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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名剑风流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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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名剑风流 第38章 奇峰迭起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Oct  9 11:43:41 1998)

第38章 奇峰迭起


    喜欢喝酒的人眼睛看着别人喝酒,自己喝的却是红糖水,那心里是什么滋味,不喝酒

人做梦都不会想得到。

    富八爷几杯酒下肚,居然也满面春风起来,笑道:“糖水总比酒好喝得多了吧……呵
呵,哈哈,来,来,请用些菜。”

    几个“聪明人”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不等他话说完,早已拿起筷子。

    谁知富八爷突又沉下了脸,厉声道:“这菜是谁端上来的?莫非是想害人吗?”

    几个“聪明”人一听话风不对,一颗心又在下沉了下去。

    有个人终於忍不住了,陪笑道:“这菜又有何不妥?”

    富八爷正色道:“各位有所不知,油腻之物最是伤身,常言说的好,青菜豆腐保平安

尤其我辈武林中人,吃多油腻,纵不泻肚子,也难免变得臃肿,人一臃肿,行动就难免有

不便……”他顿了顿接道:“行动不便,若与人交手时,武功就难免要打折扣,各位远道

来,若因吃了我的菜而有什么三长两短,却叫我如何对得起各位。”

    他不但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光明正大,完全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大家虽听得哭笑

得,气破肚子,却也无言可驳。

    富八爷将一盆排翅全部搬到面前,叹了口气,道:“但我这老头子吃些却没关系,反

我已是行将就木的人,还怕什么。”

    只见他一口酒,一口菜的吃着,还不住叹着气,喃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

许多朋友的好处,我就算受些罪也是应该……各位请,请用糖水。”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嘴里虽不敢说话;心里只希望将这小气鬼活

胀死。

    俞佩玉这才知道“为富下仁”这四个字是怎么来的了。

    他也曾见过不少贪财的人,也知道贪财的人必定很小气,但像这位富八爷……他实在

不通这人怎么生出来的。

    就在这时,突听一人笑道:“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受的罪太多了,让我也

些吧。”

    这正是每个人心里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此刻听到有人居然真说了出来,只觉痛快已

是大家又不禁暗暗替这人担心,他竟敢在富八大爷面前说这种话,岂非正如在老虎头上拍

蝇。

    富八爷面上果然已变了颜色,“啪”的,放下筷子,冷笑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好

友,我的好朋友都死光了,你是谁?”

    只听那人笑道:“小弟专程来为八哥拜寿,八哥怎地还未见就要咒小弟死呢?”

    他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大家就觉得这人就在附近,却偏偏见不到,现在第二次说话,

家反而觉得他在很远了。

    但等到最後一个“呢”字说出来,门口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子。

    口口口

    这人很高、很瘦,穿着件下青不灰,又像青,又像灰的长袍子,腰胖系着根杳黄色的

绦,悬着柄形式奇古的剑。

    他头上戴着顶竹笠,这顶竹笠就像是个盆子,将他连头带脸一齐盖住,别人瞧不见他

脸,他却可以瞧见别人。

    富八爷像是已认出了他,连富八奶奶的神情都已有些异样,幸好脸上涂着的那层粉帮

她的忙,她脸色就算变了,别人也看不出。

    青袍佩剑的人已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笑着道:“故人远来,八哥难道连个座位都不赏
么?”

    富八爷的脸色就像是鞋底,道:“坐,坐,坐。”

    他一连也不知说了多少个“坐”字,却没有动一动。

    青袍客道:“噢,我明白了,八哥的规矩是要上坐,先得送礼,不送礼的人非但没位

坐,只怕连屁股都要被打得开花。”

    他在身上摸了摸,又道:“小弟却偏偏忘了备礼来,怎么办呢?……。噢,对了,常

道:秀才人情纸半张,礼轻人意重,是吗?”

    摸了半天,他居然摸出张又皱又脏的纸条,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居然将这张纸

到富八爷面前,还笑着道:“却不知这份礼够不够。”

    这时连鱼璇的脸色都变了,有人送来南海珊瑚,还不免呕血而死,这人只送来半张破
纸,富八爷不打破他脑袋才怪。

    谁知怪事真的出现了。

    富八爷竟点着头道:“够了,够了,够了……”

    青袍客道:“八哥既然说够,那么就该让小弟坐不来受罪了吧。”

    说着说着,突然一伸手,拎起了一个人的脖子。

    这人外号“半截山”,顾名思义,就可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此刻被青袍客随

一拎,竟像是小鸡般被拎了起来,全身的气力一下子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也不知怎地就

拎到门口。再看那青袍客已坐在他位子上,眨眼间就将那盆剩下的鱼翅吃得乾乾净净,又

起酒壶,如长鲸吸水般一吸而尽。

    富八爷竟只是眼睁睁的瞧着,动也不动。

    青袍客咂了咂嘴,长长吐出口气,笑道:“这么好的罪,小弟倒真有好久没有受过了

八哥还有什么罪,不如索性一并拿上来,让小弟一并受了吧。”

    富八爷脸上阵青阵白,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亏你们还算是有头有脸的江湖道,

了田大爷进来,竟还敢大剌刺的坐着,也不问安行礼。”

    群豪本当他发怒的对象是这青袍怪客,谁知他却拿别人当作出气筒,只有俞佩玉暗暗

笑,知道这小气鬼又用了条“调虎离山”之计,他这么样一发脾气,酒菜就可以省下来了


    鱼璇的眼睛早就盯在青袍客腰畔那柄剑上,此刻突然长身而起,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

道:“尊驾既姓田,不知和那位一剑镇天山,威名动八表的“神龙剑客”田大爷有何关
系?”

    青袍客先不答话,却缓缓将头上竹笠摘下,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这张脸远看本极

俊,但脸上的刀疤剑疤少说也有十来条,衬着他毫无血色的皮肤,灼灼有光的眼睛,使得

张脸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凄秘可怖之意。

    鱼璇一见到这张脸,立刻退後三步。

    群豪竟也全都为之耸然动容,离座而起。

    鱼璇躬身道:“果然是老前辈。”

    青袍客笑了笑,道:“不敢,在下正是田龙子。”

    他一笑起来,满脸的刀疤似乎都在蠕蠕而动,更平添几分诡秘,令人再也不敢多瞧一
眼。

    俞佩玉不但也已久闻此人乃是十大高手中行踪最飘忽,出手最辛辣的,而且也已领教

他门下子弟田际云的武功,此刻不由得多瞧了他们两眼。

    田龙子火一般的目光也盯在他脸上,似笑非笑,缓缓道:“这位少年朋友尊姓?”

    鱼璇抢着陪笑道:“他叫鱼二,乃是在下的长随。”

    田龙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冷冷道:“尊驾倒真是一表非凡,想不到你的飞鱼门下

有这样的人物。”

    他又上下瞧了俞佩玉两眼,目光忽然盯在鱼璇脸上,道:“听说“武林八美”俱已落

阁下手中,不知是真是假。”

    鱼璇垂下了头,眼睛瞟着富八爷,呐呐道:“这……咳咳……”

    田龙子拊掌笑道:“我明白了,难怪富八哥将阁下奉为上座,原来阁下已将“武林八
美”拿来送作寿礼。”

    大家心里却在奇怪。

    “难道那些石头人就叫做武林八美?”

    只听田龙子笑道:“八爷,小弟喝酒吃菜,八爷难免心疼,现在小弟只求将那“武林

美”借来瞧瞧,八爷总不该再心疼了吧。”

    富八爷沉着脸,一言不发。

    田龙子也沉下了脸,道:“小弟只不过想瞧瞧而已,又不会瞧掉她们一块肉的。”

    富八爷脸一阵青一阵白,突又一拍桌子,大声道:“田龙子,你莫以为我真的怕你,

步神拳也未必就会败在你那“进步连环,游龙十八式”之下。”

    田龙子淡淡道:“但也未必能胜,是么?”

    富八爷道:“哼!”

    田龙子点头一笑,道:“小弟早已知道,没把握的架,八哥是绝不打的,所以不如还

让小弟瞧瞧吧,小弟保证绝不染指。”

    富八爷咬着牙,富八奶奶却笑道:“田大哥说话素来言而有信,你就让他瞧瞧又有何
妨?何况客人们也都早就等着想见识见识“武林八美”的妙处了。”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更真将这位富八奶奶当作可人意的老太太。

    富八爷沉默了很久,终於摇手道:“好,去取我的水晶盆,装一盆清水来。”

    看“武林八美”又要清水何用?

    大家心里好奇,也只有沉住气等着。

    水晶盆自然是透明的,约摸有两尺长,在灯下闪闪生光,映得盆中的清水也变得绚烂

多采。

    屋子里没有一个不识货的人,一见这水晶盆,就知道也是件稀奇的古物,但谁也不知

富八爷要这水晶盆有什么用。

    只见富八爷将这水晶盆摆在桌上,缓缓道:“这三十年来,江湖中人材辈出,成名的

雄也不知有多少,但真正江湖公认的绝色美人,三十年来只不过仅有八个,她们的身份和

龄虽不相同,但直到今日为止,还是能倾倒众生。”

    他又捧着那铁匣子,接着道:“鱼岛主送来的,就是这八位美人的雕像。”

    听到这里,大家都不禁觉得很失望。

    事实上,纵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雕像,也引不起这些人的兴趣来的,雕像总归是雕像,

也想不通一座死的雕像有什么好看。

    富八爷道:“这雕像虽是雕像,但却跟别的雕像不同,别的雕像是死的,这雕像却是

的。”

    雕像竟会是活的?

    这时富八爷已取出个雕像,放在桌上,道:“各位可认得她是谁么?”

    只见这雕像果然刀法细致,栩栩如生,就连双眉毛发都根根可数,一张脸自然更是雕

眉目如画,美如天仙,身上穿的却是塞外蒙族少女的装束,异族佳丽的打扮,看来别有一

风味。

    田龙子笑道:“这位姑娘莫非是人称“塞上奇花”红牡丹?”

    富八爷冷冷道:“不错,到底还是你见多识广。”

    田龙子微笑道:“这位红牡丹乃是密宗第一高手“红云大喇嘛”的爱宠,不但姿容绝
出,而且生具内媚,也不知有多少人为她神魂颠倒,只求能一亲芳泽,只可惜红云大喇嘛

个醋子,连瞧都不许别人瞧她一眼。”

    富八爷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道:“但我们现在却可瞧个仔细,瞧个明白。”

    他嘴里说着话,已将那雕像放入水晶盆中。

    雕像入水,竟真的像是立刻就变成活的了。

    最妙的事,她身上的衣裳也一件件在褪落……

    到最後只见一个玲珑剔透,赤裸裸的绝色美人载沉载浮,在晚霞般的光辉中,翩翩起
舞。

    富八爷情不自禁,拊掌大笑道:“红云将之视为禁脔,无论谁瞧了她一眼,他就要找

拚命,但我们现在却可将她玩之看之,调之弄之……”

    群豪中大多数人已看成目定口呆,连口水都几乎要流了不来,只有一两个脑袋比较清

的,才觉得这位富八爷的心理必定有些毛病但这毛病只怕也是大多数男人都有的毛病。

    “昼饼充”,虽然明知是假的,却也比完全没有的好。何况,偷,还不如“偷不着”
哩。

    田龙子笑道:“一人扬舞,不如两人对舞,八哥何不替她找个夥伴。”

    富八爷道:“这倒也是个好主意。”

    他目光在盒子里一扫又道:“红牡丹年龄实已不小,我已找个年轻的跟她对舞了。”

    他又往盒子里拿出个雕像来,投入水中,笑着道:“各位可知道江南第一美人是谁么

我现在就要江南第一美人和塞上第一美人对舞,除了在我这里,各位这一辈子都休想有此

福。”

    他话未说完,俞佩玉脸色已变了。

    此刻被投入水晶盆的,不是林黛羽是谁。

    只见“林黛羽”在水中飘飘曼舞,眉梢眼角,似带笑意,眼波流动,又彷佛正在向俞

玉叙说着她的委屈。

    俞佩玉那里还忍得住,当然冲过去,一脚将桌子翻。

    群众又惊又怒,纷纷走避,只道这小子八成是发了疯,所以自己想找死,鱼璇更是顿

面色如土。

    连富八爷都吃了一惊,他实也未想到这小子敢在他面前撒野,只有田龙子似笑非笑的

着俞佩玉,似乎已看出了他的来历。

    富八爷怔了半晌,不怒反笑,点着头道:“好,很好,你既然不想活了,我如何不成

你?”

    他将翻倒的桌子又推开了些,拍了拍在他身上的水,一步步向俞佩玉走了过去……

    大家想到他“百步神拳”之盛名,此刻盛怒之下,出手一击,其威力也不知会有多可
怕,都不禁走远了些,好像只要一沾着俞佩玉,就会倒楣。

    鱼璇倒有些义气,似乎想替俞佩玉挡一挡,但又有些不敢,犹豫之间,已被田龙子拉
住。

    这么多人里面最镇定的反而是俞佩玉。

    他的怒气纵未平息,别人也看不出来,富八爷往这边走,他既未迎上去,也未後退,

是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请尊夫人自己出来吧。”

    这句话说出,大家又觉得很奇怪,富八爷的“百步神拳”天下皆知,倒从未听说过富

奶奶也有一身惊人的绝技富八爷自己的脸色反倒变了,就好像突然被人踩了一脚,失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佩玉冷冷道:“我的意思你不明白?还要我说出来?”

    方才不可一世的富八爷,此刻竟突然变得呆若木鸡。

    再看那位富八奶奶,面色虽没什么改变,但脸上的粉却簌簌的往下掉,就好像地震时

上的粉灰剥落一样。

    俞佩玉笑了笑,自地上拾起了那雕像,悠然道:“其实你们也未必真想得到此物,你

两人的兴趣反正都不在女人,只不过别人既然送来,你们也不能不要而已,是么?”

    富八爷脸如死灰,一步步向後退,嗄声道:“你……你怎会知道的?”

    俞佩玉还未说话,富八奶奶突然抢出三步,一拳打了过来,她拳势还未到,已有一股

劲的拳风向俞佩玉当胸压下。

    谁也想不到文文静静、和和气气的富八奶奶,一出手竟有如此可怕,只见俞佩玉身形

溜溜转了几次,才堪堪化解开这一拳的力道,但富八奶奶一着占得先机,後着立刻源源而
至。

    俞佩玉几次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步步後退,先求自保,就在这时,看见剑光一
闪,如惊虹厉电。

    又听得富八奶奶一声惊呼,凌空翻身,退後两丈,眼睛快的已看出她前胸衣襟已被剑

划破,露出了胸膛。

    平坦的胸膛上,还长满了黑茸茸的胸毛。

    田龙子持剑当胸,仰天大笑道:“我猜的果然不错,富八奶奶果然也是个男的……”

    群豪这才真的怔住了。

    只见富八爷的身子似已缩成了一团,富八奶奶拚命想用衣襟掩住胸膛,神情之狼狈,

可笑,又可怜。

    其实他两人本来有十成武功,现在还是有十成武功,本来若是可以和田龙子一拚,现

还是可以和田龙子一拚,只不过一个人做的丢人事若是骤然被揭穿,心里难免有些发慌。

    何况这秘密他们已隐藏了数十年,知道这秘密的本来只有一个人,这人却早已死了,

今这年纪轻轻的毛头小伙子却一下子就说了出来,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小伙子是怎会知道这

密的,越是想不通就越觉得可怕。

    他们自己一害怕,别人自然就不怕他们了,有的甚至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田龙子人

道:“难怪你们庄子里养的全是些不男不女的妖怪,原来你们自己就是妖怪,男人居然有

趣娶个男人做太太,这倒也是天下奇闻,从来未见。”

    突听一人道:“他喜欢娶男人做老婆,是他自己的事,就算他喜欢娶猴子做老婆,也

得他高兴,只要他不娶你做老婆也就罢了,你凭什么管他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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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出了重围,逃入了杀人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知道杀人庄中一定有人会庇护他,何况他在“杀人庄”中

车熟路,别人自也无法追及……”

    俞佩玉忍不住问道:“那次难道并非他第一次逃入杀人庄么?”

    东郭先生道:“他早已和姬夫人有了私情,姬灵风和姬灵燕姐妹就是他的女儿。”

    俞佩玉只觉全身都凉了。

    他立刻就想起那日在杀人庄的地道中,发现的那块玉,那时他觉得奇怪,“先天无极

门的珍藏怎会在杀人庄出现。

    还有那锦囊和绣像,和上面的两句话:“常伴君侧,永勿相弃。”

    只是那时他绝未想到姬夫人的情人竟是他的二叔。

    他又想起姬灵风和姬灵燕姐妹总像是和他有种神秘的情感,原来这只因为他们身子里

流着有“俞家”的血!

    东郭先生道:“姬夫人将俞独鹤藏在地道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姬苦情诈

後也进入了那地道,恰巧遇见了俞独鹤。”

    俞佩玉道:“他……他为何不……”

    东郭先生不等他说完这句话,已明白了他要问的是什么,叹道:“姬苦情本来自然是

将俞独鹤杀了灭口的,但後来他却想到了这还大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也许认为他和自己臭

相投,所以只是劫走,并没有要他的命。”

    这一点俞佩玉倒早就想到过了,俞独鹤若非在急猝中被人挟持而去,就绝不会将那锦

和玉遗留在杀人庄的地道里。

    东郭先生道:“姬苦情这一着闲棋并没有白走,俞独鹤和放鹤老人兄弟本就有虎贲中

之似,只要稍加刀圭易容,便可令人难辨真伪,何况,他们兄弟自幼相处,俞独鹤对放鹤

人的语言神态,一举一动自然都了如指掌。”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所以这所有的事都绝非巧合,可说每一步骤都是经过

密计划的,若没有“俞独鹤”,他们也许就不会将放鹤老人选作对象了。”

    俞佩玉沉默了很久,才问道:“姬苦情也精於刀圭易容之术了。”

    东郭先生道:“不是他,是墨玉夫人,据说她的刀圭易容之术传自西洋波斯一带,虽

东郭高所习下同,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俞佩玉道:“前辈可知道她还有两位高足?”

    东郭先生道:“你说的可是杨子江和海东青?”

    俞佩玉道:“正是。”

    东郭先生叹道:“这两人本质不坏,只可惜被她利用,据我看来,就连这两人对她的

密都未必知道得很详细。”

    俞佩玉喃喃道:“不错,连我都相信了她的话,她自己的徒弟又怎会不信,只不过…

如此说来那“灵鬼”又是奉何人差遣的呢?”

    东郭先生道:“自然也是姬悲情。”

    俞佩玉忍不住问道:“那么,姬悲情为何又要灵鬼去杀她自己的门下杨子江和海东
青?”

    东郭先生道:“这说不定是因为杨子江和海东青渐渐已对她的秘密知道得多了,在这

入门下,若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便难免有杀身之危,也说不定是因为她自觉现在大业将成

已用不着杨子江和海东青。”

    他叹了口气,嗄声接道:“无论如何,我早已说过他们兄妹都是疯子,他们的行事又

可以常情衡度。”

    俞佩玉道:“除了灵鬼外,她是否还有另外四鬼?”

    东郭先生笑了笑,道:“那只不过是她故意耸人听闻而已,要人作鬼,并不是件容易
事。”

    俞佩玉默然半晌,喃喃道:“如此说来,杨子江和海东青也是一直被她蒙在鼓里的,

要我避入那山腰秘窟中,也许并无恶意,因为他也不知道姬苦情在那秘窟里,他们对我说

那些话,他们自己也信以为真……”

    想到这里,他掌心不禁又沁出了冷汗。

    因为事实若是如此,非但杨子江和海东青的处境都险极,朱泪儿和铁花娘更已入了虎
口。

    他现在就算想去救他们,也没法子,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墨玉夫人”已将他们带到

里。

    但这东郭先生说的话是否全是事实呢?

    只听东郭先生道:“这些秘密虽是我多年来用尽各种方法才查探出来的,但有些也只

过是我的推测而已,可说全无证据,并不能完全令人信服……如今我若说俞放鹤乃是俞独

假冒的,天下又有谁相信?”

    俞佩玉叹了口气,暗道:“连我对你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又何况别人?”

    东郭先生凝注着他,徐徐道:“找知道你心里也不无怀疑之处,所以……我现在想先

你去见一个人。”

    俞佩玉道:“谁?”

    东郭先生笑了笑,道:“你见到他时,就会知道的。”

    口口口

    避开大路,从田陌间的小道走过去,有一曲流水。

    小桥上朝露未乾,桥那边竹篱掩映处,有茅屋三楹,鸡犬之声,隔篱传来,屋顶炊烟

随风袅娜。

    俞佩玉远远就嗅到一股药香。

    茅屋中是谁病了?

    是谁在煎药?

    竹篱半掩,檐下的红泥小火炉上,药已半沸,一只黑猫懒洋洋的伏在火炉旁取暖,四

寂无人声。

    那煎药的人呢?

    东郭先生为什么要将俞佩玉带到这里来?

    突听“喵”的一声,那黑猫箭一般窜起,窜入东郭先生怀里,东郭先生抚着地绸子般

黑毛,大笑道:“好小黑,乖小黑,莫要抓爷爷的胡子。”

    俞佩玉对猫狗都没有兴趣,正觉得无聊,突听一人道:“俞公子别来无恙。”

    这声音就在他身後发出来的。

    俞佩玉大惊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苍老的脸上,密密的刻划着风霜劳苦的痕迹,但一双带笑的眼睛,却清澈得有如明湖

秋水。

    俞佩玉又惊又喜,失声道:“原来是你老人家在这里。”

    此时此地,他能再见到“高老头”,当真是宛如隔世。

    东郭高手里提着个大水桶,桶里装满了清水,他提着这么大一桶水来到俞佩玉身後,

然也全无声息。

    他看到俞佩玉面上的刀疤,面色立刻就变了,但瞧了几眼後,目中又露出了笑意,喃

道:“看来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太完美了的,总要有些缺陷才好。”

    俞佩玉只觉喉头彷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想说话竟也说不出,东郭高拍了拍他肩头,

颜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说也罢,屋子里还有个人日夜在惦念着你,你快去看

他吧!”

    屋子里的人是谁?

    是谁病了?

    莫非是姬灵燕?

    是谢天璧了?

    还是林黛羽?

    俞佩玉只觉手有些发抖,毕竟还是推门进去。

    一个白衣人斜倚在床上,清瞿的面容,蜡黄的脸色,半张半闭的眼睛中,闪闪的发着
光。

    一见到这人,俞佩玉再也忍不住心头狂喜,竟大叫了起来:“凤三哥,你怎会也在这
里。”

    口口口

    看到了凤三和“高老头”,俞佩玉对东郭先生的信心自然又增加了几分,但有几件事

还是觉得无法解释。

    尤其是他亲眼见到那“墨玉夫人”将姬苦情杀死的——眼见的事,总比耳听的事为真


    他简要的向凤三叙出了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说到朱泪儿已被姬悲情骗走时,他心

又是痛苦,又是惭愧。

    凤三反而安慰他,道:“姬悲情绝不会伤害泪儿,因为她将泪儿带走,只不过是为了

胁你,要你不敢做任何背叛她的事。”

    俞佩玉垂首道:“我早就该想到这点的,我为什么要让她将泪儿带走?”

    凤三微笑道:“其实你也用不着为泪儿担心,这孩子刁钻精灵,姬悲情也未必就能对

得了。”

    俞佩玉也只有暂且放宽心事,却将那帐簿和竹牌拿了出来,道:“这就是我在李渡镇

小楼下找得的!……”

    凤三皱眉道:“销魂宫主怎会对一本帐簿如此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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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确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
何追袭,
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篾以加矣。……
岂知那老僧轻轻一掌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中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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