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omado (失乐园),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白玉老虎47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r 19 18:33:20 2000), 转信

  他吃得很少,说得很少。事实上,他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屋里的人除
了凤娘之外,在他眼中看来简直都像是死人一样,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凤娘。虽然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凤娘还是被他看
得有点难为情了。

  千千看着他们的眼神,也让她觉得很不好受。幸好这位贵客已经起来,好像
已准备要走,这顿可怕的晚宴总算已将结东。凤娘心里舒了一气,这小孩子却忽
然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他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竟全不顾别人对他的想法。

  他认为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绝对不客人违抗。

  凤娘实在不知道怎麽办才好了,只希望千千能帮她说句话。千千却显然已决
心不管他们的事。

  这小孩还在看着她,等着她的答覆,眼神中带着种热切的盼望。

  凤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於答应:「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她也像无忌一样,从来不忍拒绝别人的要求,何况他毕竟是个孩子。

  一个十二叁岁孩子,能对她怎麽样。

  夜,繁星。

  他们沿着银带般的泉水往上走,走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这孩子实在很特别,很奇怪。」

  凤娘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麽?有时他看起来还很小,有时看起来又比
他实际的年龄要事。

  大得多。

  又走了一段路,又快走到泉水源头处那个水池了。

  凤娘忍不住道:「我们不要往上面走了,好不好?」

  小孩道:「为什麽?」

  凤娘说不出,也不敢说,昨天晚上的事,直到现在还让她心跳害怕。

  小孩盯着她,忽然道:「用不着害怕,昨天晚上那个人,已经不在那里。」

  凤娘吃了一惊;「你说是那个人?」

  小孩道:「就是那个忽然变成了瞎子的人。」

  凤娘更吃惊;「你怎麽会知道。」

  小孩笑了笑,说道:「我怎麽会不知道。」

  他笑容看来彷佛很神秘,又很得意。

  凤娘吃的看着他,试探着问道:「难道是你」

  小孩道:「当然是我。」

  凤娘问道:「是你刺瞎了那个人的眼睛?」

  小孩淡淡道:「他是我们一个仇家派来找我们的人,我本来就不会放过他的
,何况,他又对那样无礼。」

  他的表情又显得很严肃道:「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欺负你。」

  凤娘又讶、又感激:「那些水晶灯也是你送去给我的?」

  小孩点点头,道:「逸华斋的酱肘子也是我送去的。」

  凤娘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先叹了口气,然後又笑了:「我怎麽看不出你有那
麽大的本事。」

  小孩傲然道:「我的本事比想像中还要大得多。」

  凤娘忽然觉得,他不但神秘,而且有趣极了,道:「那些酱肘子,你是怎麽
弄来的?」

  小孩道:「不必管我用的是什麽法子,只要说出来的事,我就能够替做到。


  凤娘又感激,又高舆。

  这孩子对她实在很好,有这麽一个神奇的小孩做她的保护人,实在是件很有
趣的事。

  她忍不住要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道:「我的名字就叫雷,雷电的雷。」

  凤娘道:「那麽你的姓名?」

  小孩脸上忽然露出很悲伤的表情,冷冷的道:「我没有姓。」

  他为什麽会没有姓?

  难道他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姓氏麽?

  凤娘心里立刻充满了怜悯的同情,只觉得自己也应该像这孩子母亲一样来保
护这孩子。

  她轻轻的拉起了孩子的手,柔声道:「那麽,我以後就叫你小雷。」

  他的手心忽然变得滚烫,用力握住她的手,喃喃地说道:「你是我的,你是
我的……」

  也不知是因为他那滚烫的手心,还是那双灼热的眼睛,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心
在跳。

  她告诉自己:「她只不过是孩子。」

  可是他的手,他的眼睛,都已不像是个孩子。

  她想挥脱他的手,又怕伤他心,只有叹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愿意做
你的大姊姊。」……小雷道:「不是我的姊姊。」

  凤娘道:「我不是?」

  小雷道:「难道不知道是我的人了?自从昨天晚上之後,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

  凤娘的心又几乎要跳出了脖子,失声道:「昨天晚上是你。」

  小雷点点头,道:「你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我都看过,每一个地方我都…
…我都……」

  他的手心更热,把凤娘的手握得更紧。如果是千千,现在早已摔脱他的手,
一个耳光打过去凤娘不是千千。

  凤娘是个温柔而善良的女人,正是中国典型女人的化身。

  她很不忍伤任何人的心。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这只不过是种孩子气的冲动,因为他太孤独,太寂寞,
太需要别人的爱。

  她希望她能让他冷静下来:「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只要你以後记得
千万不要再那样子做了。因为我已经是有了丈夫的女人。」

  小雷却用力摇头,大声道:「我知道没有丈夫,那个还没有成婚的丈夫赵无
忌已经死了,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丈夫,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碰。」

  他忽然紧紧的抱住了她,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亲她的脸、亲她的嘴。

  她完全混乱了。

  一种母性的温柔,使得她不忍伤害这孩子,不忍去推他。

  何况她要推也推不开。

  另一种女性的本能,却使她身体自然有了种奇妙的反应。

  她全身也开始发热,发抖,而对方却只不过是个孩子。

  她简直不知道应该怎麽办才好。

  就在这时候,小雷忽然从她身上凭空飞起,就像是背後有根绳子忽然被人提
了起来的木偶。

  是不是真的有人把他提了起来?

  凤娘没有看清楚。

  她只看见了一条灰白色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过,就消失在黑暗中。

  小雷也跟着这影子消失。

  一切又都已过去,彷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凤娘是不是也能把它当做什麽事
都没有发生过?

  面对着寂寞的空山,闪动的星光,她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涌上心头,
却不知是为了这样的遭遇?还是为了无忌的消息?

  难道无忌真的忍心就这样离她而去,连最後一面都不让她再见。

  无忌当然不愿死,更不想死。

  但是死亡就正如世上所有不幸的事一样,通常都令人无可奈何,身不由主的


  凤娘决心不再哭。

  要哭,也要等到看见无忌时再哭。


--By Kammi's SuperPost General Ver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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