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ou (我轻轻的走),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绣花大盗23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Mar 22 16:04:25 2000), 转信

陆小凤不愿坐车  但现在却又偏偏坐在车上。人只要活
着  就难免要做  些自己本不愿做的事。“你一定要想法子
在车上睡一觉  找到公孙大娘时  才有精伸对付她/
    陆小凤也知道金几龄说的有理  可是他现在怎么睡得
    “小平爷很钦佩花满楼 一定要留他在那里住几天  王
府里有他照顾  我也放心得很。”
    陆小凤更不会为王府中的事担心  也不必再为蛇王担心
  。现在他应该担心的只是他自己。无论多坚强的人  若是
到他这种可怕的压力  都时能会发躁的。车马走得很急
车子在路上颠簸。
    他拼命想集中自己的思想他有许多事都要集中精神来
思索。可是他连心都似已被人割得四分五裂。
    破晓时  车马在一个小乡村里的豆腐店门口停下晨风
中充满了热豆浆的香气。
    “你就算吃不下东西  也一定要喝点热豆浆。”陆小凤虽
然不愿耽误时间  却也不愿辜负朋友的好意。何况  赶车的
人  拉马车的马  也都需要歇歇了。
    豆腐店还点着盏昏灯。 一个人正蹲在角落里  捧着碗热
豆浆.“呼咯呼嗜”的喝着。灯光照在他的头卜他的头也在
发光。这人是个和尚。这和尚倒也长得方面大耳  很有福相
可是身上穿的却又脏又破  脚上  双草鞋更己几乎烂通了
底。老实和尚
    看见了这个天下最古怪的和尚  陆小凤才露出了笑容
“老实和尚  你作近有没有再去做不老实的事?”老实和尚看
见他  却好像是吃了一惊  连碗里的豆浆都泼了出来。
    陆小凤大笑  道“看你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
定又不老实了  否则看见我怎么会心虚?”
    老实和尚苦着脸  道“不老实的事  老实和尚平生只做
了那么一次  我佛慈悲为什么总是要我遇见你?”
    陆小凤笑道“遇见我有什么不好  我至少可以替你讨这
碗豆缰的帐”
    老实和尚道/和尚喝豆浆用不着付帐  和尚会化缘。”
他将碗里最后一口豆浆匆匆喝下去  好像就准备开溜了。
    陆小凤却拦住了他“就算你用不着我讨帐.也不妨跟我
聊聊.欧阳情又不会在等你  你为什么急着要走?”
    老实和尚苫笑道“秀才遇着兵  有理讲不清  和尚遇见
陆小凤.比秀才遇着兵还糟  聊来聊去  总是和尚倒霉的!
    际小凤道“和尚倒什么霉?”
    老实和尚道“和尚若不倒霉  上次怎么会在地上爬。”
    陆小凤又忍不住笑了  道“今大我保证不会让你爬!
    老实和尚叹道:“不爬也许更倒霉  和尚这一辈子只怕遇
见两个人  为什么今天偏偏又让我遇见你/
    陆小凤道“还有一个是谁!
    老实和尚道“这个人说出来  你也绝个会知道的”
    陆小凤道/你说说看!
    老实和尚迟疑着  终于道:“这个人是个女人”
    陆小凤笑道“和尚认得的女人倒真不少”
    老实和尚道“女人认得和尚的也不少。”
    陆小凤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欧阳?
    名实和尚道“不是欧阳.是公孙!
    “公孙?”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叫了起来“是不是公孙大
娘?”
    老实和尚也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她?你也认得她?”
    陆小凤已叫了起来“你认得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者实和尚道/你为什么要问?”
    陆小凤道/因为我要找她算帐”老实和尚看着他  忽然
大笑  笑得弯下了腰  忽然从陆小凤身旁溜了出去。这一溜
竞已溜出四五丈  到了四五丈外还在笑。
    可是陆小凤这次已决心不让他溜了  身子凌空一翻,已
又按住了他的去路“你为什么要笑?”
    老实和尚道“和尚觉得好笑的时候  和尚就笑  和尚
问老实/
    陆小凤道/这州事有什么好笑的?”
    老实和尚道/你为什么  定受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小凤道“就算要打破和尚的脑袋我也要问到底。”
    他说得很认真  老实和尚只好叹了口气/和尚的脑袋不
能打破  和尚只有一个脑袋。”
    陆小凤道:那么你说  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
    老实和尚道“第一 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她  第二因
为你就算找到她,也打不过她  第三  因为你就算能打得过
她  也没有用的。”
    陆小凤道/为什么?”
    老实和尚道“因为你只要看见她  根本就不忍打她了
那时说不定你只希望她能打你几下/
    陆小凤道“她很美?”
    老实和尚道“武林中有四大美人.你好像都认得的?”
    陆小凤道“我认得/
    老实和尚道:你觉得她们美不美?”
    陆小凤道/美人当然美。”
    老实和尚道/可是这个公孙大娘,却比她们四个加起来
还要美十倍!
    陆小凤道“你见过她?”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  苫笑道“我佛慈悲干万莫要让和
尚再看见她  否则和尚就算有十个脑袋.只怕都要被打得精
    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苍实和尚道“不知道。”老实和尚若说不知道  就是不
知道  老实和尚从来不说谎。
    陆小凤道/你上次是在什么地力见到她的?”
    老实和尚道/我不能台诉你。”老实和尚若说不能告诉
你  就是不能告诉你  你就算打破他脑袋  也没有用的。
    陆小凤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  只有狠狠的瞪着他  忽然
笑道/其实和尚并不是只有一个脑袋的。”老实和尚听不懂。
    陆小凤道“因为和尚还有个小和尚”他大笑  笑得弯卜
了腰。苍实和尚巳气呆了  他明知陆小凤是在故竟气他的
还是气呆了  几乎已被气得晕过去。金九龄在旁边看着  也
忍不住婴笑。
    老实和尚忽然叹道“和尚不说谎  还有句老实话要告诉
你。”
    陆小凤好容易才忍住笑,道“你说。”
    老实和尚道“看你们两个人  都是一脸的霉气  不出三
天  脑袋都要彼人打破的”
    孟伟虽然也只有一个脑袋  却叫做三头蛇  在九大名捕
中.他一向是手段最毒辣的,对付犯人最凶的一个。三头蛇
当然也有三种面日  看见金九龄  他不但态度恭敬  笑容也
很可亲。连陆小凤都很难想象到这么样  个人  会时常在暗
室中对人灌凉水,上夹棍。
    就因为世上还有他这种人  所以大家都应该知道.  个
  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要犯罪的好。替金九龄赶车来的  也是
  鲁少华那一班的捕快  车马一入城  就有本地的捕快接应
  将他们带到这里来。这里也是闹区  大多数人在犯罪时
  果然都有这种很难改变的习惯。
    所以世上也很少有破不了的罪案。孟伟一直在街角上的
  茶馆里等他们  他们的目标  就是后面的 一条巷于里.巷底
  的一栋小房子。
    “来租房子的  也是个很英俊的后生小伙了.预付了一
年房租/
    “你有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  据说那房于也好像 一直都没有人来住过。”
    也许他们来得比公孙大娘快  她杀了蛇王后  总难
  免要耽误些时间  何况她还要带着个巳受了伤的薛冰。
    于是金九龄吩咐“把你手下显眼的兄弟都撤走莫要被
  人发觉这里已有了警戒”
    孟伟道/我们的行动一直很小心,到这里来的兄弟  都
  已经过改扮/
    金九龄冷笑道“改扮有什么用?别人难道看不出?”
    陆小凤也一眼就看出  茶馆里的伙计,巷子对面一个卖
  水果的小贩  旁边的算命先生  和七八个茶客都是他们的人
  改扮成的。在公门中耽得久了 一举一动都好像跟普通人不
  太一样  尤其是脸上的神色和表情  更瞒不过明眼人。
    盂伟道“我这就人叫他们走。”
    巷口的屋檐下.有个长着一身疥疮.手里捧着个破瓦钵
  的秃子乞丐。孟伟走过去时  他居然还伸出瓦钵来讨钱,却
  被讨来了一脚
    片刻  巳散尽了  盂伟回来报告
  “我只留下了两个人  有什么事时  也好叫他们去跑腿。”
   一个就是巷口对面的小贩,那生果摊子显然是一 直都摆
在那里的  只个过换了个人而己  所以就不致引人注意。还
、有一个是谁?
    金九龄看着那秃子  道“宋洪近来的确已很不错了  你
多教教他  将来也是把好手。”
    陆小凤忽然明白  这满身痊疮的乞丐  也是他们的人。
现在还不到戌时  七月里白天总是比较长  屋子里还用不着
燃灯  斜阳从窗子照进来  照着一屋子灰尘。这地方果然巳
很久没有人来住过  屋子里的陈设  也跟平城那边差不多
    柜子里有八九套特式特样不同的衣服  桌上有面镜子
旁边有张小床  看不出一 点特别的地方  也找不出一点特别
的线索。他们竞似白来了一趟。金九龄背着双手  四下走来
走去  忽然一纵身.窜上了屋梁  又摇摇头  跳下米。
    孟伟却忽然在厨房里欢呼“在这里了”他奔出来时  手
  里拿着木头匣子。
    金九龄大喜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灶里。”那的确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东西藏在那
里  固然有秘密。
    金九龄巳准备打开来看看  陆小凤却拦住了他“小心
匣子里说不定有机关?”
    金九龄用手拈着匣子,笑道  这匣子轻得很  若是装上
  了机簧暗器,  定会比较重。”
    他当然也是个极认真的人否则十年前就已该死了几十
次。陆小凤不再说什么  机簧暗器  定是金属的  拿在手
里的分量当然不同。匣子没有锁  金九龄打牙了雕花的木
盖  突然间  股淡红色的轻姻急射而出。金九龄想闭住呼
吸已来不及了  他的人倒窜了出去  “砰”的  声  撞在柜子
  上,倒下
    匣子里的确没有机簧暗器  却有个用鱼泡做的气囊  匣
  盖一开,盖上的尖针刺破气囊  囊中紧缩的毒烟立刻射出。
  金九龄干算万算  还是没有算到这  着。
    他的人倒在地上  看来也正像是个突然被抽空了的气
  囊  整个人都是软的  脸色更苍白得可怕  头上还在流着血。
  他刚才情急之下头撞在柜子上  脑袋竟被撞破了个洞。
    你们两个看来都是一脸的霉气  不出三天  脑袋都
  要被人打破的。老实和尚说的果然是老实话。陆小凤已闭住
  呼吸.一股掌力挥出  驱散了毒烟  想起老实和尚说的话
  他心里也觉得有点发冷。孟伟早就窜了出去  只等毒烟散
  尽  才捏着鼻子走进来。
    这时陆小凤己扶起金九龄  以真力护住了他的心脉  只
  希望能救回他一条命。
    孟伟却拿起了那匣子  他对这匣子竟远比对金九龄关
  心但匣子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他看了很久忽又欢呼
  “在这里了!
    秘密并不在匣子里却在匣盖上。若是仔细去看,就可
  以发现雕花的盖子上雕的竟是钟鼎文 一段有八个字“留
  交阿土,彼已将归。”
    越明显的事  别人反而越不会注意  公孙大娘的确很懂
  得人“I的心里.用这种法子来传送消息  又有谁能想得
到?  她这是在通知  个人将  样东西交给阿土  因为
  阿土已经快回去了。
    消息是留给谁的?要留交给阿土的又是什么?阿土是谁?
  这些问题,还是无法解答。
    孟伟皱着眉.沉思着喃喃道“阿上?难道就是那个阿土
    陆小凤忍不住问/你知道有个阿土?”
    孟伟道:以前巷口要饭的那癞子别人就都叫他阿土。
    陆小凤道“现在他的人呢?”
    孟伟道“我为了要叫宋洪扮成他  在外面守望  巳把他
赶走了。”
    陆小凤道:快去找他。孟伟立刻就走。
    陆小凤又道“等等。孟伟在等。
    陆小凤道“他知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赶他走的?”
    孟伟摇摇头:“我只说不准他在这里要饭了。”捕头要赶
  走一个乞丐  根本用不着什么很好的理由。
    陆小凤道“你找到他后  就赶快通知我  干万不要让他
知道。”
    孟伟道/是  我  找到他  就立刻回来  ”
    陆小凤道  不要回到这里来  我现在就要带金九龄去找
施经墨  你有了消息,就到他那里去/施经墨是这里最有名
的大夫  孟伟当然也知道。
    陆小凤道  还有  你赶快叫人去找些灰尘来  撤在我们
刚才碰过的地方  要撤得均匀。”
    孟伟道“是/
    陆小凤道/将这匣子也摆到原来的地方去。”
    孟伟道“是。”
    陆小凤道“宋洪也得赶快离开这里  叫别的人在巷口守
候  最好在隔壁院子里也留一个人  发现有可疑的动静.
也立刻去告诉我/
    孟伟道:是。”他站在那里  看着陆小凤  仿佛还有什么
话要说  却又忍住。
    可是他走到门门时终于又忍不住回过头微笑道:陆
大侠若是也入了六扇门  我们这些人就只有回去抱孩子了。
    陆小凤对自己也很满意 他对这件事的处理确实很恰
当,就算金九龄还清醒着  也绝不会比他处理得更好。可惜
他并不是神仙  他也有算不到的事。施经墨居然不在。
    这位名医的架子一向很大 一向很少出诊去替人看病
的。但华玉轩的主人却是例外。
    叶一帆眼睛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而且还得了种怔仲病.
嘴里总是喃喃的在念着他那些失窃的名画。为什么越有钱的
人.越放不开这些身外之物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放不开  所
以才有钱?
    现在也没法子再联络孟伟了陆小凤只有在施家外面的
客厅里等。奇怪的是  现在他脑筋反而变得特别清醒。他忽
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本来从没有去想过的事。
    就在这时  孟伟已传来的消息“阿土在家里。”
    “要饭的也有家?”
    “要饭的也是人连狗都有个窝,何况人?”
    可是阿土这个家却实也只能算是个窝  是个人家已废弃
了的砖窑  在四边打了几个涧  就算做窗户。现在天气还很热
窗户上的破木板 当然不会钉起来  里面居然还有灯光。
    “阿土的人还在?”
    “在,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壶酒  正在里面自斟
自饮。”
    “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还没有  可是那边却已行人去过?”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青年小伙子  居然戴着红樱帽  打扮成官差的样
    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  已有个戴着红樱帽的官差.手里
提着个黄布包袱  大摇大摆的从土坡下走了上来,四下张望
了几眼  就钻进了阿土的窑洞。他当然没有看见陆小凤和孟
伟,他们都隐身在一 棵大树上。
    孟伟悄声问/要不要现在就进去抓人?”
    陆小凤立刻摇头“我们要抓的不是他。”
    孟伟立刻明白了“你是想从他身上  找出那个绣花大盗
    陆小凤道“嗯。”
    孟伟道“匣子上留下的话  是说他要问去,你认为他就
是回到公孙大娘那边去?”
    陆小凤点点头“那包袱想必就是有人要交给她的.现在
她想必已回到自己窑里?
    连阿土都有个窝  何况公孙大娘。孟伟只好沉住气等,
等了没有多久  那戴着红樱帽的官差  又大挥大摆的走了出
来  嘴里哼着小调  走下了山坡。他己交过了差  显得轻松
极了。
    又过了半晌  屋里的灯光忽然熄灭  阿土走出来.还关
  上了那扇用破木板钉的门。他背上背着两个破麻袋  那黄布
包袱显然就在麻袋里。
    陆小凤道/我盯住他  你回去照颐你们的金老总。”
    孟伟道/你 一个人去  恐怕……”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月还处很圆,月光照满大地  晚风中巳带着  点点秋
意。这正是行路的好天气。阿土既没有乘车  也没有骑马
优哉游哉的在前面走着  好像 一点也不着急。陆小凤也只好
  沉住气  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幸好这时夜已深  大路上已没
有别的行人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路上走着  阿土有
时哼哼小调  有时唱唱大戏  走得好像越来越慢了。
    陆小凤简直恨不得找条鞭子在后面抽他几鞭子。也不知
走了多久.星巳渐稀  月巳将沉  阿土非但没有加快脚步
反而找了株树  在树下坐着  打开个麻袋  拿出了半只烧鹅
一壶酒  居然就在路边吃喝了起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也只好远远的找了  棵树  窜上去
  等着、看着。他忽然发觉自已肚子也饿得要命,这两天他根
  本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本来他是个想吃吃不下现在
  他却是根本没得吃了。
    阿土正撕了条鹅腿  啃一口  喝了一口酒  忽然又叹了
  口气,喃喃道一个人喝酒真没意思现在假如有个人能来
  陪陪我.那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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