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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48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Nov 26 15:33:59 1999), 转信
阿四含有得意:“我还是认为小邪帮主你神力显灵,才罩得他自愿寿终正寝!呵呵……
他怕死得很痛苦!”
“死你的头!”小邪掴他响头,“现在最痛苦的是我──还不快走──”
阿三、阿四乾笑不已,赶忙搀扶小邪上马,准备离去。然而目光触及武痴体,小邪已生
同情。
“看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连人生乐趣都没享受过,也满可怜的,埋了他吧!让他寿
终,也能正寝吧!”
阿三、阿四两人亦感同情,亦跨身下马,埋了武痴,随后掠回红云。
小邪亲昵红云一番,红云已轻嘶,掠蹄奔往北京城方向。
奔回丐帮北京分舵古宅。
黄山掌门太叔无回以及泰山掌门关傲天之伤势已被欧阳不空疗治而减轻不少,已返回。
宅中只剩和小邪较具交情的几人。
突见小邪如此狼狈,他们已惊惶失措。
在厅中。
小邪躺在两张合并之茶几上,慌张直叫:“怎么办?差不多啦!老头!你什么都教,怎
会忘了这招?”
围着的众人个个脸色吃重。
欧阳不空道:“你别急,我想想有何破解方法……”
“人命关天,我哪能不急?”
小丁焦切道:“小邪,很疼吗?”
“疼才会叫,不叫就不疼了,也就翘了!”
小丁急得快哭出来:“我帮你扯开……”
“唉呀!我的小丁小姐,你别尽说些不管用的话好不好?要是能扯,我早就扯了,还能
轮到你?”小邪哭丧不已,“你现在一扯,马上见效!腰断肠流。”
“那怎么办……小邪你不能……”小丁已哭出来。
见着小邪如此痛苦,她的心更如刀割。
“唉呀!你别哭好不好?我人部还没翘,用不着伤心到那种程度,快想办法才是正途!”
“我不哭!我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你别难过!”小丁拭去泪痕,勉强装出笑脸。
朱陵道:“小兄弟,你现在觉得如何?我是指腰身!”
“快断了就对了!”小邪哭丧着脸,“我现在连动都不敢动。”
“若不动,绳索也不动?”
“话是不错,可是我不可能不动,吃饭、喝水、胀肚、缩肚、都在动!再解不了,不出
三天,保证被腰斩!”
阿三突然欣喜若狂拍手:“有了!”
众人被其举动吓着而颤身,全往他看去。
阿三有点尴尴尬,乾笑一声,道:“好方法!我们用长链拉住红绳,不让它再缩,不就
得了?”
众人为之欣喜,亦同意此方法。
只有小邪仍不解,问:“你怎么搞?”
阿三一份光荣,拿起从武痴身上解下之圈绳:“就这样啊!拉住它,不让它再缩,它的
缩力再大,总该有个极限!”
手一拉,绳子已成平行。
小邪瞧瞧绳索,仍是绝望:“有何极限?它连万斤佛像都可以扯断,你有多大力量?”
阿三道:“那是你用力,它本身没那么大力量!”
小邪道:“好吧!你们先试试这个圈子!”
欧阳不空、小丁、朱陵和阿四已各扯圈绳一处,运力往后扯。
只见圈绳经其扯紧,已渐渐缩小,五人用力愈大,绳索缩得愈快。
五人功力全是一流高手以上,其汇合力道何只万斤,却仍然无法阻止绳索收缩,正是所
谓的:滴水穿石,柔能克刚。
几分钟不到,绳圈已缩得比小邪身上的还小。五人不敢再扯。
阿三虽感困窘,仍乾笑:“也许力量再大些,就能止住……”
小邪急切嗔叫:“你能试,我可不能试,要是不灵,我的腰还能连着?再说现在绳索扣
得那么紧,如何塞链条?光只链条的厚度,就可憋死我!而且还是两条(缠于腰身绳索),
要两倍力量,这个方法不行啦!”
众人也知道行不通,可是,仍是一筹莫展。
欧阳不空问:“你觉得现在还在缩?”
“躺着是不会,但……”
话未说完,欧阳不空突然抽出金针插向其“百会”穴。
小邪已为之昏迷。
众人被此举动愕住。
欧阳不空叹口气,解释:“现在根本无法可想,他却焦急万分,再拖下去,更对他不
利,而且他伤势颇重,应该先救治;还好他不动,红绳也不缩,维持个几天,想必无啥问
题。我们利用这几天时间,尽力想办法,总比现在乱糟糟好。”
众人已明白原因,为今也只好如此了。
欧阳不空再问阿三、阿四事情原委,然后沉思半晌,道:“朱帮主你能否在短时间内找
到‘缩骨李弦’?也许用缩骨功可以解此绳索。”
朱陵颔首:“我试试看!”
不敢耽搁,他已亲自出马,遍传丐帮旨令,翻江捣海,也要把李弦给找出来。
众人不敢移动小邪,搬张大床,就着大厅,已开始替他疗伤。
少了他,阿三、阿四也笑不起来。
厅中一片愁云。
那要命的“缠天七缩扣”。
*──*──*
茬苒时光不停流逝。
这些天传出消息。
飞龙堡一夜之间已被九大门派接管而解去不少分舵,势力已回收于兰州一带,不再威风
而肆无忌惮横行于江湖。
少林钟声已敲起二十四响,以欢迎虚无大师的再次回寺。亦隐颂九大门派之掌门“死而
复生”,武林洋溢一片喜气。
黑巾杀手已现,而黑巾使者就是韦亦玄。为此,飞龙堡小姐韦瑶琴差点自杀,韦人龙、
韦人虎亦想出家,他们无法接受事实而羞于面对武林人士,还好是韦夫人阻止此事。他们终
于了解为何他娘成天吃斋念佛,原是在消弥罪孽。
萧无痕和小七已逐退也先大军,返师回京,受封大将军,镇守京城。
也传出也先回师以后,仍然接掌瓦刺国。只是仍然无法复原被摧毁之基穆山,他不得不
相信小邪真有那股神奇力量,不敢再发兵──至少小邪活着时,他须要慎重考虑。
富可敌国之“太湘轩”一夜之间已宣告破产。举国商行震惊,却不明为何原因。
天下第一高手“武痴”已被小邪给“弄”死。听说是小邪发了神力……听说是小邪牵着
他……像溜猴一样翻山越岭……
消息云云,就是没传出韦亦玄躲在何处,最近如何了?
*──*──*
韦亦玄躲于一处隐密庄院中。这庄院位于太原、北京之间的山区古宅。
宅院虽旧,景致却非常古雅。
他位于庭园中,一袭青丝袍,仍衬出他那高硕不俗之身材,面罩已除,如关公般的容
貌、气度,举手投足间隐隐泛出。
飞龙堡主的气度终究不凡。
他在默立、冥想,不知想些什么?没有表情、动作,只静静望着前方一株乾枯了叶的秃
梧桐。
梧桐硕高却孤独,这岂不是他目前的处境?
他正和梧桐一样惆怅,还是希望梧桐发新芽、萌新叶?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红。
蓦地
一阵狂笑声传出,西墙已掠入一位黑衣人。打扮和黑巾杀手差不多。
“哈哈……韦堡主!好久不见了!”
声音未竭,人已飘至韦亦玄身前丈余之青石地面。
韦亦玄微带愕然转身,突见此人白发自眉,已诧然脱口而叫出:
“教主?!”
来者正是去而复返中原的天灵教主。
教主含笑拱手:“堡主,久仰了!”
韦亦玄淡然一笑:“是很久没见了!过去为了一些小误会,实证老夫十分愧疚。”
“都已是过去事情,还谈它干啥?”
韦亦玄轻笑一阵,才问:“不知教主光临,有何指教?”
“还不是为了杨小邪!”
韦亦玄微露诧异:“教主也……”
“不必说了!”教主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杨小邪弄得本国差点沦覆,王子十分愤怒,
欲杀他而后始甘心;再则本教亦和他有莫大冤仇,所以我又赶回中原。”
韦亦玄淡然颔首:“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其实,要是当时教主能与在下联手,何事不
可为?”
“现在联手也不迟!”
“当真?!”
“都已来了,还假得了?”
韦亦玄态度已显激动,已用力拱手,欣喜道:“教主!在下终于能和你共襄盛事了!”
“本座亦有同感。”
两人视目,已仰头哈哈大笑。过去之怨隙已抵不上今日之惨败,他俩已再行合作。
笑声过后。教主已问:“堡主还有多少人手?”
“大约二十名,都是好手。”
教主含笑:“本派也有二十余名高手,如此一合并,那怕杨小邪作怪。”
韦亦玄问:“教主可有计划?”
教主反问:“自本教撤走,杨小邪有何举动?”
“除了击败‘武痴’,十二天里,全无消息。”
“武痴?!”教主诧异,“就是那个疯子高手?”
“不错。”
“他也被杨小邪放倒?!”
“不错。而且不是杀死,是整死。”
教主心头更升起莫名的寒气,直窜背脊。深深吸口气,平静起伏心灵,才问:“武痴不
是在一年前死了?”
韦亦玄道:“在下利用机关于他和杨小邪决斗于秘室中将他换走,然后一直以药物控
制,直到现在再派他上场,结果仍是一败涂地。”
教主似懂非懂,但并未再问,他关心的仍是杨小邪:“我认为只要找到杨小邪,马上就
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直到他死亡为止。”
“以硬碰硬?”
“不错!”教主道,“他虽邪门,但最主要,我们都各自为政,才被他有机可乘,现在
联合对付他,当可收到效果。”
“教主说得不错……”韦亦玄稍加思考后,道,“但若能引他到我们已布置好的陷阱,
岂不更有把握,更省事?”
教主道:“这问题本座想过,担心的是杨小邪太过于机灵,如若被他识破,反而不好。”
韦亦玄频频点头,道:“教主意见十分恰当,原则上就如此,但在下仍认为有必要等他
落单,那样将可减去不少麻烦。”
教主颔首:“自该如此!”
两人视目,又已仰头大笑,狂妄笑意,真以为说了就能办妥,仍是如此自大。
*──*──*
十余天以来,小邪全在昏迷中接受疗伤。有了欧阳不空深厚内力和医术,以及小丁的悉
心照顾,他的伤势可说已痊愈,左脸红肿早已消退。
只是腰间那血红毒蛇的绳索,仍紧紧的嵌扣着。看似未曾再缩,事实如何,则除了小邪
自己感觉以外,旁人可无法猜知。
晨曦已透空,亮丽光线早已让烛光黯然失色。
期待已久的“缩骨李弦”此时才随同朱陵匆忙从大门奔入。
矮胖发福身形,一袭挂福寿图的蓝底镶金锦袍,若再戴副眼镜,就像极了哪家钱庄酒馆
的大老板,根本看不出一丝江湖味。
也许他自认缩骨之功天下无双,才把身躯弄成如许之胖吧。
踏迸厅门,他已拱手而笑,中年人,笑起来却如瓷像中的娃娃。“欧阳先生,恕在下来
迟,朱帮主说您有要事?不知在下能否胜任?”
欧阳不空淡然而笑,亦拱手:“李三爷能来就好,实是因小徒受制于七缩索,还得仰赖
你的功夫,看是否能解?”
李弦眼神一亮,瞧向小邪腰身红索:“它就是传说的‘缠天七缩扣’?!”
“正是。”
李弦微微一笑:“在下生平一大愿望就是想试试这绳索,听说被其缠住,根本无法解
开?”
欧阳不空苦笑:“若能解,又何须劳动李爷?”
朱陵问:“李三爷可有把握?”
李弦稍带信心地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欧阳不空闻言已沉吟半响,终究还是认为弄醒小邪较妥,否则有何变化却无法得知。
伸手戳向小邪胸前数处穴道,已吸出三寸长金针,最后才拔向头顶“百会”穴那支。
金针一去,小邪立时醒来,瞧见众人,第一句话就是:“弄开了没……”眼光瞄向腰
际,霎时整个脸像抽了水的苹果,缩皱成一团,急得快哭出来:“没没没……这下真的没命
了!老头!被你暗算了这么久,你还算不出我是怎么死的吗!”
欧阳不空含笑:“你别急,我已替你找来缩骨李三爷,他可能有办法。”
小邪瞄向李弦胖嘟嘟身躯,有点疑惑:“你真的会缩骨?”
李弦轻轻一笑,以行动表示。只见他无声无息中,身躯已渐渐往上升,腹腰肥肉已拉长
而渐渐消失,连衣服都俱伸缩性而跟着升长。
更神奇者,那颗脑袋竟然也会变形,方才是西瓜圆,现在已变成冬瓜长,嘴巴与眉眼足
足差上脚掌宽。
能练至脑袋变形而不伤及脑部组织,“天下无双”四字该受之无愧了。
眨眼间,五尺不到身材已拉长丈余高,比欧阳不空还高出一半。他有意表现腰际伸缩能
力,是以缩得更细,只有膝盖粗,想通过小邪身上红绳,绰绰有余。
小邪终于相信有救了,登时欣喜若狂:“救星到了!你快救我!我憋得快发疯了!”
阿三呵呵笑道:“小邪帮主!吉人自有天相,死不掉的啦!你练成这功夫,下次过河就
不必跳了。”
阿四摸着李弦身躯,倒似在捏面团,讶异的笑:“真软!像泥巴一样。”
众人一颗心已放松不少,嘴角都露了笑意,尤其小丁,多日来的衷心怔忡,也为之一扫
而空。
李弦很快恢复原来模样,含笑道:“杨少侠,要练此功,也许要一段时间,待我看看绳
索性质……”
小邪已急切截口:“你教就对了啦!我最聪明了,保证一学就会!过目不忘,举一反
三,青出于蓝!”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有兴趣和认真地想学东西,而且是求着学。看得众人为之一
笑──难得啊!
欧阳不空含笑:“李三爷,除了‘过目不忘’以外,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解释:“因为他不识字。”
“老头!”小邪瞪眼,“你怎能掀我的底?这种老头谁敢要?吃里扒外!”
欧阳不空轻笑,众人亦含笑不已。
“笑什么?”小邪眼睛瞪得更大:“我准备把你开除!否则我会后悔终身!”
欧阳不空心知他想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愿再开玩笑而把事情弄僵。淡然一笑,表情较为
正经:“我如此说,不是掀你的底,而是想救你,要是李三爷不了解,拿个书谱给你,不是
耽误了时间?”
“那时我自会和他说!何劳你多嘴!”
“我替你说不也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说你笨,你还假聪明?”小邪瞪眼,“人不识字和字不识人,哪有一样?”
欧阳不空只能苦笑:“我……我把它搞错了?”
小邪再瞪他几眼,有要事在身,也没闲功夫再和他耗,转向李弦,表情倒收放自如,已
笑得惹人:“别听他的,一派胡言!”
李弦颔首而笑:“老夫教你就是,但此索既传出缠者无解,自有它道理存在,杨少侠不
认为有一试之必要?”
小邪想想,小命仍重要,也不急于一时,试试也好:“你如何试?和我一样,套着?”
李弦道:“以手指即可!”
他抓起另一头绳圈,套入自己左手食指第二指节处,然后用力将其催紧。
小邪问:“感到没有?好像绑上湿牛筋在太阳底下晒一样,像要压碎骨头那种酸麻痛。”
李弦稍微点头:“有一点!”
他准备等到小邪所说那种情况再施展功夫。
众人眼神全瞧向他手指,能否见效,全在此着了。
绳索缩陷已深,李弦方自运功逼向指头,只见第一指节渐渐缩小约一半,已比绳圈小得
多。想拉出,然而绳圈却如贴在肌肉上,扯不下。
他已感到诧异,仍再缩小整只手指,绳索也跟着缩小。
众人一颗心再次提吊,绷紧神经肌肉,仍凝目注视。
小邪却已快哭出来,心头直叫,“完了”。一向敏锐的他,已瞧出此索根本就已嵌在肌
肉上,除了削皮切肉外,恐怕难以弄下。
李弦再试,绳索再缩,已如牙签般大小,额头已开始冒汗。
小丁焦切:“三爷……您再试试……”
惶恐、绝望随他来到而消失,现在又随着挣不脱绳索而再度升起。刹那间急促变化,使
他已快无法接受而不支了。
小邪已悲凄苦叫:“完了!真的完了!这门功夫也不管用了!这是什么世界嘛?全是那
么充满残酷?我杨小邪一生发威无数,难道连死,都要与众不同?活活的被一寸寸的勒死?
老天啊!你实在有眼无珠!”
随着他的话,终于李弦也已放弃再尝试机会,手指细如针,仍是挣不脱,再缩下去就断
了。
“我失败了!”他苦笑。
众人又能说什么?看他满身大汗,也知晓他已尽了全力!不禁皆凄凄然地瞧向小邪,说
不出酸和苦。
见他们如此模样,小邪顿感不忍,暗自嘀咕“怎么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憋出一丝笑
意:“算了啦!我是金刚命,克不死的,大不了躺着别动,仍可活得好好的!”
阿三恨骂:“他妈的真瘪!什么天灵教主,看我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说着,众人眼晴都红了。
李弦拿起床上短刀,一点也不吝惜的切向指头,刀锋划过,指头已落。封了穴道防止血
流过多,开始切往被扣食指,想了解究竟。
欧阳不空歉然道:“三爷,让你受损,老夫十分愧疚。”
李弦笑道:“无须如此,在下本有一试之意,如今虽断指,但总算心愿已了,或许是命
运的安排吧?”
欧阳不空无奈苦笑不已,随后又问:“你可瞧出端倪?”
李弦瞧瞧手中已分解指头,道:“在下认为这红索和缩骨功类似,全是柔劲,而当它被
勒紧到某一个程度时,那股劲就和肌肤结合在一起,除了被勒断或以削肉方式弄开以外,可
能别无他法了!”
小丁闻言已快虚脱,悲枪眼神如此无助的望着小邪:“怎么办?小邪你……绳索可能解
不了了……”
小邪苦笑:“怎么办?只有发挥神力,来场狂风暴雨,飞霜走雪,像瓦刺公主一样变魔
术一样地脱困啦!”
“那……那只是神话……”
小邪眼见已走进绝路,又见众人为自己而忧愁,倒不如来个苦中作乐……笑着迸棺材总
比哭着好。纵使会被腰斩,也该如此。
“我就是神!漏斗神?”他已较开朗地笑着,“神话对我有效!”
小丁凄怅道:“就算有效,哪来的狂风暴雨?哪来的飞霜走雨?
小邪对这些倒挺有把握:“自己造啊!”
阿三急道:“北边还情峰已有飘雪,在军都山上。”
他如此之急,并非急于解开小邪身上绳索,而是想看看小邪“神力”是否仍有神奇效
力?以及那幕情景又是如何?
欧阳不空耽心道:“这绳索……你移动了,可能会再收缩……”
“你们抬我去啊!”
“你当真要去?”
“不去行吗?”小邪白眼,“等着你来救,我还是去当我的漏斗神来得有希望。”
阿四频频点头:“这叫:死马且当活马医!”
阿三伸手猛掴他脑袋:“去你的!老说些不吉利的话?你不会说:活马且当活马医?扫
把!”
阿四被掴得无话可说,自挨了。
小邪自我解嘲的笑着:“我看是:活马且当死马医,去吧!显灵去!”
众人寄望的,也是奇迹能再现,看小邪能否像传说的公主一样,再传神迹?
白雪皑皑之“还情山”,峭峰插天,雪白一片,彷佛倒置之利剑,晶亮光华,透着冷森
森寒芒。
小邪已坐在一处两边高耸之山谷。不大,只有七大步宽。
阿三在崖面五丈高,刚好凸出一块六尺见方之积雪岩石。崖并不陡,随时可以抓取瑞雪
使用──他乃负责造飞雪。
阿四位于小邪左斜方,谷中本已结成冰之小溪已被他敲敲,随时可以泼向小邪。──他
负责暴雨。
欧阳不空和朱陵各立于小邪前、后方,准备以掌风制造狂风。
这就是小邪所设计之小型狂风暴雨、飞霜走雪。
小丁和李弦则立于阿四后方,准备随时应变。
阵势就这么敲定。
茫茫一片白,死寂的静,更让人觉得冷。
小邪已像在基穆山上那股神威,双手合十,摆出一尊佛像姿态,幻想自己是“多斗
神”,以能再造神迹。
蓦地
他已狂喝:“漏斗──”
阿三、阿四跟着喊,声音似如有形天龙卷掠苍穹,啸窜最高峰,霎时已震得整座尖山隆
隆抖颤。
就在此时,欧阳不空和朱陵已发掌击向小邪;两人原为江湖绝顶高手,双手掌劲足可碎
石裂岩,猛然扫出之际,海啸旋风似狂流已刮带地面较松雪片疾卷小邪全身。
阿四更不敢怠慢,手中脸盆舀水就往其脸面泼去,倒像在泼洗脚水,泼得他呵呵直笑。
冷水进入狂风区,霎时被卷成漩涡,快捷无比地打向小邪全身,打得他身躯不自主猛然
抖颤,一股寒意已直窜四肢百骸。
阿三的飞雪也从天而降,砸得不亦乐乎。
小邪忍着强风袭来,衣衫早已湿透而冽冽作响,发梢如千万条细蛇扭掠飞窜,又急、又
快、又乱地捣海翻江,戏浪破涛。
“漏斗──杨小邪──”
啸声再起,那种无以匹敌之动力贯穿雪堆山岩,震得山晃雪崩,轰隆隆追滚山坡低处。
“再猛──不够猛──”
小邪仍未体会出心目中所幻想之狂风暴雨,已急切厉吼。
众人闻言,也管不了是否伤害杨小邪?还是制造奇迹重要──绳索能解,其他的伤已不
是问题。他们已全力以赴。
劲势更猛,小邪衣衫已被撕碎,露出被击冻而红之肌肤,亦露出腥红要命的绳索。
持续半刻,阿四已笑不出来,连续的泼水,已使他双臂发痛,但为顾及效果,他仍狠命
的泼。
阿三虽较轻松,由上往下砸,但也好不了多少,砸雪之际已苦丧直叹暴风雪之难造。
欧阳不空及朱陵最惨,流的汗,恐怕可以和小邪衣衫相比拟,湿透了全身。
小邪身躯已凝结冰块,快速旋风已化水溶于雪花再往其身上罩,久了自有雪花,而渐渐
成为冰块,已然似蚕茧般裹住小邪全身白亮晶晶。
终于,众人也已歇手,想再造暴风雨,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阿四瘫痪地,苦笑道:“原来神迹是这么难造?至少需要一万脸盆的水!”
阿三已乾脆躺在雪堆滑了下来,一脸倦容:“奶奶的!这趟雪下得比生孩子还困难!”
欧阳不空拭去额头汗珠,苦笑中仍带一丝担心:“不知小邪如何了?!”
朱陵苦笑:“也尽了力,由他去吧!”
欧阳不空无奈道:狂风暴雨也刮了,神迹能显灵,也该显灵了!
猝地,小邪已破冰而出,一声狂呼叫起:“哇哈!神迹出现啦──你们看!”抖着手中
红绳,呼声更狂,“我就是漏斗神,说显灵就显灵了!”
当真神迹已现?不知多少年前之神秘动人传言,会真有这回事?
见着小邪手中红绳,复原的腰际,任谁也知道他解掉了红绳──在一阵狂风暴雨过后,
就此解去。
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众人已禁不住心头欣喜而激动而欢呼。
阿三蹦跳数丈高,方才倦态已失,张牙舞爪,尖笑不已:“漏斗神发威啦!就这么容
易,奇迹就滚滚而来啦──”
小丁亦喜上眉梢直拍手惊喜而叫:“太棒了!小邪好厉害啊!”
阿四趾高气昂而叫嚣:“什么缠天七缩扣无人能解?碰上漏斗神,他妈的全不管用!”
阿三已冲向小邪,想拥抱他:“小邪帮主,你的神力真叫人难以相信,只叫几声漏斗!
什么都滑出来啦!神迹!神迹!真是神迹!”
“神迹个屁!”小邪狠狠地喝住他,也喝住了众人欢愉,惊愕地全往他瞧来。
“他妈的!这是什么神迹?全是一群呆头鹅!”小邪狠命地又把红绳缠向腰际,还猛拉
猛扯,像要自杀似的。
“小邪你不能──”
几乎所有众人都喊出此话而骇然地想冲往小邪。
小邪已快速地抓起地面雪块往红绳抹去,狂谑直叫:“这是什么神迹?什么中者无解?
全是胡说八道!就这么简单,用雪花涂上去不可以了!”
他很快又解下红绳,简单得就像绑草绳一样,戏谑瞄向阿三、阿四:“显什么灵?这神
迹比小孩换尿片都来得容易多多!哈哈……”
他已大笑,笑的是别人,也是自己,笑他方才那副自以为是神的化身,还有板有眼地直
叫漏斗神,就像在玩家家酒一样,陪他玩的却是一群老头子。
众人哪晓得“缠天七缩扣”会那么容易就被破解?容易得让人不值!让人发窘!想起方
才那一幕累个半死在造暴风雨,所为的原因却是为了“拿”雪花去抹红绳?
“拿”这趟雪,所花的功夫未免太大了吧?
他们只能窘笑、苦笑、傻笑,又能如何?
阿三不是味道的抹着鼻子:“捧雪抹红绳,也算是最简单的奇迹啦!”
阿四自我解嘲道:“我的奇迹就神奇多了!”他道:“一口气泼了一万脸盆的水,面不
改色!而且还是:泼小邪冷水!”
小邪笑够了才道:“该泼,奶奶的!我早该想到那公主的传言就是在暗示此绳若用冰雪
就能破去!没想到却因为它是神话的传言而忽略了!”
阿三愕然:“公主当真也如此脱困?”
小邪道:“也许!但绝不会像我们那么惨!”他又道,“神话是真是假,我们不必去
猜,最主要的是它却是真的有效,因为在沙漠的瓦刺国,根本不可能下雪,若下雪,岂不就
是奇迹?公主在一阵暴风雨后在凝结冰天雪地里解脱。这暗示已经很明确了嘛!真笨!”
欧阳不空道:“谁又会想到神话中另藏玄机?”
小邪道:“不只如此!瓦刺国那位老夫人也说过,此绳形柔而性刚,若能找个形刚而性
柔,以物物相克之理破解,这‘形刚性柔’分明就是冰嘛!当时为了急于赶回来,没仔细
想,这罪是白受了!”
冰,外貌硬,为刚,可溶于水,为内柔。缠天七缩扣,身如软糖,外貌为柔;刀切不
断,为内刚。
阿三道:“小邪帮主你还是有想到神话嘛!否则你怎会来此?”
小邪道:“我宁可没想到!也不必来此当呆头鹅!”
小丁娇笑道:“你若不来,又怎能知道这秘密?否则你就糟了!”
小邪瞪眼:“你知不知道活着的呆子比死人更可怜?”
小丁为之一笑:“你呀!我倒真希望你呆些好!”
小邪已黠笑:“虽然这是一项错误的选择,不过我很容易就能更正,因为这错误是暂时
性的,所以我马上又变成最聪明的人了!”
转向众人,笑的更是谐谑:“来呀!要不要试试?创造神迹?阿三先来!”
提着红绳就已往阿三追套而去。
阿三拔腿就跑,急叫:“小邪帮主,大雪已停,神迹不再,使不得啊!”
虽然众人已明白红绳解法,但若要以身尝试,总仍有一点丁毛毛忌意。
小邪也只是吓吓阿三,见其落荒而逃,已止步,笑的凛凛威风而捉狎。
众人也跟着笑起,一场不该惊惶的虚惊才告化雨春风,解了冻。
李弦晃着已少了两个指节之食指,苦笑:“这指头断的好冤!”
小邪笑道:“也不尽然,利用你的缩骨功再把它揪长不就得了?”
李弦苦笑:“说的也是……”
伸出右手已往指头拉去,果然又揪长了不少。
小邪圆目瞪大,故作欣喜,急切地叫:“对呀!就是如此!你们看,断了等于没断!”
转向众人:“只不过细了一些而已。”
众人见他如此逗人表情,不想笑却不行,只是心头笑意各有不同罢了。
朱陵道:“最聪明的人,你现在想干啥?”
“洗澡!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然后直捣韦亦玄老巢!”
“你知道他躲在哪?!”
“当然知道!”
“在哪!”
小邪神秘而狡黠的歪着斜眼,一字字道:“天、机、不、可、泄露──”豪迈挥手,
“走吧!洗澡去──”
神秘自得笑着,他已先行,众人随之追向他,松宽心情仍挂着一丝迷惑他怎知韦亦玄躲
在何处?
见其如此自得表情,似乎对此事早有安排。
*──*──*
舒服的热水洗却月余来仆仆风尘,小邪已显得容光焕发。阿三、阿四亦是精神抖擞,一
口气吞下一只牛,似乎也是小意思。
不过,他俩现在却对鸡甚有兴趣,不是母鸡,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公鸡。
会生蛋的公鸡。
小邪一口夸张他的那只会生蛋的公鸡。
公鸡就在古宅客厅中那张圆桌上,被缠着左脚,只能转着桌面,虽见怯惊,还算安定。
除了李弦己先行离去以外,众人好奇地围在四周,想看看这只超凡入圣,会生蛋的公鸡
是如何生蛋。
那股专注,比老太婆在穿针引线还来得聚精会神。
什么韦亦玄?等公鸡生蛋再说。
小邪的公鸡当真会生蛋?
看他捏紧双手,咬牙切齿的直吼:“漏斗公鸡,生蛋最灵!”就可猜知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从中午,他们已等到了黄昏,这只鸡足足生了半天的蛋,还不见蛋。
众人虽烦躁而心急,但仍不愿失去这“不敢想像”的奇迹。
他们还在乾等。
阿三捉押而笑:“小邪帮主你算了吧?有哪公鸡会生蛋?呵呵!蛋是没有,屎倒有两三
堆!”
望着桌面几堆鸡屎,他笑得更狎。
小邪绷紧神经,没时间理他,仍专注地盯着鸡尾巴:“别吵!就快了!”双手再用力,
“快生!生出来好替我增光!快!”
“快快快──”阿三风凉话直说,“快是快!太阳快要下山罗!”
小邪再催几次,仍不见效果,疑惑道:“奇怪!照理来说……时间已到了才对……”
阿四谐谑道:“我看是超过了!哪有鸡生蛋,生那么久的?”
“生是那么久……”小邪突然激动而恍然大悟,“那一定是难产!”
骤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众人忍不住已猝笑。
朱陵笑别的脸:“鸡生蛋也会难产?”
小邪呵呵笑道:“母鸡不会,公鸡就不一定啦!”
欧阳不空轻笑:“这只公鸡很特别!”
小邪得意道:“不特别怎会生蛋?”
阿三含有嘲谑道:“这真是天下第一鸡!”
小邪睨眼而自得:“也不见得!这是我所有鸡中,最差的一只!你不懂就别乱说!”
阿三道:“那……你的第一鸡,要生多久才有蛋?”
小邪稍作冥想:“差不多……二十年吧!”
阿四笑道:“这不就是‘鸡婆’了?”
“什么鸡婆?”小邪瞪眼,“我养了二十年,它都还没生蛋,那来的婆?是鸡小姐!
呀……不对!是鸡少爷!”
众人已轻笑。阿三、阿四笑的更狎谑。直叫:“对对对,鸡少爷,鸡少爷!”
鸡少爷不就暗指着小邪?
小丁本就困窘在看这场戏,听及他们老是说些让少女“不好意思”的话,嫩脸已热,
道:“我不看了!生了那么久还没结果,你们又一直说那个……我先回房,有结果再告诉
我!”
说着就想转身离去。
“等等!”小邪抓住她,呵呵笑道,“不急嘛!马上就有结果了。”他又笑,“如果没
母的在场,我们这些公的就算拼老命说给人家听,他们还是不会相信。”斩金截铁道,“我
们须要母性的见证!”
“看你!还尽说些粗俗话!”小丁扭头又想走。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没办法嘛!我就懂得那么多!你留下,我马上叫它生!”
小丁白眼瞄向他,这才勉强留下。
小邪呵呵一笑,转向公鸡,拎拎袖子,邪笑不已:“好小子!一样是公的!你这么不给
面子?想来个难产?哼哼……你难产,我就给你催生!”
双手猛抓公鸡,就那么拼命压挤,霎时鸡叫连天,羽毛纷飞,果真难产。
阿三、阿四全往鸡尾巴瞧去,想看看:到底有没有蛋?
“生啊!你不生,我可要开刀了!”小邪叫道,“不曾看过刀,也该听过什么叫‘杀鸡
取卵’?快生!生不出来,用吐的也可以!”
猛然往鸡腹靠尾巴处压去,公鸡惨嚎。
蓦地,啪然一响,一颗白莹圆蛋已从鸡尾巴掉落桌面。
众人一阵愕然,不信与欣喜,直瞪着那颗公鸡下的蛋,半晌说不出活来。
纵使此蛋长得并不怎么大,仍是公鸡生的。
“呵呵……”小邪放掉公鸡,笑的真是惹人,“没骗你们吧?杨家有鸡初生蛋。虽是求
来不易,总算也如愿以偿啦!”
阿三愕然道:“这什么蛋?那么小?简直和鸽子的差不多嘛!”
小邪轻轻一笑:“那是我刚才太用力压小的!”
阿三道:“哪有这回事?这么一压就变小?”
“怎么没有?你都相信公鸡会生蛋;把蛋压小又有什么了不起?”
阿三一时也找不出言词反驳,抽抽嘴角,乾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它……比较像鸽
蛋!”
“也差不多啦!”小邪得意道,“我的鸡要生什么蛋就生什么蛋!已达到为所欲为的地
步了!”
众人感受一番惊奇之余,仍觉得公鸡根本不可能生蛋,认为全是小邪在耍把戏。至于如
何耍?因事先不露痕迹,众人亦不得而知了。
“把戏人人会耍,各有巧妙不同,说破了一文不值!”小邪已自得的轻笑着,“你们
猜!我是用何方法?”
阿三见着红腥腥的鸡尾巴,若有所悟:“你事先把鸽蛋塞入它屁股中!然后再压出来!”
小邪轻笑:“差多!差多!天差到地,我要这么一塞,你们不早也发现了?”
阿三为之又迷糊,众人亦不解,除此方法,难道还有其他方法?
阿四道:“你是开刀手术,来个杀鸡‘装’卵。”
“差多!差多!我哪有这个闲功夫?”小邪黠笑不已,“这鸡还是刚从隔壁刘大户偷来
的,要动个手术,不血淋淋才怪?”
众人又已不解。
小邪吊足了胃口,才道:“就那么简单,我的鸡会生蛋,也会吃蛋!哈哈……”
就那么简单?
众人一阵恍然,亦跟着畅笑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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