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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ou (我轻轻的走),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决战前后16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Mar 22 14:02:45 2000), 转信
掸房里居然还坐着一屋子人,一个个全都毕恭毕敬的坐
在那里,就像是'群坐在学堂里等着放学的规矩的孩子。他
们当然不是孩子,也并不规矩。
陆小凤见过他们,每一个都见过 这些人本来每天早
上都要跟着李燕北后面走半个时辰的,自从"金马"冯昆被抛
入冰河里之后,就从来也没有人敢缺席过一次。可是从今天
起,他们已不必再走了☆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一今天
别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事。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事。
陆小凤看着他们,忽然笑了笑,道/坐着虽然 比走路舒
服,可是肚子很快就会华得凸出来的,肚子太大,也未必是
福气。"每个人都垂下头,-个人的头垂得更低。
"杆儿赵"赵正我。看见他,陆小凤立刻又想起了那匹
白马,马背上驮着的死人,和那个少年气盛的严人英。
"人是怎么死的?马是哪里来的? 陆小凤想问,却不能
问,现在的时候不对,地方也不对。
若是换了别人,只有装看不见。但陆小凤不是别人。
顾青枫正在饮酒,陆小凤忽然冲过去,一把揪住了杆儿
赵衣襟,厉声着/就是你,我今天总算找到了你,你还想往
哪里逃?"大家的脸色全变了,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脸
色变得最厉害的,当然还是杆儿赵。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
么回事。
顾青枫想过来劝,木道人也想过来劝,陆小凤却铁青着
脸,冷冷道/我今天要跟这个人算一笔旧账,非算不可的旧
债,等我算完了,再来陪各位喝酒,若有谁想拦住我……''他
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没有人愿为杆儿赵得罪陆小凤
的。他居然就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把杆儿赵拉出了门,拉出
了白云观,拉进-个树林里。
太阳已升起,升得很高,今天又是好天气。树林里却仍
然是阴森森的,阳光从林叶间漏下来,正照在杆儿赵脸上。
他的脸已吓得发白,嗫嚅着道/究竟是什么事?我跟陆
大侠又有什么旧账?"
"没有事/陆小凤忽然放开手,微笑道/也没有旧账。
什么都没有。"
杆儿赵怔住,但脸上总算已有了血色:"难道这也只不过
是玩笑?"
陆小凤道/这玩笑并不好,简直比刚才他们跟我开的玩
笑更糟 ao
杆儿赵松了口气,陪笑道:"玩笑虽不好,总比不是玩笑
好!
陆小凤忽然又沉下脸,冷冷道/ 有时也会变
得不是玩笑的/
杆儿赵擦擦头上的冷汗,道/我若已替陆大侠把消息打
听出来,它还会不会变?"
陆小凤笑了/不会,绝不会!"
死里逃生
九月十四,上午。阳光正照在紫禁城的西北角上。虽然
有阳光照耀,这地方也是阴暗而陈腐的,没有到过这里的
人,绝不会想到庄严宏伟的紫禁城里,也会有这么样一个阴
暗卑贱的角落。陆小凤就想不到。
宏伟壮丽的城墙下,竟是一片用木板和士砖搭成的小
屋,贫穷而简陋。街道也是狭窄腿跋的,两旁有一间间已被
油烟熏黑了的小饭铺,嗜杂如鸡窝的小茶馆,布满了鸡蛋和
油酱的小杂货店。
风中充满了烟臭,酒臭,咸鱼和霉豆腐的恶臭,还有各
式各样连说都说不出的怪臭,再混合着女人头上的刨花油
香,炸排骨和炳狗肉的异香,就混合成一种无法形容,不可
想象的味道。
陆小凤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真有这么样的味道,他简
直不能相信这地方就在紫禁城里。
可是他的确已进了紫禁城,是杆儿赵找了个太监朋友,
带他们进来的。
杆儿赵实在是个交游广阔的人,各式各样的朋友他都
有。
"紫禁城里的西北角,有个奇怪的地方,我可以保证连
陆大侠你都绝对不会到那种地方去的,平常人就算想去,也
办不到。"
"为什么?"
"因为那是太监的亲戚本家们住的地方,皇城里的太监
们,要出来一次很不容易,平常有了空,都到那地方去消磨
日子,所以那里各式各样邪门外道的东西都有。"
"你想到那里去看看?"
"我认得个叫安福的太监,可以带我们去 aH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因为我已打听这,那匹白马,就是从那附近出来的/
"那么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去找安福』"
"只不过还有件事,我不能不说!"
"你说/
"太监都是怪物,不但脾气古怪,而且身上还有股说不
出的臭气』"
"为什么会有臭气?"
"因为他们身上虽然少了件东西,却多了很多麻烦,洗
澡尤其不方便,所以他们经常几个月不洗澡。"
"你是不是叫我忍着点?"
"就因为他们都是怪物,所以最伯别人看不起他们,那个
小安子若是对陆大侠有什么无礼之处,陆大侠千万要包涵。"
陆小凤笑了/你放心,只要能找到西门吹雪的下落,那
个小太监就算要骑到我头上,我也不会生气。"他说这句话
的时候,的确是在笑,他觉得这件事不但好笑,而且有趣。
可是现在他已笑不出了。他忽然发觉这件事非但一点也
不好笑,而且无趣极了。
这个叫小安子的太监虽然没有骑在他头上,却一直拉着
他的手,对他表示亲热,甚至还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胡子。
陆小凤只觉得全身上下。连寒毛带胡子都在冒汗,打寒襟。
没有被太监摸过的人,绝对想不到这种滋味是种什么样
的滋味?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被太监摸过?"陆小凤只觉得满嘴发
苦,又酸又苦,几乎已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居然还没有吐出
来,倒真是本事不小。
上次他挖了十天蚯蚓后,已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臭的
人。现在他才知道,那时若有个太监去跟他比一比,他还可
以算是个香宝宝。现在小安子好像就拿他当做了香宝宝,不
但拉着他的手,看样子好像还想闻一闻,不但摸了他的胡
子,看样子也像还恨不得能摸摸他的别的地方。
看着陆小凤脸上的表情,杆儿赵实在忍不佳想笑。他居
然还没有笑出来,倒也真是本事不小。
茶馆里的怪味道好像比外面更浓,伙计也是个阴阳怪气
的人,者是看着陆小凤嘻嘻的直笑,还不时向小安子挤眼
睛。陆小凤也忍受不了这个人。
他到这茶馆里来,只因为小安子坚持一定要请他喝杯
茶。不管怎么样,喝杯茶总比跟一个太监在路上拉拉扯扯好
些。何况,茶叶倒是真正上好的三熏香片。而小安子总算已
放开了他的手。
"这茶叶是我特地从宫里面捎出来的,外面绝对喝不到/
陆小凤承认/我倒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只要你高兴,以后随时都可以来喝。"小安子笑得眯起
了眼睛/也许这也是缘份,我一眼见你就觉得我打I可以交个
朋友 。
"我……我以后……以后会常来的 J"陆小凤忽然发现自
己连口齿都变得不清了,简直好像变成了个结巴。
车好这时上面正好有个老太监走过,小安子又放开他的
手赶出去招呼。太监走起路来,总有点怪模怪样,两条腿总
是分得开开的。
这老太监走路的样子更怪,衣服却比别的太监穿得考究
些,说起话来总是摆着个兰花手,看来就像是个老太婆。陆
小凤只有不去看他。
"那是我们的王总管。"小安子忽然又回来了/王总管一
回来,麻六哥的赌局就要开了,你想不想去玩几把?"
陆小凤赶紧摇头,勉强笑道/我有些事想麻烦你!"
"你说,尽管说』"小安子又想拉他的手/不管什么事,
只要你说,我都照办』"
"不知道你能不能去替我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外面的
人到这里来过/
"行,我这就去替你打听/小安子笑道/我也正好顺便
回去看看我的孩子老婆。"他总算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是模
了摸陆小凤的手。杆儿赵低下头,总算又忍伎没有笑出来。
陆小凤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悄悄的问道/太监怎么
会也有孩子老婆?"
"那当然只不过是假风虚凰。"杆儿赵道/可是太监有老
婆倒不少ao
"哦?''
"富里面的太监和宫女闹得无聊,也会一对对的配起来,
叫做'对食',有些 比较有办法的太监,还特地花了钱,从外
面买些小姑娘来做老婆/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做太监的老婆,那日子只怕很不
好过 oo
杆儿赵也不禁叹了口气,道/实在很不好过。其实太监
们本身又何尝不是可怜人,他们的日子又何尝好过?"
陆小凤心里忽然觉得很不舒服,立刻改变话题,道/我
想西门吹雪无论怎么样都绝不会躲在这里。"
杆儿赵道:"也许就因为他算准别人想不到,所以才要躲
到这里来』"
"我以前也这么样想,可是现在……"陆小凤苦笑:"现在
我到这里来一看,叫我在这里耽一天,我都要发疯,何况西
门吹雪?"他一向都比西门吹雪随和得多。
杆儿赵道/只不过那匹白马倒的确是从这附近出去
的』"
陆小凤流吟着,道/张英风也很可能是死在这里的/
他看着外面的窄小的屋子和街道/在这里杀了人后,想找个
藏尸首的地方只怕都很难找到/
杆儿赵道/所以只有把尸首驮在马背上运出去。"
陆小凤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道/但是,西门吹雪若不
在这里,张英风是死在谁的手里?还有谁能使得出那么快的
剑?"这问题杆儿赵当然无法回答。
他们喝了杯茶,发了一会呆,小安子居然回来了,而且
居然真的把消息打听了出来。
"前天晚上,麻六哥就带了个人回来,是个很神气的小
伙子。"
陆小凤精神一振,立刻问道/他是不是姓张?叫张英
风?"
小安子道/那就不太清楚下冲
陆小凤又问道/现在他的人呢?"
"谁管他到哪儿去了 J"小安子笑道:"麻六哥是老骚,看
那小伙子年轻力壮,说不定已经把他藏了起来/他眯着眼
睛,看着陆小凤,好像还很有意思把陆小凤藏起来。这些人
在这种地方,本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麻六哥的赌局在哪里?"陆小凤忽然站起来/我的手忽
然痒了,也想去玩两把!"
"行,我带你去/小安子又拉起了他的手,笑道/你身
上的赌本若不够,只管开口,要多少哥哥我都借给你。"
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哺哺道/我现在的确想借一样东
西,只可惜你绝不会有。"
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副手镑,好拷佐这个人的手。
麻六哥并不姓麻,也不是太监。麻六哥是个高大魁伟,
满身横肉,胸膛上长满了黑毛的大麻子,脸上总是带着种自
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微笑。
他站在一群太监里,就好像一只大公鸡站在一群小母鸡
中一样,显得又威风,又得意。
这些太监们看着他的时候,也好像女人们看着自己的老
公一样,显得又害怕,又佩服。
陆小凤却只觉得他们又可笑,又可怜,又可恶 可怜
的人,是不是总一定有些可恶之处。
屋子里像是窑洞一样,烟雾腾腾,臭气熏天。围着桌子
赌钱的人,十个中有九个是太监,一面掷骰子,一面扒耳朵,
捏脚,捏完了再嗅,嗅完了再捏,还不时东抓一把,西摸一
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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