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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asten999 (胜负孰难料,困难像弹簧,凤凰加油!),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七剑下天山 第30章(大结局)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Mon Jun 7 13:10:00 2004), 转信
30回 生死茫茫 侠骨柔情埋瀚海 恩仇了了 英雄儿女隐天山
回头再说那天晚上的事情。群雄分批搜宫,黎明之前,会合一起,不但易兰珠不
见踪 迹,连刘郁芳也失了踪。傅青主道:“允题大军环伺,黑夜之中他们不敢动手
,我们必须在 黎明之前冲出城去。我留下来接应,指挥脱难之责,只好偏劳李公子
了。”桂仲明道:“我 也想留下来等候凌大侠。”傅青主瑶瑶头道,“不行!你忘
了我们与武当派掌门人玄真之约 了吗?”张华昭道:“那么我留下来陪伴师叔如何
?”傅青主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你留 下来还有道理。”当下与李思永挥手作别
,与众人匿居一个小喇嘛寺中。
李思永当年曾指挥十万大军,自是大将之才,当下将三千健儿分为三队,一队佯
攻东 门,一队埋伏接应,一队殿后,待吸引清军主力转移后,突然后队改为前队,
扑攻西门,清 军追来,伏兵四起,黑夜之中,以少作多,更兼群雄个个武艺高强,
清军不知虚实,又要分 一队人去布达拉宫救火,竟给李思永率众安全撤出城外。
这支人马,人强马壮,脱险之后,疾驰数天,已到边境。时值黄昏,李思永登高
一望, 见炊烟稀薄,“咦”了一声道:“清廷边境大军已撤,不知何故?”当下轻
易冲过封锁,不 到十天已回至喀尔沁草原,一路未遇敌军,问起来时,才知清军进
驻了回疆几个大城之后, 康熙因畏塞外苦寒,前几天已班师回朝。
桂仲明屈指一计,玄真道长天山之约将届。
于是和冒浣莲先回到南疆,去请示飞红巾,哪知飞红巾也在早两天单身上天山去
了,冒 浣莲道:“我看这事有点溪跷,飞红巾不迟不早,恰巧这个时候也上天山,
必有缘故,我们 不如留下书信,若凌大侠和兰珠妹妹回来,叫他们也上天山。”桂
仲明一切都听冒浣莲的意 见,自然照办。
过了半个多月,两人已到天山的骆驼峰下,冒浣莲道:“你不记得在这里遇见辛
龙子的 事吗?不料今日重来,这位怪侠已撤手尘寰,峰顶只留下他师父的骸骨了。
”桂仲明道: “我也想不到竟成了卓大侠的隔世弟子。只不知掌门师叔肯不肯允我
列入门墙?”话声未 了,忽听得骆驼峰上传出怪啸乏声,跟着是叱咤追逐之声,骇
人心魄,刹那之间,磨盘大的 雪块自山顶飞滚下来,站立之处,犹如地震!和当日
初到骆驼峰遇辛龙子的情形颇为相似, 只是比当日更为骇人。桂仲明道:“难道上
面还有一个辛龙子?”恃着艺高胆大,拖冒浣莲 冲上山峰。
且说玄真为了宝典(指达摩秘复)归宗,和迎葬前辈掌门人骸骨的大事,率领了
师弟玄 通、玄觉、师妹何绿华夫妇,以及后一辈中武功最高的七大弟子,登上骆驼
峰,等见桂仲 明。哪知桂仲明还未见到,却见了一件怪事。
玄真等刚上到峰顶,便听得一声怪啸,其声甚远,却入耳尖锐,玄真悚然一惊。
怪啸一 声接着一声,有的如空山猿啼,有的如小儿夜哭,有的如狼嗥狮吼,有的如
夜鸦厉鸣,诸声 杂作,显见来者不是一人,但眺望下去,却又不见影子。玄真骂道
:“这是何方妖孽?胆敢 吓唬道爷?”仗着人多势众,迳自扑入辛龙子昔日藏身的
石窟。
石窟中嗤的一声冷笑,玄真拔剑在手,大喝一声,率众入内,何绿华亮起火折,
忽然惊 叫起来,石窟内有石块砌成平台,平台上一具骷髅,瘦骨磷峋,头面完好,
竟是大侠卓一航 的尸体,但卓一航生前身高六尺,俊朗异常,而那具骷髅看来不到
三尺,活象一个小孩子的 尸骸。骷髅旁盘膝坐着一个白发老妇,分明是白发魔女!
何绿华二十余年前,到回疆探卓一 航,被白发魔女驱逐,至今想起,犹自胆寒!退
后一步,横剑叫道:“白发魔女,你我无冤 无仇,卓大侠已身死,今日我夫妇远来
,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白发魔女垂手闭目,纹丝不 动。玄真偶然抬头,只见峭壁
上有三行大字,左右两行是:“历劫了无生死念,经霜方显撤 寒心!”正中一行是
:“谁敢移动我二人骸骨,不得生出此门?”个个大字入石数分,荒山 峭壁,显然
不是人工所凿,而是白发魔女用指头划出来的。玄真虽是武功深湛,也不禁吓了 一
跳。猛然间洞内一阵阴风,火折熄灭,有人阴恻侧地冷笑道:“你们真敢来此?”何
绿华 惊叫一声,托地后跳,玄真拉着两个师弟,大叫“急退!”反身跃出洞外。
白发魔女昔日武当斗剑,力挫四大长老,剑伤白石道人,武当派至今认为奇耻大
辱,然 而又为白发魔女声威震慑,阴风一起,个个心慌,跳出洞外,惊魂方定,只
见洞中走出一个 女人,虽然白发盈头,却是容颜艳厢,何绿华嘘口气道:“飞红巾
,原来是你!”
飞红巾左手持鞭,右手仗剑,扬声喝道:“你们是何等样人?胆敢窥伺我师父金
身!” 原来白发魔女百岁大寿之日,得张华昭送匣传花,心感卓一航死生不渝之情
,寻至骆驼峰石 窟,掘出卓一航遗体。卓一航生前颇爱自己的容颜,因此死时命辛
龙子用怪药炼过尸身,身 体缩小,骨骼完整,栩栩如生。白发魔女恐自己死后,仇
人来劫夺骸骨,因此才叫飞红巾上 山,要徒弟将她和卓一航合葬。刚才那阵阴风,
就是飞红巾做的手脚。
玄真见来人不是白发魔女,松了口气,长剑一指,朗声说道:“我们武当派前来
迎接前 辈掌门人的骸骨回山,谁管你的什么师父!”飞红巾“哼”了一声,长鞭浑
动,僻啪作响, 冷然说道:“不行!”
玄真怒道:“我们武当派的家事,容你来管?”飞红巾冷笑道:“家事,家事,
你们武 当的人少管闲事,卓大侠和我的师父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卓大侠远走天山,
和你们武当派早 已恩断义绝。遗书要和我师父合葬。你们胆敢动他的骸骨,先请吃
我一鞭!”玄真勃然大 怒,长剑一指,七大弟子个个争先,看看就要动手。忽然山
下怪声大作,飞红巾变色道: “你们要命的快走,这是西域三妖来了!”
“西域三妖”各有独门武功,大妖桑乾,炼的是七绝诛魄剑,剑尖有毒,见血封
喉;二 妖桑弧,炼的是大力金钢杵,外家功力,登峰造极;三妖桑仁,炼的是阴阳
劈风掌,中了掌 力,五脏震裂。三人昔日横行西域,因为所炼的功夫阴狠毒辣,所
以被称为“三妖”。白发 魔女到了天山之后,不许三妖在回疆立足,三妖不是她的
对手,直被赶到西藏。三十年来, 销声匿迹,如今探听得晦明禅师和卓一航都已去
世,白发魔女也久已不见露面。因此率领徒 众,先上北高峰,想偷晦明禅师和卓一
航的拳经剑诀,然后再斗白发魔女。
玄真是一派掌门,深知西域三妖来历,面色大变,顾不得再斗飞红巾,急叫众弟
子首尾 相联,围成一圈,说时迟,那时快,怪声瑶曳长空,倏地停止,西域三妖和
他们的十多个党 徒,已到山顶。见玄真等围成一圈,连声狞笑,不分皂白,凶神恶
煞般地直杀过来!
玄真知道三妖无可理喻,屏气凝神,哪敢打话,长剑往外一封,将大妖的诛魄剑
挡着, 大妖喝声“来得好”,毒剑一振,双剑反弹出去,三妖桑仁阴侧侧地笑道:
“卓一航哪里请 来这批杂毛给他守尸!”双掌疾发,玄通大叫一声,方便铲竟给震
飞,玄真身躯一沉,大妖 桑乾的毒剑往下一扫,剑锋已自沾衣,飞红巾突地长鞭一
卷,疾如闪电,缠向桑乾手腕,桑 乾身躯霍地一翻,闪了开去。
玄真死里逃生,叫声“好险”!二妖的大力金钢柞,一招“横扫千军”,雪崩风
起,七 大弟子纷纷走避,摆好的圆阵,登时破了!何绿华轻功超卓,腰劲一提,身
子凭空拔起一丈 多高,凌空一剑,刷的向二妖肩头刺下,三妖赶来一抓,竟来硬抢
何绿华的宝剑,飞红巾劈 面一鞭,短剑直抢进来,三妖一抓抓空,大妖急忙过来挡
住。
玄真、飞红巾、何绿华和三妖恶斗之际,七大弟子和玄真的两个师弟,也和三妖
的党羽 动起手来。骆驼峰上叱咤追逐,怪啸不绝。二妖桑弧的大力金钢杵左荡右决
,武当派弟子一 给碰着,无不虎口麻痛,两个功力稍低的,手中长剑已给震飞!
恶战中玄真、飞红巾、何绿华三人尚可抵挡,玄通玄觉和七大弟子却险象环生,
二妖桑 弧,舞动金钢柞,打得雪崩石裂,凶猛异常。玄真虚晃一剑,让飞红巾填上
空位,接战大妖 桑乾,自己挺剑来斗桑弧,运足功力,堪堪抵挡得住。三妖桑仁猛
发数掌,把何绿华迫退, 虎吼一声,凌空一跃,忽然向玄真抓来,玄真身形急闪,
桑弧的金钢杵,呼的上声,拦腰扫 到,玄真武功再高,也挡不着两妖环击,闪避中
长剑被桑仁一手抓去,玄真暗叫“我命休 矣!”连连后退,竟给迫至岩边。
何绿华、玄觉见状大惊,双抢过来,把桑仁拦着,桑弧一杵向玄真头颅撞去,玄
真不顾 生死,凌空跃下,忽觉腰际被人用力一托,又给带上峰顶!
桑弧一样将玄真迫下骆驼峰,正自得意,忽见一个黄衫少年带着玄真再跃上来,
怪啸喝 道:“你这小子也来送死!”呼的一声,运大力金钢手法,又是一杵扫去。
那黄衫少年舌绽 春雷,猛然一声大喝,喝道:“你敢欺我师叔。”双手握拳,脚尖
点地,疾如飞箭,迎前上 去,看看就要给杵撞上,黄衫少年猛然右手一抖,一道白
光,电射而出,桑弧陡然一震,金 钢杵竟然断了一截!这黄衫少年正是桂仲明,他
的腾蛟宝剑至柔至刚,桑弧冷不及防,吃了 大亏,气得将半截金钢杵丢在地上,用
大力金钢手,空手硬抢桂仲明的宝剑。
这一来形势倏变,桂仲明宝剑在手,怪招浪涌,变化无方,桑弧合了几个党羽之
刀,才 堪堪抵敌得住。玄真拾起长剑,再加入战团,和三妖扫得十分激烈。
但饶是如此,还只算刚刚拉平,三妖党羽较多,又各有独门武功,若以单打独斗
来论, 飞红巾尚能稍占上风,玄真则仅能自保,玄通玄觉和大弟子与三妖党混战,
则有进有退,紧 密互缠。
正剧斗间,山腰出现二条人影,捷似灵猿,攀登直上,为首的是个少女,扬声叫
道: “冒姐姐,别慌,我们来了。”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易兰珠,跟在她后面的
是傅青主和张 华昭。原来她本是要回天山的,在找到张华昭之后,便即启程。傅青
主与冒浣莲情如父女, 他记挂冒浣莲,大事既了,遂也与他们一道,同上天山。
二妖见对方强援来到,发动猛攻,意欲抢先抓住对方一两个人作为人质。冒浣莲
挥动天 虹宝剑,与桂仲明并肩作战,桑弧看出她功力较低,蒲掌般的大手猛抓下去
,桂仲明斜劈上 剑,没有劈着,忽听得冒浣莲“哎哟”一声,宝剑竟给抓去。桂仲
明大惊失色,身形一琼, 迅如飙风,腾蛟剑刷地刺向敌人后心,尚未刺到,忽听得
桑弧厉啸一声,倏地倒地,冒浣莲 大喜叫道:“凌大侠来了!”桂仲明扭头一看,
只见凌未风英风凛凛,现身峰顶,他虽然来 迟一步,却反而抢在易傅等人的前头。
凌未风裁指桑乾骂道:“天山之上,岂容你等妖孽撒野?快快给我滚下山去!”
桑乾喝 道:“你是何人?胆敢发此大言!”凌未风道:“晦明禅师在日,外方剑客
,无人敢带剑上 山,你们知不知道?”桑乾道:“那么你是晦明禅师的弟子了?”
凌未风道:“你们放下兵 器,滚下山去,我可以饶你不死!”桑乾怒道:“你有何
德何能,居然敢与晦明相比?”凌 未风冷笑道:“你若不服,尽管来斗!”三妖桑
仁抱起二妖桑弧的尸身,大哭叫道:“大 哥,二哥已给这厮用天山神芒射死了!”
桑乾仰天怒啸,喝道:“咱们与二弟报仇!”毒剑 扬空一闪,连人带剑,直卷过来
!桑仁放下桑弧尸身,双拳一拢,向下一沉,两掌左右伸 开,走侧翼,抢边锋,也
来助战。凌未风喝道:“好,我教你两人死而无怨!仲明、兰珠, 你把那些人的兵
器的全缴下来,把他们逐下山去!”
桑仁恃着掌风厉害,后发先至,直抢过来,左掌斜劈胸前,右掌五指如钩,直抓
胁下, 这一招名叫“乌龙探爪”,掌力很重,一打出来,距离掌心七尺之内,坚如
木石,也要洞 穿,若是人身,不用打实,只吃掌风扫着,也要筋断骨折,端的非同
小可。凌未风久经大 敌,如何不晓?身形一低,“猛虎伏桩”,只一闪身,便抢到
桑仁背后,平伸右掌,反向桑 仁下三路扫去,这一掌暗藏铁琵琶掌力,就是金钟罩
铁布衫,一击之下,也要拆散!桑仁一 接掌风,知道厉害,吸胸凹腹,向后一道,
桑乾的诛魄剑从中路直刺前胸,凌未风“吓”的 一声,双指微搭剑身,左掌忽化掌
为拳,呼的一拳捣去!桑乾也极老练矫捷,急急“霸王卸 甲”,往下扑身,拳风掠
顶而过,桑仁反手一掌,再度打来,凌未风挥臂一格,轰轰声响, 掌风相撞,二臂
交击,如击败革,桑仁虎吼一声,倒退出去!凌未风暗道:“这两个妖孽, 居然还
有两下!”天山掌迭,呼呼展开,风雨不透!
凌未风对晦明禅师的拳经剑诀,已全部融会贯通,更加以下山以来,会尽各家各
派,武 功已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三人斗了五七十招,两妖只有招架这功,
毫无还击之力。 桑仁又慌又急,想用险招,败中求胜,左手掌心向臂上一搭,往凌
未风左乳罩门穴猛撞,这 一手名叫“金蚊剪尾”,双掌回环交错,平推出去,只要
凌未风横掌一封,他便可以一连变 化“乌龙穿塔”银龙抖甲”“金龙归海”三个招
式,快如闪电,凌未风哪会中计,右肩向后 一甩,身形二闪,双臂一分,迳用百步
神拳力,直向桑仁右胯打去,砰砰两声,打个正着, 桑仁的身子,竟是抛球一般,
飞起三四丈高,在半空中一声惨叫,跌下骆驼峰!
桑乾毒剑也正反削过来,凌未风双臂一抖,硬将身形拔起,往下一落,抓着桑乾
背心, 喝道:“你也给我滚下山去。”往外一甩,桑乾也给抛球一般地抛下骆驼峰
!
另一边,桂仲明和易兰珠两把宝剑,纵横驰骋,只见寒霜匝地,紫电飞空,两团
电光, 滚来滚去,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分不清剑影人影,到凌未风收拾了桑
乾桑仁二妖之 后,桂仲明和易兰珠也倏然收剑,地上满是被折断的兵刃,三妖带来
的党羽,手上没有一把 完整的刀剑,惊魂未走,凌未风喝道:“首恶已诛,胁从不
究,你们还不滚下山去!”三妖 党羽,发一声喊,连爬带滚、都逃下骆骆峰。
玄真见桂仲明如此声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敢认你作师侄了,你得了达摩
剑法, 是你的缘份!我这武当派的掌门也不做了,让给你吧!”桂仲明嚷道:“喂
,师叔,你慢点 走,我哪里懂得做什么掌门?”玄真头也不回,和何绿妇夫妇走下
骆驼峰,回声对七大弟子 道:“你们留在这里安葬卓祖师骸骨,要学达摩剑法,可
跟你们的掌门师兄去学!”桂仲明 要追,却给傅青主拉住。
易兰珠惊喜交集,说道:“凌叔叔,想不到在这里见着你。你知不知道,大姐—
—”
凌未风说道:“我是特地回来了却一桩心事的。”
易兰珠道:“心事?那你为何抛下了刘大姐不辞而行,你以为她会在这里等你?
”
凌未风道:“我知道她不会。我回来是为了我的师兄,你的爹爹立个衣冠冢,当
年是他 带我上天山的。嗯,你说起刘大姐,那封信————”
易兰珠道:“对不起,我设法给你交到刘大姐手上。”凌未风道:“为什么?”
易兰珠 道:“她和你一样,也是在那天早上,留下一封信给你,就离开马家了。我
根本没见着她。 现在两封信都在我这里,待会儿我找出来的给你。”凌未风喃喃道
:“我早知道她会这样 的。她写些什么,我想我也能猜到几分。你别忙给我,办完
正事再说。”易兰珠道:“我真 猜不透你们的心思,你们分明是一对有情人,却做
出无情的事。”
凌未风叹道:“兰珠,你不懂的。道是无情却有情,情到深时情转薄……”
易兰珠道:“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你念在什么诗词。我只知道你那天曾邀刘大
姐去天 山赏雪,如今却只是你一个在这里自怨自嗟,刘大姐不知哪里去了。”凌未
风心中苦笑: “你还是不懂!我们也并不是只有自怨自嗟。”
傅青主道:“我知道她去哪儿!她是回转江南,重整鲁王的旧部。”
桂仲明道:“傅伯伯,我也没想到你会来此。”
傅青主笑道:“浣莲是跟我长大的,你也没了亲人,我不来,谁给你们主婚?”
桂仲明 傻兮兮地笑,冒浣莲则是脸都红了。
侠骨柔情埋瀚海,英雄儿女隐天山。他们在天山安顿下来,桂、冒二人先行成婚
,易兰 珠因为要替父亲守孝一年,与张华昭的婚事暂且缓办。
傅青主给他们备办婚事很是周到,连一对龙凤烛都给他们预先买好了。
洞房红烛喜洋洋。桂仲明在烛光下看新娘,只觉冒浣莲比平时更加娇美。他不懂
说调情 的话儿,瞅看新娘,只是傻笑。冒浣莲也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虽没笑出声,
脸上的容也像花 朵般绽开了。过了一会,桂仲明忽见她的笑容似乎正在收敛,吃了
一惊,说道:“浣莲,你 不高兴么?”
冒浣莲道:“准说我不高兴?”
桂仲明道:“那么你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冒浣莲嗤嗤一笑,说道:“我是在想你这傻小子,怎么就只知道傻笑?”
桂仲明此时倒不糊涂了,说道:“傻人才有傻福呢,要不然怎讨得你这样天仙似
的人 儿。”一面笑一面把冒浣莲拥入怀中。
冒浣莲刚才的确是别有所思,不过,若说“心事”则嫌“严重”了些,她只是想
起了一 个人,想起了远在京华的纳兰容若。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边城的帐幕里,她
和纳兰容若也是 对着烛光,品茗清谈,藉新词而表心意。
“莫续京华旧梦,请看黄沙白草,碧血尚阴凝。惊鸿掠水过,波荡了无声。更休
问绛珠 移后,泪难浇,何处托孤茎,应珍重,琼楼来去,稳泛空溟。”她心中默然
念那晚写的这几 句词想道:“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仲明纯真戆直,得婿如此,夫复
何求!如今我,已是孤儿 有托,但愿纳兰公子也能够早日重续鸳胶。”她险上的笑
容重新绽开,与桂仲明同入罗帐。
万里之外,京城相府的白玉楼中,纳兰容若正在对月怀人。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晚
正是冒 浣莲的洞房花烛夜,更不会知道冒浣莲也曾经想到了他。
他是因为日间听到了大军已经从回疆撤退的消息而为冒烷莲祝福的。“化干戈而
为玉 帛,虽然言之尚早,但最少她在回疆是可以有一段平安日子好过,我也可以放
下一块石头 了。”唉,但又不知要待到何时,方始能够,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
”
愁思难道,他不知不觉又念起那首题为“塞上咏雪花”的“采桑子”来。这首词
既是他 的自陈抱负,也是为了思念冒浣莲而写的。自从与冒浣莲分手之后,他已不
知念过多少次 了。
非关癖爱轻模样,
冷处偏佳,
别有根芽,
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
飘泊天涯,
寒月悲笳,
万望西风瀚海沙。
杨云骢的衣冠冢已经建好了,凌未风拜祭过师兄的衣冠冢后,就准备下山了,不
过,此 际他却并不是和易兰珠话别,而是捧着一封信出神。刘郁芳写给他的那封信
是易兰珠刚刚交 给他的,他写给刘郁芳那封信当然亦已回到他的手上。
“傻叔叔,你怎么啦?一会儿发笑,一会儿发呆,刘大姐的信上究竟说些什么?
”
凌未风道:“她写的和我一样,不过,她说得比我更好。你瞧这几句,虽然是引
用《庄 子》,却胜于万语千言!”
易兰珠念道:“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相煦以湿,曷若相忘于江湖。这是什么意
思?”
凌未风道:“这是说我们要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不要像困在涸辙的两条泥鳅一样
,只能 靠着彼此所吐的口沫滋润。其实这也正如那天你和我说过的那番话的意思一
样,有许多事情 等待我们去做,我们是不能愧对死者的。”
易兰珠道:“那天我说的话只是想劝你们走出忧伤的深谷,并非——”凌未风道
:“我 是愿似潮而有信,只可惜钱塘潮水,也冲不淡韩大哥所流的鲜血。”因此刘
郁芳和凌未风的 “天山赏雪,钱搪观潮”之约,也只能像对待他的感情一样,最少
在目前来说,是只能相忘 于江湖了。
往后十年,桂仲明成了武当派北支的开山祖师,按卓一航遗命,张华昭也列入武
当门 下,学了达摩剑法,算桂仲明的师弟。凌未风传了晦明禅师的衣钵,光大天山
剑派,飞红巾 做了回疆各族挂名的盟主,在天山的时候少,在草原驰骋的时候多。
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凌 未风就会来到她的军中,帮她应付,事情完了,再回天山。
李思永后来在川西战死,他的妻 子武琼瑶本是白发魔女的关门弟子,遂也带了一双
儿女,回到天山定居。武林中人,以前本 有“天山五剑”之说,“五剑”是指杨云
骢、飞红巾、楚昭南、辛龙子和凌未风。杨、楚、 辛三人死后,江湖把“五剑”扩
大而称“七剑”。天山七剑除了原有的飞红巾和凌未风之 外,又再加上了桂仲明、
冒浣莲、易兰珠、张华昭和武琼瑶五人。刘郁芳虽然不在天山,也 被称为“天山之
友”。“五剑”中有叛徒楚昭南和介于正邪之间的辛龙子,“七剑”加上 “天山之
友”的刘郁芳,则都是英雄儿女。“七剑”虽以天山为家,却并非不闻世事,而是
常下天山的。他们的传奇故事,给编成了诗歌,在草原上到处歌唱。正是:
已惯江湖作浪游,且将恩怨说从头,如潮爱恨总难休。
瀚海云烟迷望眼,天山剑气荡寒秋,蛾眉绝塞有人愁。
——调寄浣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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