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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icky (上帝在发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18)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Mar  9 11:52:37 2000), 转信

BBS水木清华站∶精华区
发信人: spinoza (idol),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温柔一刀 18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ul 28 15:10:41 1998) WWW-POST

十八.满脸笑容
       奇迹。
       天下间还我不出理由来解  的事,还可以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奇迹!
       「按照道理,这个人的病情,早该死了叁、四年了,可是到今天,他仍然
     活看,而且还可以支持田金风细雨楼」浩繁的重责,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
       雷损默然沉思。
       像他这种的人、今天的地位,当然懂得话不必多说,但每一句话说出去都
     重逾千钧。通常,他反而多聆听别人说话,只有再多面听的情况底下,他
     的判断才能接近正确,说的话才会更加有力。
       所以他很小心的间:「你的意思是说:苏公于本来可以等,不必急,因为
     局势的发展都对他有利,他不必急於解决我们两帮之间的纷争……可是,
     他既沉不住气,你认为可能是 」下面的话他便不说下去,因为下文应该
     由狄飞惊来回话他。
       「他不等,便一定有不便等的理由。」狄飞惊立即把话接下去,他一向都
     知道自己的任务,在一个集团里,每个人都难免有自己的位分,有的人说
     话要直接些,有的人说话应该保留些,有的人在做「好人」,有的人就不
     惜要当「坏人」,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和在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正
     如不知自己位分的人一般,迟早会在集团的组织里淘汰出去。狄飞惊的地
     位一向稳如泰山,他自知跟自己在行事分寸上的掌握大有关系。「也就是
     说,这跟我们以前所估计的局势不一样。」
       「木来是:时间与局势,都对他有利。」雷损开了个话头。
       「现在是:局势对他有利,时间却很可能对我们有利。」狄飞惊道。
       「你指的是:他的身体不行了?」雷损间得非常非常的小心、十分十分的
     谨慎。
       狄飞惊目若电闪,迅疾的逡巡了搜上一遍,才自牙缝里透出一个字来:
       「是。」
       雷损立却满意。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答案。
       这答案不止关系到个人的生死,甚至十数万人的成败,整座城的兴亡。
       因为这个答案是狄飞惊嘴里说出来的。
       有时候,狄飞惊说的话,要比圣旨还有效;因为圣旨虽然绝对权威,但君
     主仍极可能昏昧,狄飞惊却肯定英明
       就算他要判断的对象是雷掼,甚且是他自己,他都可以做到客观公平。
     口 口
       狐飞惊说完了这句话,用袖子轻陉抹去他额上的汗珠。
       他说这句话,似比跟人交手还要艰辛。
       其实一个人对人对事的判断力,每一下评处都走毕生经验,眼光之所  ,
     跟以全副功力与人柏搏的费神耗力应是不分轩轾的。
       雷损谙自屋顶上下来,外头下看雨,他身上却不沾上半点湿痕。
       狄飞惊这时反问了一句:刁一天後之约,总堂主的意下如何?」
       他很少问话。
       对雷损,他知道自己应该多答,不该多问。
       除非他知道他的出题是必须的。
       其实在雷损的心目中,狄飞惊的问题往往就像他的答案一般有分量,「既
     然时间对我们有利,我们何不尽量拖延时间?」
       狄飞惊微徵一叹。
       雷损立部觉察到,所以他问:「你担心。」
       狄飞惊点点头。
       雷损道:「你担心什麽?」
       狄飞惊道:「他既然要速战速决,就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拖宕,而且……
       雷损问:「而且什麽?」
       狄飞惊忽改用另一种语调问:「总堂主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年轻人?」
       雷损也忍不住长叹:「这个时候却由来了两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始料非
     及。」
       狄飞骜问:「总堂主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雷损道:「我等你告诉我。」
       狄飞惊迫:「我只知道他们来了京城不到半年,一个姓白,一个姓王,很
     有点身手,我以为他们只要再熬叁几个月,只要依然熬不出头来,便会离
     开京城,没料到……」
       「六分牛堂」知道有这两个人,但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狄飞惊只约束
     手下,不要去骚扰这两个似乎「来历不明、身怀绝技」的青年,因为他知
     道,除了真正的劲敌之外,不一定事事都要出手,有些人,只要你对他不
     理不睬,周一段时候,就会消声匿  ,根本犯不看为他动手,这是更明智
     而不费力气的做法。
       雷损道:「没料到他们一旦出面的时候,已跟苏公子在一起,突围苦水
     、冲杀破板门!」
       他提到苏梦枕的时候,总称之为「苏公子」,不管有无「外人」在场,他
     都一样客气、礼貌、小心翼翼。
       这是为了什麽?
       ——难道是为了留个「退路」,以防「万一」,不致与苏梦枕派系破裂得
     无可挽救?
       当然没有人敢问他这一点,但人人都知道:苏梦枕在人前人後称呼「雷
     损」的名字、跟雷掼称呼苏梦枕为「苏公子」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飞惊道:「看来,我们真的有点忽略了这两个不甚有名的人。」
       雷掼道:「任何有名的人,本来都是个无名之人。」
       狄飞惊道:「自今天这一役,这两个无名人已足以名震京师。」
       雷损缓缓的自深袖里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很瘦、很枯乾。
       惊人的是他的手只剩下一只中指、一只拇指!
       拇指上还戴看一只碧眼绿丽的翡翠戒指。
    二 、
       他的食指、无名指及尾指,若得出来是被利器削去的,而且已是多年前留
     下来但仍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见当时一战之动魄惊心!
       ——江湖上的高手.,莫不是从无数的激战中建立起来的,连雷损也不例
     外。
       狄飞惊知道雷损一伸出了这只手,就安下「决杀令」:雷损那只完好的右
     手,伸出来的时候,便是表示要交这个朋友;但伸出这只充满伤痕的左
     手,便是准备要消灭掉  人的时候。所以他立却道:「那两人虽跟苏梦枕
     在一起,但不一定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雷损的手在半空凝了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狄飞惊道:「他们可以是苏梦枕的好帮手,也可以是他的心腹大患。」他
     不似雷损啡苏梦枕为「苏公子」,但也不似雷滚骂  苏梦枕为「痨病鬼
     」。
       ——究竟他不愿意称苏梦枕为「苏公子」,还是他碍看雷损与其对敌,不
     便作这般称呼?
       有时候,雷损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答案。
       ——因为只有狄飞惊了解人,很难有人能了解他。
       雷损把手缓缓的揽回袖里去,眼睛却有了笑意:「他们既可以是我们的敌
     人,也可以是我们的朋友。」
       狄飞惊道:「朋友与敌人,木就是一丝之隔,他们先跟苏梦枕会上了,我
     们也一样可以找他们。」
       雷损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刚才为何不提起婚期的事?」
       「苏梦忱先在苦水  遭狙里,再自破板门歼敌而至,他来势汹汹在短短的
     时间内,莫北神的「无法无天田和刀柄神的「泼皮风」部队全掩卷而至,
     等於有了七成胜算;」狄飞惊答,「这时候跟他提那头亲事,恐怕反给他
     小觑了。他是来谈判的。」
       雷损一笑道:「很好,我们这对亲家还是冤家,全要看他的了。」
       狄飞惊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如果苏梦枕的气势不是今日这般的盛,这
     头亲事他巴不得一头磕下去哩:」
       这句请似乎很中听,雷损开怀大笑。狄飞惊也在笑,除非是一个刚自楼梯
     走上来的人,才会注意到他眼里愈渐浓郁的愁色。
       楼梯上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雷恨。
       雷恨道:「刑部朱大人求见总堂主。」
       雷损只望了狄飞惊一眼。
       狄飞惊眼里明若秋水,忧悒之色半丝全无。雷损道:「有请。」
       雷恨得令下楼,狄飞惊笑道:「刑部的消息可不算慢。」
       雷损笑道:「朱月明一向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
     候去。」
       狄飞惊也笑道:「难怪他最近擢升得如此之快。」
       这样说看的时候,朱月明便走了上来。
     口 口 口 口
       朱月  肥肥胖胖、悠游从容、温和亲切、笑容满脸,若去不但不精明强
     悍,简直有点脑满肠肥。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像他在刑部的身分,去一个地方带叁、两百个随从,不算是件  张的事,
     可是他这次只带了叁个人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一眼望去,双手似乎拿看兵器上来。
       其实那人是空看双手的。
       没有人敢带任何兵器或暗器土来见雷损的。
       不过那人的双手,若去不像两只手,而似一对兵器。
       一对在瞬间足可把人撕成碎块的兵器。
       另一个老人,眉须皆白,目光常  ,但在他走路和上楼的时候,胡子和眉
     毛像是铁锡的,晃都不晃那麽一下。
       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于,有点害臊的样子,几乎是常贴朱月  朱大人
     的臂膀于而依看。
       他好像喜欢站在别人的阴影下。
       这样石去,臼让人以为他是「娈童」,多於随从。
       朱月叫一见宙损和狄飞骘,就一团高兴的作揖道,「雷总座、狄老大,近
     来可发财了!」听他的口气,像商贾多於像在刑部里任职的酷吏。
       雷损笑道:「朱大人,久违了,托您的福,城里越来越不好混,但总得胡
     混下去。」说看起身让座。
       朱月明眉花眼笑的适:「我那有福气,只是皇上圣明,咱们都沾上点福泽
     而已。总而言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不知总堂主以为是不是?」
       雷损心忖:果然话头来了,口里答道:「老夫只知道大人不只在刑部里得
     意,在生意上也发财得很,朱大人的金玉艮言,是宝贵经验,令人得益匪
     浅。」
       朱月明眉眼一挤,嘻嘻笑道:「其实,在生意上,一向多凭总堂主提点照
     应,下官才不致有遭风冒险。」
       雷损淡淡一笑道:「朱大人言重了,朋友间相互照应,理所当然。」
       狄飞惊忽道:「是了,朱大人却是怎麽得知我们在这叁合楼里,还是适逢
     雅兴,也上来这里小息怡情呢?」
       朱月明脸色一整,低看嗓子道:「我说实话,『六分半堂』的总堂主和大
     堂主一与『金 风细雨楼』的当家,今天在此地会面谈判,这等大事,不
     但传遍了京城,纷纷忖测,连下官上面的大爷们,也为之注目,就算是令
     上……嘿嘿,也略有风闻啦。」
       雷损微微一笑道:「这等芥末小事,也劳官爷关注费心,惭愧惭愧。」
       朱月明趋前了身于,笑道:「两位知我身在刑部,许多事情,赫,不得不
     作些交代,是了,叁合楼上一会,却不知胜负如何?」
       雷损和狄飞惊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笑了。他们都猜得不错:「六分半堂」
     与「金风细雨楼」的胜负如何,是全城的人都关心的事情,这朱月明是藉
     看公事,来探索局势虚实来了!
       话又说回来,这朱月明一直算是「六分半堂」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原因
     是:如果「六分半堂」不支持朱月明,那麽,他在刑部里破案就不见得能
     这般顺利,而且,就算有权,也不见得能有钱。
       一个人有了权,自然爱钱,如果钱和权都有了,就要求名,连名都有了,
     使是要长生不老诸如此类的东西,总之,人的欲望是不会得到完全满足
     的。
       雷损和狄飞惊都没有回答,但满脸笑容,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朱月明有些急了,至少有叁个上级托他来此一问,他不能无功而返:「两
     位,咱们是老朋友了,究竟、究竟你们两帮谁占了上风?谁胜谁负?」
       狄飞  笑看说:「你没见到我们  险笑容吗?」
       雷陨接道:「你何不去问苏公子?」朱月明知道一早就有人进去问苏梦忱
     了,但他自己这边厢却是不得要领。
       不过也有一个收获。
       苏梦忱与雷损谈判的内容虽不清楚,坦「事後」只见宙损与狄飞惊笑容满
     脸!
       一个人能笑得出,总不会太不得意
       看雷损脸上的笑意,简直就像黄鼠狼刚刚找着了一窝小  。
       所以朱月明回报上司:
       「看来是『六分半堂』的人占了上风。」
       「为什麽?」上头问。
       「因为雷损和狄飞惊都笑得十分春风得意。」
       他的上级虽然感到怀疑,但也只好接受了他这个「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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