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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31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Nov 26 15:24:19 1999), 转信
也先轻轻一笑,不久又问:“既然不能如此攻击,那该用何种方法?”
小邪耸耸肩,自得而笑:“既然都在锅中炒,就该找一处凿穿锅底。”
“你是说突击一处?”
“不错,定点突破!”
“定点?……你想好了地方?”
“还没!”小邪道:“我根本不知你的兵力在何方,也不甚清楚大明国的地形,只得碰
上了再说。”
也先稍带喜悦:“我有一份敌军兵力图和地形图!你可以参考。”
小邪瞄向他,轻轻而笑:“难怪你能势如破竹的攻至‘猫儿庄’?原来是有地图?”
也先黠笑几声:“这地图得来还真不易?多亏有人帮忙!”
“谁?”
“不清楚!听说是中原武林最出色,最狡猾的一个人!”
“噢?”小邪甚为不以为然,“有这么一个人,我怎会不知道?”自得而笑:“我就不
信他会比我出色?比我狡猾?哪天倒要找他来较量较量!”
也先道:“我们走吧!欢迎加入瓦刺国军旅!”
“哪里!都是找王振的帐!”小邪笑了笑:“别忘了,你手下还有位被我剃过胡子的黑
脸将军!”
“你放心!本王手下一向豪迈!不过为了近日方便,我会错开你们!”
小邪轻轻一笑:“那样我就不必弄副假胡子让他戴了!”
笑声中,小邪解了卫兵穴道,已随也先走回营区。
小邪本就高出常人多多,而他却比也先矮半个头,走在其身边,又生得一张讨人喜爱脸
孔,多人皆当他是小孩,想也没想过,他就是连败瓦刺军两阵仗的杨小邪。
在也先有意支开他人之下,小邪已顺利进入一篷橘红色蒙古包。
里边甚为宽敞,前方摆张虎豹皮大床,左右各置了三张长形桌,摆上不少酒器,想必是
和部下共饮之处。四周墙上挂着不少兵器,皆大乎常品甚多。
也先从床边一口小箱拿出羊皮纸,边摊边笑:“这是经过放大的地图!你看!”
摊在桌上,山川尽现,红点、黑线、白圈……画得满满。
小邪趋前,煞有其事的看着。
也先自得而笑:“你觉得如何?”他在问小邪,此图是否记载得够详细?以表现自己轻
而易举就弄得此图而自豪。
“很好!”小邪频频点头。
“这图,可能是全国最详细的一张。”
小邪看得更仔细,夸言道:“不错!的确很详细!”
也先见他直往一处红圈看去,亦好奇问:“你发现了什么?”他也往红圈瞧去。
“我发现这图最详细的地方在于圆圈!”小邪自得而笑,指着红圈,“你看!这红圈,
一圈圈却如此清晰!实在难能可贵。”
“你……你不是指批注得很详细?”
“唉呀!那些批注最差了,像老鼠尾巴沾墨汁不小心撇上去似的?粗枝大叶!”小邪认
真指着红圈,“你看这红圈!每条细如发丝,而且大小都差不多!你的眼光真有问题!”
也先霎时想笑,而未笑出声,他是指此图记载批注详细而清楚,小邪却指圆圈画得难能
可贵?实在“水准”不怎么高。
看他如此沾沾自喜,还怪也先眼光不够?此种人倒也少见。
见也先笑,他也笑,却说出老成而自以为是的话:“你知道错了吧?整张图,就是圈圈
画得好。”
也先不得不说了:“杨小邪你误会了!我所说‘很详细’,是指记载详细,批注也不
差!”他笑道:“地图最可贵之处,并非在于圈圈画得详细!”
这下换小邪尴尬了,摸摸鼻尖,乾笑不已:“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以为发现了最详细的
地方?糗死我了!”
“我哪知……”也先若有所觉:“你不识字?”
小邪白眼:“多难听?是字不认识我!”他道:“我不是随便就可以认识的!”
也先着实拿他没办法,笑了又笑:“你到底是如何一个人?”
小邪自我解嘲:“我是数错圈圈的人。”
“这种人……恐怕不多!”
小邪耸肩一笑:“现在你已知道我的底细,你该告诉我了吧?”
也先愕然:“什么底细?”
“唉呀!就是字不认识我的底细嘛!”
“哦!”也先恍然一笑:“好!我来解说!”
他不厌其烦地说得十分详细,以便小邪能有正确判断。
不久,也先问:“你认为在何处伏击较好?”
小邪沉思半晌,道:“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祁镇再往前攻。另一个可能是后退,也就
是回京!”
他道:“如若往前,那我们就不必突袭,以主动代替被动,也就是一直引开他们,甚至
引出‘白羊口’,然后迂回歼敌!”
也先甚为赞同,又问:“若祁镇往后退去呢?”
小邪谐谑一笑:“若他往后,可能会去‘蔚州’,因为王振故乡在那里,他本是搬弄权
势的人,一定会藉此机会领着祁镇回故乡去风骚,如若他去了‘蔚州’,我们可在那里伏
击。”
也先问:“要是他不去呢?”
小邪道:“当然有此可能!所以我们在得知祁镇返行之时,就调兵潜往‘阳京’附近,
如此右可随时伏击‘蔚州’,左可控制往宣府路线,军队可灵活调度,只要不让祁镇从‘蔚
州’逃向‘紫荆关’,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也先甚为赞同小邪想法,已哈哈笑起:“王振作梦也没想到,把你迫成叛贼,会惹来那
么多麻烦吧?”
小邪无奈道:“谁叫我一炮没把他打死?非得变成叛贼不可!”
也先含笑:“你那一炮,却帮了我不少忙!”
小邪已想过,除非把王振从祁镇身边撵走,否则祁镇将永远如此懦弱而无用,他甚至要
祁镇尝点苦头,以惩罚他贬了萧无痕。
最后他还希望江山由祁钰接管,他比祁镇何只强上百倍?而且还与小邪有”顺眼”之交
情。
也先本对小邪有所戒心,但小邪所分析,全是如此真确和有效,不得不让他觉得这已是
最好之方法!就连如何进攻、退路,他一点也不含糊。若说他是有备而来,绝不可能在见着
此地图之前,就做这种行使路线。因为这地图根本不同于其它地图,没见过它,绝想不出完
全一样之路线和地名,甚至于山峰高度及水溪深度。
小邪都照地图在布局,是以也先已相信他是真正要逮王振以恨。
就算小邪有诈,这已是最佳撤退路线,任何有伏兵,也不可能会比此种撤退方式还来得
损失最少了!
他决定照着小邪的建议去做。
此事已了,小邪又问及他事:“大……大块头,你除了手下四大战将以外,还暗藏了什
么人?”
也先不解:“有吗?”
小邪目露黠光:“有!”
“有?!”也先疑惑,“你见过?”
“见过!”小邪道:“他们就是拉萨和尚,中原人叫‘黑巾杀手’!我在阳峰山和铁神
交手时,就曾碰过他们!”
也先霎时笑道:“你误会了,那是我花钱雇来的,不能说是暗藏!”
小邪问:“你雇了多少人?”
也先似有隐瞒之态:“不一定,他们全是拿钱办事,可多可少!”
“总该有个数字吧?”
“大约……三十名左右!”也先道:“但后来也损了十余名,只剩下一半人数了!”
“他们在此?”
“不在!”也先反问:“怎么,你对他们有兴趣?”
“嗯!”小邪道:“这些人武功极高,而且似乎和我有仇!”
也先道:“据我所知,他们只拿钱办事,对仇怨看得极低!”
小邪道:“这当然也有人想收买他们来杀我!”他问:“你可知瓦刺话‘漏斗’是代表
什么意思?也许音不大正确,但该差不了多少!”
“漏斗?”也先反复念了数遍,眼神也随之闪烁,不久摇头苦笑:“也许音调差太多,
我无法猜出。”
“哦!”小邪对此并未存有多少希望,反而对那标识较感兴趣,问:“你知不知瓦刺国
有谁以‘鹰’为标记的?”
“鹰?!”也先淡然一笑:“太多了!光是瓦刺三大部落就有两个以‘鹰’为旗,其他
的更不计其数!因为在瓦刺,鹰是代表勇士和王者之像征。”
“你呢?你也是勇士!”
也先笑道:“不错,本族和‘阿刺知院’族人都用鹰为标志!”
他指着左斜墙前插着一面黄旗:“你可以去看看!”
小邪走前,推开,只觉除鹰首还像以外,其它部份都已抽像化,只稍微俱其形。喃喃
道:“难怪我以前没看清楚这是鹰旗。”
也先含笑而问:“你探问此事,为了什么?他就是要你命的人?”
“很有这个可能!”小邪道:“以前我保镖到宝石山,就曾被黑巾杀手追杀,询问结
果,才问出此人是以鹰为记!你既是瓦刺王子,我想你该较为清楚,所以才向你打听。”
“结果如何呢?”也先笑道:“你总不会怀疑是我吧?”
小邪睨向他,邪邪一笑,“有此想过,可是我就找不出理由,那事和你根本址不上关
系!你当你的王子,我保我的镖,尤其是我接了镖以后就被盯上,这本就属于江湖事,所以
我暂时不怀疑你!”
“多谢!”也先笑道:“要是让你怀疑,我看我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小邪道:“终有一天,我会把他揪出来!哼!看谁厉害?”
也先淡然一笑:“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别忘了,我们已是合作伙伴!”
小邪笑得十分暧昧:“你该不会像上次一样耍赖吧?”
也先仍笑着:“你不也知道我会如此,还向我赌上一把?严格地说,我俩不算耍赖!不
对吗?”
“随便你啦!反正我现在是无路可去,混在你这里也好!”
“好!冲着你这句话,本王今天就好好补偿你!咱们大醉一场!”
“客气的是龟孙!”
一阵笑声,也先已传令酒菜,与小邪对酌起来。
八月初,祁镇大军已到“大同”城,守将刘安与郭登皆出城迎接圣驾,这次他们学乖
了,不敢再让人动炮台,以免发生类似小邪炮轰之事。
迎驾入城之后,王振即表示要远征瓦刺,刘安对其狂妄甚为无奈,而又深怕祁镇受损,
不得不想办法阻止此事。
在城西一间幽雅书房,一脸清秀如书生的刘安正和年约四旬,甚为有劲道之参将郭登在
商讨此事。
刘安拂掠白髯,叹道:“王公公自认大军压境,而把瓦刺军视如小孩队伍般,不堪一
击,实是让人担心。”
郭登道:“属下认为也先再有胆子,也不敢正面迎战四十万大军,总兵不必太过于为此
担心。”
刘安叹息:“话是不错,但一大队人马却连个带兵战将都没有,就算有,也抵不过王公
公跋扈的一喝!而王公公根本不懂军事,如若出关,别说是四十万,就是再多三倍,也敌不
过也先骁勇的兵马。”
他又道:“王公公不想自保也罢,但皇上为万金之躯,要是有个意外,则王朝必定大
乱,其结果又是如何?任谁也知晓,十分不利!”
郭登道:“可是……王公公性情古怪且刚愎自用,而皇上又唯他是从……”他道:“不
如总兵亲随皇上出征!也好与也先周旋!”
刘安苦笑:“我这个总兵,昨日才由皇上赐封,今日就想出城伴驾亲征?再说你也明白
也先的勇猛,时下其士气又如长虹,锐不可当,碰了他,何异与虎相搏,不死也得体无完
肤!若是能碰他,我们又何须困守城墙,早就把他赶回大漠去了!?”
郭登道:“总兵之意……是想劝皇上回师?”
“这是唯一明智之举。”
郭登沉思半晌,又道:“想劝皇上就得先说动王振,他本就是个太监,对常人总怀有一
份因自卑而形成之排斥!若要劝他,找个太监去,说不定效果会好些。”
刘安频频点头:“这方法甚好!……这人选……”
郭登道:“监军太监郭敬十分恰当,他本参加‘阳和’战役,兵败时倒地装死,方逃过
此劫,挽回了一条老命,此种亲身体验之畏惧感受,或能让王振也有所忌讳而心生怯意。”
刘安长叹:“也只有尽人事以待天命了。”
郭登立时告退,以告知郭敬说服王振。
清幽而不宽的小厅,王振如帝王般坐在柔和而舒服的高背椅,怡然品着香茗。
郭敬容颜憔悴而带惊惧神情步入小厅。本是轻伤,现也头缠脚裹,白一块、红一块、肿
肿胀胀,似被疯牛踩过般狼狈,其目的乃想虚张声势以让王振感受其严重之伤势。
“公公……”
“郭敬?!你怎么了?”王振见状果真惊愕不已,赶忙放下茶杯,起身扶住郭敬,要他
坐于另一张椅上,“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能派任监军太监,想当然尔,必是王振一手提拔之亲信。
郭敬坐定,微张结了血疤之嘴唇:“多谢公公……”
王振心有不忍,怀有怒意:“是谁敢伤你?我斩了他!”
郭敬艰难一笑:“不满公公,奴才参战了!结果军败……”
“也先?!”王振恨极拍着桌面,“我撕烂他!”
郭敏苦笑不已:“公公……奴才来此,是想劝您……也先太勇猛了……”
“你想劝我回师?!”
“嗯!”郭敬面有余悸,“公公有所不知,您若亲眼瞧见也先作战,那种残忍而狂猛,
实叫人心寒;他那把长剑重逾百斤,只稍微轻轻一挥,不但轻而易举就将我军大将兵刃给吹
断,而且长剑一带,足足扫断三匹战马,三名猛将头颅!那股气势,实叫人难以想像,而打
从心里害怕!”
他说得阴气森森,那种气氛也使王振背脊为之一寒。但王振并非三言两语就可说动之
人,尤其又有四十万大军在手。
淡然一笑,他道:“也许你是被现场情境给吓昏,而产生的幻觉吧?”
“奴才是被吓着没错!但绝不是幻觉!”郭敬道:“你看我的伤?一刀刀、一掌掌,可
全是痛彻心肺,假不了!公公您不知作战那种气势!一排排数千,甚至数万的人,也先领着
手下三四十名,从东往西,从西往东,就如割稻子、斩乱麻、爱怎么开,就怎么开!血注如
九龙喷泉,刷出的血花,声音简直要比元宵灯会所放的烟火还来得惊目触心!乱蹄践踏的尸
体一如笔直的长城压成的肉碎!公公你不知道,那种情境?我军就像羔羊般,一点还手的余
地都没有!”
他加油添醋,所引用的,全是战场最后一段,小邪大宰敌军之事。
王振听得不由脸色转为吃重:“真有这种事?”
“公公对奴才情深义重,奴才没有欺瞒公公之必要,奴才是担心公公不幸又中伏而和奴
才一样遭到重创!”郭敬又道:“虽然公公有四十万大军,但阳和一战,我方也出动二十万
大军,谁知也先只领兵横冲直撞,不到一天,六个时辰,就已吞噬所有军队!谁又能相信这
是实情?然而溃败阵亡尸首历历在目,已不容磨灭!”
他强调:“二十万大军只半天,四十万大军又能几天?而且又不知也先是否已用了全部
兵力?”
被他一说,王振也起了寒意,光想及二十万军队不到一天就被吃掉,先前所倚恃之四十
万军队力量,已然开始怀疑能否克住也先部队了。
他问:“你……你是如何逃脱?”
郭敬怅笑一声:“不瞒公公说,奴才是倒地装死,才逃过此劫,但付出代价不可谓不
小。”
王振凝视其伤势,不禁端起茶杯,不由自主地啜饮。
郭敬又道:“奴才乃公公一手提拔,自当为公公着想!虽然公公拥有大军,还是不宜冒
此险为宜;何况也先还有另外两组军队攻向居庸关和宣府城,如果他得知皇上亲征,说不定
已调回所有军队,正布置着陷阱,等待您去投网,公公您要三思。”
不错,郭敬讲的皆十分合理,也先骁勇善战,不到一天就歼灭二十万大军,如若再将其
他部队回调,而在某处埋伏,等待王振入彀,届时就再有更多之军队,恐怕也将重蹈覆辙而
全军覆没。
想至此,王振再也不敢嚣张跋扈而坚持己见了,如此危险和没把握之事,何必以身涉
险?弄个不好,大军覆没事小,丢了性命就非任何代价所能弥补的了!
什么显赫战功,威镇边疆,那都是屁话,老命才是最重要。
他道:“可是……大军已行至此,再调头……恐怕让人看笑话了!”
郭敬见王振已有悔意,心情也为之轻松,闻言已轻笑几声:“公公随皇上出征也已半月
有余,走的全是第一线,随时都可能和也先作战,此种气魄,任谁都替公公捏把冷汗,直认
公公胆大非常;如今虽退去,又有谁敢说公公胆怯而走?谁都会认为也先不敢对付大军而走
避,而公公和皇上也已达到喧赫声威之势,也安抚了边疆军心,现在大大方方的返师回京,
谁敢笑话?”
王振想想也对,暗自庆幸自己这半月来一直不怕死的逛着边疆,倒也逛出声势,若说畏
惧,早就不敢出京,既出京,又杀到此地,群臣哪个不是天天提心吊胆天天谏言皇上早日回
师返京,不禁为自己“大胆”而莞尔一笑。
他道:“好吧!既然也先如此勇猛,我也没必要冒这个险,尤其是皇上万金之躯,更不
能有所失闪。”
郭敬拱手而笑:“公公不但胆大,而且心更细,奴才佩服不已。”
王振哈哈大笑:“郭敬,我总算没看错你!”
郭敬洪手:“还望公公多多提拔!”
“我不重用你,又重用谁呢?哈哈……”
一阵笑声,郭敬告辞而去。
王振稍加思考,也赶着去觐见皇上。
“先生想要回师了?”祁镇正在宁静雅致书房阅读典籍,听及王振所言,甚为讶异的瞧
向他。连敌人都还没碰上,怎好就此调头。
王振拱手而笑:“皇上武功彪炳,一行半月,连也先也不敢招惹,皆避逃而去,您不但
走遍了边疆重镇,连阳和战区也去过,敌军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此种不战而屈人之兵,实
非他人所能办到,而今镇守数日之后,仍不见敌军出现,足再证明敌军已心生胆怯,不足以
虑了!”
祁镇带有失望:“朕以为还要再往前行,而先生却……”
王振淡淡一笑:“皇上此行目的在显扬武功,以示战力,若能战败也先更佳,但都已半
月,也先却迟迟不肯露面,他本是侵略者,如今却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其胆怯心寒,可见
一斑,充其量也只能骚扰滋事而已,不足以虑!皇上威武已显,此时正是最高峰,虽然再往
前行,能增加不少声势,但此举也能把也先身价抬高!所以奴才才建议就此回师。”
祁镇不解:“朕再往前行,怎会抬高也先身价?”
王振道:“皇上乃一国之尊,出征至此,已给足了也先面子,如若再往前行,似乎有种
欲灭也先而后始甘心之含意,这同时也含有──也先是心腹大患之意。不灭他,将寝食难
安,如此则弱了王朝威风,抬高了也先身价!”顿了顿,”事实上皇上根本就不把也先放在
眼里,就算回师京城,照样可以指挥大军作战!威风更为凛然!”
祁镇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出征?”
王振笑道:“皇上此言亦有不妥,若您不出征,也先会以为您怕了,但你出征过后,十
数天全然威风凛凛,已压制也先气焰,证明您并非怕他,而是不屑与他交锋才回京,前后意
义之差别,何止天壤?”
祁镇本就对他倚赖甚重,就算他另有理由而调师回京,祁镇照样会答应。何况现在理由
如此充分──又保住了威风,又不屑于也先,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王振所言之好处,他当然欣
然答应。
“也好!出京十来天,朕也着实担心宫中之事!趁征讨告一段落,回师京城,也无不
妥!”
王振狡黠一笑,拱手:“皇上英明!”
祁镇淡然一笑,稍加沉思:“先生以为朕从何路回去较为妥切?”
王振道:“回师自无危险!取其近者即可!不防取道桑干河,循阳原……”突然含笑:
“皇上可知奴才故乡就在阳原东南五十,之蔚州?若得皇上一游故居,奴才何等感激隆恩
啊?”
祁镇蓦然开怀而笑:“好!好!先生乃朕最钦佩之人,朕倒要看看蔚州山水何其灵秀?
能孕育先生如此人才?朕怎能失去这机会呢?”
王振也随之畅笑,心中已想着种种光宗耀祖之事。
不多时,祁镇也下令回师,群臣闻知方自松了一口气。
临行前郭登再三致言交代,车驾宜取紫荆关,庶能可自保而无后顾之忧。但此言对王振
来说,一点效果也没有,甚而还引起其反感。大军前行十数日,也先都不敢趋前攻击,而又
在关内,他敢来攻,就一举歼灭他。更反感者──何须听这小小都督佥事之言?
他已决定,偏要唱反调。
而王振举动,全然被小邪猜中,瓦刺军伏于阳原附近,早就准备突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大军行至半途,王振家乡实是非常偏僻,连个正式官道皆无,行车
甚为困难,将必损及田禾。本是想光宗耀祖,以显乡邻,但若弄坏了农作物,恐怕乡亲那股
恨,就要恨入骨头了。
再三考虑,王振只好作罢,大军旋想绕往宣府,以故意排斥郭登所言。
此时尚书侍部邝野已惊惶而奏言:“启奏皇上,瓦刺军至今未见踪迹,当以直取紫荆
关,方可无虑!”
王振斥道:“你这是惧死行径?皇上神威浩翰,若躲入紫荆关,岂非自甘示弱?大军既
能往,就能还!休得信口雌黄,贪生怕死,以损皇上威风!”
祁镇道:“邝卿,朕往宣府取道,也好有始有终,此举该无危险才是!”
邝野吃重道:“临行郭参将再三交代,宜取短程,不宜绕道,否则必将遭遇敌军,皇上
请三思!”
王振冷笑:“全是些贪生怕死之徒,郭登不敢对敌冲锋陷阵,只知固守,出的全是缩头
主意,比起皇上神勇,何只差上千倍!你自己怕死也罢,还想奏言皇上跟你跟郭登一起缩
头?”
祁镇亦无法接受被人喻成“缩头”,当下坚决道:“邝卿不必再言,朕已决定往宣府出
发!”
邝野大急:“皇上……”
“住嘴!”王振斥道:“皇上已决定,你还诳言胡奏?腐儒安知兵事?再胡奏就治你辱
君之罪!”
祁镇道:“邝卿你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邝野无奈,只好退去。
王振冷笑不已,随后又奏言皇上。大军已绕往宣府方向。
还好,他们未往蔚州行去,否则将遭到也先军队之突袭,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劫难。
在山区某处。
也先和小邪位于一削平之巨树轮,摊开地图,正在研讨计策。
小邪轻轻一笑:“人有乱算,天也有乱算!我哪知道王振突然发起慈悲,假惺惺地不敢
弄坏稻禾,连光宗耀祖的事都放弃了?”
也先对此事并未在意:“至少你早料到他会做出此事!这就非我所能料及了!”
小邪亦感得意,王振并未脱离他掌握之中。
也先问:“我只是奇怪,在阳原仍然可以施以突袭,你为何不赞成?”
“阳原离大同太近了嘛!我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但他们往宣府,还不是有宣府军支援?”
“差别就在这里!”小邪自得一笑:“你别忘了另两路人马,只要调往钳制宣府军,而
我那几位朋友都走了,靠杨洪一人,还有得战!如此我们就可为所欲为了!”
也先诧异:“你想在宣府附近突袭他们?”
小邪笑得更邪:“出奇方能制胜嘛!就在这里!”
他指的竟然是靠近宣府与居庸关中央之“土木堡”。
这简直太吓人,此堡已离北京不到两百里,而且又在宣府城后方,如若宣府出兵包抄,
必能完完整整断其后路。若以一直线来分,线的两端则为北京和宣府,居庸关在中央,而土
木堡又在宣府和居庸关中央,各距五十里左右。而且东北有怀来军西南有琢鹿军,足可将土
木堡围得死死。
任也先再大胆,不禁亦为此而咋舌不已。小邪好似小孩在玩拼图游戏,手指随便乱点,
指中了就是目标似的?
也先额头不禁冒汗:“你……你没错吧?攻击‘土木堡’?”
小邪轻松自在:“唉呀!看你怕成这个样子?人说知者不怕!我看是不知者才怕!攻击
土木堡,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先乾笑不已:“我倒想听听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罗!”小邪道:“光是能将祁镇给逮住这项,就足够付出任何代价了!”
也先吃重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无法在短期内奏功,军队可能受到四面包抄,而陷于
苦战,甚至败没?”
“别对自己军队那么没信心嘛!”小邪解释,“土木堡看似非常危险,事实上却不尽
然,因为它正好位于宣府和居庸关之间,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突袭此地,因为两边人马
在平时虽可派兵支援,但在同时出了事,恐怕双方都会找藉口,想着‘对方可能较不严重,
该由对方派兵支援’如此一来,必定形成真空状态!我保证一定很好拿下!”
也先仍忐忑不安:“可是还有怀来和琢鹿两边人马!说不定北京仍有救兵!”
小邪道:“这可分两种情况解释,第一种:怀来和琢鹿人马本就相当少,不足为虑,这
点你图上也写明只有三千人左右。第二种:我们是出其不意地发难,大大出乎敌人意料,保
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拿下土木堡。”
也先问:“拿下此堡……功用在何处……想逮捕祁镇?”
“不错!”小邪道:“祁镇经过宣府,一定不会进城,必定会改道,那时我们另一队军
队就开始发难,祁镇将心惊走土木堡方向,但此堡早已成为我军占领,就此来个反包抄!效
果一定非常良好!”
也先不解:“他怎会不进城?”
小邪哧哧笑道:“王振只不过是个挟天子以耍威风的笨蛋,他想作战?下一辈子吧?”
顿了顿,自得而笑:“你只要想想祁镇为何不入紫荆关而绕个大圆圈转道宣府,也该知道他
会不会入城了!”
也先道:“听报来消息,王振似乎有意不接受郭登之建议,一意孤行……但郭登并未说
要进宣府城方能自保……王振他会起反感?”
小邪道:“郭登不能说,还有邝野会说,只要有人说,王振就偏不采纳,以显示他的权
力无比之大!这就是他心理变态的带兵术!三岁小孩也能撂倒他!”
也先相信小邪推测甚有可能,但他仍认为突袭土木堡太过于危险。稍加思考,问:“我
们就此攻向祁镇军队,不也一样能奏效?何须先占领土木堡?这十分冒险!”
小邪睨眼:“唉呀!危险是你自己想的!你该想清楚,若突袭,一定不可能马上奏效,
此时祁镇必定会慌,就算他不慌,那些臣子也会慌,所以最后结果一定躲在土木堡;而此堡
又在山顶,易守难致,我们若不拿下它,将来一样要攻,何不事先拿下?不但省时也省力!”
也先脸色吃重,毕竟这只是推测,若弄个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他虽自大,却仍未狂妄
到像小邪此种“无法无天,无事可惧”之地步。如此危险重重之事,他还得慎重考虑,总不
能任由小邪做此几近乎“乱搞”之玩命决定吧?
小邪似乎已猜出他的心思,无奈地喘口气:“我说嘛!你还是不够狠!这种占便宜的事
都要放弃?如果你跟我打仗,十次也有九次要输!不攻就不攻!我们另外想办法!”
也先乾乾一笑:“说真的!你那亡命勇气,本王想不佩服你都不行!但此事赌注太大。
想个稳扎稳打的方式,虽然慢了点,一样可以达到目的,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是很好!你好,别人就不好了!”
小邪苦笑不已,他出此计策,虽是为了也先,但事实上仍存有私心。他虽想找王振出
气,但也不愿大明军队伤亡过重,为了避开正面交锋,此计再好不过了。
然而也先惧于冒险过大而不愿采纳,小邪阴谋也为之幻灭。再三思考。亦觉得战争本就
有所伤亡,他不打,也先一样会攻,说不定到时伤亡更为惨重。
既然无法避免,也就干了,宰了王振,将来也可避免有人再被他陷害。
轻轻一笑,也先道:“撇开攻占土木堡不谈,你以为如何进行较为妥当?”
小邪无奈地耸耸肩,指着地图:“先调兵埋伏宣府,以备突袭时钳制杨洪军队,而主力
军移向宣府与琢鹿之间,如若祁镇大军调头,马上施以攻击,硬拼啦!只要能快速突袭成
功,祁镇可能不会逃向土木堡,否则要逮人就麻烦了!”
也先含笑:“本王自会全力以赴!”
再商讨一阵,也先已下令调动军队,准备潜往目的地施以突袭。
时八月初七。
诚如小邪所言,王振并未进宣府城,大军调往京城方向行去。
就在此时,也先大军已杀出,成千上万如排山倒海拥向祁镇部队,任谁也想不到也先会
在如此靠近京城之处设下埋伏。霎时兵慌马乱,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群臣围着祁镇往土木
堡方向行去。
也先虽阻断祁镇倒退宣府,但仍因敌军太多而无法阻止祁镇逃向土木堡。乃下令再接再
厉攻击,非得逮到祁镇而后始甘心。
时为八月初十。黯淡黄昏。
经过三天连续不断围攻,祁镇果然退至土木堡,困居山中,四十万大军,此时亦损失不
赀,只剩几万名伤兵在做困兽之斗。而宣府、居庸关亦因自顾不暇而未派兵救援,任由也先
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围住了土木堡。
他终于相信小邪之判断,此是真空地带,根本不像他心中所想危机重重地区。如今祁镇
困居此堡,久攻不下,他才后悔未听小邪所言,先拿下此堡。眼巴巴的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
流逝,仍未能攻陷城堡。若再拖下去,敌方救援军队若赶到,不但功败垂成,甚而将陷于浩
劫之中。
他终于又赶向坐在山坡上,悠哉看着也先久攻不下的小邪,想问问他有何妙计?
“杨小邪……你果然没料错!祁镇躲进此堡了!”
“你拆了城堡不就成了!”
也先苦笑:“要是拆得了,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以为我也能拆?”
“若你不能,天下就没人能拆了!”
小邪调侃道:“我又不是你,大块头一个,我没那个本事!”
也先知道他故意为难,为了军队,只好委曲求全,歉然道:“本王实过于愚蠢,不接受
你的妙计,现在方尝到苦头,在此向你道歉,还请你再次想想法子,时间已不多了!你也不
想功败垂成吧?”
小邪白眼瞪向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弄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办法了!”
也先心急如焚:“难道就此撤退不成?”
“有何不可?”小邪悠哉而笑:“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攻了三四天,就此撤军?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难道要等救兵前来扯你后腿?”
也先含有失望:“你当真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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