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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icky (上帝在发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惊艳一枪(2)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Mar 11 21:48:13 2000), 转信

发信人: lamp (阿拉丁神灯),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惊艳一枪2-1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Dec  3 03:47:37 1999)

第二卷 小限

第一章、以万变应不变

 一、布局

                这故事是告诉我们
  越是高明的人物,越会犯平常人所犯的毛病:正如下越大的赌注,越是输不起一样:

人也是人,高手也一样会失手…
  以不变应万变,以亿变对千变。只要抓住敌人的性情,就等於洞透了对方的优点和弱


  笑和哭,只代表这个人有感情,但并不代表他没有骨气:好汉一样可以狂歌痛哭。
惊艳一枪第二篇 第一章、以万变应不变 一、布局
  刺段博宗书的那-夜,王小石一出「神侯府」,诸葛先生即行召集冷血追命铁手无情

议。
  「我看,」诸葛先生推测,「王小石志在刺杀蔡京或傅宗书,当时事出匆然,巳不及

说,」冷血道:「我跟他交过手,他武功很是不错,但傅宗书、蔡京身边有」六合青龙。

大刀王「、天下第七、任劳任怨、二爷一将二门神」还有「铁树开花,指掌双绝,王小石

不易得手的。」
  追命道:「不过,『六合青龙」至少有四人还留在付近打探消息八大刀王和铁树开花

一向跟随」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元小侯爷,任劳任怨则是朱刑博的左右手,不见得全都在

、傅二人身边形影不离的。」铁手问:「现在我们该怎麽办:「」让人真以为我死了;「

葛先生道:「稳住那四条青龙再说,」果然,不久旋即传来傅宗书遭刺杀的消息。
                   
  铁手又请示诸葛:「我们该如何配合王小石。」
  「动用暗里的力量,使他能平安逃出京师再说:「诸葛先生道,」博相遇刺,全城沸

,朝廷必有传言此事是蔡京所为,蔡党一定设法止痛疗伤,招兵买马,重新布置杀局,对

主-曰点,你们有什麽意见?「无情道:「蔡京本意是安排王小石刺杀世叔您的。」
  诸葛先生知道无情向不轻易说话,每言必有深意,便点头道:「但王小石却杀了传宗

。」
  无情说:「他一定将错就错,面圣进谗,说世叔教唆门内王小石行刺当朝宰相。」
  铁手马上就明白了无情的意思:「由於王小石在行刺傅宗昼之前,确是从神侯  出去

,有此铁证,加上蔡京播弄,主上可能真的会怪罪下来。」
  诸葛先生白眉一展,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无倩的容神自得像花之魂、月之芒、

之魂、玉之魄:「先下手为强。」
  傅宗书遇刺之际,蔡京就在「忘鱼阁」里,离「我鱼殿」仅数十步之遥。
  天下第七和叶棋五、齐文六就守候在他身边。
  那时侯,他正跟一个神容俊朗、浓眉星目、脸如冠王、谈笑自若的青年交谈。
  蔡京问。在苏梦枕直赴六分半堂与雷损决一死戟一役里,雷损也把你请过去六分半堂

。「那少年人有些  腆似的答:「是。」
  蔡京再问:「可是,在那一役里,你出手一剑,帮的却不是雷损,而是苏梦忱。那少

正是」神通侯「方应看,他答:是。」
  蔡京问他:「为甚麽?」
  力应看答:「因为家父曾经吩咐过:京城里有叁大部会,互相牵制,其中」迷天七圣

「作恶多端,『六分半堂」也不干好事,只有「金风细雨楼」有点侠骨义风,要我尽量保

他们一巨兀气。「蔡京却问:「当时,朱月明也去了,他是偏帮六分半堂的吧:「方应看

:是。」不必要时,他在蔡京面前,决不多说一字。他脸上一直维持着一个相当清朗稚气

微笑。
  蔡京追问:「可是雷损炸棺假死,当时,只有你跃空升高、目觏一切。明知有诈,却

向苏梦枕示警,是不是有这件事?」
  力应看答:「是。」
  蔡京即问:「何解?」
  力应看睑上有一种末脱椎气的成熟:「家父只嘱我保住苏梦忱一口元气,雷损杀他,

自然出手拦阻,但雷损要逃,为保中立,我亦不便道破。」
                   
  蔡京笑向:「因为你觉得:近日京城里的」迷天七圣盟二巳溃不成气局,金风细雨楼

「六分半堂」互相牵制,反而是好事;你无意要促成其中之一坐大,是也不是?方应看答

「是。」
  蔡京又问:「不过,待雷损率众全力反扑金风细雨楼之际,你却送了一面屏风给苏梦

,里面却藏了个雷媚,是否有此事」。「方应看答:「那是雷损看人把我派去送贺礼的人

住,中途掉了包,」蔡京再问一砍:「所以雷媚并不是你送去的」。「力应看这次答:「

是。」
  禁京目光闪动:「但是,雷媚听说却是件的红粉知音。」
  方应看徵诧,但他仍是答:「是。」
  蔡京又问了下去:「雷损派了雷媚伏杀苏梦忱,可是雷媚却在重要关头倒戈相向,反

杀了雷损,道……你可在事先知情白。」
  方应看眼里已流露出钦佩之色:「雷媚刺杀雷损,是因为怀恨雷损:雷损既 丁它的

亲雷震雷,又夺去六分半党的一切,还迫她当了他见不得光的情妇;而且,雷媚早已为苏

忱的重用,成为金风细雨楼里的」四大神煞「之郭东神。这些事,我原先只略知一二,但

雷媚刺杀雷损之前,我并不知情。」
  那好,蔡京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在他心里,倒是对眼前这年轻人极为赏识,极望能收

一为己用如果一旦能用方应看,就等於也收揽了他的父亲方歌吟入自己麾下:有方歌吟这

绝世武功,何愁诸葛先生诸如此类的人物!「现在,京城里又回复」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

争雄的局面,你有甚麽看法。」
  「外表看来,金风细雨楼占尽上风,六分半堂似给打得回不了手。事实上,暗潮汹涌

六分半堂根基依然稳固,他们随时可以结合江南霞雳堂雷门的实力,跟金风细雨楼一争天

。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是苏梦忱与雷损龙争虎斗,可是雷死苏病重,现在争雄斗胜的

白愁飞和狄飞惊了。」方应看有条不紊、侃侃而谈,脸上依然挂着值讨人喜欢的微笑:
——更应注意的是:关七也还没死。
    悉『迷天七圣盟』正重新整合势力,要在京城里一争天下!」蔡京点头道:「所以

京里的帮派,而今还是『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七圣盟』叁分天下?」方

看点头道:「正是。」
  蔡京忽然用一种特别温和的口吻道:「可是,叁十年前,武林各门各派,都尊令尊为

,按理说来,你理所当然是这一代的武林至尊才是。这种雄心,你不是没有的吧?」
  方应看心头一栗,他的眼色由敬意迅而转为惧责,只答:「应看身首朝廷恩厚,只愿

国刊力,以报太师知遇,怎敢再涉足江湖是非、武林恩怨。」
  「那也不然,」蔡京的笑意里有无尽的精明与骄矜:「把这些踔蛎武勇一身绝艺的豪

之士,引入军中,为国效力,也是美事。」
                   
  言罢微笑不语。
  方应看沉吟良久,微带笑意,似在回味蔡京的话。
  这时候,一级带刀侍卫「一爷」急报:傅宗书遇刺,刺客王小石。
  蔡京下令全力且全面追捕王小石之後,心里也确茫然了一阵,痛失臂助,而且居然看

了王小石,即使蔡京心里惕省,心头也很不痛快。
  他却问方应看:「这件事,你有甚麽看法?」
  「不管这刺客是不是诸葛先生派来的,」方应看说,「他是负责戎守京畿皇廷的,都

疏失之罪。」
  蔡京问他:「你的意思是?」
  「恕在下直言,傅相爷遇刺,在朝在野,最大得利者显然是诸葛。」力应看知道自己

把话说明;就算像蔡京这样聪明的人早已明白他的暗示,但正因为他这样聪明所以自己更

说  分明:「相爷与太师是知交,相爷既遭不幸,太师说什麽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更

能任由杀害相爷的敌人痛快自在。」

  蔡京扪髯微笑,徐徐离席,走到栏旁,笑看一株寒梅,只悠悠的说:「诸葛与我,也

好友;故友相残,同根互煎,教人奈何噫。」
  方应看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外表不动声色,以不便留在此地打扰太师处理公事为

,即行辞别。
  方应看一去,蔡京即行召见龙八入阁密议。
  龙八急急来到,一入阁,即叩跪,再叁请罪,痛斥自己保护相爷不力。
  蔡京并不追究,只问明刺杀情形,龙八一一禀报後,即行请教:「太师,您看这事儿

京沉声道:「咱们还是小觑了王小石,倒教诸葛正我得逞了。难怪王小石的字写得浮游不

,神光闪烁,原来,他是在与我们虚应事故!」龙八又问:「现在该如何对应呢?」
  「全面缉拿王小石归案;要活的活的才能连诸葛老儿一并打杀。」蔡京不徐不疾的道
,「此外,明日你随我人宫,在望上面前,好好告那老不死一状|。」
  龙八一听,反而觉得傅宗书一死,太师更加重用自己,心头忭喜,恭声应道:「是,

蔡京负手走了几步,忽道:「还有一事。」
  龙八忙道:「太师吩咐。」
  「诸葛这样做也好,反而能追出那一号人物……」蔡京沈沈自语,然後吩咐道:「明

你去请动一个人。」
  龙八有点  疑不定地问:「太师说的是……」元十叁限。「蔡京道。他负看手、微蹙

眉、心中不无感慨。傅宗书一死,接下来要布署的事可多了:要重新再布杀局,与诸葛再

高低。他也正好利用这事件和这件事,狠狠的给政敌一次致命的打击。
  其实,傅宗书死了也好,这些日子以来,他一手培植他起来,可是眼见他势力逐渐坐


,不好控制,而他武功又高。更不易收拾,最近,居然还偷偷练字  ,分明是要讨好圣上

居心不良,而今,教人杀了也好,正好可使自己重新秉故,再揽实权,圣上是决不会罢黜

的:没有了他,赵佶可也当皇帝当得不牢靠哩。
  诸葛教人杀了傅宗书,正好可藉比再逼出元十叁限,因为傅宗书曾拜元十叁限为师,

葛先生的人杀了傅宗昼,无疑如同向元十叁限下战书……当然。要元十叁限跟诸葛正我拼

,还得先找出一个『引子』——蔡京想起了天衣居士。

二、和局
  次日清晨,诸葛先生再叁坚求面圣,皇帝赵佶虽然极之讨厌诸葛,觉得他古板拘泥、

多节制,但因诸葛曾数度救过他性命,保住大位,加上诸葛先生央服侍天子起居生活的米

公说项,所以赵佶还是在下午起床之後勉强的接见了他。
  诸葛先生率先禀明昨夜傅宗书遇刺一事。赵佶自然是勃然大怒。诸葛先生道明刺客曾

到神侯府行刺他,但失败而退。诸葛先生表明曾听刺客  露出主谋人乃太师蔡京。这招叫

『以毒攻毒』。又叫『以其人之道还冶其身』。赵佶听得忿怒莫名,连叫反了。蔡京跟傅

书虽早已勾结、同属一党,但一向昏庸,只显玩乐的皇帝赵佶并不知情,他只知因群情汹

。主黜蔡京,只好虚应事故,要蔡京的柁忙让贤;禁京暗中调度,使傅宗书拜相,两人声

互通、沆瀣一气,但在皇帝面前,却故显清高,时故意对小事各持己见、争辩不休,表示

不相干,只为国相忍。
  这举措甚得赵佶欣赏,常赞「蔡卿气量过人」,其实蔡傅二人,只是唱戏一艘,只瞒

了这昏昧皇帝便算。故此,赵佶反而以为傅宗书向与蔡京不和,自己能使他们两人和诸葛

生互重谋国,更见英明;而今一听诸葛所奏,似实有其事,真以为蔡京容不下傅宗书,想

一凶杀二人,不禁龙颜大怒。於是他传召蔡京,当面直问。
  蔡京一听,先在自己右臂割了一道血口,看人包扎,然後才匆赴皇宫。他才入宫,已

诸葛先生先他来过,他心知不妙。他一看赵佶面色,就知皇帝疑他七分,当下先行跪叩请

,叩得额角红瞳老大的一块,自然痛得声泪俱下,一面表示要神武皇上「降罪」,一面要

明圣上「明察」。
  赵佶见他如此,可见他还不敢太横妄放肆,眼中确有他这个皇帝,於是问明他犯的是

麽「罪」…要「察」什麽事?蔡京立即表明傅宗书之死,他要负责。赵佶倒是觉得诧异,

他何解?蔡京半怨半  的说:他和傅宗书二人,相忍相敬,同以国事为重,但见有人倚老

老、持宠生骄、居心叵测、党同伐异,耽心会危及圣上,所以便私下召揽豪杰之士,来暗

保护呈上,不料有眼无珠,错识宵小,那刺客早为诸葛收买。先行刺杀傅相,更要进而狙

他,叫他还看了一刀,幸能保住老命,尚能继续为皇上效命。
  这下赵恬可为难了,蔡京说是诸葛干的,诸葛说是蔡京做的,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

有理,依赵佶看:两个都像,两个也都不像;可是他心中  护蔡京,再看蔡京伤处,血犹

泊渗出,赵悟自觉精明,明察秋毫,至少蔡京真  是受了伤,为保护自己而担惊受害,实

是忠心可感。
  当下他又斥退蔡京,不过十日,再赐封赏,如此一来,浮沉起落,都由他一手翻覆,

可谓天威难测:超估对自己的英明手段,不禁十分得意。处理了此事,他已大感伤神,正

恣意作乐一番,以不虚渡苦短人生。诸葛先生面圣启奏罢,退了出来之後,会合了守候的

血与追命,先行去拜会米公公米灵:至於铁手与无情,早我分别去通知黑白两道中他们论

起交情的友好,对王小石的逃亡,或助一臂、或放一马。
  米公公则是皇帝赵佶跟前最信任和最受宠的内监,无论宫廷上下,还是朝廷官将,都

他十分敬重。是以诸葛先生向他虚心请教:「傅相遇刺,闻说太师颇为震怒。公公知人深

、目光如炬,不知对这件事有何真知灼见白。」
  「我?老咯:那有什麽见解!!」米公公摇手摆脑的说,「不过,丞相之位,是蔡太
师一
向恋栈不忘的,也是势在必得的:反而对宫廷之外各帮各派一揽氅下之计,近日难免会暂

搁置吧!!」诸葛先生连忙称谢。
  米公公的看法实与诸葛先生不谋而合。
  叁人在离开皇宫回神侯府的路上,冷血因有惑处,便有问於道命:「蔡京确是派王小

前来行弑世叔,但傅宗书遇刺,决非蔡京之意,世叔却何以说是蔡京叫人下的手呢?这样

不成全了蔡京或傅宗书的美名?」
  追命笑了「此言差矣。傅宗书和蔡京名誉如何,後世史家自有评议:世叔苦不这样说

蔡京便会先进谗言,说是世叔派人狙杀傅相: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敌几先。』

拍了拍冷血岩石般的肩膊,又道:「世叔这招,是先行打乱蔡京的步策,对付恶人,如果

事讲礼,那只有节节败退;对付小人,如果事事讲理,也只有步步失策了,世事有时不防

不变应万变,有时也不防以万变应不变。」
  冷血仍有点不以为然:「可是,那也是瞒骗皇上……欺君之罪啊!?」「当皇帝是只

听他自己想听的话的时候,就无所谓欺君不欺君了。」追命小声但正色的说,「有时为了

达到目的,少不免要运用手段。」冷血只沈吟的道:「只是,不择手段後所达到的目的,

不是跟原来的目的有很大的分别呢?」
  「没有目的,就没有手段!」追命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调说,「但没有手段,往往也

去了目的。他微喟的说:「四师弟,人在乱世,难免要用点非常手段:只要心意走出乎於

,情义乃出乎於诚,也就不计较些什麽旁枝末节了。世叔是做大事的人,干大事的人,自

需要非凡手段。蔡京的手段更是一流的。他刚自赵佶跟前告退,就去求教米公公。」这件

,我确是受人冤诬;「蔡京一年里总教人往米公公这儿送上金银珠宝,数以万计,但他在

公公面前,却是只字不提,而且神情甚谦、执礼甚恭,」不知公公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米公公呵呵笑道。「我只是个不管事也管不了事的内监,能管得了

麽事:不过,对方利用这招反扑,确是高明,唯今之计,最宜勿生枝节,先等风平浪静,

持和局最好。待浪息波平,皇上天怒自收,届时太师只要能把稳丞相大位,其他小事,还

不能一如摧枯拉朽,一一收拾吗|。」
  蔡京笑逐颜开,拜谢而去,未久,又命人送大礼於米公公,反正财宝取之於民,用之

己,慷他人之慨,多送多有,无需吝啬。

叁、乱局
  古往今来,真正好的局面,定必都是和局。
  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君子和而不同,在在都说明了「和」是快乐的源泉。
  不过,对一些人来说,和则无利可图,乱倒可混水摸鱼:乱世出枭雄,和平时世,反

无甚可为。
  蔡京领「六合青龙」离去之後,米公公回到内宫住处,赫然正有「血剑神枪」方应看

酌相米公公一面笑看赔罪,说是要劳侯爷久等,一面道出诸葛先生和蔡京互争的一动一静

力应看听得仔细,听罢就带笑的问:「依公公来看,现在的局面是不是由明争转入暗斗。
  米公公一笑道:「反正明争也好,暗斗也好,这局面都对你我有利无害,大有可为。

在是暂时的和局,难保不正是酝酿看日後的乱局。」「这次似乎是蔡京吃了点小亏,」力

看审慎地道,「以蔡京的为人,就会这样算数吗就算在谨慎的时候,他脸上笑意依然,」

然不会,「米公公吃了一粒花生,喝一口酒,再吃一颗花生米,」不过,蔡京与传宗书一

已貌合神离,未必尽如人所料那麽配合无间,傅宗书亦非等闲之士,他善观形察色,更长

掩藏锋芒、擅於应变,蔡京并非庸手,心中有数。且观蔡京为人,多年以来,他们是落落

方、能容能用,故有不少有才之士,投他帐下,但真正为他所重用的和大力提拔的,莫不

叁流以下的人物:这些二、叁流、甚至不入流的人物,嚣张得势,一味呵谀奉迎,善拍马

,本身且不要说骨气,连志气也欠奉得很,但际遇却远远凌驾於才智之士之上,浮嚣跋扈

横行无忌,这正是蔡京辱杀真正才智之士的方法。
——盖因才识之士,有日能与他争长短,这些人全是废物,永远都赢不过他,他才放心乐

。这些人都为了保自己地位而为他卖命,勇於内斗,挤兑能人,蔡京才能长保大位,永垂

朽。另一方面,又搏得肯提拔擢升部下之名,而又得到受他恩泽的人感激报答,真是好人

尽,坏事做尽。
  力应看听了,一笑饮酒。「不过,这种人物也有好处:他永远懂得收买人心、照顾自

人;」米公公眯眯笑着,又吞了一粒花生,呷了一口酒,「到目前为止,我还算是他的自

人吧!」他们会因利而照顾自己人,也会因利而出卖自己人的;」
  方应看似还有顾虑,「依公公之见,蔡京确会另有异动的了。」「反正,他越动,局

就越乱;局面越乱,对你一统武林、就越有好处;其实,他是在帮你,他忙他的,你隔山

虎斗就好,最多不过不时射一支冷箭、放一把大火而已!」米公公吃吃地笑看,又说:「

京当然不是善男信女,他表面唯唯诺诺,但我看他至少会去进行一事。」
  方应看即问:「什麽事」。「米公公嚼着花生,眼眯得像一根横着的针:「找一个人


  力应看当然问下去:「什麽人」米公公用袖子抹咀边的残沫:「元十叁限。」
  「像他那麽一个聪明人,」他说,「自然不会忘了在这时候起用这值不得了的人  去

忖诸葛先生,」他又去挟了一颗花生粒,扔进咀里,嚼得上上作响:「我们且看这和局,

和到几时?且看着这乱局,乱到几时|,」方应看这回沉吟良久,才道:「可是,元十叁

和诸葛先生份属同门,会为蔡京而自相残杀吗」米公公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他嚼看花生,上上有声、津津有味。
  力应看马上为他斟酒,睑上又浮现那略带稚意、惹人喜欢的笑容…
  「当年,韦青青青这武林异人,收了四个徒弟:首徒嫩残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云

四海,早已不知所踪。嫩残大帅原名叶哀禅,年少得志,青年当官,後辞官闯江湖,自创

自在门」,中年後看破红 ,遁迹江湖,不问世事,二徒是天衣居士,因体资所限,无法

成绝世武功,但见识学养,战阵韬略、六艺五经,无不卓绝:至於诸葛正我和元十叁限,

人都是文武双全之士,只不过诸葛先生运气较佳,神宗时期,诸葛先受到王安石的越次赏
,与王韶策上平戎叁策;旋又在哲宗时期为苏氏叁父子交好,并为司马光重用,司马温公

後,旧党几遭  斥尽去,但诸葛先生因二度救过当今圣上,保驾有功;圣上再偏袒宠护蔡

,但也不致要罢黜诸葛,是以蔡京一直视诸葛为眼中钉,但一因忌於当今天子,二因惧卧

葛先生武艺高强、精明警觉,叁因诸葛手上四名爱将:四大名捕,在江湖上各有地位,在

林中也声望显赫,蔡京若然冒然动手,万一 不讨好,诸葛先生便大可趁机反扑…,就像

次杀傅宗书的事一样,米公公一口气说到这里,像说书似的,哼了几声,喝一口酒,又唉

几声,再呷一口酒,然後又扔一粒花生米入咀里,又送一口酒。
  「也许便是因为这样,蔡京才急着要把开封府的武林人物,不是一网打荩,就是一举

榄吧?所以他才会使白愁飞在『发党花府』做出那样子的傻事。这事一旦教人揭破,蔡京

白愁飞都碰了一鼻子灰了,日後想要拢络道上的好汉,谈何容易:「方应看周虑的道,」

许也因为如比,元十叁限更加嫉恨诸葛先生吧。」
  「便是如此。所谓同甘共苦,真是说的容易做的难。有时候,同患难虽已不易,但共

贵更难。糟就糟在元十叁限,武功才智,无一在诸葛先生之下。他志大心高,原要报国效

,但在王安石越次入对、大权在握之际,他投效皇弟赵  ,而遭王安石弃而不用,只好投

确门下,甚不得志…俟司马温公拜相之时,报复新党,他因受蔡确之累,被贬戒川,直至

京任相,因要节制诸葛,所以才调他回京,但又防他坐大,闲置不用。屡经磋砣,英雄已

,空负奇志,元十叁限自然郁愤不平,」米公公一边吃花生一边喝酒一边追述往事:「诸

先生其实也有显念同门情谊,曾为元十叁限说项;但元十叁限十分倨傲,虽怀才不遇,但

不接受诸葛先生的援手。两人因怀抱各异,又各事其主,曾数度交手,但许是元十叁限较

不幸吧,从来都没有胜过一次|」方应看眼神一亮,这样看士,很有点像是一个聪明而淘

的孩子:「所以元十叁限恨诸葛先生入骨,誓要打倒诸葛  忿?」
  「据说他们还有些私怨?」米公公哼了几声,他甚至闻到自己体内散发出一种老人味

个在老去的人身上才会  出来的味道。他很不喜欢这种味道,这味道尤其在他喝了酒之後

疲乏了之後会更浓烈。可是他又极嗜饮酒,而入总是会疲倦的。」至於那是什麽积怨我就

晓得了。」可是,元十叁限也是个聪明人,他会为蔡京杀诸葛先生吗?「力应看还是这个

题,」本来不会要是会,蔡京早就出动元十叁限夹杀诸葛先生了,何必要差王小石去?
  元十叁限此人自视甚高,极为傲  ,他对诸葛先生妒恨已极,直若深仇巨恨,但暗箭

人之事,他还是未必肯干。「米公公一面说看,一面在想:这年轻人闻看我身上的味道没

?怎麽他看来一点感觉也没有?究竟是少年沈着?还是反应迟钝?还是怕我生气佯作嗅不

?」不过,蔡京到这时际,一定会调出一个人来,「谁?」方应看问得快而慎重。「天衣

士。」米公公道:「他们的二师兄。」
  「天衣居士?」方应看重覆了一句,马上就问:「天衣居士会为这件事而出动吗?」

衣居士生性淡泊,一般江湖恩怨,他都不肯插手,至於朝廷斗争,他更不会理会:只不过

蔡京决不是个简单的人。」
  米公公用一种彷佛在看一场好戏的奋悦说,「天衣居士,退出江湖已二十五年,廿五

前,蔡京还没当上户部尚书之前,早已安排好了一个人,一直照应着天衣居士。」他笑笑

道:「要不然,怎可说隐居就隐居?你以为真可以不食人间烟火,饮风吃云吗:天衣居士

然不涉江湖是非,但他依然沈醉於琴棋诗书画艺,喜爱花草树木鸟鱼,时有些发明,时作

风雅,住得舒适,活得悠闲,你以为他真的是神仙?如不去抢劫偷盗,又不做事谋财,他

里可以过这般写意生涯。」
  方应看心裹一面惊震於蔡京的老谋深算,一面喑佩米公公的深闻博知,「公公的意思

:蔡京早在数十年前,已在天衣居士身边伏了一人,以财力支持那人,成为天衣居士的恩

?」「那人也是很多身怀绝学之士的恩公蔡京不方便做的事,他指使其他的人去做,有一

,他便利用这些关系来让人对他报恩。」米公公挥不去自己身上发出的老人味,只好拼命

酒,喝得自己都不大分得清究竟那是酒味还是老人味,心中才较宽和一些:所以,蔡京手

总是奸诈小人得道,但手下也不乏能人,「方应看这回小心翼翼的问道:「负责天衣居士

人是谁?」
  「多指横刀七发。」米公公眯眼笑道:「笑看涛生云灭。」
  方应看这次不笑了,神色凝重了起来:「公公的意思是……其他五位也是……」。「
当世六人高手中,你就是「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神通侯方应看。,蔡

当然想要用你,但公子决非他掌中之物。」
  米公公说着说看,语音忽然变得又尖又细,连他自己几乎都不能辨别那是自己的声音

使他觉得一阵栗然,这些日子以来,他常有这种情形,有时梦中乍醒,竟一直觉得自己是

头怪兽,刚杀戮了许多人。他这种感觉,发生得愈来 频密,愈来愈明晰,愈来愈紧迫盯

,彷佛他身体里有一头可怕的兽,随时要把他吞掉一般。
  「蔡京想把大大高手尽收囊中。他还没那麽大的本领,不过,多指头陀确是他的人。

方应看微讶:「多指头陀?五台山的多指头陀!!「《注:「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出云

」六人高手,请参阅八六年作品『杀楚』一书里写的振眉篇述及的多指头陀。》」正是精

少休「多罗叶指」和拈花指,但却能以五台山正宗气功「无法大法叁施帛的多指头陀。」

公公觉得他身体里似有「另外一个人」替他说话:「这数十年来,照顾天衣苦士起居饮食

无有不从,而又能不令他生疑的,除了这位多指头陀,还能有谁方应看徵噫一声:过了半

,他的笑容又回来了,像阳光映在水上一哼的存了土来,极难得也极旰看::天衣居士、

十叁限、诸葛先生,还有「大开大阖叁残废」与「四大名捕」他像是品评雅赏奇花异卉般

道,要是还加上懒残大师和他的徒弟沈虎禅,那真有热闹可瞧了。
  「懒残大师,失踪已久,到底还在不在世上。仍然成谜,沈虎禅正与万人敌及铁剑将

为敌,现今是不是还活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米公公觉得「自己」又「回来」了,他大

的  着花生,来证实自己神智仍然清楚:只是当他精神稍为宁定时,那种该死的二老人味

回来了。「这些年来,元十叁限摒除一切杂念,苦创『伤心神箭』,诸葛先生忧烦国事、

绝艺倾囊相  於四大名捕外,潜修『浓艳一枪』。亓十叁限曾叁度找诸葛先生决斗。但也

了叁次:近十年来,他们各练绝技,这一战只怕得要不死不散。」
  方应看笑了。他的笑容甚是灿烂好看。
  「这样说来,局面又要开始乱了」。「对小侯爷您这样的人杰而言,局面越乱越好。
不乱又焉能显示出你平定天下的能耐。要是不乱,小侯爷又怎能名正言顺,再像方大侠当
年一
样,统领武林、君临天下了:武林中已有许多年龙无首了呀」对。乱就是大有可为。
平静的局面是出不了英雄的,「方应看也笑看说,」蔡京虽然恣肆跋扈,但他是意图偏安

才能维持他的专权:这样不痛不快,那就太没志气了,不懂顺流应世的人,就该下去。赵

天下,积弱已久、积怨已深、积重难返:公公与金元帅早有盟誓,若能里应外合,他日蔡

的位子,就是您坐的了。「」我倒不是贪图权贵。小侯爷,你是深知的,我小时就给赵姓

帝抓去阉割,一家大小,全死在党锢之争里。所以不管对赵家还是新旧二党,一无好感:

米公公觉得那只奇异无比、宠大无匹的」野兽「又在心底里凄吼了一声,」这件事,小侯

一向都是与我同一阵线的。否则,金主又何必派了大王营里叁大悍将:契丹、蒙古、女真

的高手来为你执鞭掌辔:「方应看忙道:「那是金主厚爱。」
  米公公眯看眼看他:「你的」血河神剑「练成怎样」力应看答非所问:「义父始终不

授我」天羽奇剑「。」
  米公公又问:「金主苦心暗中把他们的独门乌日神枪的要诀授予你,却不知练成怎样

这一回,他倒了喝了一口酒。
  一小口。
  然後回答,希望能真 看到诸葛  生的艳枪,好长长见识,「还是问非所答。这时候

到米公公心中掠过一阵寒意:眼下这个他日尚还仗赖他成大事的年轻人,最可怕处就是不

不燥、高深莫测。有时,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督导他,还是他在领导自己?他只

道:体内的那吼声,是愈来愈大,愈来愈响,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了。

@四。饭局
  天衣居士养了一只鸟。红嘴、黑羽,聪明  俐、活泼可爱,每天都会拟人声音报上:

今天是正月初叁……」如果是「过年」,它还会说上几句吉利的话儿;要是「中秋,它这

」吟「上一两首有关月亮的话。它还会在每值时辰交接之际报时,有时天衣居士心情不好

它就唱歌;天衣居士没胃口的时候,它还会用有尖勾的啄子,挑桌上最好的饭菜,送到天

居士咀边去,天衣居士当然十分疼爱它。他至少养了二百叁十叁只珍贵罕见的飞禽,其他

兽还不计其数,若连猫狗龟免一起算,恐怕八辈子也算不清。但他独爱这只鸟。,这只鸟

爱跟别的动物在一起,清高而且孤僻,也不受跟别的人在一起。它只爱跟他在一起。天衣

士觉得他俩之间很有缘。」乖乖。
  有时它闲来无事,也会叫自己的名字,但发音不准,叫成:「怪怪」。
  说实在的,一只那麽通人性的鸟,天衣居士喜欢之馀,也有点觉得「怪怪的」:可是

是那麽喜欢它,他们俩是那麽有缘,天衣居士自知一向兴趣繁多,可谓玩  丧志、心不能

,也就不在乎再特别锺爱「乖乖」一些了。
  天衣居士近月来心情不好,那是自从王小石要去京师展布身手之後,心情就没有好过

  大概是因为寂寞吧?
  天衣居士禁不住时常想起:有壬小石在身边时的热闹快活。
  王小石是一个对什麽事情都以坦荡的胸襟、快乐的心情去面对的人。
  这样子的人不但能令自己快活,也能令在他身边的人感到快乐。
  王小石走後,天衣居士的心情,就黯淡得多了。
  这时候,他不禁有点後悔:後悔当日没有娶下织女。
  当年若娶了「一针见血,名动天河」的织女,现在就不会那麽寂寞无人管了吧?
                   
  「你喜爱高山流水、琴棋书昼多於喜欢我!」他记得当日织女这样 怒的跟他说过,

其实你这种人,只爱你自己」当时,她就以『一针见血』的『密织急绣、乱针分 』,即

把  好的鸳鸯帕拆去一只鸳鸯,掷还给他,怫然而去。而今,那巾帕还在怀里,大概那儿

兀自游看一只孤烛的水鸟 。
——不知那一只现在怎样了?
  这样想看的时候,天衣居士又消沈了起来。「乖乖」便过来轻啄看他的手背。天衣居

也没料到自己竟会出门去。而且还是重入江湖。去的竟然还是京都。他原本准备在『白须

』终老。本来,就算有人拿刀子架看他的脖子,他也决不愿再出江湖。其实根本不可能有

进得了『白须园』,因为那儿他已把自己这些年来研修所创的机关阵势,全布置在那儿,

算是大师兄  残大师亲至,也未必能破得了。
  除了王小石之外,世上只有一二人能来去无阻。其中一个是因为他让对方来去自如。

信任这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多指头陀。多指头陀在当世高手里是唯一能以五台山禅宗气

『无法大法』施为少林绝技,  比之外,他约九只指头【非但不比人多指,反而此人少上

指】,名动天下,任何乐器,不管再新再古,只要给他弹上片刻,不管它有没学过,皆能

曲,且比浸淫多年在此乐器上的人更精更巧;有时候,他一人能弹出九十九人合奏时的繁

曲音来日他也善弈。
  更善抓鱼。急流之中,鱼游其间,他能以空手拔下水中游鱼的一片鳞而不沾其身;天

居士的『乐鱼斋』养鱼无算,这些鱼儿也难免偶尔得病,正需要多指头陀这灵便约九只手

。多指头陀这种种长处,都投合天衣居士的兴味。何况,这些年来,天衣居士得以潜修此

,怡然自适。起居饮食,全仗多指头陀照顾,而且还照显得无徵不至。
  他曾问过多指头陀,何来的钱?
  「庙里的。」 多指头陀主持一家『老子庙』,香火鼎盛。「那是佛陀的香缘钱,我

能挪用?罪过罪过!」「布施给菩萨的钱,不就是施予众生的吗!」多指头陀却说。「居

是众生里的绝世人  ,无异仙神,这些俗物若能为居士所不弃,才是本寺光荣,功德无量

」於是多指头陀继续支持天衣居士起居生活所需所费。
  日久之後,天衣居士也习以为常了。他待多指头陀为好朋友。多指头陀也别无所求。

至这一天……多指头陀请天衣居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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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到心破碎,也不去怪水,只因为灌水太美
就算被封一次,封两次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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