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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ou (我轻轻的走),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名剑风流15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Jul 21 15:45:17 2000), 转信
俞佩玉怀疑着道:「你这样的人,也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郭翩仙缓缓顿住笑声,眉目间竟泛起一种寂寞之色,道:「你可知道,我平生虽有
姬妾无数,却还没有一人这样为我吃醋的。」
俞佩玉怔了半晌,忍不住道:「这些都是你心底的秘密?你为何要对我说出来?」
郭翩仙淡淡一笑,道:「我若杀不死一个人,就决心要将他当做我的朋友,这样我
心里就觉得舒服得多了,只不过……」
他淡淡接着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到目前为止,我朋友还不到叁个。」
俞佩玉凝注着他,只觉这人性格之复杂,简直令人难信,他简直就好像叁四个生性
极端相反的人,拼在一起的。
他也许是个怕死的人,你若要杀他时,他也许会逃,也许会骗,甚至会用出各种要
你想不到的阴谋诡计,但却绝不会求你饶他。
他若要杀你时,你却只有和他拚命。
郭翩仙也在凝视着他,微笑着道:「现在,你是第叁个。」
俞佩玉也笑了,道:「但你又怎知我会做你的朋友?」
郭翩仙傲然道:「我不但可以说是武林中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也是天下最富有的
人物之一,无论谁交上我这样的朋友,当真是终生受用无穷。」
俞佩玉淡淡笑道:「在阁下说来,这理由固然已极充分,但却未免将在下看成个趋
炎附势、交结权贵的小人了。」
他嘴里还在说着话,人竟已转身走了出去。
郭翩仙大喝道:「朋友慢走。」
俞佩玉虽未回头,却停下了脚步,缓缓道:「阁下交不成我这朋友,是否又想尝试
看是否能杀得了我?」
郭翩仙道:「我是否能杀得了一个人,用不着尝试也知道的,只不过……阁下未经
尝试,为何就拒人於千里之外?」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阁下要知道,在下只不过是为了阁下与百花门的渊源,此
刻才鞠躬而退,至於交朋友麽……像阁下这样的人,在下是万万不敢高攀的。」
郭翩仙道:「这只因你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是麽?」
俞佩玉道:「阁下难道不是?」
郭翩仙微笑道:「毒药虽能致人於死,但只要用得恰当,有时也可济世活人的,是
麽?至於『以毒攻毒』的效果,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的。」
俞佩玉默然半晌,喃喃道:「以毒攻毒……」
郭翩仙眸子里发出了炽热的光,沉声道:「以阁下这样的人,若和我并肩携手,我
保证不出叁年,你我便能称霸武林,君临天下。」
俞佩玉还是未回头,淡淡道:「阁下也未免将在下的野心看得太大了吧。」
郭翩仙大声道:「这又算得了是什麽野心,大丈夫生於当世,本该做一番惊天动地
的事业,那俞放鹤既能做天下武林的盟主,你找为何不能?我看此人貌如君子,其实却
有些鬼祟,只要我们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话未说完,俞佩玉已霍然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已泛起舆奋的红晕,冲到郭翩仙
面前,大声道:「好,就此一言为定,你我从此联手,来对付那些人面兽心的人,也让
他们瞧瞧我俞佩玉的颜色。」
这恬静从容的人,此刻竟忽然变得如此舆奋激动,郭翩仙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但目
光一闪後,还是伸出了手,大笑道:「好,一言为定,却是反悔不得的。」
俞佩玉仰首大笑道:「你看我像是个失言背信的人麽?」
突听屋顶上一人大笑道:「凭你两人就想纵横天下,只怕还是差着一些。」
口口口
俞佩玉方才下手并不重,银花娘的穴道此刻本已该解开了,他自然知道这说话的人
是谁。
郭翩仙的确未免吃了一惊,但这人倒也真沉得住气,竟连头都未抬起,只是阴森森
一笑,道:「依你看还差着些什麽?」
银花娘娇笑道:「还差了我。」
她在横梁上舒了舒筋骨,拍乾净了身上的尘土,又取出块丝巾,擦了擦脸,才飘飘
落了下来。
你要她在八百个男人面前脱光衣服,她也绝不会脸红,但你若要她血脉未活动开,
就笨手笨脚地跳下来,身上还未弄乾净,就蓬头垢面地见人,她却宁死也不愿意的,她
觉得这简直比什麽都丢人。
郭翩仙只瞧了她一眼,眼睛里也发出光来了。
银花娘媚笑道:「你看我这样子还过得去麽?」
郭翩仙呐呐道:「很好,好极了。」
银花娘叹了口气,垂首笑道:「只可惜上面没有镜子,否则我还可以好看些的。」
郭翩仙大笑道:「就这样已足够了。」
锺静忽然窜了过来,瞪着眼厉声道:「你又是什麽人?为何要在这里偷听别人的秘
密?不想活了麽?」
银花娘银铃般笑道:「小妹子,你用不着吓我,我胆子一向很小的。」
锺静怒道:「既是如此,还不快滚出去。」
银花娘吃吃笑道:「好妹子,你也用不着赶我,我知道你是个醋子,但我这样的女
人,若想要男人,只要勾勾小指头就行了,又怎会来抢你的。」
锺静脸已气白了,却偏偏想不出法子来对付她,俞佩玉忍不住淡淡道:「你若想欺
负老实女孩子,也用不着找她的。」
银花娘笑得花枝招展,道:「我就知道我们的俞公子又要打抱不平了……求求你,
莫要生气吧,我什麽人都不怕,就只怕你。」
她瞟了郭翩仙一眼,媚笑着道:「我和他正是同病相怜,都是你俞公子手下的败将
,俞公子若要我们两人坐下,我们是绝不敢站起来的。」
她口口声声的『同病相怜』、『我们两人』,简直好像和郭翩仙是一双患难相共的
同命鸳鸯似的。
俞佩玉知道她又在玩花样了,竟轻描淡写地就将郭翩仙勾到她那一边去,忍不住叹
了口气,道:「你心里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就请快些说吧。」
银花娘眼波流动,笑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麽?」
俞佩玉道:「我却不憧你说的是什麽意思。」
银花娘道:「你们若想称霸天下,还差着一些,但若再加上我……」
她甜甜一笑,接着道:「我们叁个人在一起,那才真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了。」
郭翩仙大笑道:「原来你竟是想来和我们联盟的。」
银花娘媚笑道:「不错,我正是想来做你的第四个朋友。」
郭翩仙上上下下的瞧着她,悠然笑道:「以你这样的女人,要做皇帝老儿的妃子都
够资格了,但若想做我的朋友,却还差着些。」
银花娘扭动着腰肢,媚笑道:「难道我还比不上你那些情人麽!」
郭翩仙淡淡道:「情人和朋友是不同的,我的情人,屈指难数,但朋友却只有叁个
,而且那两个早已死了。」
银花娘咬着嘴唇,道:「那麽,要怎样才能做你的朋友呢?」
郭翩仙道:「你不妨先说说你有何条件?」
银花娘眼珠子一转,抿嘴笑道:「我虽然不能算天下最美的女人,但却最憧得如何
令男人快乐,你若不信,以後慢幔就会知道的。」
郭翩仙谜着眼笑道:「我相信我很快就会知道的,但这还不够。」
银花娘道:「我也可算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凭我一句话,就可以在这附近
五省之中,调动叁千个人。」
她说的话并不假,『天蚕教』的势力在这五省中,的确已遍布每一角落。
郭翩仙却淡淡笑道:「人多的唯一好处,只不过是能多吃些饭而已。」
银花娘眼波一转,道:「我也是天下最富有的女人,我的财富只怕连鬼都可买动,
你若不信,也立刻就可以见到的。」
郭翩仙的眼睛果然一亮,笑道:「这倒有些接近了。」
俞佩玉却忽然插口道:「这也不够。」
银花娘瞪了他一眼,缓缓道:「我心肠之毒,手段之辣,绝不在任何人之下,你若
想以毒攻毒,找我再好也没有,何况……」
她嫣然着接道:「我是个女人,有些事由我这样的女人去做,比男人要方便多了。
」
俞佩玉想了想,微笑道:「好,这就足够了。」
银花娘眼睛瞟着郭翩仙,道:「你呢?」
郭翩仙笑道:「你是我第四个朋友。」
银花娘拍手娇笑道:「好,现在若有人再来惹咱们,他就真倒楣了。」
口口口
就在半天以前,俞佩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和郭翩仙这样的男人,银花娘这样的女
人结盟为友的。
但现在,他的想法已不同了。
『黄池之会』已将天下白道上的英雄豪杰都一网打尽,自命正直的侠义之士,人人
都唯『俞放鹤』的马首是瞻,人单势孤的俞佩玉,凭什麽去反抗他?俞佩玉说的话,又
有谁会相信?
他只有另外找一条路走,,这就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以毒攻毒!
他已看透了这些自命侠义之人的面目……鼎鼎大名,堂堂正正的唐家掌门人又如何
?又能比银花娘好多少?
他现在要交的,就是那些别人都视如蛇蝎的朋友,他只有这样做,才能揭穿那些『
英雄豪杰』的真面目。
『是真名士自风流』,他现在已发觉,只要自问胸怀坦荡,便已足够,别人的想法
又何必在乎?
这是个荒僻,冷寂,阴森的坟场。
现在是深夜。
口
口
黯淡的月光,照在一座座荒草丛生,简陋而颓败的坟堆上,世上简直找不出比这里
更凄凉的地方。
埋葬在这里的,都是些贫困而卑贱的人,他们活着时生命固然贫苦,死後却更冷落
凄凉。
锺静紧紧拉着郭翩仙的手,眼睛却瞪着银花娘,恨恨道:「你为什麽要将我们带到
这里来了你这是什麽意思?」
银花娘嫣然笑道:「好妹子,你害怕了麽?其实这地方非但不可怕,而且简直可说
是有趣得很。」
锺静服睛瞪得更大,怒道:「有趣?你说这地方有趣?」
银花娘悠然笑道:「每到有月亮的晚上,这里的鬼魂就会自坟墓里复活,在月光下
曼舞,你瞧,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点点鬼火自坟头飞起,低矮的树木,在风中呜咽着,就像是啁啾的
鬼语。
锺静全身都发起抖来,却故意壮起胆子冷笑道:「他们若真的出来跳舞,我就和他
们一齐跳。」
银花娘咯嗒笑道:「对了,他们瞧见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子,非但要拉你跳舞,而
且一走舍不得放你走了。」
锺静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全身都偎入郭翩仙怀里,银花娘却已弯下了腰,笑
得喘不过气来。
郭翩仙微笑道:「你能想得出将珍宝藏在这种他方,倒也真难为你了。」
银花娘眼波瞟着他,媚笑道:「我做的事,果然都瞒不过你,我的心意,也只有你
知道,我们两个难道真是同一类的人麽?」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但愿你们这一类的人,世上莫要太多才好。」
银花娘娇笑道:「这一类的人绝不会多的,有我们两个已足够了。」她眼波又瞟向
郭翩仙:「你说是麽?」
郭翩仙才笑了笑,锺静已跳了起来,冷笑道:「你就算要勾引男人,也用不着在这
种地方。」
银花娘大笑道:「你瞧,我们的醋子又打翻了。」
俞佩玉皱眉道:「你难道真将那些珍宝藏在坟墓里了?」
银花娘道:「不错,我找了两个吃饱饭没事做的人,先陪他们喝了一顿酒,乘他们
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将他们带到这里,挖开一座新坟,把棺材里的死人抬出来,换上我
的珍宝,再钉上钉子埋进去。」
她娇笑着接道:「你说我这法子妙不妙?这里都是些穷鬼,连盗坟挖墓的小贼,都
再也不会到这里的,我将珍宝藏在这里,除了鬼外还有谁找得到?」
郭翩仙微笑道:「帮你挖坟的那两个人呢?」
银花娘笑道:「我知道这又瞒不过你的,他们帮了我这麽大的忙,我自然会好好酬
谢他们,早就替他们准备着一壶特别好的酒,陪着他们喝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媚笑着道:「只可惜他们竟无福消受,酒还没有喝完,就一醉不醒了
。这种毒辣卑鄙的事,别人纵然有胆子做,也不会有胆子说的,但她非但说得光明堂皇
,还像是觉得很有趣。郭翩仙瞧了俞佩玉一眼,芙道:「那两人既然替你挖坟,自然也
不曾是什麽好东西,这种人多死几个也没关系,俞兄你说是麽?」
俞佩玉本来想说什麽,此刻却只不过又叹了口气。
四个人在乱坟间东转西转,走了盏茶功天。
银花娘忽然停下脚步,道:「在这里了,从东数过来,这里是第二十七个坟,坟头
上的这颗小树,还是我亲手种上去的。」
俞佩玉淡淡道:「你不必说,我也相信你这种事是绝不会记错的。」
银花娘道:「这坟墓里既然已没有死人,已只不过是一堆黄土而已,是麽?」
俞佩玉道:「嗯。」
银花娘笑道:「我知道我们的俞公子决不肯挖坟,但刨土总没有关系吧。」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用话来套住俞佩玉,此时此刻的俞佩玉,早已将什麽事都看开了
,又怎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黄土刨开,就露出了一具单薄的棺木。
银花娘道:「对了,就是这口棺材,我在这上面也做了记号,棺材里埋着的,本是
个少妇,听说是因为丈夫纳妾而气死的。」
她忽然回头向锺静一笑,道:「你说她的醋劲是不是比你还大?」
锺静苍白着脸,咬着嘴唇不说话。
银花娘嘻嘻道:「听说一个人死後,首纵然被别人抬走,但一到晚上,鬼魂还是会
回到原来的棺材里睡觉的,你们两人既然是同类,我将这棺材一打开,她绝不会找别人
,一定会找你,你还是走远些吧。」
锺静虽然拚命想壮起胆子,但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向後退,有风吹过,她只觉背後冷
飕飕的,冷汗已湿透重衣。
只听『吱』的一声,棺材盖被掀了起来,本来想吓人的银花娘,竟忽然放声惊呼了
起来。
嘶哑的呼声,在静夜里听来有如鬼号。郭翩仙和俞佩玉面面相觑,竟也像是被骇得
呆住了。
棺材里那有什麽珠宝,有的只是一具少妇的体,她那张浮肿狰狞的脸,茫然面对着
银花娘,像是在说:「我不但鬼魂回来了,连体也回来了。」
口口口
风吹草动,鬼火满天飞舞。
银花娘骇极大呼道:「我明明已将她身搬出来了,我明明是将珍宝埋在这里的现在
……现在怎会……」她只觉两条腿发软,话未说完,已一跤跌在地上。
凄凉的月光下,死人的手里竟似捏着张纸,郭翩仙折了段树枝,刷的将纸挑起,一
面竟写着:「我活着时家已被个贱女人逼走,我死了後你还想来占我的家麽?」
简简单单的两行字,歪歪斜斜的字迹,满纸俱都是森森鬼气,郭翩仙只觉指尖发冷
,竟再也拿不住了。
他的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禁觉得寒毛直竖。
只有俞佩玉,这种荒唐离奇的事,他见得太多了,沉声道:「你埋藏珠宝时,当真
没有人见到?」
银花娘虽已站了起来,身子还是不停地在发抖,颤声道:「没……没有!」
俞佩玉皱眉道:「这就怪了,若是如此,除非那两人死後复活,否则又怎会……」
话犹未了,突听远处有人咯咯大笑道:「好酒,好酒再来一壶吧。」
另一人嗄声笑道:「此酒虽好,只可惜喝了肚子有些发疼。」
诡秘的笑语声中,一盏血红色的灯笼,自那萤萤鬼火间飘飘摇摇地荡了过来,走到
近前,才看出後面有两条人影。
银花娘骇极大呼道:「就是这两人,就是这两人。」
--
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确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
何追袭,
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篾以加矣。……
岂知那老僧轻轻一掌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中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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