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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have (shave), 信区: emprise
标 题: mistake again边荒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10月25日16:05:32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 一 章 拓跋之主
燕飞、拓跋瓢、高彦和庞义四人三骑,驰上丘顶,敌人号角声起,当是慕容详发出围
攻他们的命令。
燕飞和拓跋瓢首先跃下马来,取得强弓劲箭,环目扫视远近敌况,只一下就都看呆了
,不明所以。
高彦和庞义共乘一骑,在马背上看得更清楚,均发觉敌人异样的情况。
敌人本是从四面八方包围抄截他们,此刻却闻号角改变战略,全齐集往南面另一座小
丘处,千多骑卷起漫天尘土,声势惊人。
高彦咋舌道:“他们是算准我们的战马劳累不堪,所以先集中力量,再在平原旷野对
我们施展他们擅长的冲击战术。”
拓跋瓢摇头道:“不对!若我们重返树林又如何呢?”
燕飞心中一动,别头往北方瞧去,微笑道:“我们或许有救哩!”
高彦等本已自忖必死无疑,闻言心中一震,循燕飞目光望去。
北方尘沙大起,显是有一批人马全速赶来,只因被近处的敌骑蹄声掩盖,否则该听到
来骑由远而近的蹄声。
庞义随高彦跳下马来,疑神疑鬼的道:“会否是敌人另一支部队?”
拓跋瓢断然摇头道:“若是敌人增援的部队,慕容详便不用改采守势,而是全力配合
。”
高彦皱眉道:“会是谁呢?”
燕飞正在打量慕容详,他的年纪该不过二十,长得高大威武,指挥手下进退神态从容
,颇有大将之风,难怪慕容垂放心让他留守中山,主持大局。
闻高彦的说话,淡淡道:“在这里敢挑战慕容垂的只有一个人。”
拓跋瓢脸露喜色,猛然点头道:“对!定是大兄。”
此时蹄声已清晰可闻,迅速接近。
高彦乃第一流的探子,遥望尘沙起处,道:“至少有三百骑,若真的是自己人,今回
我们有救哩!”
忽然西北方亦沙尘滚滚,显示另有一支人马从那个方向赶来。
四人正不知是惊还是喜之际,东北方也见卷起的尘土。
拓跋瓢叫道:“撤兵哩!”
高彦和庞义朝慕容详的部队瞧去,见对方全体掉转马头,驰下另一边的丘坡,迅速离
开。
后方蹄声忽趋清晰,原来以百计的骑士从林内冲出来,漫山遍野的往他们疾驰而至。
拓跋瓢收起弓矢,举乎怪叫高呼,不用他说出来,高彦和庞义也晓得来的是拓跋鲜卑
的战士。
领头者形相特异,披肩的散发在疾驰中迎风飘舞,高大魁梧,朝他们望来时双目爆起
精芒,眼尾望也不望慕容详,只盯着燕飞,大笑道:“我的小飞终于来哩!”
不用燕飞介绍,高彦和庞义也知来者是曾经被称为北方最了得的马贼,现今却为拓跋
鲜卑族之主的拓跋珪。
同时亦为之愕然,原来奔出来的骑士只有二百许人,其余百多匹竟是没有战士的空马
,高彦靠听蹄音,遂作出三百多骑的错误估计。
战士们虽人数远比估计中少,却是气势如虹,旋风般卷上小丘。
拓跋珪抛离其它骑士,一马当先抵达丘顶,飞身下马,一把将燕飞搂个结实,欣喜如
狂的道:“真想不到,我的小飞真的来了,还救了小瓢。”
燕飞亦反拥着他,笑道:“好小子!竟使计吓走了慕容详。”
拓跋珪放开燕飞,哈哈笑道:“燕飞就是燕飞,我的雕虫小技怎瞒得过你呢?”
接着向手下喝道:“敌人早去远,立即通知两边的兄弟勿要装神弄鬼哩!”
高彦和庞义仍是一头雾水的当儿,一名战士取出号角,“嘟嘟嘟!”的吹响。
东北方和西北方的两股尘沙迅速消散。
拓跋瓢来到拓跋珪身旁,“噗”地下跪,请罪道:“小瓢办事不力,被敌所俘,且祸
及朔方帮,有辱大兄威名,愿领受任何责罚。”
拓跋珪一把将他扶起来,道:“过不在你,而是我错估慕容垂对我们的态度。现在有
小飞来归,胜比千军万马,我拓跋珪对老天爷再没有半句怨言。”
他举手投足,无不透出强大的信心和不可一世的气概,教人折服。
高彦和庞义看着两方敛没的尘土,逐渐明白过来。
随拓跋珪来的战士只有三百多人,可是他却巧施妙计,着其中百人弃马移往两方,于
适当时候弄起尘埃,造出另有两大批人马分从东北、西北两方杀至的假象,吓走了慕容详
。登时对拓跋珪的才智生出深刻的印象。
拓跋珪的应变固是尽显其才智,而他能及时赶来,更展示出他有精密的情报网,对长
城内两大重镇发生的事了如指掌。更可能慕容详甫离中山,已落入他的监视里。反是慕容
详没法掌握拓跋珪的情况,不清楚拓跋珪进入长城的人数,至错过了以众胜寡的良机。
亦只有小量人马,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长城内。
拓跋珪目光转到高彦和庞义身上,欣然道:“庞老板和高兄弟好,你们既是燕飞的兄
弟,就等若我拓跋珪的兄弟,客气话不用说哩!”
高彦和庞义均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们乃见惯场面的人,看到拓跋族的战士人人体
型骠悍,人强马壮,尤感到不住冒起的拓跋珪的慑人威势。而拓跋珪甫见面竟把他们视作
自己人,当然令他们生出特异的感觉。
燕飞欣然笑道:“不用惊奇为何他认识你们,在边荒集,每一个人都是他偷窥的对象
。”
拓跋珪笑骂两句,道:“边荒集的情况,一直在我掌握里,更猜到小飞迟早来找我,
因为我是你拯救纪千千的唯一选择。”
接着喝道:“全体上马,麾军平城的大日子到哩!”
以燕飞的镇定功夫,闻言也为之大感错愕,遑论高彦和庞义,拓跋瓢更像不敢相信自
己的耳朵般目瞪口呆。
拓跋珪飞身上马,目光投往东北的方向,双目精光闪烁,语气却平静至异乎寻常,徐
徐道:“由今天开始,有我拓跋珪便没有他慕容垂,反之亦然。兄弟们!起程吧!”
众战士轰然答应。
刘裕回到军舍。
自返广陵以来,他一直视军舍为睡觉的地方,绝少在日间回军舍,即使不用值勤的时
间,也情愿找军友喝酒胡闹,怕的是一个人胡思乱想,想起不该想的人和事。
今天在日间返舍,却是要证实心中一个怀疑。
悄悄把门推开,掩上。
刘裕直入卧室,果然不出所料,任青媞正盘膝坐在床上,透过纱帐目光闪闪地盯着他
,淡淡道:“刘爷今天不用当值吗?”
刘裕移到床旁,俯头狠狠瞧着帐内的美女。纱帐把她净化了,却仍是那么诱人,纵然
她现在神态端庄,可是总能令任何男人联想到男女之间的事,使人心儿忐忑跳动。
刘裕沉声道:“你是否借我的宿处以避开安玉晴呢?”
任青媞轻轻道:“我们是亲密的伙伴嘛!不要恶兮兮的样子好吗?人家只是想静心想
点事情,藏在这里又可使媞儿感到与你接近,你对人家好一点行吗?”
刘裕气道:“你在想东西吗?依我看你是在修练什么逍遥功方为事实。唉!你是否想
害死我呢?我现在于北府兵内朝难保夕,如被揭破与你的关系,我恐怕立即要卷铺盖当逃
兵,那时对双方均有害无利。”
任青媞沉默片刻,柔声道:“安玉晴找上你吗?她说了我什么坏话呢?”
刘裕沉声道:“心佩是否在你的手上?”
任青媞幽幽叹道:“心佩是否在人家手上,与我们的合作有何关系呢?”
刘裕苦笑道:“我现在的烦恼还不够多吗?安玉晴如没有找上门来,我哪来闲情理你
们道门的事。现在我却给夹在中间,被逼替你说谎话隐瞒事实,安世清父女随时会找我算
账。”
任青媞喜孜孜地横他一记媚眼,欣然道:“原来你仍是疼惜人家的,媞儿必有回报,
刘爷呵!即使你不念大家并肩作战的利害关系,也该想想媞儿目下孤立无援,安世清父女
却恃强凌弱,你没有丝毫仗义之心吗?”
刘裕为之气结,道:“现在是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来找你讨回失物是天公地道的
事。”
任青媞现出不屑的神色,嘴儿轻撇道:“道家圣物,惟有德者居之,并不存在该属何
人的问题。”
又以哀求的语气道:“刘爷呵!如今媞儿可以坚强地活下去的理由,除了要为帝君报
血海深仇外,还有就是这方佩玉,你怎可以助敌人来压逼人家呢?”
如任青媞语气强硬,断言拒绝,刘裕反有方法直斥其非。可是任青媞左一句刘爷,右
一句刘爷,软语相求,令刘裕完全拿她没法。
刘裕乃智慧机伶的人,心中一动,问道:“照道理任大姐精通潜踪匿隐之术,安玉晴
因何可以从建康一直追你追到这里来,又可以肯定你目下正身在广陵呢?而你更要躲到我
这里来?”
任青媞嫣然一笑,白他一眼道:“刘爷果然是聪明人,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事实上人
家正要为这个问题和你打个商量,看你可否助媞儿一臂之力。”
刘裕立即头痛起来,知道不会是甚么好差使,苦笑道:“答了我的问题再说吧!”
任青媞拍拍床沿,媚笑道:“法不可传另耳,先坐到这处来,媞儿再全盘奉上。”
刘裕气道:“不要耍花样,有话便说,我还有其它事去办。”
任青媞移前少许,揭开罗帐,其动作立即强调了她酥胸动人的曲线,非常诱人,看得
刘裕心中一荡之时,这美女呵气如兰的探首出来道:“天地心三佩均是道家异宝,上应天
星,道行深厚者,可对其生出灵异感应。在人多气杂的城市,问题不大,因为感应模糊,
可是若在荒野旷原,便像星火般惹人注目。唉!人家什么都告诉你哩!你现在该知道媞儿
的为难处呢。”
刘裕于床沿处颓然坐下,叹道:“如你所说属实,心佩岂非等如烫乎的热山芋,谁拿
上手都要惹上麻烦?”
接着正容道:“唯一的办法,是你把心佩交出来,再由我把心佩交给安玉晴,将此事
彻底解决。”
任青媞淡然自若地道:“你是否不要命呢?心佩若是从你手上交到安世清父女手上去
,他们除了杀死你外,再没有另一个选择。”
刘裕不悦道:“勿要危言耸听!”
任青媞没好气的道:“人家何来闲情吓唬你?刘爷忘记了你曾看过天地佩合并的内容
吗?如再被你看过心佩,说不定你可测破《太平洞极经》的秘密,寻得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安玉晴还好一点,但以安世清的心狠手辣,只要对此有半分怀疑
,肯定会杀你灭口,那时你刘大人才真的是烦上添烦,吃不完兜着走。”
刘裕登时语塞。
他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给任青媞如此点化,登时信了一半,因为安玉晴确曾暗示即
使任青媞肯交出心佩,此事也难善罢,又多次表明如他卷入此事,会惹来杀身之祸。至于
安世清的心狠手辣,他和燕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为他们曾领教过。如非乞伏国仁“及
时”赶至,他们早被灭口,而那时且尚未看过心佩。
任青媞柔声道:“摇尾乞怜,对安世清绝不生效。刘爷和媞儿是骑在同一的虎背上,
只有全力周旋,方有活命的希望。”
刘裕沉吟道:“天地两佩既在他们手上,他们又是曾经拥有心佩的人,岂非已识破玉
佩的隐秘,找到《太平洞极经》的藏处?可是观乎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般容易的。”
任青媞耐心的道:“当然不容易,大有可能必须三佩合一,始有勘破秘密的机会,否
则媞儿早已去把宝经起出来。可是人家不是说过嘛!只要有一丝怀疑,安世清绝不容任何
接触过三佩的人活在世上。”
刘裕苦恼的道:“此事该如何善了呢?”
任青媞慵倦地伸个懒腰,爬到他身后,从背面探手缠上他的宽肩,丰满诱人的身体紧
挤着他的虎背,小嘴凑到他耳边道:“根本没有善罢的可能性。唯一的方法,是从他们手
上把天地佩夺回来,当三佩合一,变得完美无瑕,玉佩方会停止呼唤其失去的部份。”
刘裕一头雾水道:“你在胡说什么呢?勿要诓我!”
任青媞在他耳边轻噬一记,娇笑道:“人家怎舍得诓你呢?是千真万确的事来的嘛!
玉佩非是凡玉,而是制自原本是一块的灵石,把它分成三片,便像拆散骨肉,于是它们发
出呼唤,图能再次合成完整的一块。明白吗?只有三佩合一,它们方会安静下来。据相传
是这样的嘛!”
刘裕难以置信的道:“是你编造出来的,玉石始终是死物,何来灵性呢?”
任青媞把脸蛋贴往他右颊,昵声道:“若我是胡说的话,安玉晴凭什么直追人家到这
里来呢?”
刘裕感到她又开始媚态横生,主动挑逗,吃惊之余更大感刺激,皱眉道:“不论你说
的是真是假,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沾手的,更不会助你去夺取另外两佩。”
任青媞一扭蛮腰,从后面转到前方,坐到他膝上去,搂着他脖子献上香唇,狠狠吻了
他一口,秀眸发亮的道:“那人家只好藏在刘爷的床上,你何时归来,人家何时侍寝,还
要感激他们父女玉成我们的好事哩!”
刘裕正全力抵御她香喷喷火辣辣的惊人诱惑,闻言一呆道:“你在威胁我!”
任青媞在他怀内不依的扭动道:“哪有黄花闺女用献身侍寝来威胁男人的道理,媞儿
是别无选择呵!广陵虽大,却只有刘爷的床是最理想的藏身处,想不侍寝也不行,对吗?
”
刘裕心中叫苦,他对此美女的定力正逐分逐寸地崩溃,理智告诉他,一旦和此女发生
关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偏她又是如此诱人,此事该如何收拾呢?
深吸一口气道:“不要对我耍手段了,你究竟想怎样?”
任青媞一声欢呼,双手从秀颈解下幼丝般的系带,再从密藏的襟口里掏出一方圆型玉
佩,改挂到他颈上,柔情似水的道:“很简单,你只要为我保管心佩便成,那么媞儿便可
离开广陵,回建康为你办事。刘爷明白吗?”
刘裕感觉着心佩贴上胸膛的感觉,整个头皮发麻起来。心忖若真的如此,岂非身怀祸
根,而安世清父女将变成永远摆脱不掉的附骨之蛆?
第 二 章 怀壁其罪
任青媞一脸天真无知的恼人表情,于不足三寸的近距离看着刘裕,忽然间两人都有点
没话好说的神态,四目交投。肉体却作着亲密的接触。
刘裕脑海一片空白,心中盘算的不但有怀壁其罪的想法,还有红颜祸水四字。早在与
此妖女秘密结盟的-刻,刘裕已想过会因她惹来种种烦恼,至乎因她自毁前程,甚或众叛
亲离,冒上最大的风险。可是仍没想过烦恼会以这种方式出现,那他岂非从此须半步不出
军舍?
任青媞忍俊不住地“噗哧”娇笑道:“你没有表情的脸孔真古怪。”
刘裕颓然叹道:“你这不是摆明来害我吗?”
任青媞先献上香吻,柔声道:“刚好相反,人家是向你投降才是真的,一天心佩在你
身上,你便可以控制媞儿。嗯!昨晚你向人家使坏既刺激又舒服,趁离天黑尚有点时间,
你不先占占人家的便宜吗?”
刘裕此时色念全消,断然道:“休想我会蠢得帮你保管心佩,你聪明的话快把心佩拿
回去,否则我会把心佩投进淮水里去。”
任青媞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刘爷呵!你怎会是这种人呢?而且你带着心佩一离
开广陵城,安世清父女会生出感应,一旦给他们追上,你小命肯定不保,还要把心佩赔上
,岂是聪明人的所为?”
刘裕脑筋一转,道:“那我便随便找处地方,把心佩深埋地下,他们找得到是他们的
本事,却再与我刘裕无关。”
任青媞欣然道:“让人家告诉你一些心佩的窍妙好吗?愈多人的地方,它的信息愈弱
,像广陵这种大城市,它便等若消失了,只要你不是面对面遇上他们父女,保证他们不能
察觉心佩藏在你身上。”
刘裕摇头道:“我绝不会把它带在身上的,你可以放心。我真不明白,为何你不找个
人多气杂的地方把它密藏起来,却要来烦我?”
任青媞道:“问题在‘洞极仙佩’乃千古流传下来的异物,据口口相传下来的说法,
在显现其灵异前,必须紧贴人体,吸收人气,方会在某一刻显露秘密。如你把它深埋地底
,心佩说不定会从异宝变回凡石,那一切都要完蛋。你现在是人家唯一可倚赖的人嘛!不
找你帮忙,找谁帮忙呢?”
刘裕再没法分辨她话里的真伪,心忖这还了得,天晓得安玉晴何时再来找他,届时若
给她发觉,岂非立即大祸临头?旋又心中一动,想到她话中一个破绽。
冷笑道:“休要诓我,如心佩必须贴身收藏,你如何偷得心佩?”
任青媞悠然道:“尚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嘛!仙佩上应日月天星,下应人杰地灵,若
非如此,也难令道门中人对它如痴如狂。每当月圆之夜,它会变得灼热难耐,必须远离人
身安放,到日出方可收藏回身上去。就是那么多哩!人家知道的全告诉了你哩!”
刘裕哂道:“对你们来说是异宝,对我来说只是祸根。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我绝不
会把这种东西戴在身上,识相的立即拿走,自己去想办法,例如可把它交给曼妙保管,否
则你走后我还是会扔掉它的。”
任青娓幽幽道:“若我可以交给曼妙,早交给她哩!皇宫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朝不
保夕,何况曼妙说不定会据为已有,不肯再交出来,只有你我可以完全信任。”
刘裕奇道:“你不怕我据为已有吗?”
任青媞媚笑道:“你舍不得那样对人家的,这般做更对你没有好处。如媞儿发觉你根
本不疼惜人家,只好来个同归于尽,大家都没有好处。”
刘裕色变道:“你又在威胁我?”
任青媞把他搂个结实,昵声道:“媞儿怎敢。不过你如对人家狠心,媞儿也别无选择
呵!对吗?我的刘大人。”
刘裕倏地冷静下来,知道在此事上任青媞定要他混此浑水,避无可避。
事实上自己的命运亦与她结合在一起,如她让两人间的关系曝光,他肯定难以活离广
陵,至乎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所。
不过如此被此妖女牵着鼻子走,也不是办法,心中不由生出反制的意图。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一对手滑进她衣服里,边活动边道:“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为你
代管心佩,三个月内你若不取回去,休怪我自行处置。”
任青媞不堪挑逗地在他怀内抖颤,脸红似火的道:“冤家呵!你……”
刘裕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抛回帐内床上,哈哈笑道:“如我今晚回来仍见到你,我会
把心佩挂回你的颈上去,勿怪我没有先作声明。”
再打个哈哈,头也不回的扬长去了。
疾奔近两个时辰,拓跋珪终于下令停止前进,战士们立即散往四方,占据战略性的丘
岗,形成防御性的阵势。
庞义和高彦对拓跋族战士的效率感到惊讶,更增加了信心。这批人数在三百许问拓跋
珪的精锐亲兵团,不单人人骠悍勇猛,骑功了得,最使人激赏处是有高度的团队精神,配
合上无懈可击。
燕飞却丝毫不以为意,若非如此,拓跋珪早在苻坚手下大军的追捕围剿中,死去十多
遍。
拓跋珪与燕飞并骑驰上一个山头,庞义、高彦和拓跋瓢跟在后面。
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三里多外一列丘陵上,城墙依山势而筑,形势险要护河环绕。
在落日的余照中,尤突显其雄伟辉宏的气象。
庞义和高彦看得倒抽一口凉气,心忖若以三百人去攻打这么一座山城,不论拓跋族战
士是如何勇敢和强悍,与以卵击石并没有任何分别。
拓跋珪和燕飞甩蹬下马,其它人随之。
拓跋珪凝望暮色中的山城,叹道:“平城啊!你的真正主子终于来哩!”
众人感受到他话里的语调透出的深切渴望和企盼,就像沙漠中的旅者找到水源,拓荒
者经历万水干山后寻得丰沛的土地。
平城不单是拓跋鲜卑进入中原的踏脚石,更是其争霸天下的起点。一旦进占此城,即
走上不归之路,拓跋族将公然与慕容垂决裂,不再是慕容燕国的附庸和马奴,而是逐鹿中
原的竞争者。
拓跋珪沉声道:“汉高祖七年,高祖刘邦亲率大军远征匈奴,遭匈奴王伏击于平城,
被困于此达七日之久,后赖厚赂匈奴王冒顿之妻,始得脱身,此战令平城名传天下,直至
汉武帝出,方击败匈奴,重振汉朝声威。”
庞义和高彦暗感惭愧,想不到拓跋珪对自己国家的历史,比他们还要熟悉。
燕飞默然不语。
拓跋珪却似是满怀感触,续道:“长城内是农业民族的势力范围,长城外是草原游牧
民族的地盘,谁的力量大一点,便会越过长城,侵占对方的土地。长城不但代表着农业民
族和草原民族的分隔线,更是双方力量和策略的象征,以及对外政策须考虑的重点。”
庞、高两人对拓跋珪有进一步的了解,此人确是不凡之辈,不但高瞻远瞩,且能以一
个宏观的角度去看事情,如此人才,即使在南方中原文化荟萃之地,亦属罕有。
现在正是长城内以汉族为主的农业社会衰颓的当儿,战祸连绵、政治动荡,长城外的
民族纷纷翻越长城进入中土,建立政权。而拓跋珪有此一番说话,正因他准备率领族人翻
越长城,参与眼前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争霸之战。
燕飞淡淡道:“在中土的历史上,草原民族越过长城是从来没有休止的情况,可是顶
多只能扰攘一番,却从未试过能统一天下。”
拓跋珪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城,似要透视内中的玄虚道:“因为当草原民族进入长城
,不仅获得大量的牲畜,更得到众多的人口,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经济,再不足以维持统治
人民的生活,不得不从草原民族的经济,转型至农业生产,亦因此而逐渐丧失草原民族的
战斗能力。更致命的是入侵的统治者在思想和习惯上仍未能摆脱草原民族的方式,与中土
汉族有民族间没法解决的矛盾,在民族的仇恨和对立下,只能以失败告终。”
庞义忍不住道:“拓跋当家之言深具至理,可是这些问题实非三言两语可解决,且似
为非人力影响可以左右的必然发展。为何听当家的说法,却似能与众不同呢?”
拓跋珪哈哈笑道:“说得好!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准备充足,早从游牧民族转化为半游
牧半农业的经济,兼得两者之长。”
接着似重重舒出紧压心头的一口闷气,徐徐道:“平城和雁门,将会成为我在长城内
最重要的根据地,使长城内外尽归我有,建立起跨越草原民族和中土农业民族的通道和桥
梁,使别的草原民族不能递补进驻我们在长城外的土地,令我们不用有后顾之忧。而在这
两城区域内聚居的乌桓杂人和雁门人,将为我们从事农业生产,以支持不断的扩张策略,
而我族将成战斗的主力,有需要时再征召长城外各部落的壮丁入伍。如此中土的天下,终
有一天成为我拓跋鲜卑的天下。”
庞义和高彦均生出异样的感觉,他们虽是没有国籍的荒人,但始终改变不了汉族的身
分,听着一个胡人侃侃而谈其统一天下的大计,又是如此有周详的国策和卓有见地,确不
知是何滋味。
拓跋珪显是情绪高涨,转向燕飞道:“攻下平城后,小飞你猜中山会如何反应呢?”
燕飞苦笑道:“你攻下平城再说罢。”
拓跋瓢插口道:“平城已是我们囊中之物,慕容垂的守兵不足千人,城内大部分住民
,更是我们拓跋族被苻坚强逼逐徙到这里的族人,我们不发动则矣,一举兵平城肯定是不
战而溃之局。”
燕飞淡淡道:“若我没有猜错,慕容详该已率领手下逃入城内,大大增强了平城的防
御力,你再难以奇兵突袭。”
拓跋珪傲然笑道:“天下间只有慕容垂堪作我的对手,他的儿子算什么东西。我要兵
不血刃的收伏乎城,始可见我的手段。”
接着道:“我们好好立帐休息,明天日出时,平城将会被包围,如慕容详不识相的话
,他将永不能活着回到中山。”
蹄声在西北方传来,五人循声瞧去,只见尘沙大起,来骑当在数千之数。
拓跋珪笑道:“儿郎们的先锋队伍到达哩!”
刘裕坐在酒铺内一角发呆。
他在这里喝闷酒近一个时辰,预期中的安玉晴并没有出现。
他的心情非常低落,一来谢玄的逝世仍在影响着他,二来是因任青媞的纠缠不清,硬
把他拖下水。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担心王淡真。他完全不清楚她目前的情况,至乎她在哪里
亦一无所知。他晓得的是她高傲和目中无寒门的父亲王恭,已深深卷进诡谲的政治斗争里
,任何的失误,均会为他招来杀身大祸。
只恨以他目前的情况,却是无法为她的爹做任何事。
王恭虽是得司马曜宠信的大臣,可是他实力的强弱,全看北府兵是否肯站在他的一方
,否则他在司马道子的建康军或桓玄的荆州军前根本是不堪一击的。
像王恭这种出身名门望族,以家世名士身分入朝从政,既不察民情更不识时务,空有
满怀不切实际的理想,却没有付诸实行的能力。且因自视过高,一意孤行地急急的推行自
己的鸿图大计,把事情过度简化,只会招祸。
他的头号对手司马道子长期居于权势之位,长于政治斗争,谢安谢玄在世时仍没法奈
何他,王恭更不是对手,徒令野心家如桓玄者有可乘之机。
他甚至没考虑过孙恩的威胁,没有想过如孙恩发难,情势将会出现更多难测的变量。
他刘裕可以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更是愁怀难解,又再斟满另一杯酒。
对任青媞所说有关仙佩的异事,他直至此刻仍是半信半疑。
说不定是她杜撰出来诓自己为她保管心佩的谎言。
唉!
不过若她说的是一派胡言,又怎会肯把关系重大的宝贝交托给自己呢?
他曾仔细研究过心佩,却是大为失望,因为心佩除了在中间开有一个小圆孔外,平滑
如镜,不见任何纹样,如非其玉质确与天地佩相同,他会怀疑任青媞拿片假玉来骗他。另
一个没法怀疑是假心佩的原因,因为佩缘确成踞齿状,大小刚好与天地佩间的空位吻合。
胸膛凉浸浸的,心佩并没有因吸取他的体热而转暖。
此为心佩另一异常之处。
难道真的在人多气杂的地方,安玉晴再感应不到心佩的所在?否则因何她直至此刻仍
没有现身寻宝呢?
想到这里,自己也觉既可笑复可怜。
举起酒杯,移至唇边。
刚要把酒喝下,一人直趋身前,在他旁坐下道:“宗兄别来无恙?”
刘裕举头一看,欣然道:“原来是你老哥。”
来人中等身材,生得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神情友善。
此人叫刘毅,与刘裕同在京口出身,说起来确有些宗族的关系,不过由于刘裕家道中
落,而刘毅的家族却在京口平步青云,所以两家没有来往。后来听说刘毅也加入了北府兵
,且因功而升作偏将,在淝水之战时两人在军中碰过头,说过几句客气话。
刘毅讶道:“我还以为宗兄现在必是前呼后拥,想不到你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
”
刘裕苦笑道:“此事三日难尽。你老哥现在哪里发财?”
刘毅叹道:“除非有宗兄提挈,否则在军中能发什么财呢?我现在何爷下面作跑腿,
怎及得宗兄你风光。”
刘裕方想起他属于何谦的系统,不解道:“我有何风光呢?”
刘毅凑前点压低声音道:“我们收到风声,你正为孔靖和边荒集的江文清穿针引线,
难道此事是假的吗?”
刘裕暗吃一惊,放下酒杯,心忖此事竟会如此快传人何谦一方人的耳内,确非常不妙
。
刘毅低声道:“何爷想见你!”
刘裕心叫救命,晓得因边荒集的关系,自己忽然变成刘牢之和何谦两大系统力争拉拢
的人,此事如何可以善了呢?
第 三 章 以妖治妖
燕飞坐在营地外丘坡处一方石上,仰望星空,心中思潮起伏。
自昨晚昙花一现地感应到纪千千后,再没有收到新的信息。为了纪千千,他改变了自
己人生的方向,全情投进北方战争的风暴里。
回到拓跋珪身旁,他像离乡别井的游子,有些儿鸟倦知还的感觉。纵然他的心不愿承
认,可是事实上他这位儿时最好的伙伴,已变成他救回纪千千主婢的唯一希望。
拓跋珪是北方唯一有可能击败慕容垂的人,其它人都不成。
早在少年时代,拓跋珪已想出保族之道,大力发展养马业,而最令他赚钱的生意,是
通过边荒集向南方卖马,然后凭得来的钱财支持他强大的盗马贼团。
他的盗马贼群正是纵横中土的游牧式部队,来去如风,避过敌人的屡次围剿。而多年
的经验,形成他独有游牧式的作战风格。
拓跋珪手下大将长孙嵩的二千先锋部队到来会合后,他们的兵力大增,再不惧慕容详
的反击,可是对如何攻下平城,燕飞仍弄不清楚拓跋珪葫芦里卖的药。
拓跋珪来到他身旁,肩并肩的坐下。
燕飞淡淡道:“你因何派小瓢到中山去,难道你认为拒绝了慕容垂的策封,你在边荒
的人马又公然反抗他,燕人仍要对你客客气气吗?”
拓跋珪微笑道:“现在族内,只有你一个人敢当面质问我,不过我的感觉却非常好。
知道吗?我愈来愈感到孤独和寂寞,谁敢来和我谈心事呢?你回来了真好。”
燕飞道:“你仍未回答我!”
拓跋珪仰天重重舒出一口气,道:“你该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不冒点风险,怎能成
就大业。论兵力,我们不但远比不上慕容垂远征洛阳的大军,亦不及留守中山的两万燕兵
。我们能调动攻打平城和雁门的人马,不足一万之数,如让慕容详在事前收到半点风声,
调军来防守平城,我们将错失进入长城的最佳时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行险用诈怎么成
?”
燕飞别头来瞧他道:“你早猜到慕容详会为难小瓢,对吗?”
拓跋珪若无其事的道:“可以这么说,我派小瓢去和燕人修好,是故意示弱,令慕容
详误以为我因羽翼未丰,仍不敢轻举妄动。果然不出我所料,慕容详未敢杀害小瓢,只扣
他作人质,逼我立即献上五千战马,如果我们真的屈服,数年内我们休想翻身,燕人亦除
去了我们拓跋族附背的威胁。”
燕飞道:“你也早猜到,燕人会威胁你进贡大批战马。”
拓跋珪一拍他肩头,哑然失笑道:“慕容详远不及乃父,也比不上慕容宝,怎可能是
我的对手?我装作答应,就藉把马分批送入长城的情况,把战士混进长城来。同时使人把
小瓢救出来,慕容详仍未醒觉,率亲卫穷追小瓢,以为只要逮着小瓢,可与我们交换战马
。”
燕飞稍为释然,因为拓跋珪并非完全置亲弟的安危不顾,道:“你可知小瓢差点给人
逮着?”
拓跋珪道:“因为我低估了慕容详,没想过他会指使后燕盟,把依附我们的朔方帮连
根拔起,致小瓢抵达雁门后不单没有人接应他,还堕入后燕盟的陷阱,令随行高手全体阵
亡,只他一人孤身逃出。幸好遇着你这天降救星,否则为大局着想,只好牺牲小瓢。”
最后两句听得燕飞默然无语,拓跋珪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皇图霸业,谁都可以牺牲
。不过亦不能完全怪拓跋珪,因为拓跋族的传统一向如此,为了部族的生存,每个战士都
有心理准备,须为部族洒热血抛头颅。
拓跋珪探手搂着燕飞的宽肩,每一句话发自内心,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自我懂事以
来,我最喜欢和信任的人就是小飞你,最崇拜的人却是慕容垂。我一直在学习他的成功,
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想救回你的美人儿,天下间只有我帮得上忙,却要依照我的方
式和手段,否则我们只是自取灭亡。”
燕飞道:“若我们攻下平城和雁门两大长城内的重镇,慕容垂会如何反应?”
拓跋珪淡淡道:“只要慕容垂不是亲率部队回师应战便成。”
燕飞心中一震。
他终于明白,今次拓跋珪进入长城,是孤注一掷的冒险一博,博的是慕容垂无法分身
掉转枪头来对付他,若非如此,拓跋珪将难避族灭人亡的后果,因为他仍远不是慕容垂的
对手,不论在兵法上或是实力上,如是其它人,则拓跋珪仍有一线希望。
拓跋珪苦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今次攻打平城纯是冒险一博,而此更为我唯一的机会
,趁慕容垂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关中的当儿,不会分身挥军而来,参与统一北方的龙争
虎斗。”
燕飞沉声道:“即使来的是慕容垂我们也不怕,因为慕容垂有个致命的破绽。”
他心中明白,拓跋珪尚有另一个不得不行险的理由,因为如拓跋珪不设法牵制慕容垂
,以慕容垂不容忍失败的作风,定会向边荒集作出玉石俱焚式的可怕报复,以雪拜把兄弟
铁士心被杀之辱。而边荒集却是拓跋珪扩张政策的命脉,且可与他遥相呼应,不容有失。
拓跋珪剧震道:“慕容垂竟有如此破绽,小飞勿要哄我开心。”
燕飞道:“我哪来哄你开心的闲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能清楚掌握慕容垂
的行动,让你从容布置,你是否可隐握胜券?”
拓跋珪立即双目发亮,道:“慕容垂以善用奇兵名著当世,如用奇不成,当然威力大
减,甚至再不足惧,不过这怎么有可能呢?”
燕飞沉声道:“小仪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如何避过慕容垂在蜂鸣峡设下的陷阱,且在
中途截上慕容垂船队一事?”
拓跋珪点头道:“小仪对此事有详尽的报告,整件事非常神奇,你像未卜先知似的晓
得慕容垂在蜂鸣峡埋伏,更感应到纪千千的所在,致慕容垂差点被你夺回纪美人。”
燕飞淡淡道:“我不是能未卜先知,而是千千告诉我的。 ”
拓跋珪一呆道:“我不明白!纪美人如何可以告诉你呢?”
燕飞道:“你相信有传心术吗?”
拓跋珪与他目光牢牢锁紧,现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道:“你是说你可与纪美人作心灵
的对话,不是说笑吧?”
燕飞轻描淡写道:“从小至大,我曾骗过你吗?”
拓跋珪弹起来,再单膝跪在他前方,双手抓上他的肩头,大喜道:“若你真能与纪美
人以心传信,主动权将完全掌握在我手上。进攻退守,我可从容部署,将是绝对不同的另
一回事。你真的可以随时从她处得到情报吗?”
燕飞毫无隐瞒,把与纪千千以心传心的情况道出,听得拓跋珪又喜又惊;喜的当然是
燕飞有此异能,惊的却是传心之法并不像人与人间对话般轻松容易,其中包含许多不测的
变量。例如纪千千病倒了,又或慕容垂再不把她带在身旁。
拓跋珪站了起来,负手望天,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你说的话我当然没有丝毫
怀疑,这么说,纪千千就是慕容垂唯一的破绽,我会利用这个破绽令慕容引吃败仗。慕容
垂呵!枉你英雄一世,到头来竟会失陷在一个情字上,真教人意想不到。”
燕飞道:“只要我与千千能建立心灵的对话,我们可以预先晓得究竟是慕容垂亲自回
师,还是另遣他人。”
拓跋珪俯头凝望他,双目熠熠生辉,沉声道:“你是注定须与我并肩作战,直至打垮
慕容垂,夺回美人,那时天下将是我拓跋珪的天下。小飞呵!忘记了你半个汉人的身份吧
!你体内流的该是我拓跋族的鲜血,你的命运是要助我振兴我们的代国,完成我族征服中
土的崇高目标。” 燕飞苦笑道:“到击破慕容垂再说罢。”
刘毅去后,刘裕再不敢喝酒,因为他须尽量保持清醒,以作出可以影响前程的重要决
定。
究竟是见何谦还是不见?此事该否通知刘牢之?
如瞒着刘牢之去私会何谦,消息一旦传人刘牢之耳内,他会立即被刘牢之视为叛徒,
情况将大大不妙。
刘毅虽说会面会保密,然而人心难测,说不定何谦自行把消息泄漏出去,以逼刘裕靠
往他那边去。
可是若拒绝何谦的邀请,立即开罪何谦,他可不像司马道子、王国宝般远在建康,而
是在北府兵中有实权的大将,势力仅在刘牢之之下,即使刘牢之有重要决定,亦要找何谦
商量。他刘裕如此不给他面子,后果难测。
刘毅的几句话,立置他于进退两难之局。登时酒兴全消,心忖这种事唯有先找孙无终
商量,听他的意见。孙无终怎都比他更清楚刘牢之和何谦现在的关系。
正要离开,另一人朝他走来,刘裕一眼瞧去,差点拔刀。
对方露出笑容,竖起双手向着他表示没有恶意,一屁股坐入刘毅刚才的位子,笑嘻嘻
道:“刘兄勿要误会,我是讲和来的。”
来者赫然是太乙教教主江凌虚的得意传人奉善,此时他的道袍换上普通行旅的装束,
配上胖体和笑容,怎看也只像个和气生财的小商人,而非是能与“妖道”卢循抗衡的邪教
高手。
奉善笑嘻嘻道:“汝阴一别,小道一直惦挂着刘兄和燕兄呢!”
刘裕遥想当晚的情况,他和燕飞在卢循击退奉善后方出手抢夺天地佩,与奉善并没有
照过面,不过如奉善躲在一旁窥看,当然可以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刘裕心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真不知走的是什么运道。苦笑道:“天地佩并不
在我身上,不过你若要找我麻烦,我刘裕可以奉陪到底。”
奉善忙道:“所以我说刘兄勿要误会,天地佩落在何人手上,我们早查得一清二楚。
”
刘裕大讶道:“若非为了天地佩,你来找我干吗?”
奉善压低声音道:“我来找刘兄,与天地佩没有半点关系,而是看看可否携手合作,
对付我们一个共同的敌人。”
刘裕愕然道:“共同的敌人?”
奉善凑近少许,道:“竺法庆又如何呢?”
刘裕皱眉道:“为何找上我?你认为我会和你合作吗?”
奉善好整以暇的道:“当然是看到大家有合作的可能性,我方会奉师尊之命来广陵找
你。刘兄你该不愿看见弥勒教把南方弄得乌烟障气,而首当其冲的更是失去了谢安和谢玄
的谢家。对吗?”
刘裕被他击中要害,很想从他口里套出有关“大活弥勒”竺法庆的情况。不过勿要看
奉善一副天真没有机心的外貌,其实是既奸且狡的老江湖,除非答应与他们合作,否则休
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奉善在眼前出现,实已敲响警号,表示竺法庆南来在即
,而自己却没有收到半丝风声,只是这点,他已不得不和奉善虚与委蛇。
皱眉道:“贵教和竺法庆有什么过节呢?”
奉善叹道:“不是什么过节那么简单,而是竺法庆乃敝教死敌,太乙教和弥勒教势不
两立,为了对付他,我们是不惜一切。唉!我少有对人这么坦白的,来前还想好一套说词
来打动刘兄。现在见到刘兄,发觉最好的说词是实话实说,如刘兄没有兴趣,我们只好凭
一己之力和竺法庆周旋到底。”
接着又低声道:“我们现在已化整为零,让竺法庆那对奸夫淫妇没有攻击的目标。此
事对敝教声威的损害难以估计,但只要能杀死竺法庆,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刘裕不解道:“听你老哥的语气,与弥勒教的对立非是现今的事,为何以前不用躲起
来,现在却如此诚惶诚恐?”
奉善笑容敛去,现出凝重的神色,道:“因为据我们的情报,竺法庆闭入死关,潜心
修练十住大乘功最后的一重功法,一旦他功成出关,天下再无人能制。当然!我是指单打
独斗而言。”
刘裕心忖不想和对方合作也不行,至少太乙教对弥勒教的情况了如指掌,自己则一无
所知。对付弥勒教乃他刘裕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南方舍他还有何人呢?
道:“令师因何如此看得起我刘裕,认为我有资格在此事上帮忙呢?”
奉善道:“首先你是谢家指定的继承人,当然不容任何人向谢家报复。其次是你在边
荒集有影响力,而边荒是竺法庆到建康的必经之路,只有你能策动边荒集的力量对付竺法
庆,配合我教包括师尊在内精锐高手团,将有十足把握令竺法庆永远到不了南方去。”
刘裕心忖原来如此,重点还是边荒集。
道:“你们可否掌握竺法庆的行动?”
奉善欣然道:“对于敌人,我们当然清楚。最近竺法庆的徒儿到弥勒山找竺法庆,却
因竺法庆闭关修练而见不着。王国宝离开弥勒山三天后,尼惠晖的得意女徒‘千娇美女’
楚无暇便起程往南方去,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对付她。嘿!此女乃男人床上的恩物
,任何人试过都会对其他女人索然无味。刘兄明白吗?”
刘裕心中一颤,登时隐隐猜到此事与王国宝有关,更大的可能是针对曼妙而来。因为
任由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如何后知后觉,也该猜到曼妙有问题。而此女正是要取代曼妙。
此事必须立即通知任青媞。唉!不过她可能早已离开广陵。自己究竟是希望今晚回军
舍时,她仍是在自己床上拥被而眠,还是去如黄鹤?
此时他对奉善准确的情报再没有怀疑,沉声道:“依你的估计,竺法庆何时会起程来
南方呢?”
奉善道:“该还有个许月的时间。”
又兴奋道:“刘兄是决定与我们合作哩!”
刘裕正容道:“教我如何拒绝?不过我们的合作只限于此事上,我们并不是朋友,在
一个月内我将会到边荒集去,大家最好约定联络的手法。”
奉善早有准备,仔细说出通消息的方法,又约定待在边荒集会合后,才进一步奉上有
关弥勒教的情报。
奉善最后道:“北府兵在此事上可否帮上点忙呢?”
刘裕心中苦笑,但当然不可立即揭出底牌,道:“待我想想看。”
奉善拍拍他肩头,径自离开。
刘裕则头皮发麻地坐着,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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