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 5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Nov 25 08:36:00 1999), 转信

小邪也真心想替她弄出漂亮形态,但弄了老半天,总是不满意,被其摆饰的怪惊动作惹
得咯咯直笑,这一笑,笑出了心思∶“好吧,美不起来,就弄个最出色的动作,保证让你称
心如意。”
    他开始将小女孩摆动作,压扁的嘴巴,倒吊的眼楮,抽筋的脖子,鸡爪的手掌,整个人
己变成巫婆般恐怖。
    弄完小女孩,他又开始替青衣姑娘雕塑成凶巴巴的悍妇,而王峰则变成怕老婆的男于跪
地求饶。
    一切都甚满意,他不停笑起,哺哺道:“这模样没人欣赏多可惜?”不加思索,马上又
拆掉前后木板,干脆车中所有东西都甩掉。仿佛一座小舞台,呈现过往人潮眼帘中,霎时引
起骚动。
    群众掀起不少笑声,小邪不停答谢过后,方自掠回先前古旧马车,和车夫打声招呼,已
加速地驰往京城。
    红衣姑娘的马车亦挟在群车中,顺着黑河般道路,慢慢往前行去。
    雪仍轻飘,辘辘低沉车轮声嗄嗄传出,红衣姑娘已渗出泪水。
    X──X──X
    虽是寒冬,京城仍是一片热络,泥道路早已不见,换铺硬板花岗石,踩起来就舒服多了。
    小邪下了马车,很快找家“长临酒铺”,老字号,房屋都被熏烟似地染成棕黑,左墙一
坛坛大酒缸,贴上写满酒名红纸条,格外清晰惹眼。几分满的顾客,趁着飘雪,也凑凑雅
兴,酌起酒来。
    他四处瞧瞧,见左窗口一六旬黄袍老人独自饮酒,已含笑地往他走去,大方地坐在他对
面。黄袍老人的小眼珠已瞄向他,小邪立时向他打招呼∶“你好,老伯!”
    老人似乎不愿有人同桌,显得甚为不悦,抽抽嘴角,独自啜饮热酒,不理小邪。
    小邪习惯地一笑,也招呼伙计,叫了一坛烧刀子,几碟小菜,先吃饱再说。老人见他昂
头仰灌斗大酒坛,也皱起眉头——这小鬼未免太狂了吧?想归想,他仍不动容地独自啜饮。
    小邪喝得七分饱,方转向老人,笑道:“老伯,四海之内皆兄弟,别在意啦!我向你打
听一下,皇上是是住在哪里?”
    他认为皇帝如此出名,随便问也该有结果,岂知他一开口,老人顿时瞪向他,低头骂
声∶“神经病!”已招呼伙计,结帐离去。
    小邪碰了支软钉子,苦笑不已,他偏不信邪,又往隔壁一桌三名中年生意人走去,笑
道:“大叔,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态度之诚恳,叫人心动,一名蓝袍中年人道:“你想打听谁?”
    小邪霎时笑出声音,终于问对人了,他道:“我想打听皇上住在哪里?”
    三个中年人吃惊地相互交视,蓝袍汉于急忙道:“我不清楚,你──你──”如见毒蛇
般起身,丢下一锭银子,三人已快步离去。
    小邪迷惑不解道:“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一位人物,竟然没人知道?”他又往邻桌问,
结果仍是相同,不禁心中有,朝众人吼道:“什么玩二嘛!你们混京城那么久,连皇上住在
哪里都不知道?简直是白混了。”
    此语一出,酒客纷纷惊惶瞧向小邪,不敢再作停留,皆纳帐离去。
    小邪瞪眼叫道:“怕什么怕?见鬼了是不是?奶奶的,要是皇上知道你们不把他放在眼
里,不斩你们的头才怪!”
    店小二马上奔过来,哭丧着脸,道:“我的祖宗爷,请你别再提皇上好不好?客人走了
不算,要害本店满门抄斩,那就糟了。”
    小邪坐上桌子,不高兴叫道:“啥玩意儿?我只个过想打听皇上下落,有何不可?”
    小二掉魂似地拜着他∶“祖宗爷,您别再说,您──请您不要连累小店,酒钱我也不要
了,您能不能离开?,,
    小邪感到不解,道:“奇怪,难道我打听皇上下落,也是错了?”
    “天底下也只有祖宗爷您敢打听皇上下落,这是造反啊!”
    “造反?”小邪更不解,笑嘻嘻地坐下椅子,斟起酒,潇洒啜起来,道:“小二你要我
走可以,但你一定要将其中原因告诉我。”
    小二没办法,哭丧着脸,细声道:“天子脚下,谁不知皇上就住在皇宫?顺天府千万
人,有谁敢像您明目张胆地打探皇上下落?你探他下落是想干啥?一个平民百姓,谁能说见
皇上就见皇上?躲都来不及了,还敢像你大吼大叫的,造反哪?”
    小邪这才明白,于笑道:“原来他们全知道,只是不敢讲,原来老百姓是见不着皇上
的,探他的消息,好像就有造反的嫌疑?”“不是‘好像’而是‘一定’!”小二急道:
“你的活若被官兵听到,保证马上被逮去严刑拷扫,送命那是小事。”
    小邪轻笑不已,他在笑自己乡巴佬一个,大老远跑来京城打探皇上下落,还怪人家不告
诉他,也在笑自己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地打探皇上下落,做了别人不敢做之事。
    他笑道:“小二哥,现在没人,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小二惧意地瞄向掌柜,掌柜示意快打发他走。小二稍稍点头,道:“我告诉你,你可要
快点离开本店。”
    “一定,一定!说了我就走。”
    “顺天府的西侧,一大片皇宫就是了。”
    “顺大府在哪里?”
    小二笑道:“顺天府就是京城的别名,也可以用来称呼皇上住处。”
    “真糗!”小邪窘然一笑,道:“乡已佬是当定了!”他道:“就是京城的西侧就对
了?”
    “嗯,白石墙高三丈,红瓦一片,卫兵森严,很容易辨别,你快去吧!”
    “谢啦!”小邪满意一笑,丢下银子,往门口走去,突又兴起,转身招手,道:“顺天
府见!”
    小二搞不过他,也招手苦笑∶“那里见!”
    小邪这才扬长而去,道路看起来更宽阔了。
    小二嘘口气,走向窗口,探头瞧着小邪背影,哺哺道:“这小孩如此讨人喜爱,怎么─
─专找些玩命的事──看他一脸邪气,该不会中了邪吧?”
    他已开始替小邪担心。
    皇宫之大,从东走向西,差不多半天时间,小邪在附近逛了许久,摇头直笑∶“那么
大?皇上这小混混住在哪里?”他突然唱起歌来∶“在哪里?在哪里才能找到你,我的小皇
帝──”
    蓦然己有卫兵喝向他∶“小鬼,要唱歌到别处上,皇宫重地,由不得你骚。”
    小邪伸舌头扮鬼脸,突然大叫,卫兵愕然,方想追出之际,小邪已逃之夭夭。
    “来都来了,还怕他不成?以前还想和阿三来卖菜呢。”
    逛着道路,他己决定硬闯,找不到就来个大杂烩。
    夜晚的皇宫,楼红灯亮,更形豪华,散落四处之楼阁各有不同形貌和特色,然而相间过
大,暄笑声仍止于楼阁附近而己。
    西宫城墙已掠入一条风般的轻影,警地潜伏琉璃屋顶,小邪的灵狡眼神已搜向四周,一
排排巡夜卫兵不停穿梭而过,他找好远处灯亮透天的三层楼阁,慢慢潜去。抵达该处后,所
瞧见的全是宫女在戏耍。再往两处地方,仍然无法找到心目中的皇上——穿龙袍的小孩。
    轻轻一笑,他似乎早就不想寻找似地,找了一座宝塔般的宫院,己坐在屋顶最边处之龙
形兽笏上,双脚轻荡,俯视地面小挢曲穿于蜿静如明镜的九曲湖,红亭白栏,更有画舫轻荡
湖面,琴间袅袅传出。
    小邪配着琴音,唱起歌来,他尽自己最大大的能力,想唱出最完美的歌声∶
    “春天的花开,秋大的风,以及冬天的落喔喔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
么想──”
    那声音,如骨鲠喉的猪叫,刺耳得很,还好不算大声,地面众人只是迷惑此声从何处
来?并未想及有人敢在大内皇宫唱歌。
    琴音停,小邪唱声也竭,不久琴音不再轻柔调,转为快畅,隐含杀伐之声。歌声又起∶
    “姑娘呀今年一十八,眉儿细来眼又大,一跳一蹦多自在,可惜长有大肚仔,唉呀,谁
的,唉——呀!他爹要往哪里找啊──”
    琴音直拨顿音,小邪也“啊”个没完。摹地已有卫兵发现小邪,如撞鬼般地急叫∶
“谁!不好啦——有刺客——”
    叫声方起,琴音已竭,霎时可见全宫宛若通了电的灯火,全亮起强光,急促脚步声和碰
撞声,节节逼向此处。
    小邪自信这些蠢材要爬上来,还得好几分钟,也悠哉地哼着小调,自在得很。
    “刺客在上面——快派人上去——”
    已有数名高手掠往屋顶落个脚,再纵往高楼。小邪突然拿出一包东西往琉璃瓦撒去,笑
嘻嘻道:“弄点花生油,够你们滑的!”
    油落瓦面,散发香味,已缓缓往下滑。
    此时画舫已走出一位年龄和小邪差不多,连身材也一般大的黄袍少年,玉树临风,面带
笑容地瞧向小邪,两人对上眼,黄袍少年稍微愕,然马上又恢复笑容。
    小邪望着他,哺哺道:“身穿龙袍,年纪不大,和自己差不多──难道他就是混蛋皇
帝?”随即提高声音,叫道:“喂,你是皇帝吗?”
    那人先是一楞,随即回答∶“我不是,你又是谁?”
    小邪轻笑道:“我是我。你明明身穿龙袍,不是皇帝又是何人?少耍了啦。”
    那人笑道:“我没骗你!”
    “那你又是何人?”
    “在下祁钰。”
    “奇遇?”小邪笑道:“我看你是有‘外遇’吧。”
    祁钰道:“你听错了,祁连山的‘祁’,金、玉合并的‘钰’,也叫‘王’,成功的
‘成’,外加一个耳朵旁。”
    “这么说你也叫‘七层’(祁)了?”小邪根本不懂几个字,更不必说字形结构了。
    祁钰轻笑道:“随你!你要小心,背后有锦衣卫。”
    三名锦衣卫已掠向楼顶,一步步逼近小邪。“谢啦,我数到三,他马上会回到你身边,
你信不信?”“我──”来不及等祁钰回答,三名锦衣卫已溜滑梯般,滑落屋顶,惨叫地往
地上摔去,扑三响,全摔于湖中。
    小邪无奈道:“还没数就应验了。”
    祁钰笑道:“你好像武功很高?”
    “哪里?”小邪得意道:“我至少有三样是天下第一。”
    祁钰目露神光∶“这么神奇?你──”突然收口,似乎十分仰慕小邪
    想要他传授,然又觉得不妥而及时收口。
    小邪笑道:“唉呀,混江湖嘛!总要学点本事。”
    祁钰道:“你大胆闯皇宫所为何来?”
    “找小皇帝算帐──不不不!找他洗清罪名。”小邪道:“我被人陷害,快要死啦,不
来不行了。”
    祁钰觉得好笑,道:“你又犯了何罪?”
    “我被通缉!唉呀来不及跟你说啦,大军来了!”
    左门已涌进大批人马,带头中年锦衣汉子,狡黠挥手,两撇长得稀疏的八字胡微微抽
动,喝道:“强弩侍候,包围四处,杀无赦!”
    霎时千百双强弩咻然射向十数丈高的小邪,如此一来,他再也坐不住了,急道:“七层
你快点告诉我皇上在哪里,快点!”
    祁钰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劈掉一批强弩,心知问不出什么结果,突地大吼∶“皇上——我来喽——”
    声如霹雳,至少传出十里开外,他已切下兽笏,大块地往地上抛,人已腾空而起,反掠
屋后,眨眼不见人影。
    “快追——”
    锦衣卫头领王山磔顿时领着人马追向另一头。
    霎时宫中如犬兔大追逐,人马东奔西窜,高楼、屋顶到处是人。小邪叫声却不断传出,
甚而还有脸盆敲撞声,已耍得卫兵鸡飞狗跳,草木皆兵,就是无人逮得到他。
    小邪已躲在一栋较偏僻宅院,观察结果,知道是太监住处,心想皇上一直都和王振过从
甚密,不如先从王振下手,说不定可以找着他。心意既定,已潜向宅院。
    四合院式的老房,冷森森地压在四周,大井的古榕几乎掩去一半空间,长廊挂着几盏风
灯,外边亮丽皇宫比起,何止差上千百倍,灯光黯淡,透出几许阴。
    小邪稍加思考,已潜向左厢房,手指插破窗纸,探眼窥视,除了床铺,只有几件官服,
并无特殊装饰。
    “这些太监──过得满清苦嘛──”
    其实此处乃是小太监寝宫,自是寒酸多了,要是新贵掌权的太监,所住地方,恐怕连小
邪都要自叹弗如。
    瞧瞧大监服装,他又想尝尝当太监是何滋味。
    “也许可以骗吃骗喝吧──现在太监得势──”
    二话不说,他马上翻窗人内,找了件合衣服,已换上身躯,帽子一戴,左晃晃、右晃
晃,再抓起拂尘,倒也像了七分。
    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少了卵蛋,也是满威风的嘛!”
    嘻嘻哈哈,已然开门而出,大摇大摆地再往内院走去。方跨出此院,远处又出现一栋筑
在花园中央之二层楼阁,静静雌伏夜色中,四处已有不少卫兵巡逻。小邪直觉反应,这些人
都有较高身手,当下也不动声,拂尘甩向后肩,大步往楼阁行去,方行七丈,绕过一株开满
花朵的古梅时,已有卫兵拦过来∶“小公公,你想去哪里?”
    “我──皇上──”
    卫兵突然作出要他小声模样,嘘出声音,道:“皇上万金之躯,惊动不得。”
    “可是──王公公──”
    卫兵瞄向楼阁,道:“王公公早就去逮刺客,他不在此楼了。”
    小邪已明白王振就往在此楼,立时笑道:“是王公公要我来──来
    ”他还没想出好理由。
    “哦──”卫兵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已然退出通路∶“那你自己小心,别惊动任何人。”
    小邪霎时笑不合口,道:“我省得!”没想到就这么顺利地通过防线,心头直叫王振威
风果然不小。
    楼阁并非小邪想象中奢华,青石地砖磨得光滑,摆上几张垫有红毯的太师椅,四处挂了
不少古画,如此而已。小邪皱眉,又推开另一房间,布置淡橙色调雅房,仍无特殊之处。顺
着左墙楼梯,小邪已登上二楼,灯光忽明,是间书房,一大排的古籍贴于内墙,六尺华丽红
桧书桌,各摆了不少卷册和笔砚。一位小太监正在举笔乱画。
    小邪突地喝道:“你在于什么?”
    小太监突地被吓着,抖了起来,抬头往小邪瞧去,迟迟答不上口。
    小邪见他长得还算清秀,就是有股柔弱眼神,和他那道较粗之剑眉
    不协调。小邪吃吃笑着,手指不停点向他,慢慢行去,狡黯道:“哈哈,我知道了,你
一定是偷懒对不对?”
    小太监愕反问∶“你是谁?是属于哪一房的?”
    “不管哪一房,反正管你就对了!”小邪抢过他手中白绢纸,见他画的女人不像女人,
巫婆不像巫婆,好笑道:“好小子,卵蛋都没了,你还想女人?”
    “我──我不是太监!”那人语气突然转硬,叫道:“你再胡说,小心朕治你的罪!”
    听他所言,敢情就是那位小皇上?看来小邪这次义要吃瘪了。
    “哇卡!”小邪坐上书桌,一脚翘得比鼻子还高,戏谑道:“什么玩二嘛?我不治你
罪,就算你走运了,你还敢治我罪?”
    “大胆!”皇上冷喝。
    “嘿嘿──”小邪邪笑不已∶“奇怪,为什么太监当久了,老是喜欢叫大蛋?再怎么
叫,也生不出来,早点认命吧!”
    “你没见过朕吗?你是新来的?
    小邪得意点头∶“不错,是新来的,王公公都还没见过我。”他将朕”,听做王振的
“振”。
    皇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叫道:“朕是皇上,你不要搞错了。”
    “妈的,小太监,这话可不能乱说,王公公自己暗中当皇上也就罢了,你说出来,要是
传到皇上耳中,会掉头的啊!”
    皇上又好又好笑,连“朕”都不敢开口,急道:“我是皇上,你懂了没?”
    “嘿?”小邪那里不屑的眼神瞄向他,竟然伸手拍他顶上帽,戏谑道:“搞了老半天,
原来是你在作梦想当皇上?”他突然喝道:“大胆!”
    皇上顿时又被吓着,眼楞楞地瞪着小邪,不知所措。
    小邪见效果反应良好,已哧哧笑起来∶“奶奶的,小太监!还好今天是被我碰上,要是
别人,你十条命也不够死,安份点,戴上这顶帽子,你就等来生吧,作梦就作梦,千万别想
‘梦已成真’,像我不当皇上,一样很开心,你何苦来?”小邪像大人安慰小孩般,不停拍
着皇上那顶长不出毛的卵型帽。
    皇上实拿他没办法,过头,反而笑起来,道:“小大监,我真的是皇上!”不等小邪反
应,忙摘下帽子和衣服,露出正宗黄橙橙九龙袍,笑道:“你该相信了吧!”
    小邪霎时如背上被人塞了条大毛虫,抽起背筋,傻了眼,百般不信,愕然叫道:“你,
你──你当真是皇上?”
    “皇宫禁地,谁敢穿九龙袍?朕就是皇上!”
    小邪立时尴尬直笑,不停抚着皇上头顶,咋舌苦笑道:“对不起──皇上──我不是故
意的──刚才的话──就算我没说好了──”
    “唔~~”皇上庄严瞄向他,憋往笑意,道:“皇上的头,随便可以摸的吗?”
    小邪立时电般抽手,惶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他尴尬一笑∶“皇上
的头,满圆的。”
    看来一国之君,对小邪来说也带有下马威之感。突如其来的变化,倒也使他有些措手不
及。
    皇上见他一股调调儿就是惹人想笑,不禁也咯咯笑起来。
    只要有人笑,小邪胆子又大多了,埋怨道:“你好好的皇上不当,为什么要扮太监?害
得我误会你了──”
    皇上笑得更开心,道:“就是因为误会,所以我才不怪你,来!我们坐下聊聊。”
    他先按下小邪坐于左墙一张长条铺有柔软羊皮椅子,自己又穿回太监装束。小邪此时才
看清皇上果真有股富贵气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脸眸几仍有股童真流露,却又要装出威严
仪态,他觉得——
    “当皇上真苦!”小邪已如此说出。
    皇上苦笑道:“没办法,谁叫我是皇上?”他已坐在小邪身旁∶“你是第几房的?”
    “我也不知道!”小邪尴尬道:“反正第几房,还不都是被你管的。”他想起方才的嚣
张,甚为难为情。
    皇上倒真不在乎这些,他道:“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小邪瞄向他,面有难色。
    皇上以为他误会自己为何会穿太监衣服,笑道:“先生说刺客闯宫,要朕扮成此模样,
才不会引人注意。”
    “先生?”小邪道:“就是王公公?”
    “正是。”
    小邪频频点头,道:“王公公果然智过人。”
    “他一直替朕分担不少忧劳。”皇上道:“若非他,朕也不知该如何调理国事,你知道
吗?朕继位时才九岁,能懂何事呢?”
    小邪终于明白王振为何能挟权弄政,为所欲为。
    “就像现在,他都想得到化妆以欺敌,又只身涉险,要捉刺客,实在──”
    小邪接口道:“实在智勇双全。”
    “对!你说的朕完全同意!”皇上轻笑不已∶“谁又会想到皇上易了容,又躲在此呢?”
    “刺客想得到。”
    “朕不信,先生气智过人──”
    “才怪!”小邪道:“刺客更聪明。”
    “朕还是不信!”皇上甚坚决地瞧着小邪。
    “你不信也不行!”小邪更坚决的盯向他,道:“刺客已来了。”
    “在哪里?”皇上惊惶往四处瞧去。
    小邪起身笑道:“在这里!”
    “怎么?是你?”皇上摇头直笑∶“朕不信,你年龄和朕差不多,怎敢闯禁宫?”
    “所以说嘛!”小邪道:“我比王公公更厉害。”
    “朕不许你胡言乱语!”
    “难道要我脱下衣服你才相信?”小邪干脆卸下长袍,露出青色衣衫,笑道:“如何?”
    皇上愕然起身∶“你当真是──”
    小邪笑道:“刺客谈不上,只是有点事,不得不找你谈谈。”
    皇上闻及他并非为行刺而来,已然又转笑容∶“朕说嘛,你怎会是刺客呢,你说说看,
找朕有何事?”他实在不愿失去小邪这位奇而投缘的“小太监”。
    小邪道:“都是为了张大人,他可是清官一个,怎会造反呢?我救了他,所以就变成钦
犯啦!”
    “有这里事?”皇上道:“哪位张大人,是何人?”
    小邪道:“好像是开封太守吧?他叫张克正,大约在两三年前。”
    皇上苦笑道:“那时朕才十三、四岁,根本不了解天下百官,可能是王先生经手的。”
    “就是他嘛!”小邪道:“王公公实在是差透了,张大人要问斩,全开封城都带了孝,
哭的哭,啼的啼,任何人只要有良心,都该知道张大人深得民心是好官;冉说,一个地方
官,他又有多大能耐造反呢?”
    皇上沉吟半晌道:“也许是个误会,为政者难免有疏忽,误会在所难免,纵有错也不能
太责备王公公,朕答应你,要王公公撤查此事。”
    小邪叹道:“完了,,要是经过他的手,十条命也不够死。”
    “王公公不是那里人……”
    小邪知道皇上对王振信任是根深蒂固,想和他争,结果一定自己吃亏,多争无益,他只
好先解决自己的事情再说。“皇上老大,那你该可免去我的罪吧∶你看我像坏人吗?”他摆
出和善脸孔,充满善良纯真。
    皇上瞄向他,轻笑道:“朕真想了解你是怎样一个人,年纪不大,竟敢劫钦犯、闯禁
宫?这些罪可要满门抄斩的!”
    小邪道:“唉呀,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我早就把你给宰了!”
    “你杀得了我?”
    “客气!”小邪反手抖出一把飞刀,笑道:“我的飞刀,天下没人躲得掉,你要试试?”
    皇上十分好奇,点头道:“好!”他己推开左窗,一片夜色已涌入,远处仍有阵阵吵杂
声传出。两人倚立窗前,目光揽向四处,想找寻目标,护卫已转头瞧向两人,已然表现更有
精神。
    小邪稍一寻视,笑道:“这里一共有明哨三十五人,暗哨四十一人,左边翠柏树上有两
名守卫,还有一只大概是夜枭的鸟儿。”
    皇上半信半疑,道:“你全瞧见了?”
    小邪笑道:“小意思,不然我怎敢乱闯大内皇宫?”
    “好吧,你就拿那只鸟试试!
    “我说的是无人躲得掉,射鸟!多没意思!”小邪无奈道:“也罢,就来点新招!”他
已把窗口关上。
    皇上奇道:“你这──如何射鸟?”
    小邪笑道:“要是你想得到,就不叫功夫了!”他解释道:“我先要动翠柏树上的左边
守卫,他一动,夜桑会往楼阁方向飞来,然后我再削下它一边翅膀羽毛,它就得乖乖的跌往
窗口!”
    皇上根本闻所未闻,小邪却已捏准方位,先打出一片右墙盆景所摘下小桂花的叶子,直
穿窗纸而出,瞬时传出轻呃声,再则一阵鸟拍翅声,小邪突然叫道:“射它硬嘴!”寒光一
闪即逝。他已笑道:“到窗口看看!”
    两人启开窗口,刚好夜枭止停在不远的二楼雕栏上。小邪使出内劲,已将夜枭缓缓吸向
手中,皇上岂有见过此绝活,不禁看傻了眼。
    夜桑不停展翅,只是硬嘴被飞刀所贯穿,无法张开,叫不出声音。
    小邪拨出飞刀,笑道:“皇上老大,你该信了吧!”手一扬,夜枭已掠飞而去,眨眼消
失夜空∶“我刚才临时改变,射它嘴已,是怕削断它羽毛,被楼下那些卫兵捡着就露了底
啦!”
    皇上嘘口气,佩服道:“你好神奇!”
    小邪受用耸肩轻笑,道:“小意思,将来你就会明白我有爬上天的能耐!”
    皇上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游侠生活。”
    “有什么用?光你一声下令,我们就得逃命!”小邪道:“还要来求你饶命,瘪透了!”
    皇上轻笑道:“我要得了你的命吗?连我的人犯你都敢劫,天下你还怕什么?”
    小邪笑得更得意∶“说真的,若不是为了生意,我还真不想见你,王见王啊,不吉啊!”
    皇上笑骂道:“你好大胆,敢自居为王?”
    “说说而已嘛!”小邪道:“你该开张大赦令给我,我是清白的!”
    皇上笑道:“不急,等此事摆平后,再谈好吗?”自露愁容,道:“现在换我担心,该
怎么替你掩饰闯宫之罪了?要是王公公发现你,以他耿直个性,非拿你间罪不可!
    “你是老大,你还怕他?”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是非之争,若是朕一味偏袒,必造成朝野分崩析,民心大
乱。”
    “你懂的道理满多的!”下一句“只是一位酸秀才,太相信王振这个混蛋,民心早就大
乱了”小邪没说出来。他认为皇上只懂得“道理”而根本不了解“事实”。王振的一手遮
天,竟蒙蔽了象牙塔里自知天下事的小皇帝。
    他考虑半晌,道:“皇上老大,你找个地方让我躲躲,只要过了三两天,风声弱了,他
们会以为刺客已潜逃出宫,到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太监,一直到你开大赦令给我为止。”
    “要是朕不开呢?”
    小邪睨眼邪笑道:“你不开──反正迟早我都要躲,干脆自己开好了。”
    “你很大胆!”
    小邪斜眼笑道:“唉呀!老是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不要再吊我胃口了,时间宝贵啊!
来,我教你,我的第二天下无敌的功夫!”说着已拿出法宝——骰子,笑嘻嘻道:“很久没
玩,手都痒了。”
    皇上似乎小时也玩过,见状喜悦道:“你也会玩这个?”
    “废话,混江湖的谁不会玩?我不会玩,天下就没人会玩了!”小邪自得道:“我还以
为你草得没见过世面,连骰子是啥玩意都搞不清──”
    皇上兴味十足道:“这个我懂,王公公曾经教过朕,挺好玩的!”
    “那当然,否则怎会流传百世,历久不衰?”小邪拉他往书桌走去,道:“你懂,我也
少说废活。”他笑道:“你可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眼邪笑不已∶“就是向人解释
怎么玩骰子、怎么赌?妈的,有人赌输了,就不认帐,还借口说不会玩,简直混蛋透顶!”
    手往书桌一扫,几本书已掉落地面,再扫,笔砚纸张都光了,比起赌桌更合。
    两人笑嘻嘻爬上书桌,面对面坐下。小邪看他猴急洋,抓出骰子。笑∶“呵呵!看来你
还是个赌鬼?先让你摸一下过过瘾!”
    皇上抓过四颗骰子,雀跃道:“好几年都没玩了,以前我大都是蠃家!”
    小邪瞪眼道:“你是皇上,谁敢蠃你的钱?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来吧!我们赌什么?”
    皇上耍着骰子,似乎很有信心,道:“随便你!”
    小邪大方道:“好,我们赌──长江如何?”
    皇上被他奇怪的赌注给楞住了,随即又笑起来∶“你在赌朕的江山?好,要是你输了,
拿什么来赔?”
    “我哪会输?”小邪自得笑道:“不过为了不赖帐,我就──赌小丁好了!”
    “小丁?”皇上不解∶“这是什么?,,
    “是人啦!很漂亮的喔!”小邪暖昧道:“人说皇上都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毛病,用她
来赌该不吃亏吧?”
    “很好,朕接受了,我先来。”皇上抓起骰子就往桌上耍,突然大叫∶“豹子啊——”
    骰子打转落落定,竟然全是红红一点,皇上血脉几乎要胀裂∶“哈,果真是豹子?!”
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微微抖颤着,这是他一生难得一次的好牌。
    小邪笑道:“别得意,看我的!一样啦,豹子!”只轻轻一扬,点数完全一样,他笑
道:“如何,你蠃不了的!”
    皇上突然笑道:“我蠃了,因为我先掷,所以我是庄家,平点要算庄家蠃!”
    小邪皱了眉头,这规矩他可懂,自己一时疏忽没说清楚,吃了个哑巴亏∶“好吧,就算
你蠃了,小丁──嘻嘻──”他想到一不小心将她给输掉,竟也感到一丝喜悦——没事给了
小丁一记马后炮。嘻嘻直笑,道:“小丁就留给你啦,不过她很难缠的喔!”
    “没关系,朕蠃了就照单全收!”
    “妈的!只让你蠃一次,就如此嚣张?好,现在赌江南。”小邪道:“赌注就是我这身
‘无之宝’!”
    皇上照赌,他运并非很好,自是输去了江南。不到几分钟,江山都赌光了,这才感到小
邪赌技之高超,然而他仍意犹未尽——江山不见形,输了也拿不去,自是无关痛痒——纵使
小邪沾毛笔记了一大堆账。
    小邪得意直笑∶“你的江山已没了,还想赌什么?”
    皇上道;“你爱赌什么,朕就赌什么!”
    小邪灵一动,道:“就赌你身上那件龙袍。”
    “有何不可!”
    只要皇上一开口,马上变成小邪所拥有,这下不但输去龙袍,连玉佩都不保了,腿毛已
快被拨去数百支,他才知道‘痛’,不敢再赌脚毛,哭丧着脸道:“赌小丁好不好?”
    小邪甚为无奈道:“好吧,别说我没给你翻本的机会!”
    不到两下子,小丁又被蠃回来,若小丁知晓早已历险一遭,非恨死小邪不可。
    前后不到半小时,皇上龙袍早已易了身,当真成为小太监,已对小邪的赌技更是佩服,
道:“朕都输光了,你能不能教朕如何掷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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