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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28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Nov 25 19:46:27 1999), 转信
那把斜弯弧度,寒闪森森的东洋刀,小邪就是闭上眼晴也能感觉出来。人在空中,如苍
鹰盘旋袅绕,右臂猛一抖闪,匕首像要将空气如豆腐般切开,刷然暴声刮人耳际。连人带刀
截向那名黑巾杀手背心,快得让人分不清是人还是幻影?
黑巾杀手一击不中,长刀用力走猛,连同人身往前带过三尺余,想再回旋倒砍,已然过
慢。不得已,只好揽回长刀,倒刺背面,希望能逼退敌人,否则来个同归于尽也甘心。
黑巾杀手不只来了一位,而是四位,其他三位在先前那位没击中之时,已然挥刀罩砍小
邪下身双腿。出刀之势,全是猛力硬拼,三把长刀化做三抹流星飞蓝,分别从左下方,右后
方及左前方暴射而至。
小邪心中自有盘算,右手匕首冲劲不变,游龙般点向捅背而来之长刀,借此劲道,人已
再次倒立而起,避开要命三刀。在此同时,一把匕首已冷冰冰送入黑巾杀手背心,一股热气
已贯向小邪右手,直觉反应鲜血已涌出。小邪赶忙抽刀,倒掠身形,右脚踢向此人,如摔死
狗般撞向另三人急追而至之长刀。
借此,小邪也得已双足落地,稍加喘息。
三把长刀不拨不闪同伴尸首,其势不变,硬将尸首切成三块,复又往小邪砍来,如影随
形逼人凌厉冷风,总是罩着小邪身躯,非得刃血而后始甘心。
小邪定了神,匕首斜捏右手,左手拦胸,猝然一掌劈出,气流猛喷,又如狂涛骇浪全拼
向狭窄的海湾,无坚不摧地涌向左边黑巾杀手。
掌风过处,砰然一响,黑巾杀手如被巨石砸身,倒憧而飞,一口鲜血吐得满天红雾。啪
哒!四平八稳的摆在地上,断了气。
小邪借此煞气正浓,匕首再度划出七朵银花,朵朵似已生根于空气中,久久不能化去。
长刀银芒方罩至银花范围,突如被吸石般吸住,不停地照着银花旋转。
倏然银花乍失,小邪一把匕首也已插在黑巾杀手胸口。活生生地在其身上戳了个血窟
窿,似如阴沟排水般鲜血直涌。
剩下一名杀手仍奋不顾身做最后一击,长刀笔直罩向小邪背心,宛若劈大树般,但除了
气势较快以外,并无威力可言。
小邪对他这种招式并未放在心上,回身一旋,单手挥出匕首,就想格去长刀,身形也为
之欺前,准备手刃敌人。
猝然黑巾杀手冷笑声起,双手竟然松掉长刀,长腕一翻,多出两把青光闪闪细如手指之
短刀,电也似地射向小邪胸口。
“不好!”
小邪一时大意,没想到从来不用暗器的黑巾杀手,今天也用上此物?时间过于短促,迫
在眉睫,眼见暗器就要射及胸口,不得不扭动身形,侧右边奇速无比的闪避,暴起的人影,
逃走视觉之追踪,像是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突然间被撕开般。
就只这一刹那,小邪匕首已斜劈下黑巾杀手半个脑袋,脑浆挂满脸孔,仍抹不去那最后
残留之冷酷笑容,缓缓地往后倒去。
小邪这才往左胸望去,短刀一节如毒蛇利牙嵌在肩胛上,寒森森青光闪着,让人好生不
舒服。他躲掉一支,却没办法躲掉第二支。
“妈的!臭家伙!”
虽然知刀畏有剧毒,但此毒对小邪来说,除了伤口辣热以外,并无多大用处,小邪骂了
几句,伸手拨出短刀,狠狠地砸向那名黑巾杀手。刀方入体,已哧地冒出一股白烟,伤口亦
开始腐烂,其毒性之强,可想而知。
小邪见状,不敢怠慢,马上拿起匕首挖向伤口腐肉,直到鲜红血液流出为止。伤得不
深,差不多两寸余,这对他来说,根本无伤大雅。但如此折腾,也着实耗去他不少功力。微
微喘息,已往战场寻去。
千余名瓦刺兵,此时已剩下不到三百名,而以死在乱蹄和阿三刀下者为量多。
此时阿三已换长刀直往他驰近。他已看出小邪遇着麻烦,否则不会放下此大好机会,站
在那里发呆。
小邪轻轻一笑,又往小七那边瞧去,只见小七已杀向山脚,一支“寒王铁”真如快刀斩
萝卜,直往下切。铁神似已不敌而节节败退。危机似已解了大半。
阿三老远就叫着:“小邪帮主,近况如何?”
“还好!死不掉!”
“我也一样!他妈的!我现在才发现,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当将军?”阿三猛挥长刀,
“过瘾呐!”
小邪促狭笑道:“你宰人,当然过瘾,要是被人宰,你就知道什么叫‘将军’了?”
他把“将军”喻成下棋之口语,意思和“被人宰”差不多。
阿三策马走前,笑道:“也不一定!你看!”他翻起左臂及背后,皆有挂血痕,更得
意,“被人宰,我还是感到很过瘾!”
小邪淡然道:“好吧!你是宰不死的超级大将军,该满意了吧?”
阿三咯咯直笑,小邪的夸赞比任何人都来得受用。而他的努力杀敌,目的也只是能追上
小邪之神勇,以便能更接近心目中几乎崇拜而至迷惘之偶像。
陶醉之余,豪兴未减,大刀往小七方向挥去,豪迈而吼:“杀?”随后转头,目光迎向
小邪,以征求其意见。
小邪稍加思考,也觉得事情不宜再拖,他已想到萧无痕和小七感情莫逆,自是不会丢下
小七不管,如今却未见他上场,想必有某种原因,说不定也和小七一样被困于某处,为今之
计是赶快结束此事,而后再寻萧无痕,方为上策。
当下掠上马匹,挥手道:“冲!”
双骑如雷,电掣风驰,旋风般扫了过去,尤其是杀伐之声,贯彻心骨,让人胆怯。
两人双刀,势如破竹,横扫而走。敌军在胆怯之余,已无心再战,甚而心生逃念,个个
目露骇色,已然杂沓混然,东躲西藏,渐往四处逃窜。
铁神哪晓得自视骁勇无敌之自家军队,遇上了几个小毛头,会败得一塌糊涂,连还手之
机会皆无,两鬃硬须也叫人给剃了?再看小邪那种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的斩杀,那刀儿方自挥
出,就是一片哀鸿暴起,一处处、一声声接连不断钻向耳际,喷高的血花简直比暴风雨更来
得触目心惊,不由得背脊一凉,头皮发麻,混身像是患了重病,已然快瘫痪,平生第一次,
他才感到畏惧生作何种滋味。
兵败如山倒,数面受敌之下,再也没勇气再战,不禁狂喝:“退──”
一声令下,敌军更如鸟兽散,有的甚至觉得刀枪过重,战甲碍身,边逃边丢,只要能保
命,其他都不重要了。
铁神不愧领兵高手,在撤退之际,还以回旋方式,揪合了不少马匹,然后直往右边草原
泻去。所能带走者,也不到百骑。
阿三杀得兴起,见敌军已逃,大喝一声“哪里逃”追杀而去,一时间也宰了几名落后敌
兵。然而他这匹毕竟不是宝马,在追驰之下,总是差那么几尺距离,恨得他直咬牙,方自想
起宝马还在小七那里,倒不如掉头换马再追。心已想定,也已策马回奔。
此时的阿四却从侧面冲出,一手长弓拉得满满,罩准右前方铁神。存心射穿其心窝。崩
然一响,飞箭已出,如狡灵银蛇般射了过去。
战乱之中,铁神根本觉不出有人偷袭,等到利箭将至身躯不到三尺时,他才发觉,骇然
之余,已避无可避,不由得勒紧马缰绳,怒马一惊已悲嘶人立而起,但因冲势走猛已连带着
铁神往前摔。
也由于铁神摔往前方,身躯暴高了许多,一把利箭射不到胸口,只好截向其下盘。噗然
轻响,利箭笔直的插在铁神右大腿,痛得他直往地上滚。
然而后边追赶而至的手下,很快揽手又将铁神抄起,其势不变地驰往前头,而另一名手
下也再度抓住那匹惊马,交还铁神。
数十骑已划起一道畏烟,绝尘而去。
阿四抱怨直叫:“妈的!射心不成射大腿?最少也射个屁股才划算!”
他想再发箭,已然找不到目标,无奈之余,只好策马往小邪行去。
战场一片混战,横遍野,血满地,腥味扑鼻,让人作呕。
这一战,瓦刺军可说全军覆没。这恐怕是他们出征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
小邪实在杀不出味道,转往小七望去,皱眉头,道:“小七你也真是!这些番兵也不是
什么武功高强,你怎会被困山中?还饿了五天五夜?”
小七疲惫脸容仍挤出一丝苦笑:“小邪帮主,我哪像你,三两下就将骁勇的番兵给捣
碎?我们是拼过命,只是仍然无功而退!”
他并没说出是为了部下,因为若被部下听见,本就是同生共死之事,若说出反而会有那
种“拖累”之意思存在。
阿三最急的就是那匹宝马,见着小七徒步而战,急道:“乌龙马呢?”
小七道:“当时已让小王爷突围而去!现在可能还在他那儿!”
阿三闻言,心中稍安,他以为小七把宝马给弄死了,轻轻笑道:“宝马还在就有戏唱,
像这匹乌龟马,跑得那么慢,实在显不出本将军的威风!”
蓦地马匹已啼聿聿惊惶人立而起,似在对阿三所言抗议。阿三一时不察,霎时摔下马
鞍,跌了个灰头土脸。
阿四已咯咯直笑,策马走前。原来他射不着铁神,心头痒得很,突见阿三所言,倒也来
个射人不成改射马,抓起先前阿三所刻木棒当作祥箭,射向了马臀,结果收获十分良好。
阿四奚落道:“你的大将军威风,现在才百分之百展露无遗!呵呵!满面生灰(辉)
呐!”
众人为之一笑,阿三乾笑地爬起,他并不知是阿四搞的鬼,两眼瞪向马匹,无奈而抱
怨:“妈的!这么不上道!连我骗你的话,你都相信了?”
小邪戏谑道:“以后千万记住,任何人都可骗,千万别骗畜牲,它们很容易相信的!”
阿三苦笑不已,搔搔头,也转向小七,问的话和小邪差不多:“那些脓包怎会困住你?”
阿四也问:“你说说经过,一定很精彩吧?”
小七苦笑几声:“我和小王爷奉命遣军五千支援‘猫儿庄’,小王爷领兵四千在左翼,
我则在右翼,谁知番兵早在此设下埋伏,小王爷不敌被困此附近山区,后来我赶至,再杀出
一条血路以让他脱困,我则诱敌至此,却又碰上敌军,所以就被困了!”
小邪问:“那小王爷可曾来救走你?”
“嗯!”小七道:“来了三次,都无功而返,最后一次在前天。”
小邪频频点头:“照你这么说,他是每天都来一次……但后来却停了两天……”
小七苦笑:“先前还好,但后来出现了黑巾杀手,四个人将我堵得死死,几次突围却不
能奏效!”
“原来如此!”阿三笑道:“我说嘛!凭铁神那脓包,根本不是你的敌手,放心!那四
名黑巾杀手,已全部被小邪帮主收拾了!”
阿四问:“难道也先也收买了拉萨和尚作帮手?”
小邪道:“拉萨和尚本就出自番邦,他们不帮自己,要帮谁?而且现在不也见着了?”
阿四道:“黑皮奶奶!这些天杀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杀不胜杀?”
小邪道:“也许找到那所渭的‘漏斗’,就能明白一切。”他道:“这事先别管他,我
们还得去找小王爷!”
阿三问:“他也遇难了?”
“八九不离十!”小邪道:“都已两天,还不见他来此,而且求救书还是他写的,他早
该在此等我们才对!”
小七稍带着急:“瓦刺大军主力全在此,也先也亲自领兵攻向‘猫儿庄’,事隔五天,
可能已经突破该堡,如若突破,势必攻往‘阳高’,情势将更危急。”
小邪问:“番兵真的那么厉害?”
小七道:“也先本身武功本就十分了得,再加上时有黑巾杀手突袭,除了几个重要关卡
以外,可以说根本无法抵挡瓦刺军队。”
小邪沉思半晌,又问:“番兵刚围堵你时,用了多少兵力?”
“大约两万名!后来小王爷退去,番兵也走了约一万名!”小七道:“而我被困此山之
后,黑巾杀手方至此处,他们又撤走不少人,只剩下千余名!
小邪频频点头:“照此看来,也先用兵相当急,一定是大举攻击!他问:“那什么阳
高……到底谁在守?有多少兵马?”
小七道:“‘阳高’隶属‘大同’,由西宁侯宋瑛和武进伯朱冕以及都督同知石享三位
大将军把关,屯兵十数万,是个重地,如若再被攻破,恐怕大明江山将危危可岌了!”
“岂有此理!祁镇这小家伙,早就把江山输给我!难怪他优哉悠哉,什么事也不管?”
阿三附和道:“为了小邪帮主的江山,我们决心拼战到底,最后改国号为‘通吃’!”
小邪倒不排斥其所言,煞有其事:“这种事,等我老了再说,现在我可不愿囚在宫中,
难受死了!”他道:“照小七所言,‘阳高’是必争之地,也先可能已攻向该处,而小王爷
又不见踪迹,情势可能已相当吃紧,我们赶过去看看!”
阿四慷慨激昂道:“对!为小邪江山而战!”
小七道:“‘阳高’距此百里,快马奔驰,两个时辰可到!”
小邪点头:“那就走吧!”
小七立时调整部队,方才一战,六十余名也受损十余名,只剩五十余人可战。
小邪忽然想起还有四名战士躲在暗处,马上高声喊其出来。
四骑慌张奔出,见着一片残肢断臂,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又见小邪三人完好如初,那
股钦佩而不能平衡之心态,油然显露其脸上。
“杨……将军!您好生神勇……”一名战士钦佩而笑,“方才杀伐声不断,我们四人一
直想出来看个究竟,但又怕误了您的计划,所以才守到现在!”
军贵服从,小邪也懂,闻言咯咯笑道:“本来想用,没想到番兵如此草包不说,还楞头
楞脑,不用‘骗’就骗得他们团团转!害你们没表现的机会!”
四名战士并非灵巧之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乾笑。
小邪又道:“所以现在再送你们一个机会。”他指着伤残士兵,“你们把他们带回‘宣
府’,省得他们再受到伤害!”
四人面有难色,似乎也想追随小邪,尝尝常胜军伍之滋味。
小七见着此情况,也了解其心情,含笑道:“小邪帮主,伤兵之事,我另派几名护送,
他们累了几天,也该休息,这四位战士精神较好,很适合作战,调度,不如让他们随行,也
好有个助手。”
小邪道:“我没意见!反正都差不多!”
四人闻言,立时向小七,拱手:“多谢副将军!”
小七轻轻一笑:“不必言谢,都是为国而战!”
他转向部队,选了几名较虚弱而年纪大者,护送残兵先行离去。
所剩下,连同小邪、阿三、阿四,整整三十名,又在乱马中选了三十匹健马,准备长途
跋涉。
小邪特地找了把偃月关刀,以壮声势。阿三、阿四也不落后,有样学样地抓起长刀,分
别排于左右,气势更形锐不可挡。
“杀──”
小邪暴喝,音如劈雷,震撼山峰。关刀猛挥,三十骑箭也似的冲前,狂涛骇浪般卷向无
际天边,像要冲破那接地连天之苍穹,切下青天一角。
正如小邪所言,萧无痕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先舍弃救援小七之机会,他认为再不济,小
七躲在山中,性命保个十余天,可能没什么问题,而阳高城若败了,将如山洪暴窜,一发不
可收拾,基于江山为重,又接到军令支援,他不得不掉头攻往阳高城。
阳高城北约十余里一处险要重地“阳和镇”,此时已堆挤叠满了人。
偌大的草原,塞尽刀枪剑戟,杀声震天,分不清敌我,看不见天日,只有一片片夹杂了
鲜血的浓尘,化作巨人吹雾般袭卷了整个战场。
一闪闪一亮亮,拖长的、短促的、疾快的、缓慢的耀眼刀光剑影,若划长的流星余辉,
若纱轮磨铁暴窜的火花不停从浓尘中闪暴。
一堆堆人就如倒满玉盒之红豆、黄豆不停翻动搅和着,只能乍见红黄两色,实分不清谁
是谁?
就这样,双方不停杀,堆渐渐增高、增宽,从其衣着颜色,可见着大部份是属于明军。
萧无痕也被挟困番兵之中,若非他武艺超群,再加上“乌龙马”的快捷,可能早就亡魂
敌阵之中。
西北丘陵上,五匹骏马,五位彪形大汉,居中者宛若巨人,身形之魁梧甚为吓人,光是
手臂就有常人之大腿粗,但其高于常人甚多,看起来并不臃肿,肥胖。小七就已够壮够猛,
他比小七更来得雄浑有力,年纪轻轻,一股盛气已然十分逼人。
除了瓦刺小王子,鞑靼太师也先,谁也没这等气魄,昔日之成吉思汗,正可从他身上找
出影子。
两眼如神,盯住战场,两撇整齐的胡子挂在嘴上,更让人觉得其冷沉而狠猛。
笑声不停从他牙缝中进出,从早晨之缠战,到现在的观战,他已知局势将定,敌方十数
万大军,马上就要被吞噬。
打了数十场战,这是他唯一觉得过瘾的一次,也是决定性之一刻。
挂在马首上的旗幡,正迎着胜利和风翻腾飞掠着。
黄昏将近,夕阳已红,透着血样的云层似要压碎大地般沉沉滚下,就连风声都呜呜咽咽
的抽泣起来。
萧无痕所领四千名军队,也只剩十数名在苦撑,四方的刀剑圈已渐渐缩小。绝望的心已
在揣想着。死亡是何滋味?一倒下去就无知觉?还是仍可感觉出身上那千刀万剐的疼痛?
夕阳更沉。更红,人心更俱、更绝望。
蓦地──
那霹雳的蹄声响起,小邪三十快骑已从北边奔驰而至。
也先第一个对这三十骑投以警觉的眼神。
蹄声快捷不乱,分明是一队精良队伍。
“小王爷──”小七见着全是一大群番兵,惊惶得已咆哮吼起。音如霹雷,足可传上十
余里。
这声,无疑是救命奇迹,萧无痕已欣喜若狂,小七赶来,不就已脱困,他会脱困,那小
邪帮主……
“我在这里──”他赶忙拼了全力吼出此声,在呐喊嘶杀中也隐隐传来。
众人一阵欣喜,小王爷仍活着。
小邪见着前面一堆番兵,若以萧无痕发音位置算来,足足有半里路,站一排,可站上千
人。若想突破,谈何容易?
“妈的!这些番兵!可恶……”
小邪决定杀进去以救人,转向阿三、阿四、小七,以及众人,道:“准备好了没有?不
要停!不要弯!变成两排,一直往前冲,冲过了小王爷,还要往前冲。”
那段一决死战的气息,已然充塞三十人四肢百骸,他们没打过这种仗,此种壮烈拼战,
何等英雄气概,以三十骑,破敌十数万大军?
除了小邪这狂人,谁敢如此尝试?
见他模样,似乎只考虑如何杀战,而没考虑若是被阻杀,将是何种局面?
然而在他心中所想,这只是一块肉,如若戳穿了外皮,很快就可以往下切。而且此时敌
人又陶醉在胜利时刻之中。
众人手中武器捏得更紧。全然在听那声无所匹敌之命令。
也先此时已感到一阵压力涌上心头,这压力来自莫名之心悸,这不是他该有的现像。也
许他觉得来人只小小三十骑,却对十数万人潮无所畏惧,若换做他,他恐怕也不能如此处之
泰然。就因此,他感到不安。
他已策马下山,准备亲自拦截。
然而──
事情已慢了。
“啊──”
小邪喝声已起,那晴天的霹雳,那火山的暴发,碎裂山河狂涛,轰然暴涌天地之间,充
塞四面八方,穿透无尽苍穹,翻江捣海化作狂猛天龙,捣烂人马耳膜心肝,卷掠了无尽大军。
那属于大自然才有的灾难,地裂天崩再造宇宙,魔鬼般的吼声,已揪去了所有人、马的
灵魂。
只见马匹禁不起声音轰罩,那种原始惧意全然复发,急嘶而起,仿佛突然间被砍掉四脚
而被抛向空中般,扭甩抖闪,甚至已倒仰于地,惊惶的四处乱窜。
也先之马匹也惧然扭甩,若非他赶忙掠下马鞍,就会和左右四名随从般往前栽,随着马
匹滚下山坡。
就在这声狂啸──
小邪一马当先,快如强弩窜射,三十骑化成一股幽灵般幻闪之利刀,已噬向人群。
马通灵性,在小邪喝声之中,对敌人,自是无尽威胁,对三十骑人马,无异是气壮山
河,那种视死如归之气概更形尖锐,马匹已达到鞠躬尽瘁,无力不用之地步。平常一步只跨
六尺,现在可要多出两三尺,那股冲劲,恐怕连乌龙马也要自叹弗如了。
只见小邪长刀切入惊惶人群,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刀挥的是道光芒在闪,刀切的是园中
的萝卜如此脆嫩。
他没停,踩着尸体疾往前冲,所过之处,就如快船破浪般,断臂残肢和着下头鲜血猝往
两边喷射。
三十骑,呈三角形,小邪是尖锥,一处破、处处破!切豆腐般往千万人群切去。
双军对阵,讲的是气势,气已旺,则无坚不摧,气已衰,则千万军,亦无战力可言。
此时的瓦刺军先陶醉于战胜心灵之中,随即又突来之暴吓,跌得人仰马翻不说,猝又被
奇袭,又见敌军那般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攻势,狠猛无比的噬斩而至。再加上一片唉嚎暴
起,里边未遇者,闻声已心慌,外边己见者,本就心慌,却又惧怯得不敢挡其刀锋,想躲,
又是人潮挡阻。只一霎时,来不及让他想得多,已然人头落地,肢离身解了。
虽然敌军十数万大军,但若以圆圈计算,真正和小邪接触者,只不过几百名。因为人潮
过挤,前方者不知后方事,左右两边,除了十余丈开外稍感到骚动以外,也一无所觉,等感
觉到时,小邪他们已再往前杀去。
正如小邪所说,这是一个肉饼,若直往前切,只要无人挡其正锋,势必一切到底,周围
之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就算想阻拦,也只能在背后追赶,攻效不大。
只不过几分钟,在无人敢挡小邪狂锐刀锋下,如牛犁田般,他们已斩杀一条血路,冲向
了圆圈内心。
萧无痕满身是血──敌人的、自己的,都已分不清。本该绝望,现在却精神亢奋,杀往
小邪那头。
岂知小邪登时大喝,要他反攻和自己同一方向,以免造成另一个阻墙。
萧无痕不明就里,但仍遵照指示,带着少许士兵,也冲往反方向。
小邪冲至圆心,会合萧无痕,一秒也不肯停留,霎时再往前冲,长刀一扫,六颗人头整
齐掉落。利锥般三角形队伍,又突穿而去,那股气势,简直所向披靡,挡者碎身。
也先在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这队人马就如利刀般,将自己军队从东北方划向西南方切
成两半,如此轻而易举,好似自己军队是烂泥做成,只要轻轻一刀,就可随心所欲,想怎么
宰就怎么宰?不由得心头紧缩、冷汗直流,暗叫一旬:“这还算是人吗?”
虽然颇为震惊,但他仍自视甚高,二话不说,翻回马背,已然领着四名大将,冲向小邪
将要突破人群处,以便拦住其人。
人群已破,冲出数十骑兵马,一股胜利的喧哗已从众人嘴中呐喊而出,不自禁地抖起来
手上武器。好似战场已是他们天下,那些敌军就如摆在一堆之绵羊般,不足为虑。
除了垫后几名士兵被敌人追杀外,前锋小邪、阿三、阿四和小七以及几名勇士全然无
恙。只是连人带马,全被喷出的血染得红腥腥,味道十分难闻而已。
阿三已咯咯笑起:“黑皮奶奶的!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快刀斩乱麻?原来是这么回
事?斩来好似让人豪气大发。”
阿四抖着长刀,得意道:“这一砍,最少砍死对方千百人!我是说我自己砍的!嘿嘿!
前半里、后半里,左三十、右三十,少说也有数千人吧?”
小七苦笑道:“他们死伤虽多,但我们所花精力也不少!连续不断的拼命,也着实叫人
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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