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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名剑风流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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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名剑风流 第35章 灵鬼化身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Oct  9 11:40:14 1998)

第35章 灵鬼化身


    俞佩玉接着说道:“非但绝未休息过片刻,而且水米未沾。”

    他笑了笑,接着道:“只要他刚想休息休息,刚端起碗,就会发现小神童从从容容的

了过去,他一路不停,赶到黄鹤楼,正以为这场比赛必定是自己胜了,谁知他一抬头,就

现『小神童』正在楼上向他招手。”

    朱泪儿拍手笑道:“妙极妙极,这故事实在好听极了。”

    铁花娘道:“後来?血影人难道真引颈自决了不成?”

    俞佩玉道:“此人虽恶毒,但却极自命不凡,泼皮撒赖的事,他倒是从来没有做过,

况他到了武汉时,已是强弩之未,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纵然想撒赖逃走,别人也是万万

会放过他的。”

    铁花娘道:“於是这一代枭雄就死在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俞佩玉道:“不错。”

    朱泪儿眼睛里发着光,道:“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就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实在令人

服。”

    俞佩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他轻功虽不弱,但比起『血影人』来,还是差着很
多。”

    朱泪儿怔了怔,道:“他轻功既然不如血影人,怎会胜了呢?”

    铁花娘沉吟着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仗着年纪轻,体力足。”

    俞佩玉又摇了摇头,微笑道:“也不对。”

    朱泪儿道:“那……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俞佩玉道:“你难道猜不出?”

    朱泪儿低着头想了半天,忽然拍手笑道:“我明白了,『小神童』一定是双胞胎,兄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弟弟先就赶在前面等着,等血影人经过时,故意亮一亮相,哥哥再乘

马赶到前面去,等血影人赶过弟弟,哥哥又已在前面等着了。”

    俞佩玉笑道:“还是不对。”

    朱泪儿又怔了怔,道:“还不对?”

    俞佩玉道:“你想,血影人纵横一世,岂是容易上当的人,何况,以他的身法之快,

然有日行千里的宝马,也绝对无法赶到他前头的。”

    朱泪儿道:“也许……也许他们抄了近路。”

    俞佩玉道:“血影人走的就是最近的一条路。”

    朱泪儿苦笑道:“那麽,这……这可真把我弄糊涂了。”

    铁花娘忽然道:“我明白了。”

    俞佩玉道:“哦?”

    铁花娘导『小神童必定找了很多和他身材相似的孩子,扮成和他一样的容貌,躲在路

等到血影人要歇不来时,他们就故意自血影人面前掠过。』

    俞佩玉摇头笑道:“还是不对。”

    铁花娘也一怔道:“还不对?”

    俞佩玉道:“我早已说过,血影人不是容易上当的人,而且目光锐利如鹰,『小神童

怎敢用这种法子来骗他。”

    朱泪儿道:“不错,易容改扮,总有破绽可以看出来的,何况,要找个和『小神童』

样身材的孩子,也并不是件容易事。”

    俞佩玉道:“更何况『小神童』的轻功自成一格,身法极特异,别人就是要学,也学

像的,也就因为这缘故,所以『血影人』才丝毫没有怀疑……”

    铁花娘苦笑道:“那麽,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我实在也糊涂了。”

    俞佩玉笑道:“这件事揭穿了其实一点也不稀奇,只因『小神童』虽不是双胞胎,却

五胞胎,他们五兄弟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

    口口口

    杨子江坚持现在还不能将箱子里的人放出来,为了便於行动,他们只有将箱子用绳索

在背後。

    身上背着这麽重的一口箱子,自然不是件舒服事,但听了俞佩玉这故事,铁花娘和朱

儿竟不觉将这件事忘了。

    朱泪儿笑道:“我本来一直以为你不会说话,谁知你说起话来,简直可以将死人都说
活,而且还会卖关子,吊胃口。”

    铁花娘笑道:“五兄弟全都长得一模一样,那倒真有趣极了。”

    朱泪儿道:“但我敢担保这五兄弟一定娶不到老婆。”

    铁花娘又怔了怔,道:“为什麽?”

    朱泪儿道:“女孩子听了这故事,还有谁敢嫁给他们。”

    铁花娘道:“为什麽不敢?”

    朱泪儿道:“他们若是心血来潮,也用对付血影人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的老婆,有那个

孩子能受得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的脸也不觉飞红了起来。

    针花娘『噗哧』一笑,道:“这倒也是实话,若是一个不小心弄错了,那可真是麻
烦。”

    话未说完,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俞佩玉笑了笑,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会说这故事麽?”

    朱泪儿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灵鬼』也是五胞胎兄弟?”

    俞佩玉道:“他们自然不会是天生的五胞胎,而是人工造成的。”

    朱泪儿道:“但我却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经过易容改扮的。”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普通的易容术只不过能瞒得过一时而已,而且很容易就会被

看出破绽,但若用精妙的刀圭术,在他们年幼时就将他们的脸改造得一模一样,再用药力

醉了他们的神智,那麽他们就会变成一群傀儡,不但容貌完全一样,说话和行动也不会有

麽分别了。”

    他又长叹了一声,接着道:“这种事听来虽不可思议,但却并非完全做不到的,我就

以保证,世上的确有这种能改造别人容貌的人。”

    朱泪儿骇然道:“如此说来,活人到了他刀下,岂非也要变得像木头人似的,任凭他

自己的脸雕出来,刻过去。”

    俞佩玉道:“正是如此。”

    朱泪儿眨着眼道:“那麽,第二个『灵鬼』才是伤了海东青的人,就因为他和海东青

过手,所以才会对杨子江的武功了如指掌。”

    俞佩玉道:“不错,杨子江和海东青乃是同门兄弟,武功的路数自然完全一样。”。

    朱泪儿叹道:“这就难怪杨子江方才听了你的那句话,精神立刻一振,他本来见到那
『灵鬼』竟对自己的武功了如指掌,一定也以为他是死而复活的。”

    俞佩玉道:“所以纵然有第叁个『灵鬼』来,也不足为虑了,因为这第叁个『灵鬼』

不会知道他的武功路数,而他却已和『灵鬼』交过两次手,想必已定能制敌机先,你们总

也已看出,这『灵鬼』的出手虽诡秘迅急,但变化却不多。”

    朱泪儿道:“若非如此,你绝不会抛下杨子江一个人在那里的,是吗。”

    俞佩玉笑而不答,铁花娘却轻叹了口气道:“无论谁能交到俞公子这样的朋友,都可

是天大的运气。”

    朱泪儿道:“但我却还弄不清杨子江究竟是不是俞佩玉的朋友,我觉得他行事有些翻

覆去,颠叁倒四的,教人猜不透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突听一人叹道:“他实在有很大的苦衷,不到最後存败关头,绝不能将自己的身份??

给任何人知道……”

    口口口

    原来海东青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俞佩玉一直半扶半抱的架着他走,这时他才自己站

了。

    朱泪儿叹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但要到什麽时候你才能将你们的秘密说

来呢?你们的最後关头要几时才到?”

    海东青沉吟着道:“现在虽还未到最後关头,但、可将这秘密说出来。”

    朱泪儿道:“为什麽?”

    海东青长叹道:“因为这秘密已不是秘密了。”

    朱泪儿道:“已不是秘密?它明明还是个秘密嘛。”

    海东青道:“世上本没有绝对的秘密,只看对那一人而言,对你……”

    朱泪儿抢着道:“好好好,我不管你那秘密它竟还是不是秘密,我只问你,你们究竟

什麽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那两句话究竟是什麽意思?”

    海东青默然半晌,缓缓道:“我和杨子江本都是孤儿,我们的师父也就等於是我们的

亲……”

    朱泪儿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孤儿,只问你们的师父是谁呢?”

    海东青沉下了脸,冷冷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若想听,就性急不得。”

    朱泪儿一赌气,撇了撇嘴道:“不听就不听,又有什麽了不起。”

    海东青道:“你不听我也非说不可。”

    朱泪儿忍不住一笑,道:“这才叫山西人的驴子,赶着不走,拉着倒退,天生就有点

骨头。”

    海东青也不理她,却向俞佩玉道:“其实我早已就想将这秘密说出来,因为此事只怕

俞兄你有很大的关系。”

    俞佩玉脸色变了变,还未说话,海东青已接着道:“家师退隐已久,他老人家的姓名

算说出来,各位也未必知道,我虽不愿为他老人家吹嘘,但他老人家确是位武林异人,五

年前便已天下无敌。”

    朱泪儿道:“那也许是因为他没有遇见凤叁先生,只碰到这些人。”

    海东青还是不理她,道:“他老人家生平只有一个对头,据说此人也是个武林少见的

才,不但武功绝高,而且旁门杂学更无一不精,只不过心太狠,手太辣,昔年被家师和另

位武林前辈逼得不能不远遁穷荒,而且还逼他发誓说,只要家师和那位武林前辈一日不死

他就一日不回中原。”

    俞佩玉动容道:“此人是谁?”

    海东青道:“家师也没有说出他的名姓,只说他叫『东郭先生』。”

    俞佩玉皱眉道:“东郭先生?”

    海东青道:“俞兄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名字,此人潜伏在边外穷荒已近叁十年,而且居

遵守答言,绝未踏入中原一步。”

    俞佩玉嗅道:“昔日的邪魔外道无论如何,总还自持身分,知道爱惜羽毛,如今却是

代不如一代了。”

    海东青道:“此人虽然隐迹穷荒,却并非真的在修心养性,只不过始终不敢明目张胆

为非作歹而已。”

    他歇了口气,又接着道:“据家师所知,这叁十年来他一直都在暗中阴谋策划,准备

土重来,而且一来就要席卷天下,现在家师退隐已久,那位武林前辈更早已仙去,他自己

时机到了,所以……所以就……”

    说到这里,他似已有些不支,连站都站不稳了。

    铁花娘立刻放下箱子,扶着他坐下,海东青既是杨子江的师兄,她自然『爱屋及乌』

关切之色,溢於言表。

    朱泪儿却急着问道:“你是说那东郭老魔现在已不甘寂寞,终於将阴谋发动了麽?”

    海东青叹了口气,道:“家师虽已退隐,但深知此人的凶毒,所以一直都在暗中监视

他,只不过此人行迹极诡秘,做事更周密,家师也始终未能抓住他的作歹证据,直到最近

次,家师出去了叁个多月後,回来就要我们做一件事。”

    朱泪儿道:“做什麽事?”

    海东青道:“他要我们立刻出山来监视当今武林盟主俞放鹤的行动。”

    俞佩玉脸色沉重,道:“如此说来,这俞……俞某人想必就是东郭先生用来掌握武林

权的傀儡了,我也早已算准他必定另有靠山的。”

    海东青道:“家师行事,素来不多作说明,但据我们猜测,情况只怕也必定是如此,

郭先生自己既不能出面,只有利用一个在武林中声誉素佳的人来为他出面,俞放鹤一向沽

钓誉,正是他最好的人选。”

    俞佩玉面色又变了变,但却忍住了没有说话。

    朱泪儿目光闪动,道:“难怪那天俞放鹤只打了个手式,天吃星就不敢惹他了,那天

星想必是知道东郭先生的厉害的。”

    海东青冷冷道:“当今天下,除了家师之外,只怕谁也挡下住东郭先生的出手一击,

於那个凤叁麽……嘿嘿。”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言下之意却已很明显。

    但朱泪儿这次居然没有反唇相讥,因为她   朱泪儿道:“外面那茅庐想必是和这地
道同时建造的,你总该看得出那茅庐并不陈旧,
建造的日子绝不会超过十年。”

    铁花娘道:“但茅庐随时都可以翻造……”

    朱泪儿道:“茅庐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这条地道的,并不是为了要住人,所以根本没有

造的必要,何况,这些还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铁花娘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

    朱泪儿道:“是这些灯。”

    铁花娘道:“灯?”

    朱泪儿道:“不错,灯,我问你,像这样的一盏灯,若是不加油,可以燃多久。”

    铁花娘道:“普通一盏灯,若是不加油,点一晚上灯油就尽了,这盏灯虽然比普通的

些,最多也不过可以燃一天一夜而已。”

    朱泪儿忽然一拍巴掌,道:“这就对了,这些灯不分昼夜,都在燃着,一直没有熄灭

由此可见,每天都必定有人来加灯油。”

    她眼睛里闪着光,接道:“但杨子江最近根本不在这地方,可见加灯油的人绝不是
他。”

    铁花娘动容道:“那麽,加灯油的人会是谁呢?”

    朱泪儿沉声道:“也许就是开辟这地道的人,也许是他的奴仆,无论如何,这地道中

定还有别的人,我们虽没有看到他,他却说不定正在暗中窥伺着我们。”

    灯光闪烁,地道中的寒意似乎突然重了。

    铁花娘忍不住四下瞧了一眼,那些懂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俚,是不是真有人躲着向他

偷窥狞笑?

    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勉强笑道:“我的胆子怎会越来越小了。”

    朱泪儿道:“女孩子嫁了人之後,胆子都会变小的。”

    海东青道:“就算这地道中真有人,对我们也绝不会有恶意,否则杨子江怎会叫我们

来?”

    朱泪儿冷冷道:“那倒说不定。”

    她不让海东青说话,又道:“也许连他都不知道这地道中是否有人,他只不过是在无

间发现了这茅屋,茅屋中又恰巧没有人住……”

    铁花娘抢着道:“不错,他带我来的时候,那屋子里本来到处都积着尘埃,灶也是冷
的,显然也有很久无人居住了。”

    朱泪儿道:“但他却必定早已发现了这个地方,否则他又怎会将王雨楼那些人都约到

里来和他见面。”

    她又瞟了海束青一眼,道:“你想必也早已知道这地方了,否则你也不会逃到这里来

是不是?”

    海东青道:“这倒是王雨楼对我说的,我以前并没有到过这里。”

    他语声微顿,立刻又接着道:“无论如何,这地道想必另有他人,我们既已来到这里

就只有先将这人找出来,总是凭空猜测,又有什麽用?”

    俞佩玉笑了笑,道:“其实我们就算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

    铁花娘目光四下转动,道:“无论他是个怎麽样的人,我只希望他来得越快越好。”

    朱泪儿悠悠道:“人我倒不怕,来的若不是人,那就麻烦了。”

    铁花娘矶伶伶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向俞佩玉身旁靠了过去,朱泪儿『噗哧』一笑,
道:“我看你倒不是真的害怕,只不是趁机……”

    铁花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壁上的灯光竟已忽然熄灭,骤来的黑暗彷佛带来了一股逼人

寒意,封住了她的嘴。

    但前面的转角却还有灯光,大家下约而同,一齐赶了过去,谁知他们刚赶到灯下,这

灯也熄了。

    四下立刻陷入了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地区虽狭窄,黑暗中却是无边际,似乎永远乜找

到尽头。

    每个人都似已被黑暗冻结,谁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朱泪儿才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若有灯油卖,找愿意出他一斤银子一
两。”

    海东青道:“我身上有火摺子。”

    俞佩玉道:“你这火摺子可以燃多久?”

    海东青道:“我已用过两次,大约还可以燃半顿饭功夫。”

    朱泪儿大声道:“快拿来,有半顿饭功夫,我们也许就能找得到出口了。”

    俞佩玉道:“若是找不到呢。”

    朱泪儿怔了怔,道:“我们好歹也得试试,不是麽?”

    俞佩玉道:“不能试,这火摺子已是我们最後的机会,若将这火摺子燃尽,我们不用

别人来动手,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朱泪儿道:“但我们至少还可以退回去。”

    俞佩玉道:“退不回去的。”

    朱泪儿道:“为什麽?”

    俞佩玉道:“这地道骤看似乎只有一条,其实却曲折复杂,我们若在黑暗中摸索着向

走,说不定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铁花娘嗄声道:“如此说来,这灯光莫非是被人故意吹熄的?”

    朱泪儿道:“你看到人了麽?”

    铁花娘道:“没有,可是……可是……”

    朱泪儿笑道:“你难道想说那人会隐身法不成?”

    她虽然在笑,却已不由自主拉住了俞佩玉的手。

    海东青道:“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就站在这里等着。”

    朱泪儿道:“不错,我们若是在外面,倒还可以等天亮,但是在这种鬼地方却永远也

有天亮的时候。”

    俞佩玉道:“我们现在就得摸索着向前走,到了必要时再燃起火摺子。”

    朱泪儿道:“但什麽时候才算是必要的时候呢?”

    俞佩玉道:“这……”

    海东青道:“这次我倒觉得朱……朱姑娘说的话对,我们现在就该燃起火摺子向前闯

也许能在火摺子用完之前就找到出口。”

    铁花娘道:“对,这虽然是孤注一掷,但我们好歹也得搏一搏。”

    海东青道:“为了行动方便,我们现在只有将这叁口箱子留在这里,等找到出口之後

才设法回来救他们。”

    俞佩玉道:“我们若是找不到……”

    海东青道:“若是找不到出口,大家反正就都得困死在这里。”

    俞佩玉默然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麽样做对不对,只不过,

想……叁个人的主意总比一个人的好些……”

    口口口

    火摺的光虽不及远,但在黑暗中只要有一点光亮,就能使人的心情振奋起来,无论任

人在黑暗中都会觉得意志消沉,勇气丧失。

    俞佩玉手里拿着火摺子当先带路,他们都走得很快,海东青虽然受了伤,但有俞佩玉

着他,他也并没有落後。

    可是这地道实在长得可怕,竟似永无尽头。

    海东青始终注意俞佩玉手里的火光,忽然叹道:“火摺子只怕已将用完了。”

    只见火摺上那点火光已由青碧转为暗黄。

    朱泪儿恨恨道:“我只恨人们为什麽不用纸做衣裳,否则我们就可以用来点火了。”

    俞佩玉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本帐簿,这帐簿虽是俞放鹤等人千方百计,欲得之而甘

的东西,但俞佩玉却始终也找不到它有什麽神秘之处。

    他知道用某些药物写在纸上的字迹时虽看不到,但浸入水中之後字迹就会显露出来。

    可是他将这些帐薄浸在水里很久,还是一个字也看不到。

    只不过俞佩玉总觉得那『俞放鹤』绝不会为了本空白的帐簿而将整个村镇烧毁的,所

一直未将它舍弃。

    现在,这本帐簿终於有用了。

    俞佩玉自贴身处将帐簿取出,这几十张纸虽也燃下了多久,但总比没有的好,因为片

之差,往往就是生死的关键。

    俞佩玉再也想不到这本帐簿竟然燃不着的。

    闪动的火光中,他忽然发觉这本燃不着的空白帐簿上赫然出现了字迹,写的彷佛是一

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火摺子已熄了。

    朱泪儿几乎大叫起来,道:“你……你怎麽连纸都点不着?”

    俞佩玉勉强遏制着心里的兴奋,道:“因为纸是湿的。”

    铁花娘也忍不住大声道:“湿的?怎麽会是湿的?”

    俞佩玉道:“我身上有汗。”

    朱泪儿怔了半晌,道:“不错,这种时候谁若不出汗,一定是木头人。”

    铁花娘道:“现在连火种都绝了,怎麽办?”

    朱泪儿道:“怎麽办?你说怎麽办?谁叫你们刚才一定要用火摺子。”

    铁花娘道:“但……但那本是你的主意?”

    朱泪儿大叫道:“谁叫你们听我的话?你们为什麽不听俞佩玉的话?你们被困死也是

该。”

    铁花娘也怔住,过了半晌,只听黑暗中有人轻轻啜泣,原来朱泪儿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海东青冷冷道:“只可惜眼泪点不着灯的,否则大家一齐痛哭一场,倒也是好主意。


    朱泪儿跳起来,道:“谁哭了?你才哭了,我为什麽要哭?我们的眼睛就算看不到东
西,但两条腿还没有断,还是照样可以走出去。”

    俞佩玉道:“不错,我扶着海兄,你们拉着他的手,千万莫要失散了。”

    朱泪儿道:“我宁可拉狗腿也不拉他的手。”

    铁花娘道:“我拉他的,你拉我的,好下好。”

    朱泪儿道:“哼。”

    她向铁花娘话声传来处伸出手去,拉住了一只手,暗中她只觉这只手并不大,也并不
粗,想必定是铁花娘的手了。

    谁知这时海东青忽然笑了笑,道:“这是狗腿。”

    朱泪儿一惊,刚想松手,又忍不住笑了,道:“你既然承认这是狗腿也就罢了。”

    前一刹那间还在伤心落泪的人,此刻竟已笑了起来,又有谁能对这种女子真的发脾气
呢?

    口口口

    俞佩玉摸索着向前走,只觉石壁看来虽很平滑,其实却很粗糙,这条地道似乎也是在

促之间完成的。

    他们走了很久,本来还在想法子找话说,因为谁都知道没有光亮的时候若再没有声音

就更令人无法忍受。

    但到了後来,每个人却似已将所有的话全都说尽了,朱泪儿从来也未想到自己居然也

说不出话的时候。

    只不过大家志气虽消沉,心里却还抱着个希望地道的出口,随时都可能在他们眼前出
现。

    若是没有这希望,只怕谁也走不动半步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朱泪儿突听前面『咚』的一声,接着,走在她前面的海东青就踉跄

前冲出了几步。

    朱泪儿刚吃了一惊,自己的脚也??着了样东西,『咚』的一声,就如击鼓,铁花娘失

道:“这是什麽?”

    这句话说出了很久,竟无一人回答。

    铁花娘心里突然一寒,颤声道:“你们为什麽不说话?”

    其实这时人人都已想到??着的是什麽东西了,只是谁也没有勇气说出来,过了很久,

听得俞佩玉叹息了一声,道:“是箱子。”

    铁花娘骇然道:“箱子?难道……难道就是我们……我们方才留下的那叁口箱子?”

    她用尽气方才说出这句话,两条腿已软了。又过了很久,只听俞佩玉缓缓道:“不错

就是那叁口箱子。”

    铁花娘惊呼一声,跌到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

    他们似已走了六七个时辰,谁知走来走去,竟又走回原处。

    朱泪儿也觉得两条腿忽然变得比铅还重,身子也倒了下去,靠在石壁上,最後的希望

已断绝,世上再也没有力量能令她向前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俞佩玉道:“郭翩仙和姬灵风身上说下定带着火摺子的。”

    朱泪儿立刻跳了起来,道:“不错,我们刚才为什麽没有想到……”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摸索着找到口箱子。

    铁花娘刚想过去,突又听到一声惊呼,这声惊呼,竟是朱泪儿和俞佩玉同时发出来的


    俞佩玉居然也惊呼出声,这岂真非同小可。

    铁花娘只觉掌心发冷,道:“什……什麽事?”

    朱泪儿道:“箱子是……是空的。”

    铁花娘刚起来,又跌下去,吃吃道:“空的?……他们难道已醒了过来?自己走了。


    朱泪儿道:“不是,箱子上的锁是被人自外面扭断的。”

    铁花娘道:“会不会是一个人先醒来後,扭断了另两只箱子上的锁。”

    朱泪儿道:“叁口箱子上的锁,都是被人自外面扭断的,何况,凭郭翩仙他们手上的

力,根本就扭不断这锁。”

    她虽然在努力控制,但声音还是不免已在发抖。

    大家虽然早已猜出地道中有人,但本来却还希望自己猜得不对,现在却连这点希望都

绝了。

    地道中有人,已是绝无疑问的事,而且这人还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他们,却一直不肯现
身。

    朱泪儿叹:“我真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为什麽躲着不敢见人?”

    海东青道:“这道理你还不明白?”

    朱泪儿道:“不明白。”

    海东青道:“只因他想活活的困死我们,根本不必现身相见。”

    铁花娘嗄声道:“他是什麽人?和我们又有什麽仇恨?”

    海东青道:“他不必和我们有仇,我们侵犯了他的秘密,他就非杀我们不可。”

    这句话说完,大家可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时,突听暗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叹息,似乎在哭泣,又似乎是在

笑。

    此时此地,骤然听到这种声音,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铁花娘苦笑道:“我们已经够受罪的了,你何必还要来吓人?”

    海东青道:“有些人彷佛连片刻都安静不下来的。”

    朱泪儿道:“你这是在说谁?”

    海东青笑了笑道:“我只奇怪那种声音你是怎麽发得出来的。”

    朱泪儿冷笑道:“有些人自己放了屁不好意思承认,就想厚着脸皮赖别人。”

    海东青道:“所以你就想赖我。”

    朱泪儿怒道:“那声音明明是男人发出来的,不是你是谁?”

    海东青忽然沉默不来,过了半晌,才沉声道:“那声音真不是你发出来的?”

    朱泪儿大声道:“当然不是,谁说谎谁就不是人。”

    海东青道:“也不是我。”

    铁花娘嗄声道:“若是你们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来,那麽是……是谁呢?”

    朱泪儿道:“不是你麽?”

    铁花娘着急道:“自然不是我,我自己吓得要命了,那有心情吓别人。”

    他们谁也没有问俞佩玉,因为任何人都知道俞佩玉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一时之间,

家似乎全都被吓住了,黑暗中显然还有第五个人。

    谁也看不见这第五个人,谁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

    朱泪儿忽然大声道:“我已看见你了,你还躲到那里去?”

    铁花娘一惊,但立刻就想到朱泪儿这必定只不过是在唱空城计,当下也大声道:“不
错,你既已来了,还想跑麽。”

    两人大叫了半天,黑暗中却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们只觉掌心直冒汗,没有吓着别人

却吓到了自己。

    俞佩玉缓缓道:“你们都听错了,方才根本没有声音。”

    朱泪儿道:“我……我明明听到的。”

    俞佩玉道:“我为何没有听见?”

    朱泪儿还想再说话,突觉俞佩玉拉住了她的手,耳语道:“大家拉住手,一齐兜过
去。”

    朱泪儿的右手立刻拉住了铁花娘的左手,铁花娘就拉起海东青的,四人皆贴着石壁,

缓向前走,想将那人围住。

    谁知他们走了七八步,却连什麽都没有碰到。

    朱泪儿忽然一惊,失声道:“这地方怎地忽然宽敞起来了?”

    这地道宽不及七尺,但他们现在走了七八丈,竟还没有碰上对面的石壁,大家又不禁

了一惊。

    过了半晌,只听铁花娘道:“你……你不要捏我的手好不好?”

    朱泪儿道:“我连动都没有动,你见鬼了麽?”

    海东青道:“也不是我,我在这边。”

    铁花娘颤声道:“不错你在我右边,但我的左手……”

    她话未说完,已发觉自己拉着的并不是朱泪儿的手,朱泪儿也觉得自己拉住的这只手

冷又硬,绝不会是铁花娘的。

    两人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一齐松了手,向後面退开,嗄声道:“你是谁?”

    只听黑暗中忽然有人咯咯一笑。

    笑声发出时还在两人中间,但一瞬间便已到了数丈外,竟似忽然走入了地道两旁的石

中。

    朱泪儿想到自己方才拉着的竟不知是谁的手,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这人既能拉住她

的手,要杀她们岂非也易如反掌?朱泪儿胆子虽大,此刻也不禁觉得两条腿发软,连站都

不住了。

    铁花娘更连动都不敢再动。

    只听俞佩玉道:“这里绝不是我们方才走过的地道。”

    朱泪儿道:“但这叁口箱子……”

    俞佩玉道:“就因为这叁口箱子已被人搬到这里来,所以我们才会认为这就是我们走

的地方。”

    朱泪儿道:“那……那麽我们究竟走到什麽地方来了呢?”

    在绝对的黑暗中,任何地方都变得完全一样了,因为无论这地方是大是小是宽是窄,

们已完全感觉不到。

    俞佩玉沉吟着,还未说话,突听一人吃吃笑道:“这是我的家,地方并不差,桌上摆

酒,盒里冻着鸡爪,各位既来了,就请来喝一杯吧。”

    口口口

    这声音又尖又细,听来就彷佛是个小孩子在唱童谣。

    若是换了平日,朱泪儿一定会觉得很有趣,但此时此刻,她只觉这声音简直真像是鬼
叫。

    这时突有一点烛光亮起来。

    他们这才发觉自己竟已到了一个极宽阔的石厅中,一只蜡烛的光在这大厅中虽然显得

渺小,但他们的眼睛久经黑暗,正好能适应这微弱的烛光,灯火若太亮,他们也许反而张

开眼睛。

    只见这大厅中竟高高低低的坐着十几个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观画,

的在抚琴。

    这些人神情似乎都很悠闲,做的事也都很风雅,但身上穿的都是粗布短衫,而且都赤

足,最多也只不过穿了双草鞋,一看来就像一群做完工的粗人,和他们那种悠闲风雅的行

极不相衬。

    大厅的中央,还摆着桌酒,有几人容貌粗鲁的汉子正坐在那里喝酒,看他们的打扮,

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朋友,但一个个却偏偏都很斯文的坐在那里,一杯酒拿在手里

久,还没有喝下去,只是在品着酒味,虽然明知有人来了,但他们谁也没有回头瞧上一眼


    朱泪儿再也想不到会突然看到这麽多人,又不免吃了一惊,这些人虽然绝不像是武林

手的模样,但在这种神秘的地方出现,就令人莫测高深了,朱泪儿怎敢对他们稍有轻视之


    只见方才那吃吃的笑声又已响起,那人道:“主人既不小气,客人又何必扭捏?请请
请,过来喝一杯。”

    笑声正是自饭桌上传过来的。

    说话的人身材不高,虽然坐在这种阴森的屋子里,但头上却戴着顶遮阳的竹笠,盖住

脸。

    俞佩玉沉吟着,缓缓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就叨扰主人一杯吧”他们缓缓走过大厅

下棋的仍在下棋,看书的仍在看书,谁也没有理他们,似乎全未将他们看在眼里。

    这些人的架子倒真不小。

    朱泪儿心里虽有气,但到了这种地方,却不敢发作了。

    一张圆桌上只坐着六七个人,刚好还有四五个空位。

    俞佩玉当先走过去坐不来,微笑道:“主人尊姓?”

    那头戴竹笠的人笑道:“各位既是不速之客,又何必问主人的名姓?”

    那点燃着的巨烛,恰巧在他身上,再加上他还戴着顶大竹笠,俞佩玉坐在他对面,却

看不出他面目。

    再看他旁边坐的几个人戴的帽子也很低,像是已打定主意不招呼他们,甚至连眼色都

有瞟他们一眼。

    这几人面色彷佛都很阴沉冷酷,身上穿的虽是破旧的粗布衣服,但头上戴着的帽子却

新,而且质料也很好,有的帽子上甚至还嵌着粒明珠,和身上穿的衣服更不相衬,就像是

了顶帽子後就没钱买衣服了。

    朱泪儿眼珠一转,冷笑道:“各位虽舍不得穿衣着鞋,但买帽子却很舍得,这倒是天

奇闻。”

    她故意想气气这些人,谁知这些人就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麽,动也不动,连眼皮都

抬。

    只有那戴着竹笠的人笑道:“人为万物之灵,就因为有个比别的野兽都大些的脑袋,

然应该加意保重,分外爱护才是。”

    这人头上戴的是顶旧竹笠,身上穿的却是件质料很好的衣服,恰巧和别人大异其趣。

    朱泪儿眼珠子又一转,冷冷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舍不得买帽子呢?难道你的脑袋

有别人的值钱。”

    这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好利的嘴,只不过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朱泪儿道:“那倒也不见得。”

    这人笑道:“不吃饭就要死,不说话难道也会死麽?”

    朱泪儿道:“叫我不说话,简直比死还难受。”

    朱泪儿说的倒真是老实话,铁衣娘忍不住要笑出来,只不过此刻实在笑不出来。

    那戴着竹笠的人大笑道:“小姑娘说的好,话不可不说,饭也不可不吃的,我这些菜

可没有毒,各位请放心吃吧。”

    朱泪儿冷笑道:“你这菜里若是有毒,我难道就不敢吃了麽?”

    桌子上有条红烧鱼,朱泪儿的筷子就直奔这条鱼而去,谁知她挟了又挟,这条鱼还是

风下动。

    她用力一挟,这条鱼竟碎了。

    这桌子上的菜竟全是用蜡制出来的模型,看得吃不得。

    朱泪儿又好气,又好笑,刚想骂两声出气,忽然发现俞佩玉的脸色已变了,望着身旁

个戴帽子的人道:“阁下尊姓?”

    这人一双手青筋暴露,又粗又大。手里拿着个非常小巧的酒杯,放在嘴边已有很久,

直也没有喝下去,似乎对这酒的味道欣赏已极,所以舍不得喝,俞佩玉问他的话,他也完

不理。

    朱泪儿本来就火气很大了,忍不住道:“喂,你这人是聋子麽?”

    她嘴里说着话,手里的筷子忽然向这人肘间穴道上一点,存心要将他拿着的这杯酒打
翻,出他个洋相。

    谁知这双筷子竟笔直插入这人的肉里,这人还像是全无感觉,朱泪儿又一惊,才发现

人竟也是蜡制的。

    桌上的竟全都是蜡人。

    口口口

    朱泪儿这才怔住了,怔了半晌,冷笑道:“这里至少总有个活人吧。”

    她话未说完,就发现那唯一的活人竟已不知去向,只有那又大又破的竹笠还留在桌子
上。

    朱泪儿倒抽了口凉气,冷笑道:“难怪这些人穿着破衣服,却戴着新帽子。”

    她现在已明白这都是那人在捣鬼,故意在这些蜡人头上戴顶帽子,好教他们一时看不

这些人的真假。

    她一赌气将这几人头上的帽子全掀了不来,只见一个个蜡人都是须眉宛然,活灵活现

简直就和真人差不多。

    朱泪儿叹了口气,苦笑道:“无论如何,这人的手艺倒真不错。”

    海东青道:“就连京城专做蜡人的『蜡人张』只怕也比下上他。”

    俞佩玉沉着脸道:“他的轻功也不差,我们这些人竟都未看见他走到那里去了。”

    铁花娘道:“难道……难道这世人全都是蜡人麽?”

    只见屋子几十人都栩栩如生,但却都坐在那里,动也下动。

    俞佩玉道:“你看那人在干什麽?”

    铁花娘道:“在……在抚琴。”

    俞佩玉道:“你可曾听到琴声?”

    四下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铁花娘道:“那人摆这麽多蜡人在这里干什麽?”

    朱泪儿冷冷道:“他只怕觉得一个人太寂寞,所以叫这些蜡人来陪他。”

    她忽又一笑,道:“但无论如何,蜡人总比真人好得多。”

    铁花娘道:“为……为什麽?”

    朱泪儿道:“至少蜡人总不会向我们出手吧。”

    铁花娘虽然觉得这地方忽然变得鬼气森森,但也不禁放心了些,因为她觉得朱泪儿说

话的确不错。

    和蜡人在一起至少绝不会有危险。

    只有俞佩玉神情却更凝重,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心事,沉声说道:“此地不可久留,

们还是快些离去。”

    朱泪儿笑道:“为什麽?活人既已逃了,我们难道还怕这些蜡人麽?”

    她笑着奔出去,又道:“你看,我打他们的耳光,他们也不敢还手的。”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打了个蜡人一巴掌。

    这蜡人本来斜坐在椅上『看书』,挨了这一巴掌後,就倒了不来,『噗』的跌在地上

跌碎了。

    朱泪儿笑道:“抱歉抱歉,你可跌疼了麽?让我扶你起来吧。”

    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出世以来从小没有玩过泥娃娃,骤然看到这麽多『大泥娃娃』

自然觉得很有趣。

    只见她就好像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将地上的蜡人扶了起来,轻轻的在蜡人身上

碎的地方揉着,笑道:“乖宝宝,你跌疼了,妈妈替你揉……”

    铁花娘正看得有趣,突听朱泪儿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人,那蜡人这下子自高处

落,就跌得粉碎。

    俞佩玉立刻掠了过去道:“什麽事?”

    朱泪儿倒在他身上,指着地上已跌碎了的蜡人道:“这……这蜡人身上有骨头。”

    口口口

    铁花娘吃惊道:“骨头?蜡人怎会有骨头?”

    她话未说完,已发现跌碎的蜡人中竟赫然真的有一堆森森白骨,而且绝不是蜡制的骨
头。

    这竟是真的死人骨头。

    俞佩玉将跌碎的蜡人拾起了几片,很仔细的看了看,他脸色立刻变了,似乎觉得立刻

呕吐。

    朱泪儿道:“你……你怎麽样了?”

    俞佩玉长长吐出口气,一字字道:“这些并不是蜡做的人,而是真人的??体,这地道

是他们开辟出来的。”

    朱泪儿失声道:“你说什麽?”

    俞佩玉叹道:“那人唯恐他们??露这地道的秘密,等地道完成後,就将他们全部杀了

口,再将蜡浇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做成蜡人。”

    朱泪儿不觉身上每根寒毛都竖立了起来,道:“这就难怪,这些蜡人看来都好像活的

样了。”

    海东青叹道:“我一进来就觉得奇怪,这些粗人怎会变得如此风雅?那时我们若是仔

瞧瞧,也许早就看破了他的秘密。”

    朱泪儿咬着牙道:“但我们那时又怎会想到世上竟有这种残忍的疯子。”

    突听一人咯咯笑道:“小姑娘,你说错了,我非但既不残忍也不疯,而且是个良心最
好、最仁慈、最讲道理的人。”

    大家虽然都听到了他的笑声,但谁也看不到他的人。

    朱泪儿道:“你有良心?你就算有良心,也早就被狗吃了。”

    那人大笑道:“我就因为他们挖得太辛苦,所以才请他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叫他们以

永远也不必再流汗了,若不是我,他们那里享得到这种清福?我对他们这麽好,你居然还

我不是好人?”

    朱泪儿大骂道:“你非但不是好人,简直不是人,只是个又疯狂、又黑心的恶魔。”

    她想将那人骂出来,谁知骂了半天,那人非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连一个字都不

了。

    朱泪儿恨恨道:“这地方反正不会太大,我们去将他找出来。”

    铁花娘叹了口气,道:“他不来找我们,已经很运气了,你还想去找他?”

    俞佩玉忽然向海东青一笑道:“到了这时,你还不肯将谜底揭开麽?”

    海东青怔了怔道:“谜底?什麽谜底?”

    俞佩玉道:“我实在想不出阁下兄弟两人为何要将我们诱到这里来?”

    海东青道:“你……你在说什麽?我为何要将你们诱到这里来?我根本没有来过这地
方,更不认得这疯子。”

    俞佩玉道:“海兄也许真的未到过此处,但这位老先生,海兄却自然是认得的。”

    海东青着急道:“我怎会认得他?我……我为何要骗你?”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海兄为何要骗我,海兄方才在地道中说的那故
事……那『东郭先生』的故事,我本来句句都信以为真,但现在却不能不有些怀疑了。”

    海东青道:“为什麽?”

    俞佩玉道:“他为了这条地道,不惜将这麽多人都杀死灭口,这地道的秘密关系自然

分重大,是麽?”

    海东青道:“不错。”

    俞佩玉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在地道的入口外盖栋空屋子?荒山之中若是有栋空

子,岂非分外引人注目。”

    海东青又怔了怔,道:“也许……也许那屋子并不是空的。”

    俞佩玉道:“不错,那屋子绝不是空的,但里面的人呢?”

    海东青道:“也许已经被杨子江杀了。”

    俞佩玉笑了笑,道:“杨兄难道会因为要抢一栋屋子,而无故杀死许多无辜的人家?


    海东青道:“这……”

    俞佩玉道:“何况,他既令那些人在屋子里看守,必定和他们有连络,杨兄杀了他们

他又怎会不知道?他既然知道,又怎会让杨兄在那里住下去?”

    海东青道:“俞兄你的意思是……”

    俞佩玉道:“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杨兄和这位老先生必定早有连络,他叫我们走入

地道来,也是早就有安排的。”

    海东青变色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为何没有告诉我?”

    俞佩玉瞪着他,道:“海兄真的不知道?”

    海东青道:“我毫不知情。”

    俞佩玉道:“那麽,海兄为何要将姬灵风姑娘送到这里来?”

    海东青道:“你……你这话又是什麽意思?”

    俞佩玉道:“我本来就在奇怪,海兄拿住姬灵风是为了什麽?我知道两位准备将郭翩

和锺静交给百花门,来讨好海棠夫人,但却始终想不出两位准备将姬灵风送给谁?直到现

才总算明白了。”

    海东青道:“明白了?明白了什麽?”

    俞佩玉道:“海兄拿住姬灵风,为的就是要送给这位老先生的。”

    海东青道:“我为何要送给他?他要姬灵风干什麽?”

    俞佩玉笑了笑,道:“也许是为了要做蜡人,也许还有别的缘故,我想海兄总该比我

楚得多。”

    海东青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虽不知道有什麽想法,但却知道你一定想错了,我和

件事根本全无关系,俞兄你若不相信,我只有……”

    突听一声惊呼,呼声竟是朱泪儿和铁花娘发出来的。

    俞佩玉大惊回顾,就发现她们赫然已被两个蜡人『抱在』怀里。

    第七部完,请续看第八部『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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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ICQ UID:6921087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net.tsinghua.edu.cn·[FROM: case.cs.pku.edu]
BBS水木清华站∶精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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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确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
何追袭,
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篾以加矣。……
岂知那老僧轻轻一掌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中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

※ 来源:.听涛站 cces.net.[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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