不已。
    大监对此最是敏感,邱梅间吉,登时怒喝∶“杨小邪你找死!”一掌就掴过去。
    小邪封出掌劲,已将他逼退,笑声更炽∶“好好好,别生气,就算你有好了,也不必生
那么大的嘛,哪天弄个假胡子挂挂,不就成了?”
    邱梅心知不是他对手,也不再出掌,怒容满面,反笑道:“冤家果然路窄,杨小邪你作
婪也想不到,有人认出你就是劫走叛贼张克正的人吧”他摊开通缉今,奸笑不已。
    小邪乍见,苦笑不已∶“哇佳佳,这下可落蛋了,怎么在节骨眼里,老是出毛病?”
    王坚大笑不已,道:“杨小邪你想不到吧?”“是有点想不到,小邪指通缉令,甚不高
兴道:“想不到你们把我的像画得那么丑,真没水准。”杨小邪发威第二章补完
    瑞雪银白,来自清冷天际,毫不间断地撒向大地,勾出一座水晶般雕出的山河,白如刻
霜山峰,总会有古松苍翠透出雪面,或稀稀松松,或浓浓密密,仿佛白玉屏风中的绿翡翠,
穿向人们舒活眼眸,更给画一般的景物带来无限生气。长而弯结了冰,滑亮如镜,曲游翻
转,隐隐现现,真以为仍在流动的银河,从远处一直延伸近处,再弯向远处。若有人从山头
那端往下滑,必能顺畅无阻地泄往无垠的梦幻世界。
    另有一条嵌在雪中的黑河,滚流般刺向山的另一边--那座庞然无际的都城。黑河在流,
也有声音,流的是穿梭不息的人群、马车。雪花溅落泥,官道一路湿渍渍,让人浑身着了粘
糖似的,很不舒服。
    小邪就坐在一辆破了一半车门的马车上,双腿荡在车后,悬空的甩来甩去,他正甚有兴
趣地看着紧跟不放的另一辆排场十分豪华的马车。
    马车再行,酷冷的冬季里,小邪仍一身便衣,一点也不觉得冷。豪华马车的车夫已瞧见
小邪如此“神勇”,禁不住向他投以佩服眼神。小邪想装出一副不在乎神情,但就是装不出
来,让人觉得他十分怪而好笑----明明就是得意样,却百般做作,像小孩扮大人一样,甚为
惹人。中年车夫已忍不住笑出声音。
    车中传出女人声∶“阿安,你笑什么?”听声音,是个少女。
    “回小姐,没……没有!小的只是想笑而已……”
    小邪一时兴起,笑道:“他在笑我,你们看,我是一个很好笑的人!”
    他扮鬼脸,伊伊呀呀,叫声也甚怪,目的乃在想引诱车中小姐。
    “你是谁?”那女子稍带兴奋的声音传出。
    又有一较低沉声音传自车后:“小姐,您千金之躯……”车后已伸出一位头挽发髻,似
如富家子弟的年轻人,他乍见小邪,亦稍微愕楞,顿觉小邪有股邪气,随时都能深深吸引他
人。但只一楞,他马上叱道:“小鬼,没你的事,快躲回破车里,少惹麻烦。”
    小邪瞄向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油头粉面型的男人,喃喃道:“我怎么老是碰上像你这
里不像男人的男人?唉!真衰(倒霉)啊!以前有个青继山,再来一个洛可,再一个陆伯欣,
我猜……你也是用扇子的吧?”
    “大爷用的是剑!”那人抖起剑鞘叫道:“再不进去,小心我砍下你脑袋。”
    小邪有些失望,怎么猜错了,他仍不心,道:“我想你还是有扇子,只是大雪天,你不
好意思用,对不对?要是你说对,我就进去,用爬的进去。”
    年轻人以为小邪畏惧自己,更形狂妄道:“不错,大爷不但有扇子,而且有三把,你现
在可以爬进去了吧?”
    “好,我爬。”小邪轻笑地回答。
    车内已传出另一女人声音∶“真没用!”
    小邪仍一本正经,比手划脚道:“我爬呀爬,爬上天来,爬下地,爬过山河,爬过家,
左一爬呀右一爬,爬上树呀爬下石,前一爬呀后一爬!”看样子他是爬不完了。
    年轻人喝道:“你爬完了没有?大爷是要你爬进车!”
    小邪叹道:“难喽!你没听到我爬的全是不会动的?马车会动,大概要三十几年吧!”
    此语一出,连小邪前座的车夫都笑出声音,豪华车厢更传出咯咯笑声。年轻人怒冲天,
猛跃车顶,高硕身躯罩着一身白貂皮斗蓬,高贵是有,雅致却差些,上翘的眉毛,更显一副
高傲,冷笑不已∶“你现在进去还来得及,否则……哼!地上的泥巴,就是你的午餐。”
    小邪叹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哭(古),我又何处得罪你了?何必逼人太甚呢?”
    年轻人冷笑道:“你骚了车中小姐,就是犯了大罪,大爷没割掉你舌头,就算是客气
了!”
    小邪“哦”了一声,道:“这么严重?慢来,我得问问看,总不能你说说就算数!”神
情兴趣地朝车厢问话∶“哈罗!大姑娘,我有冒犯你吗?”
    “什么叫‘哈罗’?”姑娘好奇地说。
    “是打招呼的话,波斯传过来的,好像是什么羊叫的声音。”小邪道:“我国的羊见面
都是‘咩咩’直叫,在比谁漂亮,番邦的羊都叫‘哈罗’,大要也是赞美的意思吧。懂了
没?懂了就该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小邪的解释,惹得姑娘轻笑不已。他的吹牛功夫果真到家,无啥道理之事,仍能说得头
头是道,让人真以为有那么回事。
    笑过一阵,车内已传出俏皮声音∶“我嘛……你说有无冒犯我?……”
    小邪甚有自信的回答∶“本来就没有这回事,你的护花使者硬要说有,太霸道了。”
    笑声又出,突地一声传来∶“有,你已冒犯了我!”
    年轻人顿时哈哈大笑,震得马匹稍微慌而蹄步已乱,他叱道:“听到没有?再不进去,
休怪我手下无情。”
    小邪不服道:“死丫头啊,你口是心非,想陷害忠良,说话要凭良心。”
    姑娘似乎存心和小邪过不去,刁钻道:“有就是有,你和我说话就是冒犯了我,你又能
怎么样?”
    小邪不怒,反笑∶“好,有撇!天底下也只有你们这些不怕死的人敢来惹我。”他抓起
车上积雪,就往对方车厢甩,戏谑道:“下雪喽……”
    车夫顿时挥掌想拦下雪团,可惜他这里平凡身手,要本一无用处。雪团冲破两寸厚红桧
木窗,霎时有两声叫传出。
    年轻人大怒,喝道:“小子你不要命了?”他想出手,却怕溅起的泥会弄脏一身白斗
蓬,一时甚为踌躇,光是吼叫,无啥用处。
    小邪甩得兴起,再压雪球,又往对面砸,笑道:“大雪又来喽……”
    叫再次传出∶“王峰你快将他拿下嘛……太可恶了,我衣服被弄湿了!”
    大小姐衣衫都不保了,王峰若再顾及斗蓬,恐怕佳人就要责罪了,然而不停溅起之泥,
仍怵他目,他心,大小姐叫声又传出,因为小邪又赏她一团雪球。顾不了,大喝一声,他已
抽出长剑,凌空飞掠前面丈余远的小邪,存心一剑刺穿他心窝,然后借力倒飞回来。
    他想得美,小邪想得更绝,见他掠至前后车间隔之间,已笑喝“停---”,声音乍起,
吓得马匹惊惶急嘶人立而起,马蹄扬起连带之泥巴,一大半甩溅王峰背面,溅得雪白斗蓬已
一片乌黑。
    王峰仓惶而叫,想避已无去处,身形为之一窒,就在此时,一团大雪球已砸向他脸庞,
炸得他满脸生花,倒撞而退,掉落地面渣渣连退几步,差点摔在泥浆堆里,纵是没摔着,下
半身已黑透了内衫。
    小邪轻笑道:“怎么样?雪花好不好吃?眼楮张大点,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你以为侠
客那么好当的?又不是老母鸡,乱飞什么劲?呵呵!”
    王峰哪知道第一回合就吃人家大雪团?他硬是不愿相信小邪会武功,只认为对方是侥幸
得手,眼见自己已污泥全身,不禁怒意更甚,顾不得衣衫了,厉骂几声,又已往前冲去。
    小邪撕下车厢破布,笑道:“脸脏了是不是?来,尿片一块,擦擦就行了。”
    右手一扬,布块竟如硬铁块般,方方正正地推向王峰,劲势不疾不徐,已挡住他视线。
    王峰怒笑不已,长剑一拨,心想定能轻而易举拨开布块,岂知剑峰划处,只能从左下斜
右上划出一道裂痕,布块仍往前罩,当真封向他脸庞,又罩住双目了。
    此乃小邪预料之中,笑嘻嘻之际,又打出两团雪球直取对方双膝,笑道:“哦,我忘了
擦脸是要水的,此地没有清水,地上的你就将就些。”
    话声甫落,雪团砸膝,啪然双响,王峰一个立足不稳,当下跪下,现在不是半身泥,而
是全身泥了。
    车厢已探出一位发结双束,缀满红珠花,闪着大眼,十分刁钻,约十四五岁的貌美小姑
娘,她乍见小邪,先是一楞,随即翘起朱红嘴唇,骂道:“小鬼,你太可恶了,本姑娘饶不
了你——”
    小邪笑嘻嘻望着她,品头论足道:“长像嘛──还可以啦,就是恰了些,骂我一句,扣
十分,勉强六十五分好了。”
    姑娘见他没反应,更形生气,身躯又探出不少,红色华贵衣衫已露,纤白右手直往小邪
点来,嗔道:“你欺负我,我要打断你的手——”
    又钻出一位较大挽有发譬之青衣女子,她也骂道:“死小鬼,你敢犯我家小姐,你死定
了。”
    两人一左一右探出前面车窗,中间嵌着老车夫,倒也十分惹眼,小邪见她俩骂不停,更
形开心,道:“你们骂吧,呃呃──”装出痛苦样∶“你的话好厉害,骂得我快要死了,呃
呃──”
    主仆两人霎时露出得意笑容,红衣少女叫道:“知错就好,还不快跪下求饶。”
    “呃呃──我快死啦。”小邪挣扎一下,突地一转而笑∶“才怪!”他大笑道:“我混
了数十年,从来就没听过有人被骂死的,你们骂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凶像,也不虚此行
啦。”主仆俩霎时骂得含蓄多了,似乎也怕凶像外露。骂不出结果,红衣女于也抓起雪块往
小邪甩去,小邪正转瞧方爬起而狼狈不堪的王峰,一个不察,左脑袋被丢个正着。
    主仆俩已雀跃拍手直叫好∶“好啊。,恶有恶报!”
    小邪拨去雪片,性子又起了,驾道:“报你的头。”立时翻身车顶,卸挖一块足足有脸
盆大的雪块,笑了起来∶“你行,我就不相信?”举起雪块,笑声更邪。
    主仆俩吓呆了,如此雪块砸过来,那还得了?快急叫∶“不要,不可以!”人已往车内
躲。
    小邪邪笑道:“躲就能了事,什么补药(不要)?这脸盆保证够你补得肥猪猪了。”
    话声方落,大雪块已直飞而去,削过车夫头顶,冲向车顶,砰然巨响,豪华车顶已被砸
得松动,如棺材盖般往后掀开,露出明红色沙发的车椅,及各器皿、衣衫、貂毛皮饰一样不
缺,宛若活动的皇宫,两个少女窝成一团,吓得面无血色。
    “哇卡,真会享受的嘛!”小邪哧哧直笑,见两女狼狈状,更形得意。车夫已惊惶而破
口大骂∶“小子你不想活了,小姐万金之躯,竟容你如此冒犯!”
    小邪不信道:“明明就只有几十斤,你却说成上万斤,太夸张了吧?好,我称称看。”
    他又甩出雪块,砸下左右车门,一个飞身,天马行空般掠向两位小姐。尖叫一声,红衣
小女孩已昏过去,车夫着急万分,马鞭直往小邪抽去,小邪只轻轻弹出指劲,已点中他穴
道,笑声更邪地朝小女孩走去。青衣女子急叫道:“你不能碰她。”想拦住小邪,后果仍然
一样,被截住穴道,光张口、瞪眼,就是无法行动。
    小邪得意直笑,抱起红衣女子,称称斤两。这一称,女孩已醒,惊惶万分,伸手就想掴
巴掌,小邪又截她穴道,笑道:“要打人,是要看人的,什么万斤之躯?我看你连五十斤都
不到,差,差!”甚为失望地将她放下。
    王峰此时已怒目快裂出血来,不顾一切地冲向车门,想手刃小邪于剑下。小邪仍然谈笑
风生,右手挟住长剑,一拖一带,王峰已往前倾跌,小邪一指又凌空截往他“齐门”穴,笑
道:“差多,差多!你的身手实在不入流,比青继山何只十万八千里?”
    王峰怒目瞪,就是无法动弹。小邪不再理他,转向红衣姑娘,邪邪笑道:“丫头,你可
真凶,敢用雪块砸我,还乱说我冒犯你,搞什么嘛?说说话,你也说是冒犯,大自大啦,看
你,我老人家绑一束头发,你就绑两束,嘻嘻!你已冒犯我啦。”小邪故意找借口,顿时将
姑娘束发给解下,重新绑成一堆,就如捆麻绳一样,乱七八糟。
    “这样才能容貌出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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