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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eter (天与地),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英雄无泪 39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Jun 23 23:55:18 2000), 转信




                                三

    这时候已经有一辆发亮的黑漆马车在长安居的大门外停下。
    圆林中隐隐有丝竹管弦之声传出来,乐声凄美,伴着歇声低唱,唱
的是人生的悲欢离合,歌声中充满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
    “春去又春来,花开又花落;
    到了离别时,有谁能留下?”
    蝶舞痴痴的坐在车厢里,痴痴的听着,风中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一片
枯死已久的落叶,蝴蝶般轻轻的飘落在雪地上。
    她推开车门走下来,拾起这片落叶,痴痴的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
    也不知从哪里滴落下一滴水珠,滴落在这片落叶上,也不知是泪还
是雨?看起来却像是春日百花盛放时绿叶上晶莹的露珠一样。

                          四

    冷香满搂,冷风满楼,朱猛却将衣襟拉得更开,仿佛想要让这刀锋

般的冷风刺入他心里。
      他和小高都没有开口。那种又甜又浓又酸又苦的思念已经堵塞住
他们的咽喉。
      一个自发苍苍的曾目老人,以竹杖点地,慢慢的走上楼来。
      一个梳着条大辫子的小姑娘,牵着老人的衣角,跟在他身后。
      老人持洞萧,少女抱琵琶,显然是准备来为蝶舞伴奏的乐者,老人
满布皱纹的脸上虽然全无表情,可是每条皱纹里都像是一座坟墓,埋葬
着数不清的苦难和悲伤。
    人世间的悲伤事他已看得大多。
    少女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过,因为她也是个瞎子,一生下来就是个瞎
子,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光明,根本就不知道青春的欢乐是什么样子的。
    这么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奏得出幸福和欢乐?
    老人默默的走上来,默默的走到一个他熟悉的角落里坐下。
    他到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来奏的都是悲歌。
    为一些平时笑得大多的人来奏悲歌,用歌声来挑起他们心里一些
秘密的痛苦。
    这些人也愿意让他这么样做。
    ——人类实在是种奇怪的动物,有时竟会将悲伤和痛苦当作种享
受。
    楼下又有脚步声传来了。
    很轻的脚步声,轻而震动。
    听见这脚步声,小高的人已掠过桌子,窜向楼梯口,冲了下去。
    朱猛却没有动。
    他的全身仿佛都已僵硬,变成了一具已经化成了岩石的尸体。上
古时死人的尸体。
    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一段永生都不能忘怀的感情。
    小高本来以为自己永远见不到她了,可是现在她已经在他眼前。

    一这是不是梦?
    她也看到了他。
    她痴痴的看着他,也不知是惊奇?是欢喜?是想迎上去?还是想逃
避?
    小高没有让她选择。
    他已经冲上去,拉住了她,用两只手拉住了她的两只手。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他手里的感觉是那么温暖充实,他心里的感觉也是那么温暖充实。
      “那天你为什么要走?到哪里会了?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这些话小高都没有问。
    只要他们能够相见,别的事都不重要。
      “你来了,你真的来了,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他拉住她,倒退着一级级走上楼梯,他的眼睛再也舍不得离开她的
脸。
    忽然间,她的脸上起了种谁都无法预料的变化。
    她的瞳孔突然因恐惧而收缩,又突然扩散,整个人都似已崩溃虚
脱。
    ——她看见了什么?
    小高吃惊的看着她,本来想立刻回头去找她看见的是什么。
    可是他自己脸上忽然也起了种可怕的变化,仿佛忽然想到了一件
极可怕的事,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敢回头。
    他回过头,就看见了朱猛。
    朱猛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只野兽,一只已落入猎人陷讲的野兽,
悲伤愤怒而绝望。
    他在看着的人就是小高拉上楼来的人。
    蝶舞。
    忽然间小高已经完全明白了。
    蝶舞。
    这个他魂牵梦萦永难忘怀的女人,就是朱猛魂牵梦萦永难忘怀的

蝶舞。
      ——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
      这不是命运,也不是巧合,绝对不是。
      卓东来看着他们,眼中的笑意就像是一个邪神在看着愚人们为他
奉献的祭札。
      手冰冷。
      每个人的手都是冰冷的。
      小高放开了蝶舞冰冷的手,又开始往后退,退入了一个角落。
      朱猛的眼睛现在已经盯在他脸上,一双满布血丝的大眼就像是已
经变成了一柄长枪。
      一柄血淋淋的长枪。
      小高死了。
      他的人虽然还没有死,可是他的心已经被刺死在这柄血淋淋的长
枪下。
      但是死也不能解脱。
      ——朱猛会怎么样对他?他应该怎么样对朱猛?
      小高不敢去想,也想不出。他根本就无法思想。
      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走”。
      想不到就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住了他:“等一等/
    小高吃惊的发现蝶舞居然已完全恢复了冷静,居然已不伯面对他。
      “我知道你要走了,我也知道你非走不可。”蝶舞说:“可是你一定要
等一等再走。”
    她的态度冷静而坚决,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种可以使任何人都不
能拒绝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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