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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yz (无花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扬小邪51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Nov 26 15:35:58 1999), 转信
教主被他敲得脑袋往前栽,但还是忍着疼痛。在此生死玄关之际,他已觉得一切都已空
虚,以前那万丈雄心以及狂傲心性早已不再属于他了。
不然,又能如何?满头苍苍白发,年已老迈,还弄个残废之身,此后还有何作为?
小邪唠叨叫了一阵,才道:“好吧!事情总该有个结束,你们认为我该如何处置,才算
恰当?”
三人脸色为之泛白而吃重,他们心里明白,几年来的罪孽已然深重,或而万死不足以赎
罪。然而对死亡那与生俱来的恐惧,仍如此深湎湎扣住脆弱心腑,仍不能叫人坦然接受。三
人不自禁的瑟缩而以无助悲怅眼神瞧着小邪,一时亦不知如何回答。
小邪问道:“你们要我饶了你们?”
灵异掌令叹口气,道:“也罢!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痛快。”
他已闭上眼晴,准备受死。
“好!我成全你!”小邪举掌就想劈向他天灵盖。
蓦然一焦急声已年起:
“杨小邪你不能杀他!”
黑影一闪,熟悉的身躯已掠向小邪前头,护住了灵异掌令。熟悉的声音已凄切哀求:
“杨小邪你放了他好不好?”
小邪眼神已转邪气,笑的更邪问:“他就是你父亲?”
神秘女子犹豫不已,终于还是点头:“你放了我爹好么?”
小邪暧昧一笑:“你救过我的命,当然要还你,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是谁?怪神秘
的!”
阿三、阿四已趋向小邪,准备想一睹其真面目。
神秘子女幽幽一叹:“你看了,将来你就会对我大失所望……”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看,马上就失望了!既然都要失望,晚些接受总比早些接受
好。”
神秘女子瞥了小邪良久,怅然一叹:“好吧……早晚都要面对又何须极力隐瞒。”
说着她已解往面纱,那股凄怆神态,实叫人不忍。
小邪突然道:“倪小青你不必解了!”
乍闻“倪小青”三字,阿三、阿四以及神秘女子全都骇然不已,就像儿子突然变成女儿
似的,让人难以置信而接受。
好端端的杭州第一才女,弱不禁风的倪小青,会是天灵教的一份子?武功竟会如此之高?
阿三惊愕:“你当真是倪小青?杭州第一才女那位倪小青?”
神秘女子瞧向小邪,良久才幽然道:“小邪你早就知道我了?……”
她解下面纱,赫然是那令天下男人为之疯狂之凄艳容貌,不是倪小青是谁?
小邪满意轻笑:“鼻子就是鼻子,我一看就永生难忘!挺挺的,滑滑的,翘翘的……唉
呀!就是你专用的鼻子就对了!”
阿三、阿四已从惊愕中转为喜悦,笑的甚是开心,总算解开了心中之谜。至于那所谓的
天灵教身份,对他们来说,简直比张嘴饮酒还来得容易接受而不在乎。
倪小青仍重覆那句话:“你早知道我了……”
小邪含有一丝黠笑道:“当我见着你娘时,我就猜着是你,后来想想瓦刺宫所用中原物
品,全是‘太湘轩’所有,就更肯定你就是神秘女子了!”
阿三诧异道:“你和‘太湘轩’有关?”
小邪道:“别忘了洛可宁那个小色鬼,十天也有九天在她船上,早就对她入迷啦!”
阿三恍然:“原来你是有阴谋的?”
霎时之间,他和阿四又对她产生反感。一个女孩子如此勾心斗角,任谁也不甚欢迎,何
况两人又是血性汉子,最见不得此种事情。
倪小青所担心的也是此事,怅然叹息不已:“我……我没办法……”
阿四冷道:“你跟洛可宁海誓山盟,然后才骗他的钱?”
“没有!我没有……我都告诉他了……他自己要帮我的……”
倪小青已忍不住心头难过而涌出泪水,更形无助而楚楚动人。
灵异掌令似不忍女儿如此受折磨,已替她解说:“虽然小青受到教主指示接近洛可宁,
但后来她已说出她是瓦刺人,洛可宁则自献殷勤,不时送珠宝首饰,甚至还想捐钱给予本国
人民;后来他爹洛可望知晓此事,反而认为瓦刺国可做皇宫贵族生意,而又故献厚礼给也先
王子,直到王子接见他,答应在攻下北京后,给他多于十倍之厚利,由于也先王子之骁勇以
及祁镇的懦弱,相差如此天壤,所以他毅然供给本国经费,说是一种高利投资,只可惜王子
败走,他也只好宣布破产了。”
顿了顿,他道:“此事完全和小女无关,三位该相信她不善于撒谎。”
经他这么一解释,倪小青所做种种,似乎又不该说是欺骗耍诈。
阿三、阿四方才升起之反感,此时也去了大半,回首瞧向小邪,希望能获得更明确指
示,而决定该对此事如何处置。
“我相信!”小邪回答得很乾脆,“怀疑救命恩人,实在是件很没良心的事;不管什
么,我都相信小青不会乱骗人!”
阿三、阿四此时已全然相信小青所言,为的只是他们对小邪深信不疑的态度,连连叫着
“我也相信”,已恢复先前那股爽爽神情面对她。
倪小青一阵感激:“谢谢你们……”泪水已夺眶而出。心头那份牵挂、不安已随晶莹水
亮珠儿宣泄殆尽。
小邪道:“你也别哭啦!都是自家人好说话!你爹我放他走,因为他是为了你娘,多少
有点被挟持的味道,罪过也没那么重了!看在你面上,马马虎虎就结了,但是教主和任豹,
一个统领天灵教,杀了不少中原武林人士,还串引也先致入中原,罪大得很。而任豹潜伏朝
廷,和王山磔也干了不少坏事,还好我现在火气不大,只废了他们,就留几口气让他们去
喘。”
倪小青又是感激,又是拜谢,在她心目中,小邪就如笑神似的,总让她感到那股温馨喜
悦。自从小邪把她从慕容府救回来以后,她早就将小邪当作唯一知己友人,方会甘冒生命危
险,数次搭救小邪脱险,以报知遇之恩。而此时此景,她又感受到那股被爱护、重视心境。
这结局太出乎她意料,却是她所喜爱和祈祷的。
小邪很快叫阿三、阿四废了教主和任豹武功,也将那条红绳给解下道:“你们走吧!天
涯海角可以去,就是不要回中原!否则被人碰上,再多十颗人头都不够摘!”
教主、任豹死里逃生,不知是惊是喜?心头一片茫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嘴巴似已跳
脱思维神经控制,张张缩缩,如此僵硬而木讷。
小邪瞧向小青,笑出那特有之格调,邪邪的,而又纯真的:“我要走啦!小七那么久没
回来,总让人放心不下,呵呵!你留在西湖也罢!若回去瓦刺国,告诉那些信徒,要看漏斗
神,就到通吃馆,呵呵!我很想念他们!拜拜!”
小邪招招手,情意绵绵式的告别,已然往左侧桂竹林掠去。
“杨少侠等等!”教主突然喝住小邪。
小邪顿了下来,愕然不解:“你还有事?”
教主稍微点头:“方才韦亦玄砍下老夫右手,他已夺走了黑血神针。”
“嘎!黑血神针又落到他手中了?”
小邪一脸惊愕。刚才他赶来之际,只听得及他们最后一句对话,对神针已转手教主一
事,根本一无所知,否则他可能会弃此群人交予阿三三人对付而亲自追向韦亦玄。
教主再次肯定颔首。
小邪霎时苦笑不已,有了绿柳丝衣衫和烈火剑就够令人头痛,现在又多了那要命的神
针?韦亦玄简直比武痴更厉害而可怕了!
不得已,还是要去,苦笑道:“你们等候佳音吧!拜拜!”
他和阿三、阿四这才加速追掠桂竹,以防小七遭了变故。
倪小青见及三人眨眼即将消逝,急忙高叫道:“我会回来看漏斗神的……”
“欢迎……”
人影已逝,远处传来淡淡回声,像雾在飘,渐柔、渐淡、终归于平静。
小青怅惘若失的立于该处,眼眸浮动的,全是小邪一副副奇特笑容,笑声仍是一声一声
可数得清清楚楚。
不知过了多久,灵异掌令方唤醒她:“青儿,我们走吧!”
小青回眸,轻轻唤声:“爹……”已倚在他胸口,眼睛充满泪光。
茅屋最后一道火花闪熄时,几声长叹传出,他们也走里,回瓦刺国,中原已无他们容身
之地。
小七并没将人追丢,一路搜往太行山方向,显然韦亦玄想逃往江南一带。
小邪、阿三和阿四顺着他留下记号,很快在太行山山脚下会合。
东方晨曦虽吐黯红,大地仍是一片阴黝,能见度不高。
小邪追前:“有结果了?”
小七颔首道:“他们逃的并不快,若不是要等你来,早就可以赶上了。”
“他们!”小邪诧然,“你是说不只韦亦玄一人?”
小七被他一问,也迷糊了:“对呀!韦亦玄不也还有手下,而且欧阳老爷也在他手中。”
小邪已停下脚步,笑得十分瘪:“韦亦玄他根本不可能偷加带减(拖家带眷)的逃,更
不可能一路留下痕迹。”
被他一说,小七亦觉得有问题,跟着止步。不解道:“他独自逃了?”
“嗯!”小邪道,“以他的习性,正是如此,如果事情已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他会来个
壮士断腕,以绝被拖下水的危险,前次黑巾使者江振武不也同样被他遗弃了?”
阿三道:“可是……他会放弃老头当人质?”
小邪道:“逼急了,他只好如此,设若两边都能逃逸,他仍然很快可以再寻得手下而控
制老头。”
阿四道:“那我们赶快回头再追!”
小邪乾瘪的一笑:“算啦!韦亦玄贼的很,让他耍成诡计,要逮他恐怕没那么简单,你
们还是往下追,我去逛逛,能追着就追,追不着,也好逼他暂时不敢现身而调头找你们麻
烦。”
阿三道:“如果你追上了呢?那老贼现在混身都是宝。”
小邪自得的耸耸肩:“大不了逃嘛!呵呵……天下还没人追得上。”
阿三暧味笑着:“我知道,我问你的意思,就是在暗示你;如果我跟你去,就不必逃
了!你懂我的暗示了没有?”
那股表情,逗得小邪都想笑。
“你那什么暗示?”小邪捉狎道,“我是懂得你在暗示!去了就不必逃,不过……”
阿三霎时满意而笑:“嘿嘿!暗示成功,以下的‘不过’不必多说,别理阿四和小七,
他们反应太慢了,只能去找罗喽混了。”
也以为自己能去,小七和阿四也争着想去而增加小邪的困扰。
“不过你的头啦!”小邪狠狠掴他后脑勺,打得他往前栽,而莫名其妙。小邪才呵呵笑
起:“你去了,被韦亦玄一剑穿肚,你当然不必逃了!你的暗示只能起这个作用;给我留
下!省得我被你拖累了!”
阿三苦笑不已:“罢了!太高深的暗示。通常都会被人误解的。”
众人为之一笑。
小邪笑意仍浓,但也不想耽搁,已道:“你们救下老头以后,就调头摆好阵势,我若找
到他,被迫急了,会往回跑。”
阿四拍拍胸脯,大打包票:“放心!我那尊红夷火炮保证轰他个稀烂!”
不敢耽搁,双方已分头追寻而去。
小邪目的只在“赶”人,以便让韦亦玄躲得更紧而使小七他们救人能顺利。另一个目的
──他想试着引出韦亦玄。所以自甘以身涉险,单独往反方向搜寻。
追掠间,他不时大呼小叫,以能达到更大效果。
破晓朝阳已穿射云层,那万道金光闪闪似如盈亮晶洁利剑,毫不客气的截向丛林山峰,
已然将阴沉晦暗透扫殆尽。
“天已亮了……”
在高峰如剑的小邪,望着朝阳舒活金光投在云间冉冉升起。感受一丝舒畅之余,亦觉得
追得够远,该休息了。
目光扫向四处插天山峰,突又怪异的笑起:“神经病,那有人如此找法?猛撞深山?现
在连身在何处都搞不清!”
自我解嘲的笑着,准备转身掠下山峰。
就在他转头之际──一尊硕大黑影已笔直立于远处凸于地面桌大圆石。黑影已昂头大笑。
“是你!韦亦玄!”
小邪内心掀起的是一阵喜悦,终究还是把他给引出来。不禁扯下腰间红绳,摆出架势,
准备应付任何突变。
韦亦玄狂笑过后已渐渐走近:“杨小邪你还是追来了!”
小邪奚落道:“你那些鬼把戏只能去骗三岁小孩!实在不怎么入流。”
韦亦玄狡黠奸笑几声,声音仍是平平静静:“老夫不想骗你,否则也不会来找你!”
“噢?这么说,你有意和我较量一番?”
“不错!”韦亦玄道,“老夫近几年,几乎都在想法子对付你!如今有了万全准备,不
试上一试,又怎能甘心?”
“你的万全准备就是绿帽子,烈火剑和黑血针?”
“不错!绿柳丝可以防你飞刀,烈火剑可以破你利器,黑血神针虽不能毒死你,却也可
以暂时麻痹你身上被刺中的部位。”
小邪一番陶醉地笑着:“噢?我不晓得我还是这么一位难以对付的人?”
韦亦玄淡然道:“老夫并不轻敌,而你的确也有过人之处,连我自认无坚不摧的烈火
剑,你都能弄个缠天七缩扣来克它,像你这种对手,实在也难找,若能杀了你,任何牺牲都
是值得的。”
小邪更感得意:“既然我有克你宝剑之物,你还敢来找我?”
韦亦玄道:“别忘了我又得到黑血神针,随时可以冷不防的给你扎上一记。”
小邪捏捏红绳,对黑血神针他亦感到甚为忌讳。邪邪睨了几眼:“你故意焚烧茅屋,就
是想引我替你困住天灵教主而夺得神针?”
韦亦玄黠笑几声:“不错,你做得很好!”
小邪一阵瘪笑,虽然他明白韦亦玄故意遣孙鲁带走欧阳不空,以及引燃茅屋,是在引自
己去对付天灵教主,来个借刀杀人。但谋夺神针一事,他可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此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对他来说可真不容易,难怪他笑得如此瘪。
故作狡黠状,他道:“我这么做,也是想引你出来,再来个痛宰!结束你罪恶的一生!”
韦亦玄淡然一笑:“如此来说,我们是相互利用了?”
“不对!”小邪戏谑道,“只有被宰的那人才是被利用者!”挥挥手中红绳,“我就是
专门宰你的人!来吧!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不急!”韦亦玄道,“既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他问,“老夫一直不解,这一切
已可说天衣无缝,你为何还会怀疑到我身上?”
小邪闻言已呵呵得意直笑:“你那什么计划?简直漏洞百出!笑死人了!赔了全部家
当,还自以为功夫到家?”
韦亦玄盯着他,只是淡然笑着,他来此目的,除了杀小邪,最大目的就是想弄清楚毛病
出在何处,以免将来重蹈覆辙。
小邪捉狎笑够了才道:“好吧!本带主得意事不说出来,倒也心不甘情不愿!你想知道
那一段?”
“就从神仙岛开始,当时你已怀疑我了?”
“当然!第一,如果你当真被困神仙岛十几年,为何我开杂货时,你见着我而会避开?
第二,你说是被黑巾里面人打昏,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哼哼!名字忘记了,也
许岛上的人会告诉你,但你记忆已失,又怎能记得是黑巾里面人打了你?还知道被对方三招
之内就撂倒?你的记性还蛮不错的嘛!呵呵……”
小邪笑的更是谐谑。
韦亦玄恍然大悟之余,也只能苦笑了,没想到自己以为应付得很好,还是出了纰漏。
不久他又问:“可是你却一直认为江振武是黑巾使者?至少在他活着之前,你是如此。”
“不错!”小邪道,“本来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但江振武临死前却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是个放羊的人!”
“放羊的人!”韦亦玄不懂此话有何暗示。
小邪得意道:“这话就表示他想说实话都没人肯相信,而且他又说有苦衷,说了也没人
会听!嘿嘿!只有我会听!你要怪就怪他要死都还扯了你一腿。”
韦亦玄情不自禁的抽动全身肌肉,绷紧紧的迸出声音:“江振武这畜牲!”
“嘿嘿……不只是他,连渡永天在跳崖之前也说了一个‘武’字,那时以为它代表着江
振武!后来想想,才知道他要说的是‘武林第一大堡’那个‘武’字!这不就是飞龙堡主
吗?”小邪捉狎直笑,“事情加加凑凑,任你韦亦玄多‘玄’多‘诡’,我还是照样把你揪
得死死!”
韦亦玄无话可说了,他已感觉出想保密,只有深藏在心头,他人永远靠不住。他也觉得
无论计划如何周详,总是会有那种意想不到的漏洞。对常人来说,可能起不了作用,但对小
邪此种聪颖已然达到无可想像地步的人,漏洞简直就像挂在眼前那么清楚。
小邪说的起劲,更是狡黠:“你以为我开通吃馆是闹着没事干?告诉你!我是专门在那
里等你上勾!”
“你……”
“我?我很聪明的!”小邪睨眼邪笑,“你最近不是被迫得很惨?你的手下不是被阿
三、阿四打得很惨?那全是我开通吃馆的结果!”
“你早就布下了饵?”
“哪里!”小邪耸耸肩头,“你和天灵教不是为了‘玉观音’而抢得头破血流?我这么
一公开玉观音武功,你们岂有不来之理?所以我暗中在门徒身上弄了一种药,就是为了准备
今天追踪打狗用的!
韦亦玄整个人已不自在的再次绷紧,他一直以为小邪只是好玩,开此馆亦在于逃开武
林,是以对他全然采取不惹为安的态度。而全太原城的人都差不多学了通吃馆武功,自己派
人去学,根本谈不上有被拆穿之虑,那想到小邪为的不在于“拆穿”而是“追踪”,自己这
个当,吃得实在咽不下喉,已噎得无话可说。
难怪小邪在欧阳不空被他逮住之际,会走得如此乾脆,原是有备而来。
小邪戏谑又道:“说真的!当初我还只是想对付天灵教,但后来才发现你和王山磔有串
通,相密谋造反,所以连你也一起给揪出来。”
“你又如何知道我和王山磔有串通?”
“是因为‘南海神仙’!”小邪得意道,“当时王峰用它来暗算我,我就联想江振武与
你有关,事后又在太湖江府见及此处已被飞龙堡所占据,已从怀疑而渐渐肯定;接下来就是
一连串的大斗法,结果证实你并不怎么聪明,从头被我耍到现在,过瘾!过瘾!真过瘾!”
心头撞起那股怨、那股恨,那股不甘已搅得韦亦玄身躯抖颤,双目暴骇青光,当真是被
人从头耍到尾。
狠厉的已迸出声音:“可惜你今天就得躺下,躺下的结果就是输──”
暴喝声起,长剑出鞘红亮剑身迎着灿灿金光,浑化成万盏绽放回旋菊花般的光轮,罩吞
宇宙,劈开太极,溶于流动气层中,不见形影的暴射而去。
“奶奶的!说打就打!”
小邪一阵眼花,已猝觉剑气逼得遍体生寒,不敢怠慢,缠天索亦挥旋而起,幻成灵狡红
蛇快捷的滚锁那道光轮。
啪然巨响,缠天索柔劲已扣去不少剑气,韦亦玄身形为之一窒。就在此时,他左手已翻
出惨漆漆、黑森森细如牛毛之黑血神针,幻化一抹流光,戳向了小邪左腰。
小邪倒有自知之明,不敢硬接,猛扭腰际,人已惊往左侧,轻而易举的避开要命神针。
他不打了!照计划进行,想引韦亦玄去当炮灰,招招手:“拜拜!”人已往山下掠去。
“别逃!”
韦亦玄狂喝出口,蓦然掠身追前。然而只追及两个起落,十余丈远,突然止步,不再追
赶。分明已识破小邪诡汁。
小邪眼见他不再追赶,亦转过身躯,呵呵笑道:“你也会怕?空有一身宝,一点都不管
用,好似在收破烂的?来呀!我不跑!誓死决战到底!”
左手猛招,似在逗小狗般,非得逗火韦亦玄而后始甘心。
韦亦玄倒甚能忍:“若不想上你的当,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跟你走!”
小邪见及他如此沉着,心知再逗也是枉然,无奈的摊摊手:“你不是说非得叫我躺下?
现在怎么不追了?是不是要搬张床让我舒舒服服的躺下?唉呀!别招待的那么周到,长剑插
入我心窝不就得了?”
韦亦玄仍是不动,冷笑不已。
“好好好!你不走,我只好拖着你走了!”
小邪当真想把他给拖回去,话方说完,红绳猛然又扫向韦亦玄,人也攻了过去。
韦亦玄早有准备,长剑狡猾如毒蛇,不时拨着红绳,亦未像方才一味猛致,似在等待最
佳时机,再施以煞手。
小邪则一心想拖缠他,而又不敢太近身,以免遭受黑血神针暗算,全然采取游斗。
两人就此似战非战的缠斗着。
匆匆半刻钟已过,双方已交手五十余招,小邪吃在无护体宝衣之亏,身上被划了几道不
算沉重血痕。
他突然想及烈火剑虽厉害,总该有个限度,若以巨岩块猛砸,多多少少有抑制作用。再
则,绳头缠上岩块,不但可以增加威力,使用起来也不会因重量过轻而灵活度不够。
心一想定,立时暴喝,红绳直捣韦亦玄脸面,身形拔高三丈,一个筋斗,直往连着平坦
地面而峭耸的崖面射去。双手十指如勾,硬戳入硬岩。猛然戳下半节身躯大小的岩块,奇快
的收回另一头绳索,缠于其上。
此时韦亦玄烈火剑已从下往上冲至。
“嘿嘿!什么烈火宝剑?看我的尚方宝石!”
抓起岩块,利用其缠着的红绳横挡于烈火剑势。卡然一响,烈火剑因受力过巨而抖颤,
震得韦亦玄虎口发疼而倒掠退去。
小邪呵呵黠笑,飘落地面,揪着红绳,像流星般旋着:“如何!这号够大了吧?若不满
意,还可以再换!”
耍岩块,得用两只手,方能灵活运用,但为防及绳索落入韦亦玄手中,他已将另一头缠
回腰际,双手握绳,不可一世的攻砸韦亦玄。
韦亦玄那知小邪会来这招?轻兵器在巧,而重兵器在于力。如此一来,自己烈火剑在无
法劈碎岩块下,弄得十分狼狈,节节退向山峰另一头,呈桌角形岩面。
岩面右侧则为悬崖,前方及左侧全然是耸高峭壁,已阻住韦亦玄退路。
小邪反败为胜,乐得飞了心,嘴巴快笑得合不了口。
“嘿嘿……你见过通吃帮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呵呵!不是浪子三招,不是第二把飞
刀,而是大呆!你现在后悔了吧?”小邪戏谑叫道,“看这招‘大砸蛋’!”
石块啸起刺耳劲风,化成一座岩墙,似如火山爆发那喷落足将大地击沉之岩块,昏天暗
地的砸向显得渺小的韦亦玄。
然而他只想戏耍一番,砸劈之余,总留那么一点丁空隙,以让韦亦玄闪躲。
岩块过处,韦亦玄猛挑剑尖,想以蚕食方法毁去岩块。红光泛过,叮地轻响,岩块已被
削去无伤大雅一角,他却被逼得落地打滚,处境甚为狼狈。
小邪不等岩块砸地,已将其扯回,旋风再转,又已砸了过去。笑得又黠又谑:
“再看这招‘霸罩乌龟’!”
韦亦玄人未爬起,“霸!”又压顶,只好再滚,卡然已撞至岩壁,逼不得已,只好挺剑
运足十成功力,猛往岩块砍去。
叮的脆响,岩块已被逼回,韦亦玄右手虎口顿然裂痛直贯心窝,痛得他差点握剑不稳,
勉强的爬起,靠于两片岩壁夹角处。
小邪谐谑直笑:“怎么样?本帮功夫厉害吧?方才让你追,你不追?现在想追都来不及
了。告诉你!我漏斗神没那么简单的!呼天唤地,无所不能,对你这藏头露尾,缩头缩脑又
戴绿帽子的老乌龟,只须一把大呆就够啦!”
突然又喝:“再看这招‘呆极大发威’!”
岩块如炮轰弹丸,似如天外陨石坠地,磨出碎片竟也幻成火花似的随着岩块爆裂四窜,
已直捣韦亦玄。那股劲道已然化天地之神力,足可摧毁一切。
韦亦玄绷紧肌肉,奋力冲往高处,能避开已是万幸,那还敢抵挡。
就在人影窜动之际,轰的暴响,远比韦亦玄想像的还要快速,岩块已砸向峭壁,震得碎
石纷飞,山峰隆隆抖动。
小邪得意的转身,目光迎向飘落前方不远的韦亦玄。
“如何?我希望你要习惯我的威力,我一向罩得住的!”突然大喝,“再看……咦?呆
怎么变重了?……”
扯不动红绳之下,他已转身瞧往岩壁,霎时似被疯狗咬了一口,惊切急叫:“糟了!”
双手像掉了魂般猛扯、猛拉!那股急切,恐慌而瘪透的心情乱搅和着。或许不小心掉入
热锅的蚂蚁,恐怕也只是此种心情吧。
“不小心”小邪已用力过猛,将岩块嵌入了那两片岩壁交界,本就有七寸宽裂缝的岩缝
中,扯不动了。
更惨的──他还将另一头绳索缠在自己腰际。想解,都得花点时间。
“什么嘛!不可能嘛!怎会如此?怎会缠住自己!”
小邪瘪叫透顶,反而呵呵而笑。他那想得着自己这招“呆极大发威”会逼得“呆!”傻
憨憨的撞向岩壁而嵌着了?
韦亦玄见状已嚣狂黠笑:“杨小邪,这叫作茧自缚,风水轮流转!”
一个欺身,烈火剑如千万条毒蛇獠牙,像要将小邪全身嫩肉给撕烂般噬了过去。
小邪现在又和困于佛殿那幕情景一样,想走都走不脱。还好嵌得不高,身形往后退去,
两丈余长绳索还可拎出一节当武器,以封掉韦亦玄那把烈火剑,暂时保个平安。
能保平安,毛病又来,一副老成规劝模样:“这是休息时间,你干嘛不休息?呆会儿上
班时间又到,你受得了吗?”
韦亦玄狂笑:“老夫杀了你,再休息也不迟!”
剑势更猛,逼得小邪节节败退,但仍无法将其手刃。
小邪无奈轻叹:“好吧!你要违规营业,我也管不着你了!”
喝喝叫了几声,身形已乱窜,想藉着不同方位角度以扯下绳索。但也只能在两片峭壁夹
角中闪左闪右,活动空间并不大。
韦亦玄一心想手刃小邪,仍不肯放手,连人带剑追着小邪左右晃闪着。
小邪闪出兴趣,又想捉弄他,见其闪左,即避往右边,见其往右,又赶忙掠左。
如此一来,两人似又在较量心智与反应。
“你左?我右!快点啊!怎么笨手笨脚的?”
小邪呵呵直笑,耍得不亦乐乎。
韦亦玄则已火冒三丈,硬是奈何不了小邪。
足足僵持了半刻钟,仍未能奏效,逼得他牙龈直咬,怒气更甚。
蓦然他已掠往左侧,长剑猛刺小邪,而小邪已快速回掠右侧,捉狎直笑着:“唉呀!右
边才对嘛?师父讲了那么多遍还不会,我的右边就是你的左边,我的左边就是你的右边!我
往左,你就要往右,再偷转左,我又往右……”
他猛念着“左右”两宇,倒似在绕起口令。
韦亦玄一剑刺出,用力过猛,已撞上岩壁,怒意更炽,厉喝一声,左手推向岩壁,人已
在右侧射去,拦剑就往小邪腰际砍去。
小邪早有准备,见状,狡黠笑着:“你往右,我就往左……”
蓦然韦亦玄长剑又倒刺左侧,人也往回掠。
眼见剑锋快贯穿小邪胸口。小邪突然大笑:“你上当了!”
他已往右掠回。
韦亦玄双目暴也青光,枭狂大笑:“你才上当了!”
倒身回剑,更快于前次刺向右侧小邪“齐门”要穴。
小邪笑的更狂:“想耍我?还早!”
身如幽灵又已掠向左侧,正想欣赏韦亦玄因煞身不住,可能撞往右岩壁时,倏然背心一
麻,吓得他尖叫出口,整个人已僵直。
“黑血神针!”
韦亦玄身形突然回转,一把利剑已直往小邪心窝刺去。那股因诡计得逞之狞笑,已暴冲
九天云霄。
小邪哪能知晓韦亦玄会将神针插在岩壁上,再耍诡计将自己骗向左侧而遭了暗算?
身躯一麻,利剑就快刺着心窝,情急之际──无坚不摧之第二把飞刀已射向剑尖。
那无人知晓它来自何处的飞刀,威力仍是无与伦比,已然将剑尖撞偏三寸。
刷然脆响,小邪胸口已被斜切五寸长,深及内腑的血痕,翻裂红肉粹着乳白色细长缠错
之脉经蠕动着。
刺心之痛已唤回麻痹身躯,小邪裂暴嘶吼,顾不得伤势沉重,揪着手中红绳猛劲缠向韦
亦玄,整个人已抱勒而去。
红绳绕过韦亦玄背部,小邪已撞倒他,两人落滚地面,愈滚绳索愈多,已将两人缠得紧
紧,除了双足尚能移动之外,上身可说已无法动弹半寸。
韦亦玄那晓得情况转变会如此之快?一个失算已被滚个正着,莫说想挣脱,就是想举剑
劈斩小邪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他还是不断的挣扎,以期能有奇迹出现而挣脱。
小邪滚落地面之际,已然近乎疯狂,只想缠住韦亦玄,只想扯脱岩面红绳,暴喝厉吼,
连同韦亦玄已撞向嵌住绳头之岩壁。
啪然巨响,岩壁已禁不起撞击而崩裂,哗啦啦又已牵动不少它处岩块,大小雨点般狂坠
往地面,更将地面给砸得连崩带塌,全往万丈深崖落去。
小邪与韦亦玄也掺杂于乱石之中往下坠。无立足之地,无挣脱之力,只能往下坠,坠往
深渊。
韦亦玄脸色已发白而昏眩,那高速下坠而吊悬内赃于胸口之沉闷令他想呕。
小邪却露出了一丝得意而捉狎笑容,
“如果把你垫底,我胜算很大!呵呵……”
也只有他,在此时还能笑得出来。
岩块纷落,由急促而趋归于平静。
人与石,全沉消于深不见底而笼罩一片浓雾之深渊。
水月楼为北京第一大酒楼。共有四层,每层可设宴三百桌,状如高塔,美轮美奂,媲美
皇宫。
熟悉声音已嚣狂的传出,引起食客个个侧目,他还是肆无忌惮。
在第三层左侧靠窗那张圆桌已坐了不少男女老少,还有两颗亮和尚头。
欧阳不空、朱陵、小丁、阿三、阿四、小七、萧无痕,他们正聚精会神地听小邪在扯得
天花乱坠。
“你们不知道啊──当时他偷偷将黑血神针藏在岩壁,我故意这么一撞,然后故意让出
胸口被他杀一刀!然后我就拎住他的头,给他几个巴掌,再得意轻笑,谁知那山崖松得很,
就这么垮了……”
“后来我想想,很久没洗澡了,就往崖下跳,韦亦玄不敢,我一气之下就把他困起来,
悠哉悠哉,腾云驾雾般往下飘……”
小邪说得口乾舌燥,又灌起几口酒,袖口猛擦嘴唇又道:“谁知道他那么不济,还没到
底……就吓得屎尿直流,昏了过去……”
“在落水之际,我活活灌他几口水,没想到他那么不管用,竟然噎死了!我只好自己玩
水啦”
阿三道:“那你为何躺在水中装死?还要我们在杀了孙鲁,救了老头儿之后才赶至;把
你捞赶来,还昏沉沉的?”
“这个嘛……”小邪笑得甚是神秘,“我在睡觉嘛!那有人睡觉不昏昏沉沉的?”
他又道:“我有在水中睡觉的习惯。”
阿四稍带狎谑:“你睡觉还要背个砸烂脸的死人?”
“呃……”小邪黠狡灵目一动,“那是垫底的!我觉得在水中睡觉,这样最舒服了。”
小丁轻轻含笑:“你好厉害,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你说!我漏斗神无所不能!包你无事不通!”小邪拍拍胸脯,俨然一副大将
军威风。
小丁娇笑道:“就是……你如何缠住了韦亦玄?……你能试一次让我们瞧瞧嘛?……”
“当然可以!全不是盖的!”
小邪抓起腰际红绳,就往身躯缠去。突然感到少了一人,不逼真,随即瞄向阿三:“你
来帮我!”
阿三摇头,瞪眼:“我才不当死人!柱子那么大,你找它好了!”
他指着小邪左后方靠窗那支一人合抱粗之漆红石柱。
小邪无奈的瞧往石柱:“好吧!反正死人也不会动!勉强啦!”
走往石柱,已撂起红绳猛往身上缠。眨眼间,上半身已如缠藤椅般困得紧紧。
小丁轻笑:“你的手……当时也是如此?……”
小邪突然发现还有一只右手,立时乾笑:“不不不!当时是用滚的!怎么可能还留一只
手?你来帮忙!快!”
“噢……”
小丁轻步走前,帮他缠妥:“要打结?”
“当然要!否则韦亦玄早溜了。”
小丁替他打好结,然后呵呵笑道:“小邪帮主,我终于了解了!”
小邪威风八面道:“你终于了解本帮主无所不能吧!”
小丁摇头轻笑:“我终于了解你为何会被捞上岸,原来是无法走脱呐!”
“谁说的!我要走了!谁也拦不了我!”
“那你自己走吧!我好累,想先回去休息了……”小丁淡然笑着,走回原位,准备收拾
东西离去。
小邪猝然已明白上了大当,立时急叫:“喂!你们不能留下我啊!”
众人故意想杀杀小邪威风,已然含笑起身,都已离座而去。
小邪更急了,“喂!我是大帮主啊──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阿三回头呵呵笑道:“小邪帮主,你好好睡!等你睡饱了,我再来捞你!”
“阿三你胡址!那有人睡觉还会说话的?”
阿三轻笑:“那有人睡觉要绑着死人的?”
说着,已随众人离去。独留小邪在此做有生以来最瘪、最可怜的挣扎。
“喂──你们怎能弃人性命于不顾?如此残害民族幼苗──”
“各位大官贵人!我是杨小邪啊!是鼎鼎有名的发威大将军啊!快帮我解开绳子……”
“岂有此理!求你们,你们不给面子?看我如何拆了你这栋水月楼──”
从此以后,水月楼只剩下两层。只因它冒犯了“发威大将军”。
瑞雪轻撤太原城,一阵爆竹声响起,“通吃馆”已再度开张。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只不过那些弟兄全被绑了七天七夜,精神差了点而已。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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