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uagua (傻人有傻福),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屠龙者 第三部 十大高手 八 风雨变幻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Fri Apr 22 10:43:01 2005), 转信
“轰隆隆”惊雷乍起,蓝色的电光划过天空。
浓重的乌云掩住了月色星光,四周一片漆黑,呼呼狂风吹得窗帘“霍霍”作响。
倦极而眠,睡在周洛身边的李卓,也吓得爬了起来。
“辟叭!”
一道电光划破窗外的夜空。
黑室全白。
暴雷惊天动地爆鸣,如起在身旁,宛如荡尽世间一切浊尘,雷霆万钧,让人心动
神移。
李卓娇呼一声,扑入周洛的怀里,电光明灭间,雪白饱满的胸脯清晰可见。
再一阵狂风吹来,大雨夹在较轻的雷声里,哗啦啦打下来,一阵阵打在屋顶上,
延迟了整整一天之后,被强行驱散的大雨倾盆而下。
电光不住闪亮,声声雷动,霹雳炸鸣,狂风骤雨,一时间天地失色,如同天威降
临,让人深深体会人身之渺小。
“轰”的巨响一声,又是一个威猛无俦的霹雳,这回电雷相隔时间极短,可知这
个霹雳击中近处。
紧接着“轰轰轰”一连叁四下万钧雷霆的巨响,夹杂着连续闪耀的电光。整座大
楼微微摇晃,似是随时随地都会坍倒。
电光之中,一抹红光闪起,如同一道幽红的半月形火圈,无声无息的出现,随即
化作点点金星流逝。火圈消处,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身影幽然浮现。只见她站在窗前
,飞扬的长发在风中凛冽飘舞,身形在忽闪的电光中忽明忽暗,形如鬼魅。
“啊!”李卓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紧抓住周洛的胳膊,双手指甲陷进肉里,
将头深深埋入周洛怀中。
一幅坚实温暖的臂膀拥住了她,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肩头。
“别怕!是琰。”周洛的声音让她安心不少。
“琰?”李卓悄悄抬起了头,幽暗闪烁间,那个驻立窗边的人影确实十分熟悉。
李卓的心安定下来,瞬时间,另一种慌乱又涌上心头,她害羞的推了周洛一把,下意
识的将被子拉紧,嗔怪的瞪了周洛一眼,几乎将他推了出去。
周洛心中也十分恼火,琰的忽然出现让他同样摸不着头脑,这家伙也不看看时间
、地点!难道她也会害怕打雷闪电吗?周洛是绝不相信的。
大粒大粒的雨滴随着狂风打进屋里,大幅的窗帘在黑暗中翻飞,如同恶魔的双翼
。琰毫不在意的站在窗前,任凭风雨落在她身上,形状诡异至极。
“啊欠!”狂风骤雨吹过,室内骤然多了一股凉意,让李卓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周洛将被子向李卓身上拢了拢,披上睡袍钻出被子,准备关上窗
户。这样程度的温度变化他本人是不在意的,对琰自然也不会有影响。以他们的力量
,想要着凉也是间不容易的事,可是李卓却受不了的。
周洛心中暗骂:“这家伙又发什么疯!”一边向窗边走去,寻思怎样才能“教导
”琰明白一个小学生父母常遇到的问题,不然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风雨中,琰忽然间回过头来,一向嚣张的神气在风雨中份外苍白,惊惶而又显得
有些迷茫的看着周洛说:“三十三天不见了!”
“什么?”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我怎么知道!”琰的语气一如既往,可是却透着不同寻常
的焦躁,脸上透着一股迷茫,又带着一点慌张。琰越说越是慌乱,使劲捶打着周洛的
胸膛,冲着他大声喊到:“我怎么知道三十三天会不见!我怎么知道!”
巨大的力量打得周洛胸口发疼,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琰张牙舞爪的样子,周洛双
眼一睁,正要回瞪过去,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李卓也走了过来,白了周洛一眼,将几乎急哭出来的琰拉到怀中安慰。
“别哭了,告诉卓姐姐出了什么事?”李卓将琰拉到床边坐下,小声安慰着她。
“三十三天不见了。”琰忽然扑在李卓怀中大声哭泣起来,宛如受尽委屈,惹得
李卓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又白了刚刚关好窗户的周洛一眼。
周洛姗姗坐下,摸摸鼻子,心里叫屈:“又关我什么事了?三十三天,那里面都
是什么人物!我能管得着他们吗?”
可是现在绝不是争辩的时候,琰哭得越发凄惨,梨花带雨,凄楚可怜,真如一个
孤弱少女。李卓母性发作,搂着她坐在床上,小声安慰,不是顺着琰的语气瞪着周洛
,仿佛他极端罪大恶极一般。
周洛无可奈何的坐在一旁,“一个莫名其妙,三十三天不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
有那么大本事吗?另一个,更加莫名其妙,你真的明白三十三天是什么吗?”不过和
女人争论是一件最无谓的事,周洛是不会作的,态度优秀的坐在一旁,不时点头赔笑
。
在李卓的安慰下,琰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停止抽泣,说:“三十三天与人间界
连接的地方,存在天地元气的大量聚集,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天地元气的循环,被称为
天柱。那巨大的的力量,稍微修炼有成的人都感觉得到,震摄天下妖魔不敢妄动。可
是这次醒来,我感觉不到三十三天的存在。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可是一直不知哪里出
了问题。直到后来才想到,重新化形之后,我应该能够感觉到三十三天发散的力量。
可是现在,三十三天不见了!我完全感觉不到天柱的存在。”
“三十三天不见了和你有什么关系?”琰的眼中透出惶恐、慌乱,显见她心中受
到的冲击。周洛从没见过她这番神色,一时有点不适应,本能的反问道。
琰面上一呆,显然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看着周洛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然脸上一红
,恼羞成怒道:“关你什么事!”
李卓连忙狠狠的瞪了周洛一眼,再度安慰着琰。周洛坐在一旁“嘿嘿”发笑,心
中扬眉吐气,自觉扳回一城,“三十三天不见了,那个和我又什么关系?我还能管得
到神仙吗?不见了最好,省得麻烦多多!”
周洛从来也没感受过三十三天的存在,自然不会有琰的感觉。有生以来就一直存
在,并且在认知中永存不灭的物体忽然消失,这种茫然无所知的感觉不是没经历过的
人可以体会的。
完全不是因为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只是一种不习惯,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来自
对未知的恐惧,人最害怕的永远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
被遏止的雨势一旦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瓢泼的大雨一下就是7日,连绵不绝,
荡涤一切。
第二日何济世就离开了明州,与此同时,G省的官场也如这瓢泼的大雨,掀起了
一场风暴。无数G省显赫一时的人物纷纷落马,风雨飘摇,不经意间天时已变。
李书记正式走马上任,在77集团军新任秦军长的配合下掀起了新一轮反腐浪潮。
只有想不到,没有查不出的问题,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省委书记的亲自主持
,大力支持,三令五申之下,从上到下,大大小小厅部地方,落马的干部不下数十。
尽管同属何氏集团,顾书记又是“英勇殉职”,可是丝毫不会影响李书记清洗的
决心。树倒猢狲散,一个死了的省委书记永远比不上一个活着的省委书记。至于何济
世,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又怎么能和一个封疆大吏相提并论呢?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古以来不变的铁律,大到中央小到地方莫不如是。没人不想做,除非做不到。李书
梁的手段固然狠了一些,何济世也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就摆在一边。G省内部事务
闹得再凶,在他看来也无关紧要,何况这个省委书记本身虽然平常,可牵涉的关系却
不一般。官场中,大派套小派,大圈子里套小圈,本来就很正常。
相对而言,黄省长亲信的命运要好很多。李书梁的预感没有错,最初的沉默代表
了中央内部的调节变化,在一系列他还不能了解的复杂斗争之中,黄省长出奇的摆脱
了一切关系,而那份所谓的“总书记命令”也再无人提起,石沉大海,仿佛从来不曾
出现过。黄省长本人被调往西藏,转任西藏自治区副书记,在发配边疆与反腐屠刀的
选择中,大批G省干部主动、自愿入藏支援,哭声阵阵,许多人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更有无数人欢欣鼓舞,为党的反腐大业高唱赞歌。
省报连续数日发表专题报导:“论腐败”,人民日报也开出专版进行报导,党的
事业必将万古长青!
大批新任干部走马上任,在顾豫生多年无所作为、人心思变的情况下,大部分民
间舆论对李书梁都是支持的,或者说是有着某种期待。无论官方民间交口赞誉,一时
之间,“李书记说”在G省就是金字招牌,一时无俩,声势更胜顾豫生当年。
借着这股春风,周洛身价看涨,连带周家上上下下春风得意,前来拜访、拉关系
的人日益增多,门庭若市。
然而,这世上永远不会缺乏逆潮流而动的人。
何济世离开G省的第七天,冒着蒙蒙细雨,大批原银鑫集团工人聚集到歧江市委
、林泉山庄门口。林泉山庄门口至少聚集了有三四千人,各式各样的口号、旗帜遮天
蔽日。横七竖八数十辆卡车堵死了山庄的出入路口,黑压压的人群顶着细雨,打着伞
,甚至淋着雨站在山庄门口,站在匆匆布置的警戒线外,默默的与赶来的防暴警察对
峙。大多数人沉默不语,只有几个领头的大声呼号,他们不指望省里能够满足他们的
要求。他们的抗争只是要发出一个声音,G省不行就到北京,华夏不行就捅到国际,
誓死也要为匡总讨个说法。
天上的风雨变幻莫测,就在歧江还是雨雾未散,细雨蒙蒙的时候,与此300公里
以外的明湖已是雨过天青,湖光潋滟。多日未见的艳阳吐出万缕金灿灿的阳光,照映
着万顷碧波,白沙翔鱼,绿柳随风。风雨过后,一派湖光山色,份外妖娆。
湖上的游人格外稀少,略有几分冷清,却无损明湖之秀丽,而更添其清幽。不仅
仅是因为前些天的动荡余波未尽,明州人民无心出游,严密的保安措施也是主要原因
。
G省总面积不过23万平方公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世界上大多数国
家也就这水平,往小了说,在全国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中,比G省大的也不少。
经济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坏,前些年还得指望国家拨款,如今算是发展了一点,勉
强自给自足。这样的一个偏远省份,即没有严重的民族问题,涉嫌叛乱、分裂,也没
有强大的邻国威胁边防,除了在打越南的时候火热过一段时间之外,历来就不入中央
的法眼。出任这样一个省份的省委书记,可说是既无实利也无政治资本可取。G省历
届领导,能够提升到中央一级的几乎没有,最多也是在邻到养老的时候去人大、政协
打个转──还是副职。在省一级行政单位中可说是鸡肋。在中央内部,G省省委书记
的争夺,还不如东南沿海发达地区一个大市市委书记激烈,可说是个冷衙门。但无论
如何省委书记也还是省委书记,执掌一省行政大权,代表着一省官僚集团,在某些方
面的作用,是一个市委书记无论如何取代不了的。
一个省委书记的支持,和一个市委书记的支持,份量自然是不一样。
G省政局的骤变,有心人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州的风风雨雨给了他们一
个机会……而李书梁的态度也需要重新摸底。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前中央党校教授
,党内理论家贾郑赫,冒着尚未止歇的风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明州。
说起这位贾郑赫是什么身份?一个普通党员,至多也就是一个老共产革命党员。
可是对这么一个在二代时就出入宫禁,据说曾在改革开放中起过重要作用,据说同海
主席私交甚笃的贾老,李书梁自然不敢怠慢。
湖面波光荡漾,清风宜人,正是游湖的大好时节──仿佛老天也给他面子,在他
到达明州的时刻,天空也开始放晴,地面虽湿迹犹存,但已无伤大雅。
放眼湖上,虽不及太湖烟波浩渺,浩浩荡荡,亦不及西子湖畔浓妆淡抹两相宜的
宜人风光,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人精神一畅。
“好风景!好!”年届九旬的贾郑赫仍是精神矍铄,面带笑容,高声称赞,似乎
沉醉在湖光山色中,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飞回了离京前夜勤政殿中的一番对话。
“……历来从G省入中央的,从无此先例,李书梁此人行事亦非坚决果敢,极负
报复之人。此人所求,无非惜身、保家,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至为何某出死力。搅浑
G省这潭水,其实不难。至不济也可使他蛇鼠两端,犹豫不决……”
如今果不其然,自己略一点拨,解其人之疑,李书梁果然乖乖就范,绝不会再为
何氏出死力的了。
想到得意处,贾郑赫不由放声吟哦道:“风物长宜放眼量!”对付李书梁之流正
应如此,日后海清河靖,区区一个省委书记还不是手到拿来。要他圆就圆,要他扁就
扁,今日让他三分又何妨?
“好!贾老好气势!凭湖远眺的确使人心胸宽广,这也是只有贾老这样的老一辈
革命家才有的胸怀。明湖我来得多了,看这湖上风光,只觉风景宜人,心情舒畅,今
日才得贾老一语点破,当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益匪浅……”
“哈哈哈哈!”听着李书梁不着边际的吹捧,完全没猜透自己此刻心中所转的念
头,贾郑赫猛然纵声大笑,高声长吟:“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莫道昆
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快步走上湖边一座凉亭,临湖眺望。
李书梁以下,一众G省官员听他忽然大笑起来,都摸不着头脑,但单凭语气也听
得出贾郑赫心情甚好,不由纷纷符合,大拍特拍起来。虽不知这贾某人是什么来头,
不过既然省委书记亲自上阵了,他们断无不拍之理!有拍错没放过,不就那几句话吗
?
哪怕是中央的一条狗,到了地方也是不能得罪的,吃好、喝好、玩好,送回去了
,就算成了。
跟在一旁的省政法委书记萧春凑趣的说:“久闻贾老的书法那是一绝,我们李书
记也雅擅此道,不如借此机会留下墨宝,大家切磋一下怎么样?”他曾作为重点培养
的年轻干部在中央党校培训过一段时间,对于贾老的来历略有所闻,也影约猜到他此
行的目的。
其余诸官自是纷纷附和,钟、王、褚、颜不过小儿涂鸦,米、黄、苏、蔡更是不
值一哂,唯有李、贾方知书法之真谛。
谗语如潮中,饶是贾郑赫修养高深,亦不由悠然自得,熏熏欲醉。耳边话语虽不
能当真,可G省上下如此奉承,显然是不欲为敌,存了结好之心,此行大有收获,“
大有收获啊!”贾郑赫心情舒畅,暗暗点头,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不过片刻间,一张紫檀木书案被送入亭中,上好的笔、墨、纸、砚依次摆在案上
。要知道,亭中的人物看来不起眼,放出去,却无一不是跺跺脚G省震动的大人物。
看似简单的游湖,周围不知多少人伺候着,单是执行警戒的武警就一千多。
贾郑赫伸手提起一杆特等冬紫毫,在一方明代云纹澄泥砚中沾满饱满的极品松香
墨,停在铺开的冰雪宣上方暗暗赞叹,笔、墨、纸、砚无一而非上品,纵使国家级领
导开口也非仓促可寻,看来李书梁酷爱书法并非虚语。正自沉吟该写些什么,忽然目
光一颤,远远湖边绿柳下,两道人影映入眼帘,让他的心兀自向下一沉,好心情破坏
无疑。
远远的,周洛与李卓挽着手,漫步湖边。自从两人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感情更
进一层,好得油里调蜜,几乎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的日子,在林泉山庄
双宿双栖,若非李书梁的强制要求,绝不会不情不愿的由歧江回到明州,陪着一群老
头子游明湖。
对于这些沉默无聊的老人们,两人自然无心应付,一路下来,二人足足落后了数
百米,自顾自的享受二人世界。
这一切落在贾郑赫眼里却让他心里一沉。
当年的梁铁鄯,他……是见过的。
纵横千军万马如无物,三度留书中南海,别人不知,他却深知其中之艰难。那段
岁月,正是他最得二代信任的时候,每日出入勤政殿。他也深知当日针对梁铁鄯防卫
之严密,为了这个人,中南海的防卫一变再变,却始终无法阻得住他。
为了梁铁鄯一个人,可谓绝招尽出,机关算尽,其中不少正是出自他的谋划。可
是在那强绝的力量面前,没有一次不弑羽而归。他精通政治,谋划算计正是他所长,
可所谓政治,是有其规则的。对于一个随时有能力以暴力破坏规则的人,他又能怎么
样呢?贾郑赫暗自摇头苦笑,记得那一日,勤政殿内七大高手围攻梁铁鄯,为了不让
梁铁鄯发觉异常,包括二代在内,所有人都如同平常一般行动,直到梁铁鄯入伏才通
过紧急通道撤离。那一战可谓惊天动地,时至今日他还不敢相信那是人类可以企及的
力量。才刚一开战,所有人尚未来得及撤离,中南海通往外界的所有地道以全部塌陷
──要知道这些地道可是深入地下近百米以下啊!
他们全部被困在地下数十米深的临时避难所中,即使如此,还是可以感到隐隐的
震动,让他恐惧万分,抱头伏在膝间,一动也不敢动,瑟瑟发抖。他曾经直面死亡,
可是在面对这非人的力量时,依然不可抑止,深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不知过了多久,
地面的打斗止歇,当他回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中南海四周如同台风过境──据说这还
是控制了打斗中力量外溢后的结果。而外围布置围剿的精锐部队根本没发挥作用,他
们手中的武器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损伤,只有目送梁铁鄯扬长而去。
之后的时间他始终浑浑噩噩,只记得满目疮痍和二代铁青的脸色。二十年来,多
少次午夜梦回,由恶梦中惊醒,他都会回到那天的场景,再次梦见那个他绝不想再见
的身影。可是他又始终无法忘怀,那个孤傲不群,仿佛蔑视天地的人。
从此开始,他严密收集与此有关的一切资料。梁铁鄯、铁剑齐天、秋孤叶……一
个个鲜明的名字让他牢牢记在心中。
接到明州的报告,他意识到另一个危险人物的出现,不顾九十高龄,强烈要求亲
身来到明州──以李书梁的地位,原是没有这个份量的。
在明州他虽然顺利的见到了周洛,可对方的心不在焉,和十问九不答的态度都让
他深深疑虑。
在他心中还藏有更深层次的忧患,那就是──海云帆。当年的事对他实在太遥远
了,缺乏亲身体验的他虽然从记录报告中读到了所有事实,可看法和贾郑赫始终有所
差距。
这一切都让贾郑赫忧心忡忡。
贾郑赫从湖边收回目光,遥望北方的天空,噩然轻叹,笔下不自觉的写出了诗仙
当年的名句:“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冬紫毫挟着饱满的墨汁落在宣纸上,雪白的冰雪宣上留下黑色的墨迹。笔走龙蛇
,含蓄而不张扬,却又带着一丝郁愤,怆然之气跃然纸上,果然机具功力。即使贾政
赫自己看来,也是难得写出的佳作。
看着墨迹未干的白纸黑字,众皆愕然。贾老先生这两句诗实在太让人费解了,此
情此景,无论如何也牵扯不上“长安不见使人愁”来啊,凉亭中一阵冷场。
刚放下笔,贾政赫已发觉不对,不知不觉间竟将心中所思写了出来,勉强一笑,
正要乱以他语,一笔带过的时候,却听李书梁击节赞道:“身处江湖之远,而心忧庙
堂之高,贾老的风范果然不同!”
此言一出连同贾政赫在内的众人具是一怔,联系当前的局势和贾政赫的头衔,心
思灵巧的已经隐约猜到几分。虽不确知他代表的是哪方势力,心里已将贾政赫暗暗调
升了一级。
贾政赫心中一惊,这个李书梁显然看透了他方才心中所思,写下这两句诗的真意
,与这两日来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形像大不相通。猛然察觉自己是否小视了这位省
委书记,怎么说能够由一省官员中脱颖而出自然有他的道理,倒也不应过份轻视了他
。转眼向他望去,只见李书梁还是那副模样,平平常常,却又看不出什么。
来不及等他细想,一阵溢美之词如潮涌来。有了李书记亲自帮大家开拓思路,有
了新体会的G省高官们自然不会落后。能够身居高位自然都有几分才学,顺着李书记
的思路都能表现一番,纵不能花样翻新,旁征博引,自出机枢,锦上添花总是会的,
气氛倍加热烈起来。
一阵特别巨大的喧闹声响起在湖畔凉亭,周洛好奇的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人围着
白发苍苍的贾政赫,阿谀奉承之声不断,不知又在拍些什么。
“哼!”李卓无聊的踢着脚下的湖畔碎石,娇俏的琼鼻微微一皱,轻哼一声道:
“无聊!华夏的事迟早败在他们手里。”素色淡雅的长裙随着身形幽雅的转过半个圆
圈,优美的曲线一现即逝,将一粒小石子踢入湖中,在水面上荡起一丝丝波纹。
不知为何,最近李卓一改往日着装风格,穿起了以往难得一见的长裙,更添几分
女性柔媚风采。
“表面功夫总是要作的,”周洛随口应答,从后面走上,扶住李卓的肩头贼笑着
说,“那什么比较不无聊呢?”一双手向前搂去。
李卓斜瞟了他一眼,轻轻向周洛肩头靠去,任他搂着自己的肩头,长长的睫毛不
住颤动,眼中闪过狡颉的光芒,趁着周洛不备猛然一推,口中嗔道:“去死了你!”
以周洛的修为,纵然无备周洛也绝无可能被她推入水中,自然不会中招,反过来
拉着李卓在岸边摇摇欲坠的摇晃,似乎两人随时可能跌入水中,惊得李卓一阵娇呼。
一阵挣扎之后,李卓勉强站定,惊魂未定的靠在周洛身前,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周洛得意的暗自偷笑,伸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
李卓略一宁定已知弄巧成拙,听见周洛轻声偷笑,恼恨的瞪了周洛一眼,使劲在
他胸前捶了几拳,旋即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娇喘细细的轻笑起来。
湖上清风吹拂,细长的柳条随风摇摆,不时轻点碧波。周洛右手扶住李卓腰肢,
并肩站定湖边。清风拂柳,水面轻波泛起的微声,湖上一片安宁,唯有远处凉亭中不
时传来阵阵喧哗。
李卓也没有说话,靠在他的肩头。
站在湖边,伴着亲密爱人,周洛微微一叹。贾政赫的来意李书梁同他谈过,同他
订立攻守同盟。李书梁的提议,周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情于理都是如此,可是
卷入这样的纷争中实非他所愿,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想想半年前还在网上与人
争的焦头烂额,如今当真有可能影响结果的时候却如此为难──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谁
领导这个国家比较好!
“别担心,这次只是要达成一个双方都想要的结果,没可能出意外的。”李卓柔
声安慰着他,一双闪亮的星眸充满柔情的望着周洛。
“这我当然知道,”周洛苦笑道,“可以后呢?总不会总这么下去吧!”是啊,
目前没问题不等于永远没问题。其实双方的想法互相都是清楚的,秋后算帐的顾虑李
书梁也不是没有想到,自然不会没有想法。只不过目前而言这是符合双方利益的,至
于日后……还有得纠缠了。原则性的问题,一旦站错队就万劫不复。形势比人强,目
前还有说话的权力,无非是因为中央胜负未明,若是以为可以长远下去,那就大错特
错。政治没有权力可讲,历来地方可以对抗中央只有中央内部分裂,或者实力强大到
足够让中央有所顾忌。后者难之又难,而前者,毫无疑问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无论是
谁胜出,必然挟雷霆之势横扫地方上的反对势力,哪怕你只是中立。但即使是选择也
要讲究时机,早了,形势混沌不清;晚,人家未必让你上船,分寸的拿捏就靠个人掌
握了。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要把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谁也没有把握。一想起准岳父大
人苦口婆心的分析周洛就头痛不已。
“人呢,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烦恼,”李卓的眼光悠然一转,扫过周洛的脸颊,平
淡的说起看似无关的话题,“寒则忧衣,饥则忧食,这是社会最底层的想法。稍好一
些的呢?朝九晚五,受人呼喝,又要整日忧心柴米油盐、升职加薪。到了更好一些,
小有资产的时候就该担心政府找麻烦了,拉关系,结交官员自然少不了。这些烦恼你
自然是没有的,在他们看来你我的日子已是好得不可想象。再往上呢?即使当真统领
一国,即要劳心劳力,与别国倾扎,又要担心自己的部下借机夺权。即使国外又有什
么不同?小一点的公司老板以结交议员为荣,而顶级企业直接操纵政党,养议员团,
究竟为了什么?”
“嗯……”李卓出人意料的一席话让周洛深觉意外,她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面容
更多了一股平时没有的风采,周洛一时看得呆了。
“是人则不能无争,我们只要作胜利者好了。”李卓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说,一
对明眸中隐含荡漾着深情,缓缓低下头,坚定的小声说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嗯!”一股热流由周洛心中涌出,激烈的感情在他心中荡漾,他没有多说什么
,同样的一声应答包含的意思却截然不同。他伸手抓住李卓的双手握在胸前,将她整
个人拥在怀中,不留一丝缝隙,强大的自信在他心中洋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
斗!”在这一刻,他有足够的信心,哪怕与天相争,也绝─不─会─输!
忽如其来的亲密拥抱让李卓措不及防,身体紧密的接触让她脸色发红,尤其是李
书梁一群人就站在几百米外的不远处。她强烈的挣扎了几下,终于在周洛的“暴力”
下改变了主意,抬头横了周洛一眼,安静下来,只是脸色妩媚得惊人。
正在此时,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周洛的手机铃声也改变了一如既往的朴素,当然
──是李卓的功劳。两种铃声她都舍不得放弃,其中之一就只好在周洛的手机安家了
。
“出什么事了?”李卓听出是周宏宇的电话,似乎从林泉山庄打来的。
“银鑫的工人闹事,把山庄门给堵了。”周洛挂断手机说,“我回去一趟,你和
李叔叔说一声。”
何济世离开G省后,原银鑫制药厂国有资产流失得到了彻底清查。由于匡维汉非
法变更银鑫集团所有权关系后曾多次向社会募集资金,目前银鑫集团已是证监会核准
的上市公司,所有权关系及其复杂。鉴于银鑫集团的特殊情况,为了确保其余股东、
广大股民和现银鑫集团8000名员工的利益,将损失降到最低。在XXX、XXX、XXX……
一系列领导及国家有关部门的关怀下,本着对国家尽心,让人民放心的原则,作出了
特事特办的决定。暂时冻结银鑫集团资产,收缴匡维汉以下18人包括银鑫股份在内的
个人资产。银鑫集团其余债权、股权关系不变,集团性质不便,所收缴财产将在最断
时间内向社会公开拍卖。
这个工作目前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在省委省政府、证监会、歧江市委、法院、检
察院、反贪局、爱国卫生委员会、计划生育委员会……等等等等部门少有的高效率配
合下,基本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并在各方监督下,面向社会,进行了公平、公正、
公开的拍卖。踊跃竟拍者数以百计──这也充分体现了拍卖的公开性、公平性。当然
,大多数人只拍中了一些房子、汽车之类的二手货。但受停盘前股市波动的影响,关
键的银鑫集团股份竞争上少有人参加。最后,周洛在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
,接到了歧江市委和拍卖委员会的通知,他以6666万元的价格一标独中,买下银鑫集
团53.6%的所有权。同行的还有歧江市工商银行一位副行长及一份6000万元无息贷
款协议书。
目前虽然还有一些收尾问题没有处理完毕,但歧江街头巷尾都开始流传,银鑫姓
周了已经不是个秘密。
“我和你一起去!”李卓紧张的说。
“不用了,”周洛一笑安慰她道,“又不什么大事,你留在明州陪陪岳父大人吧
,好几天没回来了。”
他的笑容让李卓放心不少,周洛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哪怕歧江暴动也伤不了他,
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不再坚持,“路上小心,我明天过去找你。”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周宏宇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即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在蒙蒙细
雨中看见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去,怕不下三、四千人。数千人同声高呼更是
震彻云霄,那一阵阵刺耳的口号声让周宏宇脸色铁青,不由自主的微微后撤一步。
惊心动魄!周宏宇自问走南闯北,一生也算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可是当这山崩海
啸般的呼声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阵阵发冷。
千夫所指,饶是周宏宇心理素质不错,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时间手足发软
,不知作些什么好。
由清晨开始,山庄门口的人群已经聚集了近5个小时,没有得到任何承诺的工人
们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相反,漫长的对峙让他们不耐烦的骚动起来。过激口号出现
的频率越来越高,人群中不时有“冲进山庄去!”“和他们拼了!”的口号声传来。
庞大的人潮如同不断上涌的海浪,一点一点的向前挤压。最前方的人群已经开始接触
山庄门口布下的防线,身体的接触不住增加,互相推推攘攘。而这又反过来增加了人
群的火气,更加激烈的谩骂和推攘又重新开始。
二百名山庄警卫和防暴警察组成防线犹如一道细细的黑线,前后摇摆,一不小心
就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孤单一条防线,在接近失控的人群面前摇摇欲坠,犹如巨
浪中的一叶孤舟,风雨飘摇。
周宏宇擦了擦额头上的水迹,也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水,转向带队前来控制局势,
名义上的现场总指挥简伯寿问道:“老简,市里怎么说,支援的人手什么时候能到?
”
“王局长让我们等,陈书记让我向一线的同志转达慰问和鼓励──一定要顶下去
,不能再出什么事。至于还要顶多久,他也没说。”简伯寿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周
,实话跟你说,自从我当上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就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这次闹事的时间
也实在选得太好了!岐江全市也就这么千把号警察,能集中多少还不知道,况且早上
市委那边,封锁各道口已经派出去几百号人,老王手上也没多少人了。市委那边的情
况也不乐观──电话里都听见了!现在这种情况,还不恨不得一个人掰两半用,别指
望他给我们派来半个人毛!明州前段时间出的事你也知道,驻歧武警,77军的部队都
调空了,想求救兵都没地方!等从明州调人回来,还不定得什么时候呢!”
“顶不住也要顶!”周宏宇额头冒汗,急得团团乱转,忽然眼发亮光,好像似乎
抓到了救命稻草,“噌”地一下蹿了过来,拉住简伯寿的手说,“老简,你下去跟兄
弟们说,让他们努把力。只要顶住了,我周宏宇,每人奖励一万块!受伤的兄弟每人
十万,这笔钱老子出得起!”
看着简伯寿匆匆而去的背影,周宏宇约略安心了一些,但他最大的仗持并不在此
,转身一溜小跑向着后山而去。
原来听涛小筑所在的那个山头已经改建一新,一座红砖碧瓦的道观屹立当地,门
梁之上,饱满精神的书着三个大字──“松风观”,四周山坡上几株青松稀疏成林,
清幽静雅,宛然一片道家圣地。
到了此处周宏宇可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扣了几下门环,让一名道士将话传了进
去。自从从明州归来,妙徼就带着门下弟子在此自成一体。见识过了妙徼的手段,周
宏宇对他恭敬非凡,简直把他当神仙贡起来拜。虽然这老道士对周洛满口“祖师”的
叫着,可自家儿子……周宏宇怎么看也不象妙徼一般仙风道骨,道行高深,只当周洛
是得到某位“高人”遗物,占了大辈。要说相信,还是对妙徼信心足一些,年纪在这
摆着呢!
他心中忐忑,记得儿子跟他提过这么回事,山庄里布下了阵法,必要时可以找妙
徼。虽然不明白,但他坚信老神仙的手段。所以安排完简伯寿继续坚守,鼓舞士气之
后就到了这里。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周宏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今天这事可不怎么光彩,
怎么看也是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属于传说的“劫富济贫”、“诛杀恶霸”中被劫的
被杀的那一种,万一……咳咳……就是袖手旁观也够呛。
跟新任李书记打了个招呼,开着自家的宝马轻松的离开了明湖。周洛心中并不紧
张,几千工人突破烟锁林泉乾坤无敌九方十地天星大阵……估计无可能,再群情激愤
也是一样,除非其中某人有赛亚人血统。在打了个电话知会妙徼一声之后,周洛已经
完全放下心来,──根本是老爹自己害怕,其实还没什么事嘛!查觉到电话中的妙徼
情绪不佳,周洛也没法解释什么,唯有暗自苦笑。自家知道自家事!做错什么了?盘
下银鑫,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意思!虽然没人明说,不过回想起来,周洛也大概知道
这是何人的“好意”。拒绝?周洛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清高,那样一个大人物,何苦平
白无故与他为敌。既然没打算撕破脸,这样的好意当然也是不能拒绝的。
何况清查老匡错了吗?无论他将银鑫发展得如何好,对集团内部职工也确实称得
上有情有意,可他这个人呢?就凭他当初对付青符的手段就死有余辜!非法的手段他
用得多了,侵吞国有资产的事实也是明明白白的。只不过他的侵吞对于银鑫下属工人
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如果没有匡维汉,银鑫说不定还是个几百人的小厂,多半早在
改革的大潮中沉没。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而如今对于银鑫的清查、转买,让银鑫职
工有了朝不保夕的感觉。只因匡维汉给了工人实利,而周洛……自从青符成立的第一
天,它就一直处于银鑫的对立面。不管周洛的出发点是什么,毫无疑问,他的所作所
为损害了银鑫广大员工的利益。无形中他已经被银鑫职工视为仇寇。这种仇恨,在得
知周洛成为银鑫新主之后达到顶点,尤其是手法还不那么光彩。所有的焦躁不安,生
活被破坏的愤怒,对未来的忧虑,都一股脑发泄在他身上。
对此周洛颇感冤枉:“我还没想把你们怎么样啊!”
回想当日在国际大酒店中同盟弟子被方妤吃得死死的的往事,固然是一群老人死
要面子,可也不能不说明同盟对于传统道德法条的严谨。想到这里,周洛不由得对同
盟兴起了一份敬意,在这样的年代,能够不迷失自己的信念,已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对于妙徼,也不能没有一点歉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出手,想来是很让他为难的。
分析当前的形势,所谓为匡维汉讨公道,这样的想法不能说没有,可大多数人还
是为了自己。由于心底对于接受银鑫并不那么情愿,周洛一直下意识的拖延入主银鑫
的时间,却没有认识到没有他的配合,银鑫不可能重新启动。他当然不急,可是却有
数万张嘴是指望着这个企业吃饭的。这件事一天不解决,银鑫集团就多处于停滞状态
一天,怎能不叫他们不安?
“白赚了个银鑫也许并不是好事。”周洛隐隐有了这样的感觉。如果不顾工人的
死活,将银鑫清盘,分拆出售,手里的股份是绝不止6000万的。即使直接抛售,也会
有不少人愿意接手。可是后果呢?对他无足轻重的事情,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轻松
。无论他如何处置,都将涉及数千个家庭的命运,周洛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将为这些
家庭的命运负责。这种感觉令他心中格外沉重,他从未发现,飞来横财竟然也会如此
烫手的。
一阵巨大的砂石滚落声打断了周洛的思绪,他抬头看去,高速公路上架起了路障
,似乎是山体滑坡。明歧高速上今天并没有多少车辆,周洛缓缓将车开了上去,摇下
左边玻璃。一名工人打着手势让他转向旁边出口,一旁立着一块大幅公告。
“由于连日大雨造成山体滑坡,独角口至岐江高速公路暂时中断,所有车辆必需
转往独角口至岐江二级公路通行。”
周洛皱了皱眉头,这条二级公路,原来是明州通往岐江的主要干道,自从明歧高
速开通之后,主要是一些短途农用车辆使用,保养质量明显下降,道路坑坑洼洼充满
积水,不时有“突突突”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呼啸而过,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
独角口,因山而得名,全名应是独角渡口,河面只有十余米宽。大约二十里外的
独角镇外有一座形如牛角的孤山,这条小河即发源于那座独角山,因而得名。
下了高速,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道路越加难行,几乎见不到
其它车辆。由高速出口到独角渡口短短20公里的路程走了足足半个多钟头。
窗外的暴雨渐渐猛烈,黄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声声作响,河水湍急的打着旋儿
向下游流去,发出“哗哗”声响。清澈的河水变得浑黄,不时浮起上游冲下木石瓦砾
。河面上上架着一座粗糙的水泥小桥,两岸的交通就是由他载负。
周洛驾车上了小桥,异变陡生,水面如同炸开一般,募然掀起滔天大浪,一道半
圆形晶莹剔透的水幕宛如一个倒扣的水晶碗向周洛扣来。
水幕中孕育着奇异的振荡,刺耳难听的“吱吱”声,越来越大,连风雨流水的声
音都压制不住。振荡中,一股流水猛然变幻抽长,宛如螳螂的臂刀,越变越大,向周
洛当头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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