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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amon (daemon),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请借夫人一用----之二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Jun 16 21:13:28 1998), 转信
她仍看着画。很专注:“画眉的笔。”
“哦?”韦青青青不大明白那是什么一种笔,便像再取过来看看;梁任花忽然阻止了
他,很温婉但正色的笑道:“这是外子用来替我画眉的笔,那是属于他的东西,以后,你
不要碰,也不要用,好吗?”
韦青青青涨红了脸,缩了手说:“哦,哦,是,是的。”过了一会,他再想起这句话
时,才觉得宛如青天霹雳。
她却把他画的路向图,丢到火里燃烧。
他不解。
但这次却不敢问。
“我都记在这里了。”她轻丽地指了指她的秀额,那儿在庐火闪晃中亮着不忍伤害他
人的温柔,“不然,你走后,他们或会来搜,或会来问,留著对你对我都不好。”
“哦,是的。”他仍有点失魂落魄地说:“是的。”
自此以后,他们仍然谈笑甚欢。韦青青青以“师嫂”相称,执礼甚恭,无一丝逾越。
直至那天傍晚,韦青青青向梁任花告辞说:“已过两天了,大师兄还不会来,我还是先走
好了。”
“你不是要等他会来的吗?”梁任花觉得有些讶异,过了一会,又说:“他快回来了
吧!”
“来日我再找他吧,何况,见了师嫂,我想,我已不必再问他什么了;”他很坚决地
说:“而且,我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对师嫂总是不好。”
她看了看他,她的眸子犹似在渐暗的窗边点亮灯光,美的不实在,实在的时侯又叫人
痛苦。
韦青青青知道他现在要做的是放弃,然后离开。放弃已不是他的选择,而是无可奈何
的必须。他甚至已不再想责问淮阴张侯,也不想对任何人报复----这辈子里,能够和她相
聚两个晚上,那已很够了。他怀疑自己的记忆里如果删除了她,他还有什么可剩可记的。
他决意要走。
就在这时侯,他听到外面有人大叫他的名字:
他认的出那声音。
----他那位有着奇异外号的朋友:“小楼一夜拉春雨”,蔡过其!
“韦三青”那家伙为了省事,每次招呼他的时侯都很直接、简洁,“你再不出来,我
就要死了,我就要平白为你牺牲了!”
韦青青青还没有答话,梁任花已说:“外子回来了,”他发现她的样子想星子一样闪
亮着像太阳那么灿亮而似月亮般温柔,流露着欢欣和担忧:“我听到他的轻咳声。”
韦青青青一咬牙,就走了出去。
走出“报应廊”,就看到在“报恩亭”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腰畔左右悬着两
把剑,面如冠玉,眉飞入鬓,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正是“斩经堂”总堂主,梁任花的丈
夫,韦青青青的大师兄,淮阴张侯。
这件事还没完
也许是因为兼夜赶程、披星戴月的奔驰,他似有一些微的轻咳。
韦青青青马上长揖为礼:“大师兄。”
他看见自己那个满腮胡子、满脸痘子、满目好奇的朋友蔡过其,正落在张候手里。
张候只淡淡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吗?”
韦青青青道:“这都是我不对,可是,我只想来弄清楚一些事----要是我弄错了,愿
受堂规重罚。”
“你以为要弄清楚心中疑问就可以擅闯‘斩经堂’吗?”张侯盯着韦青青青说话的样
子,仿佛同时也在看着对方说谎的样子,“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成何体统!”
韦青青青:“我......”
梁任花已在后面跟了过来,在这时开了口:“他是被逼进来的。他没对我怎样。是我
留住他,等你回来好问明白的。”
张侯冷冷地哼了一声。
韦青青青横了心,咬咬牙,道:“大师兄,有几句话,想借个方便,向您请教。要是
弄明白了,要杀要剐、堂规处置,我没二话。”
张侯断然截道:“我跟你,没什么私话可说的!这儿,是你的朋友,蔡过其;你把你
的师嫂送回来,我让这个小王八蛋活着跟你并肩作战!”
韦青青青急道:“不是的,我并没有挟持师嫂----”
“要不要这个人的命,随你!”张侯大叱一声,扬掌,揪住蔡过其,一掌劈落!
韦青青青此惊非同小可,马上掠身而出,一手接过蔡过其,一手与张侯对了一掌。
两人身子均是一震。
张侯借力一腾,兔起鹘落间,已提起梁任花,滑步转住,把他的夫人扯到自己的阵营
里。
然后他冷然拔剑。
先拔一把。
再拔一把。
剑亮如星。剑比星更亮。再看时,原来星光都凝集到剑光上来了。
另一把剑,剑光胜雪。剑比雪更光。细看下去,原来雪光都凝集到剑光上来了。
韦青青青一见他拔剑,心就像大石一样,往下沉去。
他一看张侯的剑,心就沉到了底。
他不是怕对方的剑。
也不是畏惧师兄的剑法。
而是他认得那一对剑。
“楚子双鱼剑”。
他的大师兄在用这一对剑。
----这一对失窃的宝剑。
那么说:一切都是在大师兄的允可下进行的了!
这已不必再问。
----“斩经堂”的人劫镖杀人把罪名全都栽到他的头上来。
他明白了,却不想动手。
因为他不想杀淮阴张侯。
韦青青青不愿动手----淮阴张侯却动了手。
他出手一剑。
这一剑是“风刀霜剑”的起手式,叫做“大风起兮”,“斩经堂”里,人人会使,但
这起手一剑,能使得那么雄浑,那么激越,那么磅礴,那么巧妙,那么有气势,那么有魄
力,那么的高雅优美,而且那么沛莫能御,别说在场这些人(连韦青青青在内)听都没听过
,见都没见过,简直连想都没想过,就连他们的师尊(丁郁峰和龙百谦)在世,也只能叹为
观止----
韦青青青飞退,他要决定的是:打?还是逃?
张侯的左手剑不容他喘息。
也不容他细虑。
剑已追至!
就在这时,一直仍给韦青青青扶在手了,像穴道全受禁制的蔡过其,遽然大吼一声,
向韦青青青猛然、倏然、狂烈的出了手!
他向韦青青青空施暗算!
他用的是一柄二胡一样的剑。
他一剑刺向韦青青青----韦青青青却没有闪、没有避、没有躲,甚至连眼都没有霎(
是来不及?)
----但剑锋终于对准淮阴张侯的喉咙!
张侯没料到有这一招。
更不料有这一剑。
他正摆左手剑追刺、右手剑才是全力一击----务必要将韦青青青这狂妄之徒格杀于剑
下。
他不必理会蔡过其。
他知道蔡过其的穴道根本没有被封。
----因为蔡过其原本就是他布置的人手!
却没料......
就在这一错愕间,剑已到了他的喉咙。
他右手剑及时振起,震开了二胡之剑。
可是他觉得胸口一亮:韦青青青的“剑”,已刺破他的衣衫,抵住他的胸膛。
张侯长吸了一口气。
敌人的剑锋就在他的胸膛上。
他脸不改容、神色不变的对蔡过其说了一句一字一字都很清晰的话:“我是败在对你
的信任上。”
韦青青青的手坚定得似盘石,语气一如手般坚定,“我是胜在对他的信任上----无论
如何,他是不会出卖我的。”
蔡过其左看看、右望望,笑嘻嘻地道:“你是败在自己看错人这件事上。我一到堂里
来,你就要我选择:出卖同时和暗算韦青青青,不然就死;我为了不死,只好先答应了你
。”他怪有趣、不可思议、故作大惊小怪的道:“其实,我怎会出卖韦青青青呢?我老蔡
卖猪卖狗、卖牛卖羊、卖屁股卖青春痘、卖李蓝蓝蓝张红红红,也不卖朋友。”
“韦青青青死了,谁来听我的二胡妙韵!”然后他向张侯:“现在你懂了吧?”
张侯认真的听,然后认真的沉思,神色依然不变,就像在读书下棋一样淡定,只认真
的道:“我是看错你了,也错看他了。他有好朋友,也有好剑法。我错把你看作夏天毒、
楼独妙那一类垃圾。”
他一说完这句话,韦青青青就倏然收了剑,收剑一如出剑般无迹可寻。
他抱拳道:“告辞了。告辞了。”
张侯冷然(依然神色不变),连眼也不眨一下,一字一句地道:“你今天放过了我,可
是,我们的事情还没了。”
韦青青青沉重的道:“是没了。”
张侯一句一句地道:“胸中少恨,可以酒消之;胸中大恨,非剑不能消也。你在“快
意阁”里,留了两夜,我非杀你不能消恨!”
梁任花哀叫一声:“你们不要这样,好吗?”
韦青青青和蔡过其并肩前行,“斩经堂”里一众高手:解严冷、张巨阳、陈苦莲、楼
独妙、夏天毒、平另彭还有个急招回来的不坏和尚,全都想要动手。
淮阴张侯喝止。
“他刚才放了我,我就让他们今天走得出‘斩经堂’。不过,这件事,还没完”
的确,这件事,还没完。
没了。
离家总是要出走的
韦青青青走了之后,淮阴张侯立即紧密的聚议,然后没留下什么话又飞骑率众的出了
门。他大概是听说堂里有变才赶回来的,显然,他还有要事未毕。他甚至没温言安慰一下
他那“受挟持”的妻子。待一个多月之后,张侯再回到斩经堂的时侯,一副精疲力尽、身
心皆瘁的样子。梁任花觑着个较好时机,告诉他自己已有喜了的事,没料张侯一点也不像
是听到喜讯的样子,反而像踩到一条毒蛇似的,差点没跳了起来,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
里看不出一点曾经有过的感情,却只有疑虑与机警,活像要在逼视里剖出隐伏在梁任花心
里要置他于死地的仇敌来。
这一段日子,淮阴张侯长驻堂内。但,很少跟梁任花谈话,很少理会她。有时侯,忽
然像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看著她的脸;有时侯,像一个敌人一般,盯着她那已微微隆起
的肚子。
她连把绣好的腹围拿给他看的机会都没有。
不久,她就警觉到周围的人迅速改变的态度了。她本来是名门之女、大家闺秀,在江
湖上也很有一点地位,武林中也有名声,堂里的人不管冲着她是“总堂主夫人”还是女侠
梁任花,总是很尊敬她。夫家的人,对她也很疼、很惜、很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
在窃窃私语,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公然在她面前嗤笑起来,冷言冷语。
她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逮到一个机会,去问她的丈夫:
“你是不是怀疑我,跟韦师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我没有那样一个师弟。”张侯冷然截道。
“我留着他,是因为希望能留住他,让他见着你之后,能为斩经堂里添一强助。”
“我们斩经堂里用不起这种人。”张侯仍冷冷的道。
“可是那些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张侯连眼皮都不抬,只说:“他告诉你你就信!”
“不,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梁任花悲愤的道:“你只能骗一小撮人瞒得一时,
但不可能骗所有的人瞒到永远。”
张侯冷然的起身,掸了掸长袍,就要离去。
“你!你是不是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怀疑......”梁任花的泪花在眼里打转,“....
..他们那些人,怎么说,我不理,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让我死也死的瞑
目......!”
张侯一点也没为乍听的“死”字所动,只不惊片尘、慢条斯理的道:“我跟你这么多
年了,又不见得你有孕?”
说罢就像一朵浮云般游了出去。
梁任花伏在桌上哭了一场。那时,她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待她重新抬起头来的
时侯,听到几声时而有气无力时而悲愤凄厉的蛙叫。她毅然咬着下唇,像下了什么决心似
的,然后束发换衣,换上快鞋,整理行装,在入暮时分就出门去了。
梁任花才一出门,陈苦莲就去报告总堂主张侯。
“离家,”张侯铁青着脸,点点头,只说,“总是要出走的。”
一点也不错。梁任花一定是去找韦青青青。那小子一定对他留下了联络的地方。只要
跟着梁任花,就能找到韦青青青。
他徐徐的站了起来,开了机关,取出了“楚子双鱼剑”,系在腰里。
梁任花没有雇轿子,没有坐骑,也没有随侍者,只一路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的赶到小
阳春的“飞雪重楼”。尽管面上已失去了血色,但仍是不停歇下来。
到了“飞雪重楼”外的桂花林,就听到一阵又一阵极其难听的二胡声。满林桂花簌簌
而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乐声委实太过难听而致。
果然是蔡过其在那儿拉二胡。
蔡过其一见梁任花,大为诧异,像见到一个从月亮走出来的怪物般,叫到:“你是怎
么来的?” 梁任花无心跟他搭腔,只问他:“韦青青青在哪里?”
蔡过其理直气壮的说:“他说我的二胡太高妙了,到乾水溪那儿去用温水洗耳去了。
”
梁任花又艰难的要往通向乾水溪的山坡攀去,蔡过其见她大腹便便,於心不忍,便道
:“也罢,我就少拉一回,我去替你把他给叫回来。”
桂花林里,一下子没有了那难听得二胡声和蔡过其其本身发出来那聒吵的声音,静得
连落花和其他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站在花林里的神情,不是幽怨,不是伤心,只像依
依不舍的等待一场浩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韦青青青回来了,踏着大步,依然是那么高大气壮,眼神仍是那
么忧郁。可是,一见到她,他的眼睛就像似烛火一般燃亮起来。
“你怎么了?”他觉得这是一个让他吃一惊的喜。
“他没找着你吗?”梁任花用手支着腰疲乏的问。
“他?”
“蔡过其。”
“他不是在楼上吗?”
“他刚才----”梁任花的脸上忽然不白了,而是怒红起来,带著鄙夷和心碎的怒叱:
“卑鄙!你们都出来!”
桂花林里簌簌有声。
就像花落一般的轻。来的是她丈夫、“斩经堂”总堂主淮阴张侯。
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蔡过其。
他身边没有其他的人。
----至少,解严冷、楼独妙、不坏和尚、平另彭、夏天毒、张巨阳、陈苦莲这些人,
仿佛不在他身边。
韦青青青一见挚友蔡过其的伤势,眼神炸出愤怒的锋芒。
梁任花反而镇静,神色带著一种绝望的惨然说:“你果然是跟来了。”
“你滚开!”淮阴张侯说:“我要跟他算一算帐!”
“我什么都没欠你!”韦青青青怒道:“你别逼我动手!”
“你欠我的是私人的帐,”张侯一指梁任花:“她!”
“她......?”韦青青青以为他是要杀人灭口,替他顶罪,可是他那么一说,反而不
解,“她?”。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张侯切齿冷笑,“你们自己知道。”
韦青青青仍如丈八金刚摸不清脑袋。
梁任花在旁,忽然冷静的道:“他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什么?!”韦青青青叫了起来,他差点没跳起来:“这是什么话?!”
淮阴张侯一直瞪着韦青青青。
他在韦青青青大吃一惊之时,也盯着他。
只不过,这次他用的是左手的剑。
“盯”向韦青青青的喉咙。
伤伤伤伤伤伤伤!
却在这时,梁任花突然一挥起。
她一掌拍击淮阴张侯坐臂。
张侯愕怒也震愤;骂到:“奸夫淫妇!”剑招一顿,半身拧转,右掌拍出!
他掌力疾吐,和梁任花对了一掌。
他那一掌,也使了八成真力。
可是,他立即发现,梁任花手上所蕴的掌力不到二成。
待他发现之时,梁任花倒飞了丈余,背部撞在“雪飞重楼”的墙上,滑落下来时,粉
墙上也有一道血痕滑落。很快的,她下身的草地已染成了斑斑血迹、泊泊血渍。
韦青青青此惊非同小可,忙过去看她;张侯也呆在当堂,在看自己出掌的那只手:他
分明知道,梁任花是故意捱他一掌的。
倒在一旁的蔡过其虽然负伤不轻,但他向来医道高明,一看便力叫到:“不行了,她
要流产了,快到我‘集验舍’去取白草霜二钱、X灰一钱、伏龙肝五钱为末,白汤入酒,
叫小牛子快下便,为药调服,要快!另用葱白煮成浓汁--------”此时此景,他伤成这个
样子,却还是像个大夫一样,为病人下方子,不厌其烦。
话未吩咐完,梁任花已惨笑道:“不必费心了,这孩子已没了......你不认他是你自
己的孩子,我还生来干什么......我是故意让他死在你手里的。......我知道你疑心我,
我特意出门,知道你一定会跟来的......你果然不相信我......”
这时,梁任花脸色必桂花还白,额上一滴滴汗聚集,像一只只翻了白的眼球,但她还
是断断续续的说:“你不要自己的孩子,我也不要了......一路上,我都不想要他了....
..我就看你有多狠的心......我便也有多狠的信......”她大概觉得很冷吧,打了一个颤
哆,说不下去了。
淮阴张侯全身像坠入地狱一般听着,觉得从指尖到心头,一截一截的冷。自梁任花下
身里逐渐崩出来的血,好像血池一样的使他沉溺下去。他知道,在这时侯,她是不会骗他
的。要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知道梁任花也绝不会在韦青青青的面前捱这一掌的。突然,
他大吼一声,把一切悲愤和悲伤,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切都是因为韦青青青!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死他!)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死他!)
他非杀他不可!
(他非杀他不可!)
他在悲愤与狂怒中,向韦青青青全面全力的发出了全部的攻击。
“风刀霜剑”一千另一式,在他手上使来,就算在他狂怒和激忿之中,仍然天风海雨
,不死不休。每一招每一式,都比七代以来“斩经堂”的前辈高手,都不一样;每一刀都
改良了,每一剑都改善了,一刀一剑都没有缺陷,也莫可抵御。
他左手是剑,右手也是剑。
但他右手的剑使的是刀法。
这使得“风刀霜剑”更无瑕可袭。
他只要发出第一招,就没有人能反击第一招;他只要发出第一招,除非敌人死了,否
则,他就会一千零一招源源而出,不容敌人有反击的机会。
韦青青青只有见招拆招。
他破招也完全用那一招。
他那唯一的一招。
也就是“风刀霜剑”全部的精髓。
淮阴张侯与韦青青青决一死战的时侯,蔡过其已勉力挣了过去,照料跌扑流产、胎动
下血的梁任花。
招式陡止----
已是第一千招了。
淮阴张侯还没有取得下韦青青青。
就在这攻势一顿的刹那:
韦青青青反击了。
他右手自左腋下拔“刀”----
出手一刀:
刀光。一闪。一闪的刀光。
刀自有肩背上插回。
这一刀,极快、极速、极简单、看去极平凡无奇......
然而却是“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中所有的精华和杀招!
“千一!”
就在韦青青青使出“千一”的霎间,淮阴张侯也双剑齐出!
他只使了一千招!
他还有一招未施!
----第一千零一招!
这一招,他就叫作:
“一”!
“一”一出,局面完全改变。
淮阴张侯改良和另创“风刀霜剑”一千零一招的用心和威力,一直要等到使出这一招
的时侯,才完全发挥出来!
他一剑挡住了韦青青青那一刀的攻势,另一剑已刺中了韦青青青!
韦青青青倒飞出去,掠过之处落下一道血花!
张侯双剑驾于胸前,狂笑道:“你的‘千一’算什么?我的......”
话未说完,他已发现,“捕风叟”解严冷和“捉影客”楼独妙已掩到蔡过其背后,正
要施辣手;而不坏和尚和“铜锣金刚”平另彭,已潜到韦青青青背后,正要施毒手;另外
,张巨阳和陈苦莲正要拖走仍在溢血不止的梁任花,夏天毒则擎着火把,要一把火烧了“
雪飞重楼”!
张侯正要大声喝止----但他就看到一幕奇景。
桂花飘飞。
风之刀。
霜为剑。
“风刀”和“霜剑”的大威力、大杀势、大灭绝,全在韦青青青的手自右后肩拔剑一
击而后倒插回左后肩去之一霎间全逼发了出来。
那不是刀法!
而是变成了:
剑法!
然后,接着,他看见--------
解严冷伤退、楼独妙伤退、不坏和尚伤退、平另彭伤退、张巨阳伤退、陈苦莲伤退、
夏天毒伤退------
只一剑;
一招:
解严冷伤楼独妙伤不坏和尚伤平另彭伤张巨阳伤陈苦莲伤夏天毒伤!
只在刹瞬之间;
就在他还以为韦青青青给自己击败了之际,对手已使------
解严冷楼独妙不坏和尚平另彭张巨阳陈苦莲夏天毒伤伤伤伤伤伤伤!
七大高手,一齐受伤!
伤
----如果:刚才在对付他自己的一千零一招时,韦青青青用这“剑法”而不是“刀法
”来对付自己,情形会是怎样?
很简单:自己那一招,肯定会为对方所破!
----破了之后会怎样?
想到这里,淮阴张侯已打了一个寒噤。
场中的人,谁也不敢在动手。
因为谁都看的出来,韦青青青要在一招内击败他们七人,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算是
在一招之内格杀七人,也不是件难事。
现在唯一的指望:如果张总堂主跟他们一齐联手、一齐出手的话......
(情形也许会不同吧?)
(可能“取死回生”!)
这时,他们却很失望的听到淮阴张侯一句斩钉截铁如一刀搠向自己心头的话:
这只有一个字----
“走!”
这时,韦青青青正抱起了梁任花,身上正淌着捱张侯一剑流的血,用全部的深情、歉
意和专注跟她说:“我答应过你。我没有伤害你的丈夫。”
梁任花点了点头。她打了一个寒噤。韦青青青觉得她的血是温热的,指尖却是冰的。
不知是因为伤处的痛,还是伤心的痛楚,她的泪痕不止越过她那美丽的脸颊,仿佛也横跨
了有情世间。
稿于一九八八年八月十八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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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Deamon 于 Oct 27 20:11:41 修改本文.[FROM: unkn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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