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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ou (我轻轻的走),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决战前后42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Mar 22 14:20:19 2000), 转信
因为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陆小凤也是。
假如你曾经认为-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永
远都是。
所以,陆小凤一直都盯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留意
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
每一根肌肉的跳动。
他在担心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剑,本来是神的,剑的神。可是现在,他已
不再是神,是人。
因为他已经有了人类的爱,人类的感情。
人总是软弱的,总是有弱点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人才
是人。
陆小凤是不是已抓住了西门吹雪的弱点?
陆小凤很担心,他知道,无论多少弱点,都是足以致命
的。
他知道,就算叶孤城能放过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不能
放过自己。
胜就是生,败就是死,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种说来,
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
最怪的是,他也是同样担心叶孤城。
他从未发觉叶孤城有过人类的爱和感情。
叶孤城的生命就是剑,剑就是叶孤城生命。只不过生命
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 胜。
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
可是现在对叶孤城说来,胜已失去意义,因为他败固然
是死,胜也是死。
困为他无论是胜是败,都是无法挽回失去的荣誉,何况
无论谁都知道,今夜他已无法活着离开紫禁城。
… 所以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有必胜的条件,也都有必败的原
因。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
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
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
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招末使出,就已随心而
受,
别的人看来,这一战既不激烈,也不精采,魏子云、丁
敖、段羡、屠万,却都已流出了冷汗。
这四个人都是当代一流的剑客,他打I看得出这种剑术的
变化,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
界。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剑每-个变化击
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陆小凤手上忽然也沁出了汗,他忽然发现西门吹雪剑势
的变化,看来虽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
那么空灵流动。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
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 他
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陆小凤也已看出来了,就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叶孤
城的剑必将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陆小凤指尖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西门吹雪的命运,陆小凤不
能,西门吹雪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
刺入叶孤城胸膛,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
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
是不是因为叶孤城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
距离?
剑锋是冰冷的。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
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他看见他初
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
这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剑下。
可是,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任何人永远
无法了解的感激。
在这最后-瞬间,西门吹雪的剑也慢了,也准备收回这
一着致命的杀手。
叶孤城看得出。
他看得出西门吹雪并不想杀他,却还是杀了他,因为西
门吹雪知道,他宁愿死在这柄剑下。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外下?
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
多。
西门吹雪了解他这种感觉,所以就成全了他。
所以他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唯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
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叶孤城从心底深处长
长吐出口气。
"谢谢你/
这二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
来。
他知道西门吹雪也一定会了解的。
他倒了下去。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
田
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了下去。
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
天边一朵白云飞来,也不知是想来将他的噩耗带回天
外?还是特地来对这位绝世的剑客,致最后的敬意?
曙色虽已临,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更黑暗。
叶孤城的面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样,
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滴血。
西门吹雪轻轻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
说不出的寂寞。
西门吹雪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
的。 尸骨更冷。
最冷的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心。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过去, 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仇敌已死
在他剑下。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
他是不是已决心永远藏起他的剑?就像是永远埋藏起叶
孤城的尸体-样?
无论如何,这两样都是绝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他对他们都同样尊敬。
丁敖忽然冲过来,挥剑挡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你不
能将这人带走,无论他是死是话,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丁敖又道/这人是朝廷的重犯,为他收尸的人,也有连
坐之罪 。
西门吹雪道/你想留下我?"
丁敖冷笑道/难道我留不住你?"
西门吹雪额上青筋凸起。
丁敖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双剑联手,天下也许无人能
挡,但可惜叶孤城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这里却还有禁卫三
干。"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他身后有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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