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omado (失乐园),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白玉老虎55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r 19 18:33:52 2000), 转信

  他的口音低沉而生涩,就算是浪迹四海的老江湖,也听不出他是那一省来的


  他的口气中好像总带着要强迫别人接受他意思的力量。

  如果他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连你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一定是错了。

  这一点正和他那种高贵的气派,华丽的服饰完全配合。

  他以前绝对没有到这地方来过,以前绝对没有人见过他。

  廖八也不认得他:「你说我错了?」

  这个异乡来的陌生人道:「你并不是没有朋友,你至少还有一个朋友。」

  廖八道:「谁是我的朋友?」

  这陌生人道:「我。」

  他慢慢的走过来,两边的人立刻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

  他走到无忌面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替他还你叁十二万七千六百八十两。


  说完了这句话,银票就已摆在桌上。

  他做事也像他说话一样,简单、乾脆、绝不拖泥带水。

  廖八怔住。

  一个他从末见过面的陌生人,居然在他穷途末路的时候,来交他这个朋友,
而且随随便便就拿出这麽大一笔钱来帮助他。

  廖八并不是容易被感动的人,现在却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湿,喉头有点堵塞
,忍不住的道:「我们真的是朋友?」

  这陌生人看着他,缓缓道:「一年前,我有个朋友在这里输得精光,还欠了
你的债,可是你并没有逼他,还给了他盘缠上路。」

  他伸出手,按住廖八的肩:「从那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

  廖八道:「那……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这陌生人道:「那不是小事,因为那个人是我的朋友。」

  只要一说到朋友这两个字,他的气就会变得充满尊敬。

  他不但尊敬这两个字中包含的意义,而且把这两个字看得比什麽都重。

  他拉起廖八道:「我们走。」

  廖八道:「走?为什麽要走?」

  陌生人道:「这地方已然垮了,你就应抬起头走出去,再重新奋斗。」

  廖八抬起头道:「是,我们走。」

  无忌忽然道:「等一等。」

  陌生人的目光立刻刀锋般扫了过来,冷冷道:「你还要赌?」

  无忌笑了笑,道:「我本来的确还要赌的,因为只有赌,才能让人家破人亡
,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一笑起来,脸上的疤痕彷佛就变成了一个阴沉奇特的笑岱,显得说不出的
冷酷。

  他慢慢的接着道:「我本来已决心要他赌得家破人亡为止。」

  陌生人并没有问;「为什麽?」

  他知道无忌自己一定会解释:「因为一年前,有个人几乎死在他手里,那个
人恰巧也是我的朋友。」

  无忌淡淡的接着道:「他帮助过你的朋友,所以你帮助他,他想要我朋友的
命,我当然也想要他的命。」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种报复虽然野蛮而残酷,但是江湖人之间的仇恨,却只有用这种力法解决


  陌生人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问道:「现在你想怎麽样?」

  无忌边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是个好朋友,能够交到你这种朋友
的人,多少总有点可爱的地方,所以……」

  他慢慢的伸出手,把面前所有的银票都推出去。「所以现在我只要你们把这
些东西也带走。」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走了,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无忌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忽然觉得很愉快,很久以来都没有这麽偷快过。

  他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从不愿勉强别人,也不愿别人勉强他,他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
人欠他的。

  这就是他的原则。

  就像是大多数有原则的人一样,了清一件债务後,他总是会觉得特别轻松。

  何况他已试过了他的剑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满意。

  这是条偏僻无人的长巷,快走到巷时,就听到旁边屋脊上有衣袂带风的声音
,很轻很快,显见是个轻功很不错的人。

  等他走出巷口时,这个人已站在巷子外面一棵白杨树下等着他,居然就是那
个不笑时也有两个酒窝的姑娘。

  现在她在笑。

  用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拎着根乌梢马鞭,看着无忌直笑。

  无忌没有笑,也没有望她。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儿前面有这麽样一个人一样,
就往她面前走了过去。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惹麻烦。

  麻烦通常是跟着女人一起来的,尤其是很漂亮的女人。

  尤其是女扮男装的漂亮女人。

  尤其是这种别人明明全都看得出她是女扮男装,她自己却偏偏以为别人都看
不出的女人。

  如果这种女人手里拎着鞭子,那麽你只要一看见她,最好的法子就是赶快溜
之大吉。

  无忌选择了最好的一种法子,只可惜再好的法子有时也不灵的。

  他才走出几步,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个人右手拎着根马鞭,站在他面前,他
只要再向前走一两步,就可能碰到这个人的鼻子。

  不管这个人是男也好,是女也好,他都不想碰到他的鼻子。

  他只有站住。

  这位女扮男装的大姑娘,用一双灵活明亮的眼睛皑着他,忽然道:「我是不
是个看不见的隐形人。」

  她当然不是。

  无忌摇头。

  她又问;「你是不是瞎子。」

  无忌当然不是瞎子。

  大姑娘的大眼睛还在盯着他,道:「那你为什麽不望我?」

  无忌终於开口:「因我不认得你。」

  这理由实在再好也没有了,无论谁碰了这麽样一个大钉子後都应该掉头就走


  这位大姑娘却是很例外。

  她反而笑了:「不认得有什麽关系?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认得的,你用不着
不好意思,我绝不会怪你。」

  无忌只有闭上嘴。

  他忽然发现,就算你有天大的道理,在这位大姑娘面前也是说不清的。

  大姑娘用马鞭指了指自已的鼻子,道:「我姓连,叫连一莲,就是一朵莲花
的意思。」

  她又笑道:「你若以为这是女人的名字,你就错了,从前江湖中有位很有名
的好汉,就叫做一朵莲花刘德泰。」

  无忌闭着嘴。

  这位连一莲大姑娘等了半天,忍不住道:「我已说完了,你为什麽还不说?


  无忌道:「我只想说两个字。」

  连一莲道:「那两个字?」

  无忌道:「再见。」

  「再见」的意思,通常就是说不再见了。

  他说了再见,就真的要「再见」,谁知他居然真的又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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