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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第十三卷
作者: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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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离死别
燕飞于自己的灵觉有进一步的了解。
对纪千千的感应,大概可分为肉身的感应和精神的感应。前者近乎一种灵锐的触感,受到
距离的限制,就像犬只可凭气味寻人,他则凭异乎常人的触感察觉到纪千千肉身的所在。
奇怪的是这种触感只对纪千千有效,例如他便没法在这时刻,感应到慕容垂或任何其它人
的位置。
可能因为他和纪千千的热恋,令他们之间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精神的联系虽然会因距离远近而递减或增加,基本上并不受距离的限制,那是心灵的连结
,受到双方精神状态直接的影响,且非常损耗心力。以心传心是有代价的。
燕飞金丹大法全面展开,精气神不住提升,凝视在下游逐渐清晰的三点光芒。
慕容战、屠奉三和拓跋仪亦蓄势以待,静候敌人经过脚下河道的关键时刻。
假若一击不中,他们不单要坐看慕容垂带纪千千主婢离开边荒,可能还要赔上性命。
百多名拓跋族的战士伏在岸旁弯弓搭箭,准备对敌舰迎头痛击。
在燕飞四人身后十多步处有四名战士,每人手上提着一截粗如手臂、长约两尺的树干,摆
出投掷的姿态。
此时三艘敌舰已清晰可见,借风力和桨力迅速接近。敌船靠贴西岸行驶,如此纵然驶过伏
击点,最近的距离也在三十丈开外。
以燕飞的本领,即使从高处跃下,横跨十多丈的空间已非常了不起,三十多丈是想也不用
想。
幸好他们有御空而行的飞行工具,就是燕飞没办法可想下想出来的「飞木」。
他们经过反复练习,在手力身法各方面加以改良,证实是可行之计。
屠奉三向身后四名持「飞木」的战士打出手势,着他们运功蓄势。任何错失,其后果都是
他们负担不起的。
敌舰迅速接近,四人同时蹲下身子,防范在船上灯火照耀下,被敌人先一步察觉他们的存
在。
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慕容垂肯定猜不到于蜂鸣峡布下的天罗地网被看破,伏击是在蜂鸣峡
前进行。
敌舰不住接近。
燕飞沉声道:「仍是中间那条船。」
慕容战深吸一口气道:「登船后随机应变,燕飞你甚么都不用理会,只管救人。」
拓跋仪插话道:「即使我们有人被杀,也不要理会。」
屠奉三双目精芒闪烁,道:「我们会于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对方重大的伤亡。」
慕容战冷然道:「来哩!」
领头的船驶至眼下。
拓跋仪打出手势。
四人同时弹起,后方战士运力掷出木干,准确无误地横飞至四人脚下,他们齐探右足,踏
上飞木,像仙人乘云般移离崖岸,往位于中间正逆水驶上来的敌舰腾空而去,快如流星。
众战士百多支劲箭投空射去,把三艘船笼罩其中,目标不是敌人,而是对方挂遍全船的风
灯。
燕飞一方面提气轻身,另一方面把真气输入飞木去,登时超前而出,领头往目标敌舰投去
。
迅忽间他们横过二十多丈的空间,驾临敌舰右舷上方七、八丈处。
灯火倏灭。
风灯纷被射中,光芒骤减。
敌人未及反击,第二轮劲箭已往三艘敌舰射去,目标再不是灯火而是人。
燕飞一声长啸,脚下用劲,飞木变成暗器,朝正惊觉抬头朝自己瞧来的敌人没头没脑的撞
去。
「铿」!
蝶恋花出鞘,化作芒团,游走全身地往甲板上的敌人投去。
慕容战等三人先后射出飞木,追在燕飞身后投下敌舰。
成功失败,将在眨眼间的高速内决定。
各人均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铮铮纵纵」,兵器交击声不绝如缕,燕飞落在船首处,硬把三敌震开,还重创对方一人
。
心中大懔,慕容垂亲兵团的实力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横,他本以为可令三人全体受伤
,却给对方两人险险挡格,只能创伤其中之一。
燕飞毫不停留,一个翻腾,来到敌舰舱房的上方,同时掌握到整个形势。
过百敌人正从四处赶来,对付他们四个入侵者。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各自为战,大开杀戒,力图为他制造混乱的有利形势。不过敌方
人人武功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又有组织,纵是如此猝然受袭,仍能奋起顽抗。
己方战士仍箭如雨下,射往头尾两艘船,以牵制敌人,射出的全是十字头的火箭。
「何方小儿!竟敢来惹我慕容垂!」
漫空精芒,往正落下的燕飞射来。
天地倏生变化,一切像缓慢下来,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均要付出比先前多上数倍的真气
,方能保持流畅和连续。
慕容垂的北霸枪已把他燕飞锁准,不愧为胡族的第二呙手,纵然在如此混乱的形势里,仍
能丝毫无误地掌握他们突袭救人的战略,看破是由燕飞入舱救人,使他们拟定由屠奉三紧
缠慕容垂的计划落空。
慕容垂的一枪是不能不挡,可是如若给慕容垂缠上,慕容垂的亲卫高手一旦守稳阵脚,他
们将没有人能生离颖水。
成功的唯一方法,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劫人逃走。
无数精芒,暴雨般从船尾方向冲击而来,威武如天神的慕容垂头上黑发根根竖舞,额上钢
箍闪闪生光,全身衣衫飘扬,确有力拔山河的慑人气势。
随着他迅速的接近,压力愈是沉重。若换过金丹大法初成之前,能否招架得住他如此毫无
保留的全力一击,仍是未知之数。
蝶恋花化作一道彩虹般的异芒,剑啸声填满船上的空间,破空向北霸枪迎去。
暴喝声有如惊雷般在枪剑交击前于左舷处响起,屠奉三斜标而起,左肩和右足正淌着鲜血
,显示他是拼着受伤从敌人的重围脱身,以拦截慕容垂,从而也可见战况的激烈和凶险。
果然燕飞感到压力大减,以慕容垂之能,也不得不留下几分余力,应付屠奉三的夺命剑。
四周叱喝连声,数道人影窜上半空,分别追击燕飞和屠奉三,不过都慢了一线,看身手该
是八杰级的亲卫高手。
颖河杀气弥漫,战火遍处。
前后两艘船均多处起火,三艘舰船仍继续行驶,力图远离岸上箭矢的严重威胁。
一切迅快至没人有余暇去思索。
「当」!
蝶恋花变化三次,成功砍中北霸枪枪锋。
一股强大至使人撕心裂肺的劲气沿剑入侵,燕飞暗叫侥幸,如非屠奉三拼死从旁截击,让
功力不在孙恩之下的慕容垂用足全力,肯定可把自己震返船头,而他们的救人大计将告冰
消瓦解。
「飕!飕!」
两枝长枪从船头方向往他掷来,劲道十足,直取他背心要害,时间拿捏得无懈可击,只要
他被慕容垂一枪击得往后抛退,两枪将同时贯背而入。
燕飞在乎时情况下,肯定有足够实力化解慕容垂入侵的气劲,只须循势后退,再运功化解
,落地前可回复过来。
现在的形势却绝不容许他这般做,在他澄如明镜的灵台更现出救千千主婢的唯一契机,错
过了将永远错失机会。
燕飞猛地喷出口鲜血,体内真气与慕容垂入侵的真气在体内经脉硬拼一记,虽强把慕容垂
的气功硬排出体外,其震荡力亦令他立即负伤。
同时他不往后移、反往下堕,蝶恋花施出精妙绝伦的剑式,挑上刺空的两把长枪,带得两
枪加速改向往被震退的慕容垂投去。
足着舱顶时,燕飞整个人扑附过去,然后似游鱼般滑至舱顶边缘处,几乎是贴苦船舱的外
壁滑下去,投往他感应到千千所在处的舱窗。
仍在凌空当儿的慕容垂看得双目差些儿喷火,却是无从拦截,因为前方不单有两枪破空刺
来,最要命是屠奉三正人剑合一,不顾生死的狂攻而至。即使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要应付
屠奉三凌厉老辣的剑法已不是易事,何况刚与燕飞全力硬拼,体内血气未复,更要应付燕
飞借飞枪施袭的奇招。
慕容垂狂喝一声,使个千斤堕,往下方骤降数尺,方一枪往屠奉三捅去。
屠奉三横剑挡格,迎上对方含怒出手的一枪,同时发出尖啸,通知慕容战和拓跋仪功成身
退。
慕容战和拓跋仪均陷入苦战之局,敌方不但身手高强,更进退有序,于站稳阵脚后,发挥
出联战的组织精神和高效率,压力不住增加。处处都是刀光剑影、盾挡矛击,十多个照面
下来,两人已多处负伤,再捱不了多久。
慕容垂的亲兵团确是名不虚传。
此时闻得屠奉三的撤退讯号,齐叫来得及时,又齐往右舷方向杀去。
「当」!
屠奉三给慕容垂扫得整条握剑的手,从指尖酸麻至胳膀,暗叫厉害,借势往东面河面投去
。
慕容垂亦被屠奉三功力十足的反震之力,震得落往船尾方向,空有盖世神功,却没法及时
阻截燕飞。
「砰」!
燕飞破窗而入,毫不犹豫一把抄起昏睡在床上的纪千千。
两名敌人破门而入,手上马刀兜头兜脸往他砍来。
燕飞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那敢犹豫,蝶恋花化作重重剑芒,一手挟着纪千千,破入两敌间
刀光中唯一空隙破绽处。
两敌向房门溅血抛掷,累得在走廊欲冲进来的敌人骇然下避往两旁。
燕飞人剑合一地踏着敌人尸体冲出,两旁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兵器齐往他身上招呼,幸
好全慢了一线。
「砰」!
燕飞撞破对面的房门。
房内空无一人,燕飞心中叫苦。
小诗究竟给关在哪个房间呢?
三、四名敌人抢进房内。
燕飞暗叹一口气,搂着纪千千穿窗而去。
屠奉三是第一个脱离险境的人,向着十多丈的高空往河面投去。
岸上的己方战士早蓄势以待,立即掷出另一根飞木,旋转着飞至屠奉三的降落点。屠奉三
心叫来得好,足尖点正飞木,就那 借力投返东岸。
接着慕容战和拓跋仪从船舷拔身而起,追在屠奉三后方,两块飞木从崖上投下,让他们踏
足借力,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窗框碎裂,燕飞挟着纪千千,活像从舱壁钻出来般,炮弹似的劲射出来。
崖上战士齐声欢呼。
倏地「哗啦」水响,欢呼变为惊叫。
慕容垂带着漫空水珠从河水裹射出来,手持北霸枪拦在燕飞前方。一枪刺出,大有一夫当
关,无人可越雷池半步气吞河狱的威势。
屠奉三此时刚立足岸崖,以他的老练和冷静,一时也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垂竟能于失势的一刻,立即判断出燕飞能救出纪千千,并猜到燕飞的逃走路线,故由
船的另一边投水,再从船底潜到这边来,把燕飞截个正着,并施尽浑身解数,誓要把输去
的连本带利赢回来。
没有人能向燕飞施援,在这情况下,亦没有人可以插手,更不敢向任何一方发箭,因怕误
伤自己人。
此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和迅快,没有人来得及作适当的反应。
谁都确信燕飞已全然落在下风。
燕飞却是唯一预知慕容垂会从水裹钻出来突袭的人。在破窗而出前,他感觉到水内有一股
熟悉的杀气,清楚掌握到慕容垂正依附在下方的船底处,蓄势待发。
纪千千的娇躯微颤一下,似是正在回醒。
燕飞一个动作,纪千千依附到他背上,穿窗平射而去。
所以当慕容垂在前方离水面丈许处持枪拦截,燕飞是唯一晓得慕容垂将徒劳无功的人。
燕飞哈哈一笑,单掌拍出,劲气击打水面,就那 借力改向,疾升四、五丈高。
慕容垂一枪刺空,真气不继,气得双目喷火的沉回水裹去,激起漫空水花水珠。
拿着飞木的战士由大惊变为大喜,手中飞木脱手掷出,直奔开始回落的燕飞脚下。
慕容战和拓跋仪已落在崖上,齐声叱喝吶喊为燕飞打气。
成功失败,就是看这剎那间的功夫。
燕飞一手反搂背上的纪千千,回复头上脚下的姿势,右足伸探,准确无误地点往己方掷来
的飞木,惹得崖上爆起另一阵的喝采欢呼。
「呵」!
纪千千终于醒来,睁开美眸,不能置信地发觉自己正在燕飞背上,而燕飞则在舰队和崖岸
中间的高空,颖水便在下方由北而南地滚流过边荒。
燕飞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诗在哪里?」
纪千千娇躯剧颤,完全清醒过来,一手搂着燕飞的熊腰,急道:「在后面那艘船上。」
燕飞道:「我先把你送回岸上去。」
足尖点在飞木处,内力新生,真气送入纪千千体内。
纪千千晓得他要把自己掷回崖岸,再去救诗诗,不知是惊是喜时,岸上惊呼四起,屠奉三
的声音大喝道:「小心下方!」
燕飞也大吃一惊,就在慕容垂没入处,一股水柱卷旋而起,速度惊人至极点,后发先至地
朝他踏飞木的脚斜冲而来。
今次轮到敌方发出震荡整个河岸上空的喝采声。
燕飞别无选择,不但无法依计先把纪千千送回岸上,再去救人,且稍有失误,势将堕往河
水里,猛一咬牙,脚下用劲,飞木急旋而下,迎上慕容垂贯满真劲的水柱。
「蓬」!
飞木旋转苦撞上水柱,登时水花四溅,长达尺许的飞木不停的因破碎而减少,却成功把水
柱破坏,蔚为奇观。
燕飞同时背着纪千千一个翻腾,往岸崖投去,不过谁都看出他因要分出力道应付慕容垂的
水击,故力道不足,落点离岸崖尚差七、八丈。
慕容战一手抢过身旁战士的飞木,往水面掷去。
燕飞往下斜飞,于离水面半丈许处,点往慕容战投来的飞木,正要发力,慕容垂从水内标
射出来,北霸枪直击飞木。
岸上船上鸦雀无声,人人呼吸顿止,只能头皮发麻地看着两大顶尖高手在河上为争夺纪千
千交锋。
燕飞人急智生,蝶恋花下扫,先慕容垂一步击中飞木。
飞木应剑改向往慕容垂面门猛撞过去,而燕飞则借剑劈飞木的些许震力,带着纪千千往岸
崖下的石滩横掠而去。
慕容垂一声长笑,张口吹出一股劲气,撞得飞木侧飞开去,如影附形的追在燕飞后方半丈
许处,与燕飞一先一后的投往崖岸下的水边乱石。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莫不蓄势以待,只要燕飞能抵达石滩,立即扑下施援,最理想当
然是借围攻之力,杀死慕容垂。
三艘敌舰借桨力往东岸靠近,舰上敌兵齐弯弓搭箭,以防止慕容战等投往下方石滩。
形势紧张至极点。
燕飞心中暗叹,感到慕容垂速度正不住增加,北霸枪已把他锁定,在气机感应下,若自己
只一意逃走,肯定没望踏足实地。忙使个千斤堕,落往在河水冒出来的一块大石处,离石
滩尚有三丈多的距离。
「当」!
燕飞反手一剑,重重砍在慕容垂枪头处。
慕容垂借力横飞,投往上游丈许处另一方从水里冒出来的巨石上,枪尖遥指燕飞。一时成
对峙之局。
仍然没有人能插手战局。
燕飞双足稳立石上,另一手搂着纪千千,让她立好。
决战一触即发,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息。
纪千千别头瞥一眼载着小诗那艘战船,俏脸现出坚决的神情。娇呼道:「不要打哩!」
人人人为之愕然,只有慕容垂和燕飞明白她这句话的含意。
慕容垂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把北霸枪收往背后,叹道:「以这样的方式令小姐留下,实是
情非得已,希望小姐体谅战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胜者为王。」
慕容战等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小诗身上。
燕飞的蝶恋花无力地下垂,他呆瞧着纪千千,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纪千千现出凄然欲绝的神色,凑到燕飞耳旁轻轻道:「不论你们谁胜谁负,对千千均是难
以承受的打击。你死了,千千不能独活,可是若死的是慕容垂,他的手下定会杀诗诗泄愤
。诗诗现在肯定给吓死哩!只有我回去才能保护她。」
燕飞平复下来,木然点头。
纪千千续道:「先收复边荒集,再来救我。若天下间有一个人能击败慕容垂,那个人就是
你燕飞,因为我是你最佳的探子。我们的身体虽然分开,可是我们的心却永远亲密地连接
起来。燕郎,你千万要振作起来,那我们将来还有相见之日,千千去哩!」
说罢腾身而起,投往只在三丈许外最接近的战舰。
慕容垂收回投向纪千千背影的目光,点头道:「燕飞你不负边荒集第一剑手的威名,希望
将来还有领教尊驾剑术的机会。」
一声长啸,追在纪千千身后去了。
--------------------(第四章完)--------------------
《边荒传说》 第十三卷
作者: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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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反攻大计
巫女丘原的边缘区域,在黎明前的暗黑裹,以燕飞、屠奉三等为首的百多名边荒战士,终
于勒马停下,让马儿好好休息喝水。
众战士人人无精打采,士气低落至极点。
劫走纪千千主婢的是北方拥有最强大实力的霸主慕容垂,谁都禁不住生出永远失去纪千千
的无奈和窝囊感觉;也更崇拜纪千千,被她为小婢自我牺牲的伟大行为,深深打动,亦因
而更添失去她的沮丧。
即使以屠奉三的沉狠,也生出被慕容垂压下去的失意。对慕容垂来说,边荒之战只是整个
统一天下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起点,下一个目标是洛阳。这是多 了不起的构想。事实上
他们一直被慕容垂的惊人手段牵着鼻子走。如非被燕飞福至心灵地识破慕容垂的毒计,他
们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巫女丘原来。
燕飞领着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走上一座小丘,远眺北方。
燕飞道:「我定会从慕容垂手上,救回千千,否则永不罢休。诸位不一定要陪我去冒险,
刚才各位亲睹慕容垂的绝世奇功,也试出他的亲兵团名不虚传,当明白我说的乃肺腑之言
。」
慕容战断然道:「为了千千,生死再无关痛痒。我决定陪燕兄与慕容垂周旋到底。」
屠奉三淡淡道:「慕容垂可不单是一个人,而是一支能征服天下的大军。要救回千千,必
须击垮他的无敌兵团。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微不足道的匹夫之勇。所以我们须
先收复边荒集,建立起一支边荒劲旅,方有挑战慕容垂的资格。」
拓跋仪接道:「这根本不是肯否陪你去冒险的问题,而是别无选择。千千已成我们边荒集
的精神领袖,慕容垂把她劫走,便是我们的公敌。且一天我们不击垮慕容垂,我们休想有
好日子过。我完全赞同屠当家的说法,先收复边荒集,抹掉慕容垂征服天下踏出来的第一
步。」
他表面虽没有一字提及拓跋族,但燕飞却清楚掌握到拓跋仪传达的讯息,与慕容垂的公开
冲突是无可回避,此关系列拓跋族的生死存亡。而目前
他们唯一可办到的事,就是收复边荒集。
拓跋仪又道:「救回纪千千再不是个人的事,而是代表着边荒集的荣辱。失去纪千千的边
荒集,再不是边荒集。」
燕飞欣然道:「好!就让我们先把边荒集夺回来。」
慕容战道:「现在我们可供战斗的勇士有三千二百五十余人,经过十多天的养息,伤者该
已痊愈。支持我们的荒人或散布东西两边,或失陷于边荒集成为俘虏,如我们能好好利用
,我们的能力足以摧毁驻守边荒集的敌人。」
转向屠奉三道:「你不是说过心内已拟定收复边荒集的全盘大计吗?」
屠奉三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弱点,是失去对颖水的控制权,所以没法截断边荒集的粮道
。幸好我们已与大江帮建立联系,只要他们的舰队开至,且有我们在陆上呼应,该可重夺
颖水的控制权。」
拓跋仪道:「边荒集以铁士心、徐道覆等为首的敌人有过万之众,铁士心等更非省油的灯
,纵然有大江帮来援,敌人实力仍在我们之上。」
众人都同意他的猜测,慕容垂既去,孙恩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慕容垂带走七千战士,留
下来的黄河帮众和燕国战士在五千至七千人间。可以推想天师军留在边荒集的军队亦是同
样的人数,以保持共同管治的均衡。如此边荒集敌军的势力约在一万人到一万四千人间。
以三千多的新败之军去硬撼万多人的敌军,如没有高明战略的配合,无疑是自寻死路。
屠奉三胸有成竹的道:「我们可以利用边荒集孤悬于边荒核心处的特点打击敌人,南方的
水道肯定已被建康水师封锁,且因聂天还背叛孙恩,使边荒集的天师军成为失去支持的孤
军。所以只要我们能夺下敌人北站的两座木寨,等若截断北方的水运,你道敌人会如何反
应呢?」
慕容战点头道:「若我是他们,会不惜一切把北站夺回来。哼!那时我们的机会便来哩!
」
拓跋仪道:「此计确是可行,当敌人倾巢而来,我们可以通过秘道把武器和兵员送入边荒
集,然后与边荒集的兄弟里应内合,肯定可光复边荒集。」
燕飞问道:「两座木寨内有多少敌人…谁在主持木寨?」
屠奉三道:「主持木寨的是黄河帮的副帮主邝志川,兵员应不过二千之数。」
燕飞苦笑道:「两座木寨遥相呼应,而我们又没有足够实力同时攻打两座木寨,一旦陷于
久攻不下的苦战,敌人却可从水道迅速运送兵员来援,我们可以坚持多久呢?何况我们再
没法承担战士的折损。」
屠奉三等沉默下来,燕飞的忧虑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慕容垂设立北站木寨,确是高明的策略,尽显他洞悉先机般的军事才华。所以他可以安心
离开。
燕飞道:「我还有另一个忧虑,就是当我们能侥幸地在损折不大下攻陷两座木寨,以铁士
心一向的心狠手辣和天师军对敌人残忍不仁的作风,说不定会尽屠我们集内的兄弟,那我
们将变得孤立无援。一旦再被敌人重重围困,到粮绝之日,便是全军覆没之时。」
屠奉三色变道:「这招确是毒辣,但非常有效,且可大幅减少粮食的消耗。」
慕容战道:「照燕飞的说法,一旦我们构成威胁,敌人会屠戮我们边荒的兄弟,以去心腹
之患。」
拓跋仪骇然道:「如此我们岂非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燕飞道:「收复边荒集宜速不宜迟,否则如让敌人在没有选择下行此一着,我们将后悔莫
及。」
接着目光投往屠奉三,道:「我更怕贵上派兵前来攻打边荒集,令形势更趋复杂。」
屠奉三叹了一口气,道:「燕兄有甚么可行之计?」
燕飞目光移往边荒集的方向,道:「我这招是三管齐下。首先我们把武器从秘道偷运进边
荒集内,让我们的兄弟武装起来。完成第一步后,我们派出一千战士,于敌人北站柬岸木
寨附近高地设立坚强阵垒,摆出强攻木寨的威势,引敌来攻。而不论敌人是否中计,我们
都要从集内发动反攻,只要策略正确,我有必胜的把握。」
慕容战精神大振道:「既有秘道可供出入边荒集,要摸清楚敌人在集内的情况该是易如反
掌的事,然后针对敌人布置,从容定计,我才不相信集我们多人的才智,想不出奏效的战
略来。」
屠奉三道:「黄河帮和天师军间肯定矛盾重重,一旦有事发生必各自为战,只要我们能以
迅雷不及掩耳的威势弄垮其中一方,另一方将不战而溃。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办的刺客馆
对各位有甚么启示呢?」
拓跋仪一震道:「刺杀铁士心!」
慕容战喜道:「铁士心若忽然横死,黄河帮将立即崩溃,屠兄想得很绝。」
接着大力猛拍燕飞肩头,大笑道:「忽然间我对救回千千一事充满希望,且恨不得立即潜
回集内,好弄清楚集内一切事。」
屠奉三道:「秘道已成边荒集之战成败的关键,我们何不分头进行。我和拓跋兄回丘原召
集人马,准备反攻边荒集。燕兄和慕容当家则潜返边荒集去。然后我们在边荒集和丘原间
建立起快速通讯的驿站,以便消息往来。」
拓跋仪道:「当务之急,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把足够六干人用的武器箭矢偷运进集内
去。这可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办到的事,且我们那来这数量的武备?」
燕飞微笑道:「从敌人手上抢夺武器又如何呢?敌人攻陷逞荒集时得到的大批武器,定会
储存起来,只要我们寻得藏处,这方面该没有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屠奉三点头道:「如此当然更理想。」
慕容战道:「我还有一个提议,为令敌人没法安顿下来,我们可派出数队高手,采取游击
战术,专事偷袭伏击敌人在集外巡逻或作探子的兵员,使敌人感到集外危机四伏,我们行
事时会方便得多。」
屠奉三点头道:「此不失为可行之计,敌人出集来反击,我们便远扬数十里,又或打打逃
逃,令敌人疲于奔命,把注意力放在集外,岂知我们的大计却是在集内进行。」
拓跋仪道:「大江帮方面的助力我们该如何运用呢?」
屠奉三向燕飞道:「燕兄尚未清楚大江帮方面的情况,在边荒集的争夺战里,他们所受打
击最重。由帮主江海流率领的船队,在来边荒集途中被孙恩和聂天还连手前后夹击于颖水
,几近全军覆没。江海流负重伤逃脱,捱了数天终告不冶,现在帮务由他女儿江文清继承
,势力已大不如前。」
慕容战接口道:「你道江文清是谁呢?原来宋孟齐便是江文清,我们所有人都看走眼呢。」
燕飞愕然道:「竟有此事!」
又往屠奉三打量,皱眉道:「我有一事想向屠兄请教,嘿……」
屠奉三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奉命到边荒集来打天下,是有取汉帮而代之的计划,只是
因情势急剧的变化,对立竟变成合作。」
稍顿又叹道:二八天前,我派往荆州的手下带回一个令我吃惊的消息,就是南郡公已与聂
天还秘密结盟,意图借聂天还之力,封锁建康上游,迫司马曜把皇座禅让与他。」
拓跋仪冷哼道:「他是看准谢玄命不久矣,方敢如此嚣张。」
燕飞讶道:「南郡公的野心,屠兄不是今天才清楚吧?」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沉声道:「对司马皇朝我没有丝毫好感,一天由司马氏主宰南朝,
迟早是亡国灭族之恨。不过聂天还与我向为死敌,现在南郡公在没有征求我意向下私自与
聂天还缔结密盟,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亦表明他认为聂天还的用处比我大。你道我屠奉
三还应否对他忠心如昔。」
众人中以慕容战较明白屠奉三与桓玄的关系,道:「只要屠兄在边荒集确立根基,桓玄岂
敢再忽视你呢?」
屠奉三有感而发道:「我们现在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所以我不想隐瞒各位。这十多天来,
是我屠奉三最痛快的日子,大家都不用防范对方,更清楚各位是最可靠的战友。只有在边
荒,我才感觉到自己有血有肉地活着,而不是某人手上战争和杀戮的工具。」
燕飞点头道:「明白哩!不过贵上加上聂天还,可怕处实远超于天师军,屠兄万勿意气用
事,与贵上保持微妙关系对边荒集将有利无害。」
屠奉三点头道:「这垣个我明白。」
拓跋仪道:「在桓玄和聂天还大军到前,我们必须先光复边荒集。」
屠奉三道:「只有大江帮方可以制衡聂天还,我们可以请赌仙亲走一趟,让江文清明白我
们的情况,大家才可以好好配合。」
慕容战道:「屠兄是否准备与大江帮分享收复边荒集的成果呢?」
屠奉三笑道:「这个是当然的事。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救回千千,其它都为次要。」
燕飞凝望边荒集的方向,一字一字缓缓道:「边荒集确是天下间最奇妙的地方,在那裹生
活过的人都懂得珍惜她。现在让我们定下夺回边荒集的期限,在十天内,千千设计的旗帜
会取代燕国和天师道的旗帜,飘扬于钟楼顶上,边荒集亦会再次成为天下最自由和公义的
城集。」
--------------------(第五章完)--------------------
《边荒传说》 第十三卷
作者: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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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只欠东风
离日落尚有小半个时辰,燕飞和慕容战藏在颖水东岸一处树丛内,对岸下游是边荒集。
慕容战讶道:「十多天的变化竟这么大,除城墙损毁严重,房舍均被修复过来,我们被俘
的兄弟肯定被迫得只剩下半条人命,像畜牲般在鞭子下作苦工。」
燕飞目光不住搜索,欣然道:「东门残楼竟没有被洪水冲倒,教人意想不到。」
慕容战道:「洪水来时声势骇人,幸好庞义督建的防水墙发挥作用,顶住了洪水的冲击。
那时形势不知多么紧张,敌人从其它三面狂攻我们夜窝子的最后防线,我们则敲响洪水冲
至的警号,把守颖水的兄弟发了疯似的从地垒撤退,走迟半步的全给洪水冲走。接着慕容
垂一万养精蓄锐的生力军,越过抽干河水的河床,以无可抗御之势,硬撼我们能防水防敌
的东面战绫,我当时的感觉有如陷身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燕飞几可在脑海裹重演当时的情况,不由想起纪千千。在过去的一天,他曾多次与纪千千
建立心灵的短暂联接,有点像纪千千在向他报平安,不过或因纪千千不想他分神,每次传
递的只是简单的讯息。
随着距离的增加,他们的以心传心变得困难、吃力和模糊。
慕容战的声音传人耳内道:「我们本打定主意死守至最后一兵一卒,千千却下令突围逃走
。唉!我们给千千耍了一着,以为先由我们以火畜阵破敌突围,然后她再领其它人趁乱逃
走,岂知她不单不走,还领军固守夜窝子至天明方投降。不过没有人怪她,反更添敬慕之
心。若非她牵制敌人,我们将没法逃过敌人的追杀,有现时的一半人逃抵巫女丘原已很了
不起。」
燕飞可以想象敌人在当时做好赶尽杀绝的预备功夫,于各掣高点布下伏兵,封锁他们突围
逃逸的路线。而纪千千正是有见及此,故以奇谋妙策,牵制敌人。
慕容战叹道:「我本坚持留在千千身旁,却被她以死相胁,不得不加入突围军行列?离开
之时,心情之恶劣,是我-生人从未尝过的。」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一队十多人组成的燕兵骑队,在对岸驰遇。
颖水两岸建起多座高起达十丈的哨楼,监视远近情况。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敌人发现。
燕飞默默听着,慕容战因重睹边荒集至满怀感触,是可以理解的。
他何尝不因纪千千而尝到噬心的痛楚,只好化悲愤为力量,做好眼前可以办到的事。
两人心现警兆,目光齐往对岸投去。
一道人影从上游丛林闪出来,跳下岸阜,藏身在水边的草丛内。
燕飞看不清楚对方面目,却直觉感到是高彦,道:「是高彦那小子。」
慕容战点头道:「难怪有熟悉的感觉。」
燕飞道:「我们过去与他会合如何?」
慕容战以行动答他,匍匐而前,无声无息滑入水内去,燕飞紧随其后。
片刻后,三人在对岸聚首。
晓得纪千千主婢仍在慕容垂手上,高彦当然大感失望,幸好他生性乐观,弄清楚先收复边
荒集再拯救千千主婢的伟大计划,又兴奋起来。道:「我虽找不到我们边荒集的联军,不
过却非没有收获。你道我找着谁呢?」
慕容战喜道:「是否姬别?」
高彦大奇道:「你怎会一猜即中?」
慕容战道:「突围那晚我瞧着他被宗政良那兔崽子射中一箭,接着便和池在集外失散,以
后没见过他。」
燕飞心中暗念宗政良的名字,下决心不放过此人。就在这刻,燕飞知道自己的命运,已与
边荒集结合起来,从此更不可像以前般懒散地生活,必须借助体的力量,把纪千千救回
来。
要击败慕容垂,他可倚靠的不是边荒集的任何人,而是与他亲如兄弟的挚友拓跋珪。若要
在天下间找出一个能在战场上击败慕容垂的人,那个人肯定是拓跋珪,其它人都办不到。
只要有拓跋珪作战友,他燕飞则透过纪千千,巨细无遗地掌握慕容垂的状况和战略,此战
肯定必胜无疑。
可是要实行此必胜之策却有个近乎死结的困难。边荒集代表着南北各大小势力的利益,怎
会容拓跋珪借与慕容垂的冲突斗争,从边荒集乘势崛起,脱颖而出。拓跋族的冒起兴盛,
正代表其它胡族的没落。
如此一想,与拓跋珪连手的时机尚未成熟,否则边荒集将四分五裂。
高彦道:「宗政良那一箭刚射得姬别很惨,他十多名忠心的手下拚死带他逃离战场,躲在
西北二十里外一座密林疗伤。姬别的伤势时好时坏,应是伤及脏腑,我找到他时老姬正陷
于昏迷里,病得不成人形。」
燕飞道:「入集办事后,我们去看他,或者我有办法治他的箭伤。」
高彦讶道:「你何时当起大夫来呢?」
慕容战道:「勿要小觑燕飞,南北最可怕的两个人都舆他真刀真枪的硬拚过,孙恩杀不死
他,慕容垂施尽浑身解数,与他仍是平分秋色的局面。最厉害是小飞的灵机妙算,事事像
未卜先知似的,否则我们肯定没法活着在此和你说话。」
燕飞心叫惭愧,道:「入集吧!」
三人先后钻出渠道,冒出水面。
废宅静悄悄的,一切如旧。
燕飞在破烂的大门旁墙角处,找到卓狂生留下的暗记,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
慕容战在他身旁蹲下,细看暗记的符号,答道:「应介乎酉时和戌时之间,卓名士在暗记
说他会于每晚戌时头到这裹来探消息,我们耐心点等他如何呢?」
高彦在门的另一边挨墙坐下,目光穿过对面的破窗望向夜空,道:「你们想知道集内的情
况,何不问我这个大行家?」
两人学他般挨墙坐地。慕容战道:「他们把我们的兄弟关在何处?」
高彦道:「就在我们隔邻的小建康内,由黄河帮和燕兵负责外围的防御,天师军则负责小
建康内的秩序。唉!我看不用人把守他们也没法逃走。」
慕容战道:「敌人施了甚么厉害手段呢?」
高彦道:「做便做个半死,吃的仅可以糊口,我们的兄弟每晚回到小建康内时,人人筋疲
力尽,把手脚举起也有困难,试问如何逃走呢?」
慕容战为之色变,往燕飞瞧去。
燕飞当然明白他的忧虑,假如集内被俘的兄弟人人疲不能兴,如何造反?
问道:「开始筑城墙了吗?」
高彦道:「现在仍在收拾残局,重建或修补于大战时损毁的房舍和街道。敌人下了走一个
杀十个的严令,所以庞义、小轲等虽然晓得秘道的存在,却没有人敢随我离开。」
燕飞向慕容战道:「只要我们摆出进攻的姿态,肯定敌人会把我们的兄弟赶回小建康内,
他们便可以争取到休息的机会。」
慕容战点头:「确是可行之计,但吃不饱又如何有力作战呢?」
高彦道:「这方面反而不用担心,姜帮的冬赫显说在小建康他们有个秘密粮仓,仍未被敌
人发现。需要时可以秘密取出藏粮,吃饱肚子。不过由于人数太多,顶多四、五顿会把粮
食吃个清光。」
慕容战道:「最怕是他们之中有人被敌人收买,如泄露消息,我们的反攻大计立告完蛋。
」
高彦笑道:「这个你更可以放心,荒人的团结在被俘后进一步加强。人人均是老江湖,猜
到建起城墙后,敌人会一个不留地把所有兄弟杀掉,所以个个在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希望
能回复以前欢乐写意的好时光。」
又道:「千千对他们的影响力更是庞大,在离开边荒集前,千千亲口向他们保证你们会在
短期内反攻边荒集,又指小飞没有死。现在她的话已一一兑现。」
燕飞道:「他们把所有人囚禁在小建康内,虽是易于管理监督,却并不聪明,只要他们手
上有武器,可轻而易举占领小建康。」
慕容战道:「敌人是别无良策,不得不这 做,他们的兵力只是俘虏的一倍,若分开囚禁
,一有事发生,那还有余力应付来自集外的攻击。」
高彦道:「他们连棍子也没一根,光只是对方在小建康各处哨楼的箭手,就可以杀得他们
没有还手之力。」
燕飞道:「你知否敌人把夺得的兵器弓矢藏在哪里呢?」
高彦叹道:「你休想打这方面的主意,铁士心和徐道覆把战利品瓜分俊,分别藏于集内十
多处不同的地点,均焉敌人重兵驻扎的地方,例如北门驿站、东门的旧漠帮总舵,正是为
防我们的兄弟抢武器造反。」
慕容战和燕飞听得面面相觑,他们想到的,敌人均已先一步想到,由此可见敌人主帅的高
明。
若只凭三千多人的实力,在没有内应下强攻边荒集,真正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
燕飞忽道:「老卓来哩!」
慕容战定神细听,果然听到轻微的破风声,讶异地瞪燕飞一眼,不得不令他佩服。
高彦发出一阵鸟鸣。
卓狂生鬼魅般闪进来,喜道:「是否救回千千哩?」
见到三人呆头呆脑,颓然蹲下,叹道:「慕容垂赢哩!」
到卓狂生听毕整个拯救行动的情况,目光闪闪地打量燕飞,道:「小飞竟能与慕容垂战个
难分难解,已足可以为我们边荒集挽回失去的面子。千千说得对,先收复边荒集,然后我
们再从慕容垂的魔爪里把千千主婢救回来。哼!荒人岂是好欺负的。」
慕容战道:「情况如何?」
卓狂生道:「费二撇仍在我说书馆的密室养伤,已大有起色。庞义和方总现在成了被俘兄
弟的领袖,大家知道燕飞大难不死,立即士气大振,人人磨拳擦掌,等待反攻的好日子来
临。」
高彦苦笑道:「万事俱备,只欠武器。」
燕飞道:「武器由我们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高彦你留在这裹,负责建立起一个最庞大
的情报网,借众兄弟在集内各处做苦工之便,掌握敌人的所有布置和行动。我特别想弄清
楚铁士心的行藏,只要干掉他,我们便成功了一半。」
卓狂生点头道:「只有宰掉铁士心,方可泄我们被慕容垂掳走千千的乌气。」
又道:「孙恩极可能已离开边荒集返回南方。黄昏后天师军卢循旗下的人开始收拾行装,
照我猜卢循会领部分人撤走。」
慕容战向高彦道:「你有问题吗?」
高彦道:「当然没有问题,老于是逞荒集的首席风媒,这方面的事不由我担当由谁担当呢
?」
燕飞道:「小心点!若你给人抓起来,我们的反攻大计立即完蛋。」
高彦傲然道:「我又不用出面,只须把收回来的情报加以分析,保证万无一失。」
卓狂生道:「我会看着他哩!」
慕容战道:「每晚戌亥之交,我们会派人从秘道进来与你们在此交换消息。」
高彦道:「你们待会须去找姬别,他藏在西潮山南面山脚的密林里,只要你们发出夜窝族
的鸟鸣讯号,会有人出来带你们去见姬别。」
四人将诸般细节商量妥当后,分头离开。
两人依高彦之言,在西潮山附近的密林内寻得姬别,守护他的手下共十七人,均为姬别的
伤势沮丧。
姬别比高彦所说的更严重,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神智不清,不时胡言乱乱语。
燕飞在面向姬别处盘膝坐下,右掌覆在他额上,另一手以拇指按着他的天灵穴。
慕容战在燕飞身旁蹲下,讶道:「如此疗伤法我还是首次见到,是否你燕飞独家的秘传?
」
以李顺良为首的一众姬别亲随高手,团团围着三人坐下,两支火把插在树干处,燃亮这在
密林开辟出来三丈许的空间。
燕飞道:「坦白说,这只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治疗方法,至于是否有用,试过方知。」
李顺良等本来充满期待的眼神,立即换上失望的神色。事实上他们已用尽办法,仍没法令
主子有起色。
慕容战苦笑道:「原来你并没有独门秘法的。」
燕飞真气从左手拇指输进姬别的天灵穴内,从容道:「我曾接过宗政良一箭,对他的真气
有一定的体会和认识,那是一种非常霸道的真气,专事攻击头部的经脉,所以我由姬少的
头顶人手。」
众人听得精神-振,虽然对燕飞能否治愈姬别仍泡怀疑,不过只要燕飞不是盲目施救,便
有一线希望。
燕飞闭上眼睛,金丹大法全力运行,半刻不到已失去对身体的感觉,而姬别经脉的情况,
宛如一幅山川地势图般展现在他心灵之眼的前方,无有遗漏。
他感到真气到处,姬别的经脉立即畅通无阻,生机勃现。覆盖姬别额头的右掌,不是要双
管齐下的医治姬别受创经脉,而是要保着姬别脆弱的心脉,使血液流通,呼吸畅顺。
燕飞并不明白自己的真气怎会神奇至此,但他既然可以自疗孙恩差点要了他小命的严重内
伤,当然可以用同样方法救姬别一命。
林内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呼吸声,人人睁大眼睛,看着姬别全身不住抖震,听着姬别的
呼吸逐渐加强,再不是先前的气若游丝。
「呵」!
姬别张开眼睛。
众人大喜欢呼。
燕飞笑道:「感觉如何?我正在消融你后脑一块巴掌般大的瘀血。」
姬别一震道:「燕飞!你竟然没死?」
慕容战道:「我们不但活得好好的,还要反攻边荒集,所以你千万要振作。」
燕飞道:「我打通你所有闭塞的经脉,又清掉瘀血,你至少还要躺上三、四天,方可复原
。」
姬别呻吟道:「只要死不了便成,边荒集情况如何?」
慕容战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点东西,这方面的事由我们去忧心,你至要紧养好身体
。」
李顺良也劝道:「大少勿要说话,燕爷在为你疗伤呢!」
姬别坚持道:「欠的是甚么?」
燕飞心中一动道:「欠的是可供六千多人用的箭矢兵器,你是兵器大王,该比我们有办法
。」
姬别叹道:「若是在边荒集,你要多少我可以供应多少。只可惜边荒集已落入敌人手上。
」
燕飞和慕容战同时动容。
姬别苦笑道:「在我工场下有一个秘密武器库,若不是舍不得此库,我早溜之大吉。」
燕飞和慕容战交换个眼色,齐声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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