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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14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Nov 25 08:47:03 1999), 转信
阿三愕愣初醒,纳闷道:“怎么搞的?又救人,又杀人?”不敢怠慢,也出掌劈向先前
追来之汉子。
匕首化作一条闪闪银龙,似能绞碎天地间所有生物般地缠向七把长刀,一股吸铁般力量
带向黑巾杀手,使其如掉蛛之中,陷入胶着状态。
黑巾杀手见状,霎时抽刀往下,想窜出小邪匕首之牵制。虽小邪功力甚高,但这七名黑
巾杀手却也不同凡响,竟然有四人之多能逃出他的掌握?这份功力,恐怕当代少林掌门也无
法如此从容办到。
四把长刀逃过牵制,马上分从四个不同方向截向小邪背面及双胁要害。长刀划破空气的
急促咻声,直贯耳际,像会刺破耳膜般让人心里。
小邪深知四人功力了得,而自己又悬在空中,变幻身形实是不易,该采取速战速决为
佳,当下怒喝出口,人往上翻,头下脚上以闪避两把砍向双腿快刀,一招“乌龟狗”使出。
突然匕首幻作银墙裹住小邪身形,啸起一阵狂风,如狂涛骇浪袭卷三名黑巾杀手。银芒过
处,又如溃堤暴发之山洪,摧枯拉朽,无可抵挡地吞向敌人。
三名黑巾杀手如泥人挡洪水,被带往后方,一无招架之力。叮叮叮连三响,三把长刀全
被砍断宛若冰块倒喷满天,至少已被砍成十余段。同时三声唉叫方发自咽喉,已然被什么东
西堵住,叫不出口。再则一阵血雨撒成红雾般映向烈阳,沉沦于地狱血池之中,似诅咒着世
界末日即将来临之残酷血劫。
三名杀手已支破碎,至少被切成七八十块,红的心、白的脑、青的胆、黑的肝、扭蠕乱
肠,一节节,零零碎碎如猪肉铺腥血猪肉摆在地上。
四名黑巾杀手并没停手,趁小邪其势方竭之际,全然砍向其背部之四处要害,任小邪如
何躲闪,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而有头断肢解之虑。
小邪心知斩杀三人,势必会受此四人之围剿,而且自己旧力已竭,新力未生,情势十分
不利,狠猛咬牙,身形逼往左侧,反手挥出匕首,企图封住右边截来而直指自己背腰之
“冲”及“神堂”两处穴道之快利长刀。
叮叮两响,长刀已被打偏三寸,小邪得已逃过此劫,但左侧两把利刀却已戳入他“章
门”及“至阳”要穴,冷锋直窜心头。小邪疼痛之余,忙转身向上,企图避开穴道被戳中而
真顿失,甚至于有丧生之可能。
身形滚筒般倒转,唰然两响,长刀虽不能直贯穿穴道,却顺小邪身形打转之势,划出两
道五寸长血沟,自骨猝见,隐隐翻露出乳白带血皮脂,错交细杂之血管,甚为刺眼。
趴然闷响,小邪已撞向沙质地面,陷入地里三尺余,火辣辣伤口受到挤压更窜起刀刮痛
楚。还来不及让他回味伤痛,四把长刀如鬼随形,又刺斩而至。个个狠命而施,速度之快,
让人无遐想。
小邪暴喝出口,又是那浪子三招之杀招“乌龟狗”已展开,整个人不躲不闪,千百支冰
剑似地已从他身形外侧凝聚成锅盖形,冰剑又炸开而截向冲前之四把长刀。
双方一种叮当声再次传出,长刀依然节节断落。突见冰剑噬向左侧两人,哇然两声惨叫
唳起,这两名杀手已斜腰被斩劈两半,倒地抽搐着,早已毙命。
此时右侧两人持着半节利刀仍奋不顾身砍向小邪左肩、左手。而小邪身形方才为攻斩两
名杀手而往左带,此时想回手阻拦已是不及。只见利刀就要劈下小邪左臂
突地寒光似有似无闪出,射向两人凌空冲至的黑巾杀手。
小邪冲势已竭,反往地面落去,黑巾杀手亦按着利刀随小邪追往地面。
利刀仍按在小邪左臂以及左肩,只按着而未砍下。
砰然小邪摔落地面,再两声砰响,黑巾杀手也跌往地面,利刀永远也砍不下去了。
从他们左眼渗出一滴细如露珠之血滴,映在晶莹眼珠,如亮晶晶红色星星。
一生只能滴一颗的红星星,没人能够滴两颗,只准一颗。要命的一颗,要命的飞刀,小
邪的第二把飞刀,无坚不摧的飞刀,无人能躲的飞刀,它来自幽冥世界,阎王之索魂令,任
何人都无法抗拒它。如今它又出现了。
小邪翻动疲惫身形,抓下两名杀手面巾,赫然是光秃秃的拉萨和尚。他再审视两人左
眼,滴出红血仍殷红鲜丽,方自露出满足笑意,随即往阿三瞧去。
只见阿三不知何时已夺下一把长刀,使出孤星剑法,刀光闪如光轮,攻守之间虽吃力,
却也不尽是挨打局面,这九人武功要比拉萨和尚低得多,否则后果实不可设想。
小邪不想再混战,蹒跚爬起,喝道:“阿三让开!”
话声未落,几道寒光已闪出,在此同时,他已飞掠而起,快箭般罩向九人,匕首再抖千
百朵银花,山洪瀑发般噬向敌人。
阿三得知信息,霎时回旋扫出数刀,逼退众人,人已窜往高空,一把长刀已射向一名大
胡子心窝,想捞点本回来。
飞掠银芒已至,如长刺的风车疾速滚动在辗压千百只绵羊般,扫起刮透肌肤之寒风刺向
众人,十丈方圆似乎已沉沦万年冰洞之中,众人还来不及嘶喊,长刀已如被吸铁般吸走而砍
断。只听小邪再次咆哮,银芒过处,衷嚎如杀千刀不死之猪叫立时响起,刺人心弦。
九个人至少已有四各死于飞刀,三名被肢解,一名被长刀射穿心窝,剩下断了右手的人
已滚地哀嚎。
小邪如煞星般飘落地面,一把匕首仍亮如明月,反射阳光,更如通晶莹的水晶,冰清
玉。他双足如柱,木讷如天神站立,好似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阿三也已落地,一身衣衫已烂,最少也被划了十余道伤痕。但大致来说,并不及小邪背
面那两刀来得深且长。
嘘口气,他自嘲道:“这些天杀的怎会如比不要命?”
小邪定定神,目光移向阿三道:“伤得如何?”
“还好!”阿三反问,“你呢?”
“死不掉!”小邪指向那名断臂中年人,“问他是谁指使的?”
阿三颔首,已走向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高大汉子,一手翻开他脸部,冷道:“说实话谁
要你来暗算我老人家?”
大汉怒目而瞪,不说半句话。
“不说,哼离去打听打听通吃帮什么时候问不出话的?”阿三冷笑不已,转头道,“小
邪帮主,匕首借用一下,这小子不上道!”
小邪抛过匕首,也已慢步走向他。
阿三接过匕首,冷笑已变为黠笑:“小子,现在说话还来得及。”
大汉仍然怒容满面,不吭一声。
“很好!”阿三猛挥匕首,划向其大腿。
“啊──”大汉一声厉叫,左大腿已如被切猪肉般切下巴掌大肉片,痛得他冷汗直流,
双腿抖动不已。
“呵呵只有胆你就不说!”阿三冷笑道,“下一刀可就是右大腿了!”他喝道,“快说
──是谁!”
大汉目露惧意,见阿三此确切猪肉手法,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嘴角已抽搐起来。
小邪知道他已受不了痛苦,必定有问必答,遂蹲下身躯,问道:“谁指使你如此做?”
大汉咬咬嘴唇,回答仍是非常生硬:“多斗──”
“漏斗?”小邪不懂瓦刺话,望向阿三,“什么叫漏斗?该不会是漏酒的‘漏斗’吧?”
阿三摇头而笑:“你还是问他好了!”
小邪也觉得想笑,盯向此人,道:“看你是听得懂我的话吧?”
大汉迟疑半晌,仍点头。
“听得懂就好办了!”小邪很有信心道,“漏斗代表一个人对不对?”
那人点头。
“他是谁?”
“多斗──”
“我当然知道他叫‘漏斗’!”小邪叫道,“我是问你,他在瓦刺国是干什么的?”
大汉道:“阿刺猥”
“阿刺又是什么意思?”
大汉想解释都不知如何说起,畏惧地瞄向小邪。
“妈的话到用时方根少!”小邪自嘲而笑,道,“好吧要拉就去拉链我懒得跟你乱拉
链”他问,“漏斗代表人,还有其他意思吗?”
大汉立时点头,想了想,左手猛往上下拍打。他想做出老鹰飞翔姿势。
小邪背道:“皮球?”
大汉想笑,左手放缓,仍上下摆动。
小邪眉头一皱,又猜:“翘翘板?”
阿三笑骂道:“小邪帮主你发什么神经?又皮球、又翘翘板,长大一点好不好?”
小邪尴尬一笑,道:“他的手──很像嘛多猜几次,一定会猜中的!”
阿三笑骂道:“等你猜中,天都会摇了!”
大汉憋住笑意,更形认真地摇着左手。
“这会是什么意思──”
大汉立时又叫出呃呃之声音。
小邪突然恍然叫道:“我知道了足狗尾巴‘呃呃’是小狗叫声。”
大汉已忍不住笑出声音,但随即煞住。
“去你的!”阿三右手推他肩头,笑骂,“小邪帮主你实在很没营养,狗尾巴你也要?”
小邪感到得意,能猜出一些让人发笑之东西,终非他人所能企及,左手学样摇摆,嘴巴
轻学小狗“噢噢”直叫,乾笑道:“不像吗?”
“像你的头!”阿三白眼瞪他,道,“要是我猜,我就会猜老鹰在飞──”
霎时大汉已叫出声音,猛指阿三,又猛点头。
阿三喜道:“你说的就是老鹰?”
大汉如获重释般,笑了起来。被小邪这么一问,他已暂时抛弃敌我对峙,甚至想讨好两
人以乞命,已无必要摆出那里视死如归、永不屈服之神态。
小邪无奈自嘲道:“老鹰都是两只翅膀,难怪会变成狗尾巴。”
阿三笑道:“你没看到他只有一只手?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没想像力?”
“这是没想像力?”小邪叫道,“我能想出翘翘板、狗尾巴,你能吗?一只翅膀就想
飞?不怕摔死?”
阿三不敢再说下去,惹翻了小邪,吃亏的永远是自己,道:“好嘛你有想像力,就快想
想看‘老鹰’代表着什么?”
“还能代表什么?一只翅膀的老鹰代表着马上就有烤肉可以吃惊”小邪白他两眼,不再
理他,瞄向大汉,道:“你是他部下?还是受雇于他?还是他部下来找你,你就帮忙?”
问至此,大汉方点头表示是受“老鹰”之部下的邀请。
小邪问:“这么说,你也不知为何要杀我们两人了?”
大汉摇头。
小邪指向黑巾杀手,问:“那些黑衣和尚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汉犹豫。
小邪又道:“你不是主谋,所以不知和黑衣和尚有无关系?”
大汉忙点头。
“谁是主谋?”
大汉指向一名倒卧地面,长刀穿胸,正是被阿三射中的长胡满脸汉子。
小邪走向他,搜过他身子,一无所获,又走回来。
阿三道:“没搞头了?”
小邪点头:“搞不起来只好由它了反正那些若有目的,一定会再来,碰上了再说,叫他
走吧!”
阿三转向大汉,道:“你受伤是活该谁叫你吃饱没事干,想来杀我们?滚吧以后少干这
里事,活得会长久些!”
大汉长长而呶,正如阿三所说,他不该多管闲事,如今付出代不可谓不小。一拐拐,如
风烛残年的老人往回路走去。
小邪瞧向他渐渐失去背影,也道:“我们走吧若再被围上,想脱身就难了!”
两人随即迈开步伐,往中原方向行去。
足足走了数十里,方发现较近似中原风貌的苍翠积雪山峰,静默雌伏霞光四射的夕阳中。
小邪指向山峰道:“晚上就在那里过夜,今晚不路伤口还辣辣地,可能有毒!”
阿三着急欺向他背部,瞧及两道五寸余长深陷肉骨伤口全是混满泥沙的乌血疤,急道:
“我们快走!”
两人加快脚步奔往山头。盏茶功夫一过,已然抵达此山。两人往林中寻向一座避风山
谷,河水已结成冰,一片亮光如银阿。
阿三敲碎冰块,立时敷往小邪伤口,准备替他洗去淤沙。
小邪拨出匕首,交予阿三。道:“将伤口两边烂肉刮掉,让它流出红血!”
阿三素知小邪全身经过十数年之药水洗炼,混身不怕毒药,是以伤口毒性不能致其性
命,但毒性留在烂肉里,却能阻碍伤口密合,只有用利刀剐掉它,以能加速痊愈。
虽然明知该如此治疗,但要阿三亲自出手,他反而有些不忍下手。毕竟人肉长在身上,
要一片片剐下它,是何等目心之事?
不过阿三仍没怯手,等冰块溶化洗去污血淤沙之后,伤口烂肉已泛白而灰,如死老鼠肉
不见一丝血,皮层、肌肉、血管已交织一堆如牛胃般皱皱的、腻腻的、黏黏的更有一股让人
翻胃的气息,也许胃中翻出秽物就是此味道。
阿三抓紧匕首,冷道:“你准备好了?”
“嗯!”小邪没多大反应,自然地坐着。这里剐肉、剐骨疗伤,他已不是第一次。
阿三猛咬牙,匕首已切向背心那道伤口,真如初猪肉般削下烂肉。只划几刀,他已汗流
满额。有时,看的人反而比受痛之人更来得紧张,阿三现在就是如此。
小邪仍冷静表情如一,似乎这些肉是切在他人身上似的。他两眼帘静注视平滑如镜的河
面,他在想从此地一直往下滑,会溜往何处?如此溜滑,一定相当好玩吧?
阿三已将第一道伤口清理干净,本是深陷如沟之伤口,因削去两旁烂肉而变成较平坦而
宽的浅沟,鲜血已涌出。但立时又慢慢凝结成晶莹略带透明之红疤。
小邪额前也出现汗水,说不痛,那是骗人,他只不过尽量不去想痛楚罢了。
阿三右手有点抖颤,但他仍继续完成第二道伤痕清理工作。大小汗珠已滚下腮边,擦不
擦。
终于手术全部完成,他才嘘而笑:“要命以后这里事,千万别叫找干手麻啊!”
小邪轻轻一笑,道:“那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我随便就会受伤?”
阿三道:“说真的要砍你两刀那么深,还真不容易那些拉萨和尚功夫实在没话可说,一
对一,我还可以,若来个一对二或一对三,我就吃力了!”
小邪道:“这七个武功比以前所遇到的还要高出半筹,黑皮奶奶的尝到底这些人有多
少?怎么好像到处都有?”
“这有得查!”阿三道,“咱们吃饱了,再来个春秋大评论如何?”
小邪兴趣甚浓,道:“好啊反正也没事干!”
两人就地取材。小邪敲破冰块,运动往冰底猛吸,霎时抓出数条鲜鱼。阿三架起枯枝,
燃起火花,已烤起鱼乾。火苗映得两人脸红如云霞。
不多时,两人边啃热腾腾烤鱼,边聊着。
阿三问:“小邪帮主,你认为黑巾杀手──我是说拉萨和尚,他们是否已死灰燃?”
小邪叫道:“你真差什么叫‘死灰燃’?拉萨和尚根本就没死光,以前死的那十名,只
是全拉萨和尚中的一小部份,怎么可说他们死灰燃?”
阿三闻言乾笑不已,自己一直认为杀了那十名拉萨和尚,好像一切都已结果,才会有此
想法。乾笑半晌,他又问:“那他们找上我们,是为了报仇?”
“有这可能!”
阿三摊手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惨了,恐怕要无安之日了!”
小邪得意而笑,道:“你想那么多干嘛?拉萨和尚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侵犯中原而
且飞龙堡现在又如日中天,以前虽是假堡主和他们有过节,但仍是以整个‘飞龙堡’的名
誉,若有事,韦亦玄也不会袖手不管,我们只要往他身上一丢。”他笑得甚开心,“啥事也
没有了!”
阿三对他解释永远感到十分满意,遂转开话题,道:“那‘漏斗’又是何人?他为何要
杀我们?”
小邪慢慢啃食鱼肉,又拨弄火花,炭星点点升起,随即消失,一连拨了三次,他才道:
“如果漏斗和拉萨和尚是一伙的,这问题就很好解决。”他解释,“可能这一切都是‘漏
斗’一个人所指挥。”
阿三道:“若他们不是一伙呢?”
小邪摊手苦笑:“这就麻烦啦尝到现在我们只知道他还是只‘老鹰’‘而已。”他又
道,“这可能还是个组织!”
阿三问:“他们是否为玉狮而来?”
“不可能!”小邪道,“玉狮在那胖老头手中,若为玉狮,他们该向他下手才对,这比
对付我们要容易得太多了!”
阿三也猜不透这些玄事,尤其是黑巾杀手救他,却又想杀他一事,让他困厄非常。他已
如此向小邪询问。
小邪道:“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他们是杀手,有人拿钱,要他们保护你,也许只是那一
次,后来又另外有人要他们杀掉我们,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阿三沉思半晌道:“若是能找到‘漏斗’,可能事情就可迎刃而解了!”
“我不信!”小邪言词坚决地说。
阿三愕然:“为什么?明明‘漏斗’他──”
小邪突然轻笑道:“漏斗在酒铺多的是,我就不相信你找到它,会有效果?”
阿三霎时明白己被捉弄,挥掌就想击向小邪,骂道:“去你的以后你就别叫我找!”
小邪架开他右掌,讪笑道:“呆子才会去找漏斗我要的是酒坛呐!”
两人仰头畅笑,很有默契地将这些搞不透,猜不着事情抛向九天之外。凡事得着了再
说,生意还得作下去,管他什么黑巾杀手?此刻那有时间去我其晦?除非又接了这么一笔生
意。
啃完最后一条烤鱼。月光映向冰清平滑冰河,直如通往天际仙道,闪闪幽幽神秘莫测。
小邪心灵又有新念头,他问:“阿三你的伤产不严重?”
阿三回答:“笑话?这里皮肉之伤,再干上千刀,也搔不到痛处?要是搔着了,呵呵我
也懒得和你说话啦早就摆平了!”
小邪目露邪光瞄向他,道:“好小子里上次比赛你不认输,这次来真的看你服不服?”
阿三已知小邪又出鬼点子,纵使冒生命危险,他也心甘情愿去尝试。毕竟每次境遇皆不
同凡响,事后又且回味无穷。
“有胆放马过来!”阿三摆出架势,“我阿三最近运特别好迟早会打得你落荒而逃比什
么?玩命如何?”
“好啊!”小邪得意道,“这年头除了玩命,很难再有吸引人家的游戏了”
阿三兴致盎然:“怎么玩?你可不能占功力的便宜否则不公平?”
小邪轻轻一笑,他也不愿以功力高强来取,否则就没意思了。他指着冰河,手指溜滑蛇
般划着,兴奋道:“我们坐木板,一直往下滑,谁先到尽头,谁就蠃!”
河流蜿,甚至有高崖断层瀑布,以及直角式的转弯,而且该是无尽头小河流向大河,再
流向江、海,何其之长?
然而他俩考虑的不是河流尽头在何处,而是此项比赛够不够玩命,刺激?前不久,他们
拜访飘花宫时,曾在长白山冰雪中比赛逃给崩雪追,结果弄得满身是瘤,此着更让他们觉得
象万千,得意非凡,大呼这才是够味的玩命游戏。如今又要滑冰道──
阿三似乎没像上次奔给滚雪追时那般兴奋,毕竟只是溜滑,不比被追来得刺激。
小邪似乎看穿他心意,叫道:“别得意,好戏还在后头包准你玩过一次,下次还想再
玩!”
阿三道:“就这样溜滑?就是九十度转弯,用手一推也容易得很嘛!”
小邪目露邪光:“那有这么容易?”他道,“手是不能用,要绑在背后,脚也不能用,
要绑在木板上,整个人随着木板往下撞,全靠腰力去操作木板方向,你以为如何?”
如此一来,任谁都感觉出那里玩命之刺激性。河流本就往下流,而且蜿乱转,若有东西
往下滑,势必速度愈滑越快,就像滚石随山洪往下滚,到达下游,能见完好如初者,可说没
有,何况他俩以血肉之躯去尝试?
阿三咋咋舌头,瞄向冷森森冰河,却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我干了!”他大喝,“谁又怕了谁?”
两人当真赌起命来小邪更形得意:“好非撞得你满头包不可!”
兴奋之余,他俩已砍下一棵腰身粗巨柏,制成半身高半尺厚木块,然后又找些山藤,不
要命的先绑上双腿于木板预先挖好小洞上,以保持底板之平滑。固定后,又自绑缠自己双手
于背后,两人以嘴巴相互将对方山藤绞死,如此已形成完美之“送死”准备。
两人并排,相互视目奸笑不已。
小邪狡黠道:“你蠃了,我就给你红利一千五百两输了就勒紧肚子吧!”
阿三怒目道:“岂有此理,我身材较重,一定滑得比你快,你输定了!”
两人再次冷笑。小邪叫道:“我数到三,就往下滑!”
“三”
阿三突然大喝,已抖动木板急往下滑,得意地“奇袭”成功。
小邪见状,急叫:“可恶阿三你作弊!”当下不再停顿,忙摇动木板,急追而下。
木板溜于平滑冰河,从开始之初速,直到现在之快速,如乘云霄飞车在空中翱游,整个
心肺五脏和血液,禁不住冲力过大,都似乎压向背面一角,像要被吊拉破身而出似地。
咻滑声如流星磨擦地面刮咧咧揪得鸡皮疙瘩猛缩,似要压碎肉身般揪紧。
脸上腮肉、额肉、鼻肉、甚至耳肉,仿佛着了强胶,猛往后撕拉,扯得整个脸色扁平,
像要脱落般,压得五官变了形。飕然破空裂风声,轰向耳膜,天地间再也听不见其他响声。
木板刮过喷起冰花,直如破浪狂涛倒窜十余丈高,巨龙扫尾般直往前拖带。
“小邪──你输啦──”
享受此前所未有之速度快感,阿三叫声淡淡传来,流泄七百余丈他们仍未碰到过大之阻
碍,豪窜天,真以为在海上骑飞龙了。
小邪在后面急起直追,一方面要避开阿三木板所刮起之冰屑,另一方面又因自己斜绑马
尾在高速下不停倒卷拍打后颈,不甚舒服不说,也减慢了速度,为此小邪懊恼不已,第一次
后悔自己头发留得如许之长。
两道白光直泄而下,已如飞掠流星,只有再加快速,无法减慢了。
蓦然,河道前方已是巨岩挡道,河流呈九十余度转弯。阿三见着第一道障碍在自己转出
之际,已距离不及百丈,以现在速度,不到两秒就得撞上。突然惧大吼,整个人像要被撕裂
般往后仰,急速往左偏,木板霎时翘起,只剩左边两寸着于冰面。已稍往左偏,速度仍然不
变。
“啊──”
阿三拉长而恐惧声音急如鬼嚎似见巨高无顶山峰崩塌,摧枯拉朽般罩往而至。还来不及
过多反应,木板前头已轰砰撞向崖面,也因并非直角碰撞,如子弹击石般喷向左侧。再砰,
其左肩已撞个正着,痛得他叫不出声音,已然后悔加此次比赛。
事情尚未摆平。木板连人撞向左侧,已飞弹而起,如骑天马在半空中打转,奈何左侧十
余丈远处,又有山壁挡道,冰河再次改道。阿三双眼就快突出,挣扎想挣断山藤以脱逃。然
而他俩事先已说好要玩命,绑得比什么都紧,根本无法挣脱。
来不及再让他反应,叫方至喉咙,砰然又是一记飞人撞山,岩石已被撞出碎片纷飞,人
车已旋转般喷向右侧,直如进入两边峭壁之山涧,扭撞、飞坠、早已将阿三弄得不成人形。
速度却一点也慢不下来。
小邪当时闻到阿三叫,聪明的他,已知道大障碍已临,立时运满全身功力护身。一闪
转,峭壁已现,他得意一笑,忙逼身左侧,和阿三相同,以左木板单边滑行,眨眼就将撞上
峭壁。他乃有备而来,突然猛斗腰劲,霎时将木板连人带身抖向空中,千钧一发之际,以木
板前头呈斜角碰撞。如此一来,人在木板上,又是斜撞,立时滑往左侧,竟安然地逃过此劫。
“哈哈笨阿三──”
小邪正感庆幸自己避过此劫,想奚落阿三,那知前面还有峭壁挡道,而且又近在咫尺,
笑声方张大嘴,骤然变成叫“啊──”人已往峭壁撞。后果和阿三一样,肉饼压墙,霹需啪
啦一阵,整个人倒旋而喷,紧跟阿三后面撞入两岸峭壁之绝涧。
轰隆隆几声碰撞,两人一前一后已冲过绝涧。阿三虽在前头,却是侧着左身在冰上滑。
小邪则较幸运,最后撞出之际,乃以左木板着冰。满头青肿的他,兴趣仍未减,忙一个右
倾,木板已扶正,刹那已追过阿三。
鼻子都已红肿,他还得意忘形转头直叫:“阿三你输啦──”
木板速度更为激烈,已超出视觉暂留性,划出一道白影直往下泄。
阿三悸方醒,突见小邪超前,一股不能输心理支恃着,鼻青眼肿又算什么?何况现在神
经可能已麻,感觉不出痛楚。怒骂一句“黑皮奶奶”,扭身猛往石甩,扶正木板,再次往前
冲刺,急吼着:“混蛋哪里别跑──”
此处宽扩而平坦,小邪扭头不停扮鬼脸,奚落道:“阿三你输啦──红利没了──哈哈
──”
“可恶!”阿三咬牙猛扭腰,希望能加快速度。
“阿三你还是认命吧──我──”
话声喊至一半,突然小邪已发现木板磨擦冰面刮暴声已没了,而且眼睛余光映着的亦非
自冰河,似乎已悬空。他忙转头一看,霎时凸大眼睛叫“啊”,前面一片黑暗,宛若幽冥鬼
域。冰河却在千丈深渊下方。
这是一座断层,若河水不结冰,则是千丈大瀑布。
小邪此时正往下坠,他惊惶直叫,全身肌肉绷紧,准备迎击流星坠地的一撞,脑际一片
空白,似乎天地间一切形象都已完全幻灭成一幕混白。那里悬空压吊心脏,直叫血管暴胀,
软胃收缩,好似已全抛出,只剩一副空零零躯壳。
阿三乍见,心头骇然已,唳出口,猛顿腰力,木板已随之飞掠高空,抛物线般坠往深
渊,他已闭上眼晴,幻出的是十八层地狱邯些牛鬼蛇神在向他欢迎招手。他已后悔选择如此
玩命的游戏,如今可就真的魂丧千丈崖了
两颗流星样的人堆急往下掉,若不砸扁,也得支破碎,不知何处找四肢了。
叫声已竭,只闻呼呼破空声刷向两人耳际,似如死亡一刻,鬼神的啜泣,渐急、渐快。
蓦地
砰然巨响,紧而起之是万马奔腾嘶聿叫声。
喷起的银光点点,爆如烟火花,涵盖十数丈,煞是壮观。
这不是冰屑,而是水花。
两人果然命大,不掉在冰河上,而掉在瀑布冲积之大深潭。
咕噜噜全沉入水中,也因此削弱了冲力,以免于压成肉饼。
深潭宽百丈,四处长满青葱葱碧草,不仅如此,却围集了数以千万计的马匹。也许是寒
冬,马匹只有躲在此处既温暖而又有长草的隐潭。突见尸变。马匹已四处骚动乱窜。
阿三方才飞掠下坠时不像小邪是悬了空就往下悼,他还喷高了数丈,如此一来,现在掉
落潭中,也比小邪超前少许。
两人同时浮出水面,相互找寻对方,但觉双方无恙之后,已想到输蠃问题。
阿三登时哔然大叫:“我蠃啦──”一个骚动,木板支持不住又往水中沉。
小邪不是味道地抿嘴苦笑:“妈的前功尽弃早知道也不回头!”
河水已不结冰,也不能再滑木板,阿三无意间掉向较远处,也蠃了这场福利。
好不容易,他才转起身躯,喜不自,急叫:“小邪帮主你输了哈哈──一千五百两!”
小邪瞄向他一个大光头少说也长了十几个肿瘤,眼眶更黑紫胀大,比自己还惨──最少
头上有发,看不出肿瘤。
他捉狎道:“别太高兴,是我故意输给你的!”
阿三叫道:“岂有此理输了就输了,还分什么故意不故意?你想赖?还是
”他已呵呵笑起,“还是因为自己输了,不好意思,想找藉口?呵呵──我接受你的藉
口气看你摔成那个样子里?”
两人相互嘲笑对方,摔得不成人样,随即摆动腰力,渐渐让木板飘向岸边。
小邪弯前咬断大腿山藤,站立而起。一阵疼痛传遍全身,他仍兴致高昂走向阿三,要他
咬出自己在靴之匕首,割断手腕山藤,方自替阿三松绑。
嘘口气,阿三检查身躯,差不多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肿紫黑胀,他苦笑:“真是玩
命,要是掉在硬冰块,我看这是最后一次游戏了!”
小邪也差不了多少,尤其背面伤口也绷裂不少,还好他血液是倒流,而且又容易凝结,
并未酿成多大伤势。
“好吧我输就输,决不赖账,快些运疗伤,至少要知道何处受伤最重?”
两人不再多说,马上坐下运气疗伤。功行三周天,小邪已睁开眼睛,满意而 笑,自觉
内伤并不重,只是背部那两道伤口较麻烦而已。
阿三也睁开眼睛,他曾经被王山磔手下击伤,在回程又遭暗算,现在再遭撞击,内伤也
颇重。然而他只要蠃了小邪,其他还有问可在乎的?
他轻笑:“小意思只有胆再来一次!”
方才怕得颜脸变色,如今危险已过,他俩马后炮放个不停。
小邪轻轻一笑,道:“放心里多的是机会今天到此为止!”掏出红色丹丸,交予阿三,
“服下吧脸部发白了,还吹!”
牛皮破了,阿三仍面不改色:“一次白、两次也白,差不了多少我绝不妥协!”骂归
骂,他还是接过丹丸,送入口中,咀嚼有声。
小邪戏谑道:“一次白还有救,两次白就得送你一具上好木板,反正都是‘送’,差不
了多少。”
阿三尴尬一笑,吞下丹丸:“你听过‘视死如归’这句话没有?”他道:“我现在就是
如饱。”
“要死还不简单?”小邪调侃道,“前面这潭水很乾净,跳下去,不起来就成了!”
阿三白眼道:“你真不够意思让我好好表现一下都不成?”
他所说“表现”乃是指吹牛而言。
小邪轻笑:“以行动来‘表现’,最恰当不过了!”
阿三乾笑,不再多说,这才往四处寻去,登时又愕愣:“这么多马?”
小邪道:“光闻马骚味也知通此处是马窝极大小怪!”
阿三日露贪婪:“要是一匹马几两银子,这里少说也有──差不多万来匹吧
钱不错呀!”
小邪奚落:“你去捉吧一天的饲料,就够你累上半年,光马屁,你就可以卖上千万两,
发财啦──”
阿三不敢再奢想,目光溜向马群,道:“听说野马群,一定有四首领,跑得也最快──
说不定是宝马──”
小邪躺在那块扁乾而平净巨石上,懒洋洋道:“睡吧我梦中的马,谁也追不着!”
扭动身形,他不再理会阿三,独自阖目而眠。够他累的了。
阿三无奈抽动脸上肌肉,扮了几次鬼脸也没人看,只好摊手,也爬上巨石,躺在小邪左
侧,瞪着天空悬日,不知不觉中已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道曙光射向小邪眼皮,──地已将他唤醒。
晴天里,深潭碧如镜,肥马怡然食野草,好一副世外桃源。
“喂!阿三!天亮啦!”
阿三被他一吼,也醒过来,揉揉眼睛,映入眼帘,仍是马匹。“小邪帮主──早餐──
吃马肉?”
小邪掴他一个响头,叫道:“馋什么嘴?将军最后杀的才是战马好生生的乱杀马匹?亏
你还当过和尚!”
阿三被打得莫名其妙,他本也是想开开玩笑,没想到报应如此之快?摸着后脑勺,苦笑
道:“我只是──只是说着玩的!”
小邪自眼叫道:“我也是打着玩的你觉得如何?”
阿三不敢多言,白挨了这响头,眉头直皱,苦笑不已。
小邪起身,伸个懒腰,兴之所至,突然大吼“啊──”音如霹雳,存心想发泄闷和骚马
群。
果然马匹突被吓,已四处乱窜。但奔驰之余,仍可见有秩序之闪躲。
阿三突然瞪住群马前头那匹棕黑骏马,急往它指去:“那匹就是宝马我去捉它──”
话声方落,他已腾空而起,飞掠十余丈,足尖再点向马首,已然翻飞掠向棕黑骏马。
小邪来不及阻止他,心有不服,只好以叫声来乱马匹,以让阿三不能得逞。“啊──”
声音不断,马匹如遭电闪雷劈时之大自然不可抗拒之恐惧,四处乱窜。
虽然马匹受骚,但阿三身手里也不弱,几次被甩脱之后,已准地罩向黑马背部。双手揪
住马鬃不放,得意狂吼“哈哈──我逮到,哇喔!”
岂知马匹能领导群马,自有其特色之处,阿三一时大意,已被甩下马匹,跌得四脚朝
天,差点被乱蹄践踏,否则不死也得前凹后凸三月不能起身。
雄腰猛扭,阿三再度窜起,喝道:“妈的你敢摆我老人家道儿?”
掠身而飞,准地又罩往黑马,此次他不敢再大意,双手扣紧马鬃,双脚不挟马腹而改挟
马颈,如此一来,任由黑马有多神力,也难以甩脱阿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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