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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ou (我轻轻的走),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决战前后34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Mar 22 14:10:47 2000), 转信

屋子并不大,陈设也很简陋,却自然有种庄严肃杀之
气,世上千千万万人的生死荣辱,在这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就决定了。
    无论谁第一次走进这屋子,都无疑是他一生中最紧张兴
奋的时候。陆小凤悄悄走进来,心跳得也仿佛比平时快了很
多。
    西门吹雪正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站在小窗下,一身白衣
如雪。他当然听得见有人推门进来,却没有回头,好像已知
道来的一定是陆小凤。陆小凤也没有开口。
    门已掩起,灯光如豆,屋子里阴森并潮湿,他只觉得手
脚也是冰凉的,很想喝杯酒。这地方当然没有酒,但却也不
知道有多少人的辛酸血泪。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天下烦恼
最多的人,天天要到这屋子里来的那些人,烦恼都远比他多
得多。
    西门吹雪还是没有回头,却忽然道/你又到我那里去
过?"
    陆小凤道/刚去过。"
    西门吹雪道:"你已见过她?"
    陆小凤道/嗯。"
    西门吹雪道:"她……她是不是还能撑得佐?"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你也该知道她并不是个柔弱的
女人,三英四秀江湖中名头,并不见得比我们差。"
  ,他脸上虽在笑,心却已沉了下去。决战已迫在眉睫,决
定他生死命运的时刻就在眼前,可是这个人心里却还在挂念
看他的妻子,甚至连他的剑都放了下来。
    陆小凤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人就是以前那个西门吹雪,但
他又不禁觉得有些安慰,因为西门吹雪毕竟也变成个有血有
肉的人了。
    西门吹雪霍然回过头,看着他,道/我女I是不是朋友?"
    陆小凤道/是。
    西门吹雪道/我若死了,你肯不肯替我照顾她?"
    陆小凤道/不肯。"
    西门吹雪的脸色更苍白,变色道/你不肯?''
    陆小凤道/我不肯,只因为你现在已变得不像是我的朋
友厂,我的朋友都是男子汉,绝不会末求生,先求死。''
    西门吹雪道/我并末求死。"
    西口吹雪冷笑道/可是你现在心里想的却只有死,你为
什么不想想你以前的辉煌战迹,为什么不想想击败叶孤城的
选于?"
    西门吹雪瞪着他,过了很久,才低下头,凝视着桌上的
剑。他忽然拔出了他的剑。
    他拔剑的手法还是那么迅速,那么优美,世上绝没有第
  ☆个人能比得上。
    司马紫衣拔剑动作虽然也很轻捷巧妙,可是和他比起
米,却像是屠夫从死猪身上拔刀。
    陆小凤忽然也问道/我是不是你的朋友?"西门吹雪迟疑
看,终于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我说的话,你信不信?''西门欧雪又点了点
马L
    陆小凤道/那么我告诉你,我几乎已有把握接佐世上所
再则得的出手'击,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他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睛,慢慢的接着道:"这个人就是
你/
    西门吹雪凝视着手里的剑,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奇
异的红晕。灯光似已忽然亮了些,剑上的光华也更亮了。
    陆小凤立刻觉得有股森严的剑气,直迫他眉捷而来,他
知道西门吹雪已恢复厂信心。
    对一个情绪低落的人来说。朋友的一旬鼓励,甚至比世
上所有的良药都有用。
    陆小凤目中已露出笑意,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轻轻的转
身走了出去。
    门外月明如水。
                       深宫救驾
    九月十五,夜。
    月明如水。
    陆小凤从那道"妄入者死"的黑漆门中走出来,沿着北墙
下的阴影,走向太和殿,正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掠上去,忽然
发现大殿的阴影下,居然有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显得
说不出的孤独颓废。
    他用不着再看第二眼,就知道这个人是卜巨,他已看出
卜巨的轻功并不高,要掠上这飞阴人云的金蛮殿,却一定要
有绝顶的轻功。
    卜巨刚才对他那种笑容,他还没有忘记,他想过去对卜
巨那样笑一笑,可是他走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却只有同
情和安慰。
    只不过同情有时也像讥讽一样伤人。
    卜巨看了他一眼,霍然扭转头。
    陆小凤忽然道/从前有只麻雀,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因为它会飞上天,它看见老虎,就要和老虎比比,看谁飞得
高,你知不知道老虎怎么办?"
    卜巨摇摇头。
    他本来已准备要走的,可是他想不通陆小凤为什么会说
起故事来,不由自主也想听下去。好奇心本是人人都有的。
    陆小凤道/老虎当然不会飞,它只不过吹了口气,就把
麻雀吞下肚去。"
    他笑了笑,道/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麻雀去找老虎比
飞了,因为麻雀倒也明白,能飞得高的,并不一定就是了不
起的英雄好汉ao
    卜巨也笑了,笑容充满着感激,心里充满了温暖,他忽
然发现陆小凤并不是他以前想像中的那种混蛋。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有没有见过老虎爬绳子?"
    卜巨道/没有。"
    陆小凤道/我也没有,可是我想看看。"
    卜巨道/你有没有见过身上带着绳子的老虎?"
    陆小凤道/没有。"
    卜巨道/那么现在你就已看见了。"
    他身上本就准备了条长索,却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他
宁死也不愿丢人。
    陆小凤微笑着接过绳子,始起头,轻轻吐口气,苦笑道:
"这上面只怕连麻雀都未必飞得上去。"
    从了面看上去,太和殿的飞檐,就像是个钩子,连月亮
都可以钩住。
    这么高的地方,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一掠而上,陆小凤
也不能。
    可是他有法子。
    卜巨从下面看着他,只见他忽而如壁虎游墙,忽而如灵
猿跃枝,接连几个起落后,就已看不见了☆
    别人都是从前面上去的,他并没有看见,因为那时候他
已-个人偷偷的溜到后面来,但他却相信他们的轻功绝对比
不上陆小凤。
    因为他已将陆小凤当做自己的朋友。
    飞檐上已有长索垂下,他心里觉得更温暖!  能交到
陆小凤这种朋友,实在真不错。
    大殿上铺满子黄金般的琉璃瓦,在月下看来,就像是一
  片黄金世界。
    陆小凤将长索系上飞檐,转过头,忽然怔住。
    这上面本来应该只有五人,可是他一眼看过去,就已看
  见十三四个,每个人身上都有条变色的缎带,其中还不包括
  他所知道的那五个人,老实和尚他们还在殿脊另一边。
    他并没有看清这些人的脸,高耸的殿脊后,已有个人蹿
  过来,脸色苍白,面带冷笑,正是大府西高手中的丁四爷丁
  敖。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敖冷笑道/我正想问你/
    陆小凤道/问我?"
    丁敖道/我们交给你几条缎带?"
    陆小凤道:"六条。"
    丁敖道:现在来的人却已有二十一人,他们这些缎带是
  从哪里来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想问你/
    屋脊上又有两个人走过来,殷羡走在前面,后面的是
  "潇湘剑客"魏子云。
    殷羡走得很快,显得很紧张,魏子云却是气度安闹,步
  履从容。
    在这种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上,要
  比奔跑纵跳困难,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从容镇定更不容
  易。
    陆小凤已看出这位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潇湘剑客,绝不
  是空有虚名的人,他的武功和内力,都绝不在任何一位武林
  名家之下。
    殷羡冲过来,沉声道:"你们问来问去,问出了什么没
  有?"
    陆小凤苦笑着摇摇头。
    魏子云道/这种事本来不是二言两语就能问得出来的,
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殷羡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魏子云道/加强戒备,以防有变/
    他沉吟着,又道/你传话下去,把这地方的守卫暗卡都
增加一倍,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殷羡道☆"是/
    魏子云道/老四去调集人手,必要时我们不妨将乾清门
侍卫和里面轮休的人也调出来,从现在起,无论谁都只许出
去,不许进来。
    丁敖道/是/
    他们显然已经练成了一种特别的身法,上下大殿,身子
-翻,就没入飞檐后。
    魏子云对陆小凤笑了笑,道?/我们四面去看
看如何?"
    陆小凤道/好极了。"
    这地方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完的,看来也不似是个屋
顶,却有点像是片广场,中间有屋脊隆起,又像是片山坡。
    这边的人一共有十三个,大多数都是单独一个人站在那
里,静候决战开始,绝不跟别人交谈。
    他们身上都没有兵刃,帽子都压得很低,有的脸上仿佛
戴着极精巧的人皮面具,显然都不愿被人认出他们本来的面
目。
    魏子云和陆小凤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们也好像没看
见。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行迹为什么如此诡秘?"
    魏于云还是走得很慢,说话的声音也很低,缓缓道/你
能不能看出他们的身分来历?"
    陆小凤道/哦?"
    魏子云道/这两天京城里黑道朋友也到了不少,据说其
  中有几位是早已金盆洗手的前辈豪杰,也有几位是身背重
  案,又有极厉害仇家的隐名高手,都久已不曾在江湖中走
  动/
    陆小凤道/这就难怪他们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了/
    魏子云道/这些人行踪秘密,来意却不恶,也许只不过
  因为稳极恩动,想来看看当代两位名剑的身手风采。/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旦愿如此/
    魏子云道/令我想不通的是,他们身上怎么也会有这种
缎带?"
    陆小凤问/宫外是否还有这种缎子?"
    魏子云道/绝没有。"
    他又解释道/这种变色缎带还是大行皇帝在世时,从波
  斯进贡来的,本就不多,近年来已只剩下一两匹,连宫里的
娘娘都很珍惜/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忽然想起了司空摘星。
    魏子云道/我倒也知道有位'偷王之王'已到了京城,而
  且已到了这里/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认为缎带是他盗出去的?"
    魏子云笑了笑道/这种事我们昨天早上才决定,在我们
决定之前,这种缎带在他眼中看来,绝不会有什么价值,他
  当然不会冒险来偷盗。"
    陆小凤道/可是昨天晚上……"
    魏子云淡淡道/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在里面通宵末
睡,轮流当值,就算有只苍绳飞进来,我们也不会让它再飞
出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自信,陆小凤松了口气,道/所以你并
没有怀疑他/
    魏子云道/没有/
    陆小凤道/你怀疑的是谁?"
    魏子云声音压得更低,道/能将这缎带盗出去的,只有
四个人。"
    魏子云道/四个人?"
    魏子云道/就是我行I兄弟四人。"
    陆小凤轻轻吐出口气,这句话本是他想说的,想不到魏
子云自己反而说了出来,看来这位满湘剑客不但思虑周密,
而且粳直公正哪。
    魏子云道/其实你也该想到的,据说外面已有人肯出五
万两银子买一条缎带,黑道上的朋友钱财来得容易,出价可
能更高/
    陆小凤叹道/人为财死,财帛动人心,为了钱财,有些
人的确是什么都能做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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