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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si (独孤求胜),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独孤求败(4)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Oct 10 12:44:07 1999), 转信

剑魔独孤求败

  
  第七章 误中淫毒识娇娃

  
    他看到一个女子在溪水中洗澡。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裸着
的女

  
  人.但他知道世上不会再有谁的身材会超过这个女子。包括他寻找的。那个世界
上他

  
  认为最美的女子。

  
      他竞然看得痴了.忘了自己是个男子.正在看一个女子洗澡。

  
      那女子忘情地在溪水中洗着。正当酷署。溪水凉爽宜人,她在尽情地享受溪
水带

  
  给她的清凉和愉快。

  
      她的长发尽湿.—会儿垂在水中,象黑色的瀑布;一会儿披在背上。把那女
子的

  
  肌肤淹映得更为洁白。

  
      猛然间一声马的嘶鸣声惊醒了他.他刚欲回身去看马、却一下子又摔在了草
地上

  
  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是被缚着的。

  
      他躺到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因为他知道己然惊动了那个女子。

  
      他听到一陈水声。

  
      他闭了眼睛不敢睁开。他不知道他还敢不敢面对那个女子.面对那个绝美的
身体

  
  所属于的那张脸。

  
      忽然他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热乎乎的。接着又是一下、是一个舌头将舔他的
脸、

  
  他的心猛然一惊.一下子睁好眼来。

  
      他看到的是他心爱的白马,白马见他睁开眼睛.恢儿恢儿地欢快地叫了一声.
又在

  
  他的额头上舔了一下。

  
      接着他便看到了她。

  
      那女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一袭白色的衣裙随风飘动着。头发还没再来得及
梳理

  
  仍那么披在肩上,手提一柄宝剑,满脸胀得通红。但她即便是愤怒.脸上仍是那
般艳

  
  美绝伦。若不是适才那么清晰地看到她在水中洗脸.独孤定然会怀疑她是不是仙
女。


  
      她走近前来,伸宝剑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白马好似对他无敌意、竞然驯顺
地让

  
  开了。

  
      她眯起—双眼睛来盯着独孤审视着,夕阳映照着她脸上的水蛛.使她的睫毛显
得密

  
  密层层,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使她的神情难以捉摸。

  
      她问道,“你刚才看到我了?”

  
      独孤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想要否认,但不知为什么.却点了一下头。

  
      那女子的脸上—下子涨得更加红了.挺剑向独孤刺了下去。

  
      独孤身子急忙一侧。但由于手足被缚,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长剑从他的左肋
旁刺

  
  了下去,虽然没有刺穿他的胸膛.却把他的左肋上刺了一条半尺余长的口子,鲜
血顿

  
  时流了以来。

  
      那女子一怔,但随即拔出剑来又是一剑刺了下去。

  
      不知为甚么,独孤猛然有一种感觉,觉得以己这样死了会是一件非常愉快的
事情

  
  他不想躲了。也就不再闪避。

  
      他闭了眼睛。

  
      他感觉到胸口—阵刺疼。但他知道他的胸膛并没有被刺穿。

  
      他略略感到有点失望。

  
      他睁开跟来。他看到自己的胸口亦被刺得流出血来。但显然伤得不重。这一
剑远

  
  没有第一剑伤的重。

  
      独孤看着她道,“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白衣女子喘息着.提剑审视着他.过了半晌.才缓缓地把剑插入鞘中。道;
“我

  
  想杀你,你早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独孤道:“那么你一开始是想杀我的?”

  
      白衣女子道:”不错。”

  
      独孤道,“为什么现在又不想杀我了?”

  
      白衣女子道;“给你的白马磕头罢。是它救了你。”

  
      独孤看了眼白马。马正在吃草。

  
      那女子—扭身,背向着他坐下了,望着夕阳沉思起来,好似有什么事难以委
决。


  
      独孤道:“你如不想杀我,就把我放开。”

  
      那女子头也不回地道:“我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杀你.你也不用着急。”

  
      独孤道,“你最好是快些决定。”

  
      那女子道;“你急着去见阎王呢.还是急着去见那些被你残害过的女人?‘
’独

  
  又是—怔.但他知道.即便是有甚么误会,也不是一时之间可以解释得清楚的.独
孤道

  
  “随便怎么想,反正是最好快点。”

  
      那女子猛然转过头来。盯着独孤道:“你真的急着快些去死么?”‘独孤看到
了她

  
  险,本来无所渭生死的心里忽然受到了震荡,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活下去。白己
只有

  
  活下去的理由而没有去死的理由。

  
      他那冷漠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用下颅指了指胸上和肋上的伤口道,“我
并没

  
  好多的血外流.我想活下去,可是你若思考两个时辰.我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那

  
  你岂不是白费了脑子?”

  
      白衣女子登时脸上现出一丝歉意。走上来伸指快捷之级地点了他伤口周围的
穴道

  
  鲜血顿时止住了,她犹豫了—下。想着是不是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独孤道;“
谢谢
你’
  
  能把我的手放开么?我可以自己来。”

  
      白衣女子脸上顿时现出怒意。

  
      独孤道,“我把伤口包完了.你再缚上好了。”

  
      白衣女子道,“你当我怕你么?”说完了伸剑一挑。独孤手上的绳索顿时断
了。


  
      独孤伸手飞快地从麻衣长袍中找到了针线,然后伸手一撕把内衣撕开了。就
那样

  
  弓着身子一针一针地把肋上的伤口缝下起来。

  
      白衣女子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了开去。

  
      独孤将伤口缝好.共缝了二十一针,然后向白衣女子道;“帮帮忙好么?”’
白衣

  
  子回头见他已然将伤口缝合,正自一手拿着针,针上牵着线.显然他没有利刃,
又无

  
  法将线用牙咬断.只好要人帮忙。她伸剑轻轻一挥,那线立时断了。

  
      独孤见那女子运剑无声又那般准确无误不差毫匣,禁不住心下暗自佩服。正
欲伸

  
  手去掏金创药,一阵香气扑鼻,那女子已是走近身来。从怀中掏出了几帖膏药,
分别

  
  贴在了他的伤门上‘独孤感到伤口痛疼立减,不禁心下更奇.暗自猜测这女子的
来历
.却
  
  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见她贴完了膏药,就又把两手并到一起.伸到了那女子面
前道

  
  “请罢。”

  
      白衣女子怔了一下,随即鼻子哼了—声,又走到一边坐下了.仍是那般地背
对着

  
  独孤,面向着夕阳沉思起来。

  
      独孤道:“我看你也不用费脑筋想了,你现在若是杀了我.这几帖这么好的
膏药

  
  白费了。”

  
      白衣女子猛然回过头来,也不见她身形如何动,已然站到了独孤身边,又伸
剑指

  
  着他道:“你死到临头还贫嘴么?

  
      独孤道,“我自小就被别人逼迫惯了,你爱杀就杀,我却不能因为你在那里
想着

  
  不杀我就闭起嘴来不说话。杀不杀我是你的事.说甚么却是我的事。”

  
      白衣女子听他如此说.好似并不那么生气了.道:“你这么想说么?那么我问
你,

  
  你..你.共奸杀了多少女子?”

  
      独孤顿时惊呆了。

  
      他想到了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也想到了这其中定然有人给他裁了赃,但他绝
没有

  
  想到白衣女子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白衣女子逼问道:“是不是太多了,你想不起来了?”

  
      独孤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瞪视着白衣女子,一宇一句地说道;“我不知道你
问的

  
  甚么意思.我也绝没有想到你会这么问我,可以说..可以说..”可是他脸上一红
就再

  
  不说了。

  
      白衣女子道,“可以说什么?你说!你不是要说的么?

  
      你不是要想说甚么就说甚么?”

  
      独孤盯着白衣少子,脸更红了;但仍然诚恳地说了出来;“可以说,在今天
之前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女人...”

  
      白衣女子的脸立时腾地红了.挺剑就欲刺下去。但独孤的眼神是那么诚实和
坦荡
.她
  
  终于没有刺下去。

  
      白衣女子道:”你是禀性难改,你知道我...你还看我?”

  
      独孤道,“我并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甚么地万,我起身
看的

  
  候.就看到了你....”

  
      白衣女子道,“那你就不该看,你为甚么要看?”

  
      独孤道,“我想不看,但你太美了...”

  
      白衣女子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当真就欲挺剑刺下去,猛然间一阵响亮的笑声
传来


  
      那笑声刺耳之极,响亮之极,显然发笑之人的内功已臻极高境界。

  
      笑声过后,一个声音学着独孤的话,阴阳怪气地道:“可以说,在今天之前
,我

  
  从来没有见过女人。”

  
      另外一个声音也是阴阳怪气地学着白衣女子的话道:“你是禀性难改,你知
道我
...
  
  你还看我?”

  
      这两句话被断章取义地这么一说出来,立时就变得极为不堪入耳,独孤立时
听得

  
  怒火填膺、他猛地站起来,可是又立时坐倒了。

  
      他的伤口剧痛难当。他的两只脚还被捆缚着。

  
      白衣女子的脸亦立时羞愧得通红,也说不上是因为懊悔还是因为愤怒,她浑
身颤

  
  抖着说不出话来。

  
      衣抉带风之声骤然而至,在距他们三丈远的地方落下二人,一青一绿的装束
,这

  
  两人都是白净面皮,一副书生模样.但从两人的眼神上看,两人显然是因为纵欲
过度

  
  以至虽只三十左右的年纪,但脸上已布满细密的皱纹,下眼袋也松松地垂了下来


  
      两人都是紧身衣着.虽然一青一绿、但只是颜色不同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两
人的

  
  衣服颜色上的差异,当真难以分得清两人的模样。他们显然是一对双胞兄弟。

  
      那身穿青衣的人手中拿着一只铜锤,这只铜锤当真是有些怪异.锤头不是圆
形.

  
  不是八棱形,而是圆柱形.好似是一节紫竹.却足有碗口粗细.看上去足有三十
余斤

  
  铜锤的锤柄靠近锤头的地上系着两根铜链,各接着两只铜球,使他的铜锤乍一看
上去

  
  倒很象是货郎用的摇鼓。

  
      那身穿绿衣的人手中则拿着一根鱼杆。那鱼杆有拇指粗细。杆上无线也无钩
,却

  
  在鱼秤的顶端穿着一只银球,在上面微微晃动着,显然那鱼杆纯系精钢所铸,否
则定

  
  然承受不起那么大的一只银球。

  
      那两人一站在那里就旁若无人地说起来,身穿青衣的人道:“都说香姑冰清
玉洁

  
  原来也会偷汉子。”

  
      那身穿绿衣的人道:“别瞎说.人家香姑到处去抓采花淫贼,累得香汗淋漓
,汗

  
  挟背,偶而也脱得精光洗个燥甚么的,你可不能说人家偷汉子,”

  
      那青衣人道:“你说她不是偷汉子?那么这么一个好端端的男人被他捆了来这
里,

  
  尽说一些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话,不是偷汉于是甚么?”

  
      绿衣人道;“最多能说是抢汉子,怎么能说是偷,偷是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干
的.

  
  则不然,要在光天化曰之下。”

  
      青衣人道:“抓淫贼抓得累了,偷个汉于其么的。也是可以的。”

  
      绿衣人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不应该把人家用剑刺伤了。”

  
      青衣人道:“刺伤了好过去贴上膏药,这样就可以贴得更近—些了...”

  
      两人这样一唱一和地说着,尽已把那白衣女子气得胸脯起伏不定,终于一转
身跃

  
  了过去,张口骂道;“两个淫贼.胡说八道...”

  
      显然白衣女子从来没有骂过人.愤怒到了极点也只会骂“淫贼”和“胡说八
道”


  
      青衣人道:“她骂我们淫贼。”

  
      绿衣人道:“那是说她要用绳子捆我们了,捆了之后再脱衣服给我们看。”

  
      青衣人道,“不好,接下来恐伯要遭殃。”

  
      绿衣人道,“是要遭殃,她就要用剑刺我们。”

  
      白衣女子果然挺剑刺了过去,剑势如虹,快捷之极.但显然白衣女子由于太
过愤

  
  怒之故。那剑刺出去的时候有些抖。

  
      白衣女子的剑快,那两的人身法更快、但听得叮咚一声响,两人各自跃开,
白衣

  
  女子的剑登时刺空了。

  
      青衣人道,“香姑,有事好商量,别动不动这么刀啊剑的,我们不动手。索
性让

  
  捆丁算了,只是...”

  
      白衣女子的剑又刺了过去。

  
      独孤先时亦极是愤怒.但他天性能够克制自己,只过得片刻,便沉静下来.
仔细

  
  地查看那两人的武功路数。

  
      听到那两人叫白衣女子为香姑,独孤顿然颇有同感。他不明白何以白衣女子
身上

  
  总是有一股香气,那么浓郁。那根本不是脂粉之气。而且白衣女子沐浴之后香气
更浓

  
  这实在有点让人觉着不可思议。

  
      他觉得香姑这名字很恰当。他心想,不知是谁给她取的这名字。

  
      说话之际,他又听得绿衣人叫青农人为青山,青衣人叫绿衣人为绿水,忍不
住心

  
  中更是奇怪。

  
      看这两人的武功、当可称得上一流高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两个人
的名

  
  字。

  
      他虽然所学不博,但他接触的人可以说都是江湖上顶尖儿的高手、却从来没
有人

  
  说起这两个人的名字。

  
      独孤在那里奇怪地想着心事的时候.这边之人已然斗得难解难分。

  
      香姑的一柄长剑当真是快逾闪电,再加上她高妙之极的轻功,顿然使得她的
招式

  
  快上加快.看上左使人有些眼花绦乱。

  
      青山的一柄铜锤看似极重;但运用起来却相当灵活,浑没有一般重兵刃的弊
端.

  
  加上柄上的两个铜球,灵活地窜来窜去,既有忧改之功.又有点穴之效,顿然使
他铜

  
  锤的威力大增。

  
      绿水的精钢鱼杆更是使的出神入化.杆顶的银球在相斗之际常会发出一两声
尖锐

  
  之极的响声,夕阳照在银球之上,银球反射夕阳的光辉,更是灿然耀目。

  
      香姑在他们两人中间,依仗轻功过人,纵横来去,竟然是攻多守少。

  
      但青山和绿水显然在兵刃上占了便宜,再加上两人是以二敌一,两人看上去
并不

  
  着急,竟是存了一个长久斗下去的打算。

  
      独孤忍不住暗暗替香姑着急,他解开了脚上的绳子,欲待站起身来前去相助
,但

  
  刚一稍动,伤口便一阵剧痛,汗便顺着额头流下来,他只好又坐在那里观战。

  
      多亏他用针线将伤口缝好了,否则这样动两次,只怕伤口定然裂开,其状就
会更

  
  惨了。

  
      白马好似知道主人的心思,看着相斗的三人恢儿恢儿地叫着.用蹄子刨着地
,它

  
  站立的地方,蹄下已然被它刨出了一个深坑。

  
      香姑身形飘忽,越斗越快,青山和绿水虽说足内力深厚,抵挡香姑这么快捷
的进

  
  攻也是愈来愈觉吃力。

  
      但他们两人本就是双胞兄弟。从小生活在一起,遇到甚么事情只要一个眼神
或是

  
  一点甚么别的暗示就能够心意相通。这番心思用在武功上与人敌对却是大占便宜
。他

  
  们但凡与人动手,必须是两人同出,无论对手多么高强.也无论对手是江湖上三
四流

  
  的角色,凡遇动手过招,则必是二人同时出手。

  
      香姑与他二人动手看来已然非止一次,因此无论香姑的身法多么快捷,他们
只是

  
  稳稳地守住了,并且稍有机会,定然出手反击。

  
      渐渐地,青山和绿水两人斗得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相斗之际,青山道:“
绿水

  
  你说香姑今天为啥这般同咱们哥俩拼命?”

  
      绿水道:“我也觉得奇怪,显然是有原因的,那是甚么原因?”青山道,“那
还用
说,
  
  定然是她今日偷汉子偷得性发.一发也耍将咱们兄弟两人偷了去。”

  
      绿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只是咱们可不比那个小白脸年轻了,只怕
是不

  
  方便。”

  
      青山道:“唉,想不到堂堂一个好女子香姑居然变成了这样。”

  
      绿水道:“就是。这要传到江湖上去,说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香姑偷汉
子偷

  
  性发,只怕是让人听了觉得有点可惜。”

  
      他们兄弟两人见到一时之间难以取胜,便这般的用言语激怒香姑,以求在香
姑心

  
  情浮躁之时寻求取胜之机,香姑如何不知?但香姑明明知道他们的用心却仍是不能
控制

  
  自己,禁不住心火上涌,脚下顿然感到气虚,虽然仍是那般快捷地出剑,但已然
没了

  
  先前的锋利迫人.脚下虽然仍是那般快捷.但奔行得已然有些毫无章法了。

  
      独孤忍不住替她着急。

  
      双胞兄弟见了香姑的情况,言语却更加下流不堪入耳。

  
      再斗片刻,猛然香姑惨号—声,从双胞兄弟那里跃了开去,奔到了独孤身前
,大

  
  声叫着“都怨你!都怨你!...一剑刺了下去。

  
      独孤万没想到香姑会当真向他刺上一剑,一时间忘了闪避,待到长剑及腹.
想要

  
  闪避之时已自不及了。

  
      但独孤仍是双足在地上—撑把身体向上蹿了几近二尺,香姑的长剑虽然没有
刺入

  
  小腹,却在他的左腿内侧扎了进去。

  
      香姑顿时呆住了,看着独孤,不知是焦急愤怒,抑或显懊悔.只是看着独孤
、咬

  
  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独孤亦是吃惊地看着香姑.但转而目光变得平和了,最后又变得几近漠然,
他掉

  
  开目光。看着青山绿水双胞兄弟缓缓地站了起来.腿上带着香姑的那柄剑,向前
走了

  
  几步,冷冷地说道,“你们把刚才说的脏话都收回去。”

  
      青山绿水顿时怔住了.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眼睛呆笨地看着他.却说不
出话

  
  来。

  
      香姑—时证住。

  
      独孤又说了一遍:“你们把刚才说的脏话收回去.向香姑姑娘道歉!”声音冰
冷之

  
  极。

  
      连独孤自己都奇怪他自己的声音何以变得这么冰冷,以至他以为是别人在说
话。


  
      他从来没有这样同别人说过话。

  
      青山绿水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互相挤眉弄眼了一番之后,青山道,“
他是
谁,
  
  从哪儿来的?”

  
      绿水道,“他好象是叫淫贼.是香姑用绳子从甚么地方捆来的。”

  
      青山道:”不对吧,若是香姑这么一个弱不禁风只会哭鼻子发脾气的小女子
也能

  
  他从什么地方捆来.他定然不会这么凶.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你弄错了?”

  
      绿水道:“错是没错,只怕是有人弄错了,这个傻小子淫贼才敢这么大胆子
.前

  
  太岁头上动士,老虎嘴里拔牙,大象耳朵里抓虱子.鲁班家门前招揽木工活...”

  
      青山道:“够了够了,你没见他小小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哪里做得了这许
多惊

  
  动地,地动山摇的大事,光在太岁头上动动土也就相当不错了。”

  
      绿水道,“他腿上那是甚么?”

  
      青山道,“那是一把剑,也是一把烧火棍。”

  
      绿水道,‘我看也象一把烧火棍,却不知因为甚么象,你却说来听听。”

  
      青山道:“你没见那把剑用来对敌打架一点用也没有,用来烧火也还勉强凑
合,

  
  这傻小子的腿上一捅也就进去了。”

  
      绿水道:“怪不得他火气这样大。”

  
      两人一唱一合地说得开心,竟至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见独孤没有丝毫动
容,

  
  也就不再说了,略觉奇怪地看着他。

  
      独孤道:“说完了么?若是说够了就快点向香姑姑娘道歉.我今天不想杀人。


  
      青山和绿水又对视一眼、青山道,“你能长这么大不容易,别人告诉过你没
有?”


  
      绿水道;“是,我能长这么大当真不易.若是一天没有人吓唬我我就活不了
。”


  
      独孤道:“我再说一遍.这是第二遍了.快点向香姑姑娘道歉。”

  
      他的声音冰冷之极.站在她身后的香姑忍不住打个寒战。

  
      青山道,“香姑那膏药真是灵验.不但能够止血长肉,而且作用很多。”

  
      绿水道:“听说对人的心思也可以起到作用。”

  
      青山道,“关键是对五脏六腑起作用、尤其是胆,对胆起的作用更大。”

  
      绿水道,“有增大胆子之功效。”

  
      青山道,“武艺低微,常被人捆住手脚者不可不服。”

  
      绿水道:“不可多服。”

  
      青山刚欲说话,猛然觉得不对,只见独孤已然纵身而起,两人刚欲出掌相击
,突

  
  然间空中紫光一闪.—种怪异之极的啸声响了起来,两人急忙收掌,各挺兵刃迎
了上

  
  去。

  
      当下青山的铜锤挥向独孤的两膝.铜锤的两只铜球却叮当一声击至,反点向
独孤

  
  腿后韧带中间的委中穴。

  
      绿水的精钢鱼杆则向上一弹,银球击向独孤的额上印堂穴,鱼杆却弯成弧形
,猛

  
  地一旋.杆身向前拱出.击向独孤前胸。

  
      看到两人出此凶恶的招式,香姑忍不住惊呼出声,但瞬间她就呆住了。

  
      但见紫光到处。那股怪异的啸声顿止,惨号之声随即代替了啸声。

  
      随即是一阵静默。

  
      看地上时.那柄精钢所制的鱼杆被削成了半尺余长的十几截。更有两根手指
落在

  
  地上。

  
      青山的那柄铜锤则完好无损地掉在地上.但铜锤的柄上仍抓着青山的—只手
,那

  
  手连着的,是青山的整条胳膊。

  
      一切都变得那么沉寂。

  
      猛然,青山绿水两兄弟一同奔去,片刻之间便没了踪影。

  
      他们逃走时都是心意相通的。

  
      独孤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铜锤断臂,马上又将目光掉开了。
他伸

  
  手从腿上抽出香姑的长剑.在腿上擦去了血迹,然后掉转了剑柄。对香姑道:“
给你
罢。”

  
      香姑看着那炳剑,怔了片刻,猛然将剑接了过去,随手又扔了出去。

  
      那剑尖声啸着落下二十丈外的深谷中去了,独孤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香姑的眼里似乎含了泪,道:“你武功那么好.为甚么早不过来帮我...”

  
      但她话没说完就知道自己错了。

  
      独孤摔在了山坡上,又昏了过去.胸口、腿上、肋下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香姑急忙扑上去。

  
      独孤的额头摔破了.嘴角边也渗出鲜血来,她急忙掏出膏药来贴在独孤的额
角上
.又
  
  伸指点了独孤腿上的穴道.再一掏膏药时,禁中住心下—惊。

  
      原来她怀中的膏药只剩下一帖了。

  
      她急忙将膏药贴在独孤腿上的伤口上,却没有能够将伤口完全盖住。

  
      猛然之间、独孤身上一阵颤抖.接着一阵热气扑面吹来。她抬头看天,此时
夕阳

  
  已沉落.彩霞满天,从山谷溪旁开始蒸腾出一层淡雾。

  
      她不禁心下奇怪,这股热气当真是不知从何而来,攸来攸去.片刻之间就走
得无

  
  影无踪。

  
      猛然独孤翻身坐了起来.还没等她明因过来.己然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
她极

  
  度吃惊地抬头看去.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独孤两眼血红,急速地喘着粗气,那一张原本十分苍白的脸此刻不知何故竟
然变

  
  得通红紫涨,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服,好似是极力克制自己,却终于把她猛地
拉到

  
  胸前紧紧抱住。

  
      香姑当真惊叫出声了。

  
      这声音好似使他清醒了—些,但随即他又那般疯狂了.他翻身把香姑压在地
上,

  
  一伸手就撕开了香姑的衣服.香姑奋力挣扎却如何也抵挡不住他。

  
      他此时好似一头疯狂的狮子,香姑在他怀中则象是一头绵羊。

  
      正在他奋力撕着香姑的衣服。眼看就要把香姑的上衣撕下来的时候,猛然他
全身

  
  一阵抖动,就此伏身不动了。

  
      香姑惊魂甫定.急忙伸手推开他,站起身来,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服,伸手
先自

  
  抢起了独孤的软剑,向他的背上刺落。

  
      但她随即把剑收住了。

  
      此时独孤神态安详,四脚舒展放松地停开,平静地卧在那里,却哪里象一个
采花

  
  巨盗?

  
      看那独孤脸上时.也没有了适才的紫涨,那份幸福洋溢,却分明是一个孩子


  
      香姑放下宝剑。蹲下身来替他检查伤口,由于适才的移动,他身上的各处伤
口又

  
  渗出大片的鲜血来。

  
      他肋上的伤口由于自己用针缝合,虽是最大的一处伤口.但并没有渗出多少
鲜血

  
  倒是胸上的伤口渗出一些血来.但由于她的膏药已经用完了.换无可换。她也只
能将

  
  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去检查独孤腿上的伤口,但她眼光一落到他腿
上的

  
  伤口上.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独孤腿上的伤口由于膏药没能封住、涌出大片的鲜血。

  
      但这并不是比香姑吃惊的原因,她吃惊的是,这伤口渗出的大片鲜血都呈紫
黑色
.与
  
  胸上及肋上的伤口所渗出的鲜血截然不同。

  
      香姑惊得呆住了。

  
      但随即她又镇定下来,仔细地回想着独孤到底是在甚么地方中了毒。

  
      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因为独孤身上的所有剑伤都是她刺的,而她
的剑

  
  上根本就没有毒,这她自己是再也清楚不过了。

  
      那独孤是怎么中的毒呢?

  
      毒定然是中在腿上的伤口上,而腿上的伤口和胸上的伤口都是她刺的,为甚
么单

  
  单是腿上的伤口中了毒呢,这当中有甚么关联呢?这样想着,她得出了唯一的结论
,独

  
  孤身上中的毒定然是与采花双盗青山绿水有关。

  
      因为若是因为她的剑而中的毒,只能有这一个解释,那就是她的剑原来无毒
、在

  
  与采花双盗交过手之后就有毒了,定然是青山绿水做了手脚。

  
      可是青山绿水紧盯着她不放。目的非常明确,他们并不想要她死,何必下毒
害她

  
  呢?

  
      猛然之间.她的脸腾地红了,联想到独弧适才的反常行为,她顿然明白过来
,禁

  
  不住心中一阵寒颤。

  
      同时她的内心里又是一阵歉疚。她适才还把独孤当成是一个淫贼、想欲一剑
刺死

  
  他的。

  
      她盯视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他的脸是那般坦然纯真.但她顿又陷入深深的苦
恼之

  
  中。

  
      她听她师父说过,世上有一种毒药,专门为采花淫贼所用,无色无臭,极是
难防

  
  若是中了此毒.纵是极为贞淑的良家女子也必将被淫贼所惑,难以支配自身,甚
至沦

  
  为猖妓.否则定然会毒气攻心,难免一死。

  
      这样一想,顿时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忍不住偷眼膘了—膘地上的曾经拥缚过独孤手足的绳子。那绳子在月光下
发出

  
  莹莹之光,象是两条毒蛇。

  
      独孤动了一下,她猛然惊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软创。

  
      可是独孤并没有醒来。

  
      香姑眼睁睁地盯着独孤坐了一夜,既没有用绳子捆他.也没有弃他而去。

  
      次晨,独孤醒来.没待睁眼,先自嗅到了香姑身上的独特的香气。

  
      他并没有急于睁开眼来,不知为甚么,他有些害怕这是他的一种幻觉、担心
睁开

  
  眼来的时候香姑不在。

  
      他就那么静静地卧着。觉得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同时闻到使他心满意足的
香气

  
  他的脸上不由得溢出一丝微笑。

  
      他几乎从来不笑。尤其是从来没有因为满足和幸福笑过。

  
      这时他忽然觉得香气大浓,接着他听到衣裙的簇串声,他感觉到香姑在观看
他腿

  
  上的伤势,感觉到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接着他听到一声
叹息


  
      独孤心上奇怪之极,他实在不明白香姑为甚么叹息。

  
      香姑为她检察完了伤口.坐到一边去了。

  
      他仍然闻到香姑身上的香气,他知道香姑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他身前坐着,
他睁

  
  开眼。香姑正凝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独孤惊讶之极,他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日他还惊为大人的香姑今日变得他都有些不敢相认了.虽然她身上仍然散
发着

  
  香气。

  
      她的两眼深陷,眼中布满血丝,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清澈明亮,而是布满了阴
云一

  
  样的忧愁。她的头发散乱之极,脸色憔悴,好似一瞬之间老了几年。

  
      独孤猛然看到她的衣衫,惊得猛然坐了起来,惊问道;“怎么?他们昨夜又来
过了
?
  
  你为甚么没有叫醒我?”

  
      香姑摇了摇头道;“谁也没有来过,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

  
      独孤更惊,但似乎觉得事情似乎隐隐与自己有关,他盯着香姑问道:“到底
发生

  
  甚么事情?”

  
      香姑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你中了毒。”

  
      独孤奇更,道:“我中了毒?我甚么时候中了毒?你的衣服又是怎么脏的?怎么

  
  的?”

  
      香姑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然脏得破得不成样子了,半个胸脯也几乎裸
露出

  
  来,她急忙转过了身将衣服理了一理。

  
      独孤亦猛然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急忙低下了头。

  
      香姑转回身来,衣服虽然遮住了身子,但显然也该换了。

  
      独孤只向香站的肩上望了一眼,看到了香姑破败的衣服下面遮挡的身体,看
到了

  
  她的雪白的肌肤,猛然之间,好似一般热力突然闯进了他的丹团,他的整个胸腔
顿时

  
  被燃烧了起来,脸也顿时好象被火烤着一般,脑袋轰的一响,不由自主地就欲向
着香

  
  姑冲过去。

  
      香姑顿时神色大惊。她看出独孤的毒性又再次发作了。

  
      她想要立刻逃开,但不知因为甚么,她坐着没有动。

  
      独孤已然站立起来,正要向香姑扑过来,却忽然站在了那里,用最后的理智
控制

  
  着自己,双手使劲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向着香姑吼道:“你快走!快走!别坐在这
里!快


  
      快”

  
      一面吼着一面撕着自己的衣服。指甲撕裂了,双手已满是鲜血,竟然没有再
向香

  
  姑挪动一步。

  
      香姑此时倒显得那么沉静,她看着独孤,浑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独孤仍是坚持着,拼命地挣扎着,当他抬眼看到香姑仍是没有逃走的时候,
终于

  
  控制不住自己扑了上来。

  
      他一下子把香姑拖住了。

  
      香姑动也不动。

  
      独孤似乎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手上撕着香姑的衣服,口中却在不停地叫着
:“
不!
  
  不!不!...”

  
      猛然之间,他一阵抽搐,又伏在了香姑的身上.失去了知觉”

  
      香姑并没有立刻把他推开。过了良久,香姑才轻轻地挪开独孤的身体,起身
整理

  
  了一下衣裙。

  
      她的衣服已然被撕得不能遮体了。

  
      她沉静地坐着,看着独孤孩子似的安样的脸孔。忽然她想起独孤的灰袍中有
针线

  
  便伸手从他的灰袍中把针线拿出来。

  
      她仔细地把衣裙缝好了,把针线放回独孤衣袋的时候偶然摸到一物,禁不住
心下

  
  好奇,便顺手将那物拿了出来。

  
      这是一幅白绢。她小心翼翼地将白绢展了开来,猛然间惊得呆住了。

  
      白绢上画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稳眉深锁,面有忧容,却掩不住国色天香。

  
      那女子也是身穿白衣。.香姑怔怔地看着这幅绢画,她觉得画上之人似是她
极为

  
  悉的人,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在甚么地方见过。

  
      独孤动了一下。

  
      香姑一惊,面上一红,急忙把绢画折好了又放在独孤的衣袋之中。

  
      她怀着种种疑虑到溪边洗了脸,又去打了一只野兔生火烤了起来,独孤再次
醒来

  
  时已近正午。他又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他忍不住想起身去看,但终于忍住了。但
他马

  
  上就听到了脚步声响,闻到了他熟悉的香气。

  
      香姑出现在面前,问道;“你醒了么!”

  
      独孤坐了起来,点了点头。他看到香姑的面色比往日好得多了,脸也洗净,
衣服

  
  也补过了,但他却面色忧郁,看看自己腿上黑色的淤血,忽然说道:‘香姑,你
走罢
,”

  
      香姑一时怔任了,看着他道:“你的伤没好,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

  
      独孤想了一下,他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绳子,对香姑道,“你不走也好,用绳
子把

  
  缚了罢!”说完了两手并到一起向香姑伸过来。

  
      香姑别转了脸,轻声道:“是我刺伤了你。让你中了毒,你怎样待我,我都
不怨
你。”

  
      独孤一时征住了。但他实在不知该怎样理解香姑的话,竞至于一时默声呆在
那里


  
      香姑半晌不见独孤回答,便大胆地转过身来,看着独孤,转声问道:‘你饿
了罢
?”

  
      独孤确是饿了。但他实在不知自己所中的毒还要多久才发作,竟自坐在那里
不敢

  
  稍动。

  
      香姑道:“一时半刻还发作不了.只是...”说完了钮转了脸,竞不再向下说
了。


  
      独孤知道一时半刻不会发作.心下顿时释然。至于以后如何,眼下他也不愿
意去

  
  想,想了也不会有用,这他是知道的。他更知道香姑的那半句话后面定然也不会
是甚

  
  么好结果。

  
      独孤走到溪边洗了脸,手上的伤一浸到水立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强自忍住
了。

  
  洗罢了脸回头看时,见香姑正所盯地看着自己.眼中含着泪水。

  
      独孤道:“吃完了东西你就走罢.反正我中的毒是既害别人也害自己的,若
是你

  
  了,少害一个人也是好的,”

  
      香姑道:“你身上还有伤没好。”

  
      独孤见香姑仍是坚执不走.也就不再说甚么,把香姑烤的山兔拿来吃了大半
。又

  
  吃了几尾香姑在溪水中捉上来的小鱼.小鱼甚是鲜美可口,独孤吃完了,竟是有
些意

  
  犹末尽之感。

  
      香始见了,道;“你爱吃,我下午再捉几尾烤来你吃。”

  
      独孤想了一下,禁不住笑了出来。

  
      看见独孤笑了,香姑大是奇怪.禁不住问道:“你笑甚么?”

  
      独孤道,“我笑你:”

  
      香始道;“你笑我甚么?我又有甚么地方比你觉得好笑了?”

  
      独孤道,“人家好瑞端地在那里练功,你却把人家抓来这里.又是刀又是剑
、给

  
  家刺得遍身是伤,现在呢...”却停住不说了。

  
      香姑道,“现在怎样?”

  
      独孤一笑作答道,“现在么,不怎样。”

  
      但香姑已然明出了他的意思、禁不住气得脸腾地红了.猛地站起身来。

  
      但她随即又坐下了,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现在么.
人家

  
  的那么待你那么没有礼貌.你却对人家好起来。对不对?”

  
      独孤点头道,“我是要这么说。但我没说。”

  
      香姑道:“你想这样说激得我生气。让我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不走。”

  
      香姑的话简单明了.独孤听完了禁不住一怔,想了半天,忽然说道:”我怎
么会

  
  你走?我见过好多女人,当真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有你陪着我,我当真是欢喜
不尽

  
  怎么还能故意激你走呢?”

  
      香姑已然不再为他的话所动,默默地看着他,轻声道;“我权当这是真话。
我爱

  
  这句话,你再说—遍我还是爱听。”

  
      独孤忽然轻声道,“香姑,我求你了,你走罢。”

  
      香姑—震,轻声道,“你为甚么一定要我走?”

  
      独孤猛然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我要到底怎佯做你才会走?你为甚么一定
要跟

  
  着我!?你觉得你害得我还不够么?”

  
      香姑的泪水顿时流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来,吃惊地看着独孤.然后猛然转身
奔走

  
  了。

  
      看着香姑消失了踪影,独孤颓然坐到了地上。

  
      过了良久,他扶在地上哭了起来,足足地哭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他才又站
起身

  
  来。。

  
      他想去一个地方,但他忽然觉得他没有地方好去。

  
      他定然不能再到鸣风庄上去了。呜风庄上尽是女人。他身上的毒性发作的时
候他

  
  真恨不得杀了自己。香姑看到他的这一副洋子他已经觉得无地自容了,他受不了
香站

  
  的那种怜悯的目光。

  
      他又跌坐在那里.怔怔地发起呆来。

  
      猛然之间、他的两只眼睛睁大了,定定地看着前面。

  
      在他前面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有一个来回晃动的脑袋,呈三角形,慢慢地向
他这

  
  边移过来。
剑魔独孤求败

  
  第八章 阴阳交合悟奇功

  
    独孤正自怔怔地出神,猛然间发现草丛之中有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晃晃悠悠
地向

  
  他移来。

  
      慢慢地将要移到近前之时,他看得清那是—条毒蛇的脑袋。

  
      蛇身足有儿臂粗细,呈碧绿之色.由于适才隔得稍远.他只看到了褐色的蛇
头,

  
  竟然没有看到蛇身。

  
      那条毒蛇竟然径直向着独孤爬过来。独孤自然不会畏惧一条毒蛇,但他实在
是没

  
  有看到过这么巨大的毒蛇,因此禁不住仍是有些紧张。他将紫薇软剑抽在手中,
静静

  
  地等待着那蛇的到来。

  
      毒蛇好似觉察到了甚么.犹犹豫豫地中再向前走了。

  
      独孤大觉奇怪、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条毒蛇会有这种灵性,能够感觉到危险
的到

  
  来。‘但是那条毒蛇确实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竟自在那里昂起了头,摇摇摆摆地
晃动
着,
  
  都再也不肯向前挪动—步。

  
      若是它再向前挪动半步,独孤的软剑就会闪电一般地将它的头斩下来。但是
那毒

  
  蛇当真好似感觉到了杀气,终于不肯再向前走了。

  
      可是它也不肯就此离去。

  
      独孤就那么看着它。他也就那么昂着头看着独孤,就是不肯上前。

  
      独孤忍不住苦笑.和它僵持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甚么结果,忽然灵机一
动,

  
  悄悄地将宝剑收了起来。

  
      令独孤惊奇的是那毒蛇果然又开始向前移动.但是移动得缓慢而又谨慎。

  
      独孤悄悄地又把软剑抽了出来。

  
      那蛇竟然顿时又不动了.又成了一个新的僵持之局。

  
      独孤算了一下,此时挥剑.刚好差了半尺,仍是斩不到蛇头。他慢慢地,小
心翼

  
  翼地向毒蛇移动了一下。

  
      可是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毒蛇非但没有向他进攻,也没有转身逃跑,
而是

  
  向他点了点头.又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竟然又是保持着让他的宝剑斩不到它那
褐色

  
  的三角形的蛇头。

  
      独孤惊疑地睁大了眼睛。

  
      开始时他只是猜测着是否这条蛇感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因此试探地抽剑和插
剑.

  
  在他可是确定无疑地相信这条毒蛇是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的。

  
      他不禁苦笑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他天生喜爱动物。可以说他相信他的白马
甚于

  
  相信人.因为白马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欺骗人的动物。

  
      但他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毒蛇建立什么交情。

  
      他盯着那毒蛇,想着对策,忽然他心念—动。它既然能够感觉得到杀气,那
么它

  
  定然亦能够做得友善了!这样一想他便对那蛇微微地笑了.说道:“我们交个朋友
好不

  
  好?”

  
      那蛇居然把头上下移动着,好似在向着他点头。

  
      独孤更是惊奇.又道:“我不杀你.但你也不要用你的毒害我,好不好?”。

  
      那蛇仍是如先前一般地点了点头。

  
      独孤笑一笑,心中忽然撩过一丝苍凉,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了香姑来


  
      毒蛇就在他身前几可伸相及的地方。他却想着香姑,想着她临去时那怨愤的
一瞥


  
      猛然,独孤大笑—声,把剑收了起来.对那毒蛇说道:“我就信你一次又有何
妨?


  
      那毒蛇果真是晃动着头问他爬来,独孤暗暗地远气于掌。以防毒蛇向他攻击
的时

  
  候一掌将那毒蛇击毙。

  
      可是他这样一想,那毒蛇又即不动了。

  
      独孤猛然醒悟。暗骂自己心胸狭窄,背情弃义。

  
      既然信任它.那怕它是—条毒蛇。也不应该所加提防。

  
      否则的话你就不要信任、从那天开始。独孤就是这样坚持他的信条的。这个
信条

  
  使他受了不少苦。但这个信条使他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

  
      独孤在心中暗怪自己—番,便卸了手中的力道,坦然地任那毒蛇向他爬过来


  
      那毒蛇一直爬到了独孤的腿旁,然后把头慢慢地向着他腿上黑色的淤血伸过
去。


  
      独孤猛然明白过来。他早就听人说过世界上有好多种毒蛇喜食毒血。若是中
了毒

  
  一时找不到解药时可以用好多的动物来吸出毒血,比如冰瞻、水蛙等,但他从来
没有

  
  想过毒蛇也会帮助人吸食毒血。

  
      那毒蛇一把头凑近他的伤口.果然就开始吸食他伤口内的毒血,只是片刻之
间,

  
  那毒蛇几近丈余的碧绿晶莹的身子就开始慢慢地发出一仲肉红的光泽。

  
      独孤好奇地看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向外流出,只是
感觉

  
  到伤口周围有一种浸凉的感觉。

  
      那蛇的身子变得更红。

  
      独孤腿上的浸凉之感更重。

  
      终于那蛇的身子变得完全红透的时候,从独孤的腿上把头移了开来,猛然之
间在

  
  地上开始翻滚跃动。

  
      独孤微感歉意。他当真有些害怕那只毒蛇就此死去。那只毒蛇果真没死.欢
快地

  
  在地上跳跃起舞了半晌之后。猛然之间把头立了起来,向着他来的方向摇晃着。

  
      独孤心下大奇,向着那方向看过去,他见到了另外一条毒蛇。这条新来的毒
蛇与

  
  先前的毒蛇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先前的那条毒蛇那般粗和长。

  
      两条毒蛇迫不及待地飞速地游到了—起。立刻互相钮结缠绕起来,好似是人
们之

  
  间的拥抱。独孤好奇地看着、却禁不住暗暗心惊。这两个淫贼的药也当真众过恶
毒了

  
  一些。

  
      两条毒蛇欢快地吱吱叫着、在一起盘绕着、扭结着、起舞着。先前的那条毒
蛇身

  
  子渐渐地暗下去,不再那么红了,而后来的那条毒蛇却变得慢慢地红了起来。

  
      独孤看着那两条毒蛇盘绕起舞。猛然之间想到了自己从羊舌之那里学来的灵
蛇剑

  
  法。

  
      这灵蛇剑法定然是先人根据蛇的灵动快捷所创无疑。

  
      此刻独孤看着面前的两条毒蛇.再把所习的剑法与之一加印证、更加领悟了
不少

  
  剑法中的妙谛。可能是创立这套剑法的人只观察单独一条蛇的动作创立了剑法剑
招.

  
  此有好多的招式独孤在学的时候就觉得只是一个招式而己,临战之际恐怕未必便
能够

  
  应用得恰当。

  
      此际看着两条毒蛇在那里起舞,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紫薇软剑峰利之极,且可刚可柔.实乃一件罕闻罕见的宝物利器,但却只和
病仙

  
  翁的一根竹杖打成平手。足以证明羊舌之并没有发挥出这件宝物的威力。

  
      两条蛇好似是两个老师一般在独孤的面前盘舞着。

  
      独孤刚以绝顶的聪明才智在那里印证着,修改着他所学的剑法的招式。

  
      以前对好多剑招的—知半解在这次的印证中他亦理解了。

  
      以前从来没有敢想的招式他现在也想了出来,他忽然觉得以前所学的剑招剑
式好

  
  似一些极不合体的衣服,穿在身上只有碍手碍脚。

  
      与人所创立的、所学过的剑招剑式相比,在那里盘舞的两条蛇要自然得多,
生动

  
  得多了。

  
      独孤忽然觉得他悟到了某种东两。这种东西一直是他正在寻找而不可得的.
此刻

  
  却好似被他找到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但伤口一阵剧痛.他只好又坐下了。

  
      他仍是激动不已.想要拿剑起舞却唯恐惊动了那两条给他灵感的毒蛇。

  
      此刻那两条蛇盘舞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变得缓慢而悠长了.却显然并非
是由

  
  于疲惫,因为在这些悠长缓慢的动作之中很明显地潜藏着内在的充实的力量。

  
      独孤忽然觉得。—招一式固然是羁绊,比那些没有招式但灵动自然的剑术要
逊色

  
  得多,同时一味地求快也末见是好事.极快就变成极慢了,而极慢中也可能地含着
最大

  
  的力量。

  
      终于那两条蛇停了。

  
      那条由红变绿的毒蛇又向独孤的伤口爬来。它把头伸在伤口上又开始吸食毒
血、

  
  渐渐地又由绿变得鲜红鲜红。

  
      那蛇又开始起舞。又与那条后来的已然变得鲜红的毒蛇扭结到一起.可是两
条毒

  
  蛇突然之间—同僵住不动了。

  
      独孤呆住了。他盯着那两条毒蛇看了半晌,那两条毒蛇仍是一动不动,他禁
不住

  
  一阵难过。移近身去仔细看时.发现那两条毒蛇竞自这般地死了。

  
      独孤忧地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被一阵抽泣之声惊醒。

  
      尚自没待睁开眼来.他已然闻到了那特异的香气,他猛然坐了起来。香姑正
坐在

  
  他身边抽泣。见到他猛然坐起来、竟自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不安。

  
      独孤见列香姑果真就坐在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抱住了揽在怀中。

  
      香姑的神情更加慌乱了.但竟是没有拒绝。

  
      独孤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好了。我是因为喜欢才抱你的,”说完了放开
了她


  
      但香姑仍是没有高兴起来、她仍挂那般愁容满面的样子.对独孤道:“我们
再等

  
  后—天,要是医圣还不回来,我们就到东海之滨去找黄药仙去,若是找到了他,
你腿

  
  上的毒定然能解了...”说完了扭转了头。

  
      这几句话说得独孤顿然证住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本来以为抱着香姑是—种实在在的感觉,香姑这几何话一说完,好似顿使他
又陷

  
  入了梦中。

  
      独孤道:“你说谁不回来.医圣?我们明明...”可是立时顿住了,因为他是
躺在
一块
  
  山石上.而不是躺在草地上.周围尽是树林,而不是鲜花。那片草地是可以看见
落日

  
  的、而此处四面阴气森森。显然是个狭谷,根本看不到太阳。

  
      他醒来时只看到香姑,却不知所处已非昔地,如今见了此等情景.禁不住茫
然问

  
  道:“我们在甚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的?你又是怎么来的?我不是在梦中罢?


  
      香姑看着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独孤想欲站起来看个究竟,猛然之间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好似自己的腿已经
不听

  
  使唤了。禁不住低头看去,这—看只惊得他的头发根根地竖下起来,顿时膛目结
舌地

  
  呆住了。

  
      他的裤子已然涨破了,他的那条伤腿肿得象小山一般。

  
      他终于明白香姑为什么抽泣不止、满面愁容了。他猜想定然是香姑对他放心
不下

  
  于是又回到那个溪边去看他,见到他的腿肿得不成样子.就把他弄来了这里,想
耍找

  
  甚么医圣给他医治。

  
      他的猜想大致不错,只是他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些。

  
      那日香姑傍晚又回到溪边,她顿时呆任了。

  
      只见独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周围竟然汇聚了数不尽的毒蛇,那些毒蛇
纷纷

  
  涌向他的那条伤腿,在那里争食毒血,而他的那条腿那时就已然肿成了现在的这
个样

  
  子。

  
      香姑以为独孤已然死了.顿时悲痛万分.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就这样将他害
死了

  
  终生将难逃这种负疚的折磨。

  
      当时她只想一死了之。

  
      她胡乱地向前走的时候.猛然脚上踢到了一物.抬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丢
弃的

  
  那把宝剑,猛然之间她又不想死了,她想要用这把剑将那青山绿水两个淫贼杀了
为独

  
  狐报仇,然后用这把剑自刎向独孤赔罪。

  
      这样想着她便提剑回去,准备将独孤葬了,当她挥剑斩杀了所有的毒蛇之后
,伸

  
  手一拉独孤的手臂时.她的心险些没有胸膛中跳出来。

  
      独孤还有脉膊。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那许多种毒蛇之毒为甚么居然没有将他毒死。

  
      于是她唤来了白马,把他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天了.这二天之中香姑几乎滴水未进,甚么东西都没
有吃

  
  过。

  
      看到独孤醒来,香姑自然心中高兴,但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他的那条腿。

  
      独孤终于适应了这种时空的转换,他打量着周围的山崖树木道;“我们要等
的人

  
  住在甚么地方?”

  
      香姑向他身后指了指。

  
      他的腿实在肿的厉害,根本无法挪动,他强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
—个

  
  奇怪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
小水

  
  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上下那木屋的梯子。

  
      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独孤道:“那医
圣出

  
  多久了。”

  
      香姑道:“不如他出去多久了,反正是三天多了。”

  
      独孤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多了?”

  
      香姑看了独独孤道:“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们在路上走了一天.那医圣岂
不是

  
  来三天了?”

  
      独孤这个看清香姑瘦了许多,先前还当是她又没有把脸洗干净,现在才知她
是瘦

  
  成那样子的,脸色有些发青。

  
      但香姑无论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气浓郁的。

  
      两人正自焦急,猛听得几声尖厉的啸出传来。

  
      香姑脸上顿然变色,对独孤道:“我们须得躲一躲!”

  
      独孤道:“我们不是来找医圣看病么,为什么要躲?”

  
      香姑道:“来的不是医圣,是他的仇家。”

  
      独孤还待相问.香姑己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石下.
三转

  
  两转就隐身到一块山石之后去了。

  
      独孤一看.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搀、形成一圈天然
屏障

  
  独有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两人从中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此向外看,外边
的切

  
  看得清楚之极,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尖锐的啸声不注地传来,渐渐地听得清了.发啸之人共有三个,—面在不
停地

  
  用响声联络、—面渐渐地进入狭谷。逼到小木屋前面来。

  
      猛然—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落在了两人刚才停身的山石上香姑和独孤定睛看
时,

  
  见那人身穿土黄色袍子,白发银须、赫然竟是一个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大石上亦是落下一人,冲着先到的老者哈哈一笑道
:“

  
  哈,葛兄的是棋高一招,脚快一程,羊某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一步。”

  
      独孤看这后来之人时.禁不住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刚欲张口,香姑已然伸手
过来

  
  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羊舌之话音刚落,衣快带风之声劲疾,又有一人落在那第一个人左边的一块
大石

  
  之上,口中接道,“若说是落后,还是我老三落在最后了,二哥虽说比上不足,
比下

  
  是有余得多多了。”话声响亮之极,显见中气极为充沛。

  
      先来之人道:“三弟武功大进了,不知二弟比之三弟又如何。”

  
      羊舌之道:“我是愈来愈没出息,前些日子与丐帮帮主病仙翁打了一架、还
不是

  
  人家打得告饶逃命,想是这事让大哥和三弟见笑了。”

  
      三人说话之际,独孤看到好似是有条灰影一闪,从树上蹿了过去.禁不住心
下奇

  
  怪,揉了揉跟睛,又好似是甚么也没有了。

  
      .这时树端的小木屋屋门砰地响了一下。

  
      独孤刚欲说话,就听得小木屋中有人说道,“是混世三魔到了么?”

  
      先来之人道,“正是,听说医圣妙手回春,我们三兄弟想请医圣去给几个人
治一

  
  病。”

  
      小木屋中人道:“是么?我看你们三兄弟多余为别人操心,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你

  
  老大司马食的内功越练越有威力,只怕是现下已能单掌断树碎石了,就是肺子有
些不

  
  太好,吞水吐纳功应该在每年的秋三月练起,此时肺旺肝衰正是保肝练肺的大好
季节

  
  但你贪功冒进.一年四季不分寒署,一日之间不辨卯酉,结果练伤了肺经不说.
更牵

  
  到肾气亏虚。肺属金,肾属水、金中生水,肺气不足,肾气必虚,这道理你司马
食不

  
  会不懂。明年此时,你的肝气衰尽,这却是由于你的肾气不生所致,那么你辛苦
了几

  
  十年练就的吞水吐纳功只怕就从此在江湖上绝迹了。不过你若是听我一句话,从
此弃

  
  恶从善,不再为恶,让你的吞水吐纳功自行消散,你当可好好地保住一条老命,
去山

  
  西喂马也还是可以的。”

  
      这一番话顿时说得那三人没了声息。隔了良久,司马食仰天大笑起来,接着
猛然

  
  向旁挥了下手,向着小木屋道:“佩服之至.不傀是医圣。”

  
      独孤正自奇怪,何以他说话之际会向旁挥手,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三丈外
的一

  
  株几近合抱粗的巨松倒了下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掌力竟有这等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之至。

  
      羊舌之望了望那株断松,又望了望小木屋道;“妙手医圣果然好眼力,可否
给在

  
  看看,在下可有甚么不治之症没有?”言语之中竟是颇为得意。

  
      木屋小人道;“你身上之毒已去其七.但那剩下的三分却是至为要命的。百
毒掌

  
  中原已经没有了传人,听说西域尚有人习得。但那是如何习练的在下不得而知。
不过

  
  我知道定然不会是你羊舌之那般练的.我曾经告诉过你,若是你能得到黄河帮中
至宝

  
  碧血球或者尚可习练,但那也不是万全之策.因为百毒掌虽然甚具威力,第一个
中毒

  
  之人却是习练之人无疑。你现今身上己然除尽无足之毒,但世上有足之毒却是仍
然不

  
  止干种万种,你却无力将之去除。明中秋季.你将毒发攻心,五年之内功力尽失
,七

  
  年之内七窍流血.脏腑尽碎,最后只能化作泥土,沃野肥草,成为羊口中的食物
了。


  
      羊舌之的结局可比司马食的结局凄惨得多了,不料羊舌之非但不难过,反倒
哈哈

  
  大笑起来,笑罢言道;“我就知道你妙手医圣是吹出来的,尽在拿大话骗人,羊
某人

  
  话告诉你,那碧血珠我已然弄到手了,若是你仍然这样说我,那不是自己打自己
的嘴

  
  巴么?”说完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那木屋中人的话却在羊舌之的笑声中一字一句地十分清楚地传了出来:
“我

  
  你说你身上的无足之毒已然去尽,这绝不是骗你。你说的那颗碧血珠我想大概只
是一

  
  只副珠,定然不是甚么正珠,否则不会在你身上余下那么多的毒质。”

  
      羊舌之先前仍是大笑.好似有意在与木屋中人比赛内功。笑到后来,笑声嘎
然止

  
  住了,显然心中定是吃惊不小。

  
      停了半晌.羊舌之道:“你说的副珠和正珠,它们有何不同?”声音竟是微微
地有

  
  些颤抖。

  
      术屋中人道;“那副珠色里碧绿,中间隐有淡红,一般不知者皆以副珠为正
珠也

  
  其实正珠实呈暗黑之色,拿到正珠之后,须得捉到黄河红鲤一雌一雄,放在水中
蓄养

  
  再将正珠放在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那正珠的青衣方得脱尽.露出里面的正珠
来。

  
  那真正的正珠穿着青衣时你尚没有见过,脱去青衣你就更加不知是甚么样子了,
我说

  
  了你也不会相信,也就不用讲了。”

  
      羊舌之听了把手一扬.大叫一声狂奔而去。

  
      几人顿时果任了。

  
      独孤觉得有一物打在身上,不待那物落地,忙伸手抓住了。黑暗之中觉得那
物甚

  
  是润滑,好似是圆球模样,拿在手中甚是浸凉舒适,便握在手中把玩着。

  
      司马食道:“三弟,二弟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了,也太不讲兄弟情份,
你不

  
  也象他那样子弃我而去罢。”

  
      老三道:“大哥说哪里话.二哥也是一时糊涂、说不定待会儿他还会回来的
,咱

  
  哥儿三个就我老弟没病没灾,若是不帮大哥这个忙,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木屋中人不待司马食继续客套,已然把话接了过去道,“段无残么?你放着大
理国

  
  的皇太子不做,那么好的段氏功夫不练.却专爱结识这些左道旁门之士,江湖败
类之

  
  属,练甚么九伤功。大理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神功都是江湖上欲求不得的顶尖儿
功夫

  
  你弃宝玉而捡瓦右,绝金银而拾烂铁;却练起这般害人害己的九伤功来。你自认
完好

  
  无损是不是?你练九伤功才只十年,就巳然耳鸣目花.口鼻生疮.若是再练下去,
伤就

  
  不只在九窍.而必然达于四肢,祸就不止于自身而必延子孙。人身九窍,是通天
上九

  
  星,万万不可伤之.伤之必遭天罚,你击别人一掌.别人九窍受伤.内力反震其
主.

  
  伤你之五脏。肾脏开窍于耳.你现今耳鸣肾脏已然受伤;肝开窍于目,你现今眼
花肝

  
  脏已然势衰,兼之你口鼻生疮,心肺必有余毒,还说甚么只你体好无损,若是你
也能

  
  叫—个体好无损,死人就能称之为健康了。你损天之德,不慕生火.天之残你.
报应

  
  不爽。”

  
      段无残听了这番话.也顿时呆住了。

  
      良久,段无残嗓音沙哑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说你这么一个
人,

  
  我大哥带我来这里的.你却将我的事情知道得这般清楚。若非你不是神仙,定然
也不

  
  是妙手医圣,你到底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木屋中人道,“凭你?你有何本事要看我本来面目?若是你父亲亲至我或可与
他一

  
  见.我在乎段氏六脉神剑和一阳指,甚么伤人不足自伤有余的九伤拳也配见我妙
手医

  
  圣老人家的尊额么?”

  
      段无残尚自没有说话,司马食已然笑了起来道,“你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
定是

  
  谎无疑,妙手医圣才只四十出头,你却在我们面前自称是老人家。你这不是不打
自招

  
  么?

  
      我老人家已经七十出头了.尚且没敢自称是老人家、你却说自己是妙手医圣
老人

  
  家,可笑啊可笑。”

  
      木屋中人道‘“你有什么好可笑?我就是妙手医圣老人家、用得着你管么?你
七十

  
  就自称老人家,那才当真是可笑啊可笑,给我妙手医圣老人家当儿子只怕也有所
不配
!”

  
      司马食一个七十余岁的者头,听了别人这般的骂自己,这口气如何能够忍得
,他

  
  大喝一声,挥掌便向那架起木屋的大树上拍过去。

  
      猛听得哧的一声响,从木屋之中飞出一件物事,直奔司马食的手掌射过去,
司马

  
  食慌忙之间急忙收掌,掌上的力道没有能够发出去,立时脸憋得通红。

  
      那射来的物事没有射到司马食的手掌,却射到了他脚下的巨石之上,但听得
啪的

  
  一响,火星进溅,司马食竟是一惊。

  
      那物事一直进了进来,黑暗中香姑眼尖,伸手一把抄在手里。

  
      独孤忙凑近去看,一看之下.不由惊得呆了。那物事竟然只是一枚普通的小
石子


  
      这边司马食掌击古树没有得逞,被木屋中人射出的小石子阻住了,那边的段
无残

  
  却已然跃到树下,啪啪啪啪四掌、在每根松树上各拍了一掌,然后就跃开了。

  
      那松树及小木屋竟然纹丝不动。

  
      独孤和香姑都忍不住心下奇怪。

  
      猛然之间,那四株松树好似炸开来—般突然从中间断了,一时之间水屑横飞
,四

  
  棵松树一同慢慢地倒了下来,那小屋亦从空中坠列地上、立时摔得粉碎。

  
      但木屋之中并没有那妙手医圣跃出来。

  
      司马食与段无残对视一眼。都是心下感到甚是奇怪。

  
      猛听得头顶响雷一样发出震天般的笑声.司马食与段无残都是不约而同地抬
头看

  
  去,却见在另外一株树冠上坐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身穿青袍,也不知有多少
年岁

  
  了。

  
      司马食与段无残见了那老者都是一惊,随即脸上傲然变色。

  
      老者轻轻一纵就跃下地来,落在了司马食与段无残中间的一块石上。

  
      老者道,“你们逼我老人家出来现身有甚么好处?只是为了叫我爷爷么?”

  
      司马食道,“这却怪不得我们,是你自称妙手医圣.非是我们不敬老人。”

  
      老者道:”你这人太也不够诚实,当面说谎.我只是说我是妙手医全老人家
,何

  
  说过我是妙手医圣来着?”

  
      段无残道,“这还不是一样么?”

  
      老者道,“不一样,这有甚么一样?难道你段无残和你段无残的老人家一一你
的爷

  
  爷是一样的么?”

  
      司马食与段无残虽然知道是这青袍老者强词夺理,却也终于无话可说。

  
      司马食眼睛翻了一翻.似在想在武林这些已然成名的人物之中,这个老者到
底是

  
  谁.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只好直言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的?”


  
      老者道,“我是谁?找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我是妙手医圣老人家,我今天是
特意

  
  赶到这里来寻你们三人的晦气来的,如今那羊舌之乖乖地跑了,我只好拿你们这
两个

  
  老不死的算帐!”

  
      看着他那一把年纪,却吹胡子瞪眼地叫那另外的两人为“老不死的”,独孤
听得

  
  是想笑。

  
      司马食道,“我们也没在甚么地方得罪你.你凭甚么找我们晦气?”

  
      老者指着那摔得粉碎的小木屋道:“我在里面呆得好好的,你们硬是把这么
一个

  
  端端的房屋摔坏了.把我从里面进出来。难道还不算是得罪我么?”

  
      段无残道,“你自信胜得过我们两个人么?”

  
      老者道:“打着看、没甚么自信不自信的。”说话间竟然已是一掌向司马食
拍了

  
  去,同时食指连弹,两枚石子带着尖厉的啸声向着段无残射了过去。

  
      老者随手挥洒之间竞是同时连攻两人。

  
      司马食见老者来掌凌厉之极.急忙双掌一立迎了上去。

  
      但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司马食被老者击得向后退了两步,那老者却已然借这
一掌

  
  之力向后跃起.一个筋斗转过身来,双脚连踢,攻向段无残面门。

  
      段无残见那老者的两腿来去如风.快速之极,异常凌厉,不敢怠慢,只好向
后一

  
  纵避了开去,那老者也不追赶,立起身来,稳稳地站在石上,风动衣衫,洒脱之
极。


  
      司马食与段无残虽是被老者各自逼退、但却不曾落败.稍一喘息,已然同时
攻了

  
  上来。

  
      顿时之间.三人在一块岩石上斗了起来。

  
      老者显然比那两人的武功耍高出甚多,只是他却并不急于取胜。在保持不败
的情

  
  形之下与那两个人战成了平手。

  
      独孤虽然武功并没有那么高,但他自幼与高人在—起。

  
      自然能够看出那老者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香姑却是暗暗地替那老者担起忧来。

  
      司马食的两掌攻势凌厉之极.—直闷声不响地一掌一掌向那老者拍着。

  
      段无残则是每出一掌都是呼喊有声,威力甚是惊人、青袍老者在两人中间穿
梭来

  
  去.身形快捷形同鬼魅.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才快速闪开,司马食的手掌总是与
他擦

  
  身而过。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沾到。

  
      段无残的手掌抬起时,老者定然向他攻出一掌.让他不得不撤掌相还,消去
他最

  
  初凌厉的攻势。

  
      看得出老者采用的战术是压抑段无残,消耗司马食。

  
      渐渐地司马食斗得已然好似有些吃力.第一掌和第二掌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但愈到此时,老者的脸上却是愈现庄重.竟是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独孤禁
不住

  
  心下大奇,他看出老者在消耗司马食.现在司马食显然内力消耗过多.巳然内力
大减

  
  而那老者的脸上却是愈见慎重.这不是什些怪么?

  
      猛然。那司马食激斗之际口中射出一股水柱,向那老者喷了过去,当真是去
势如

  
  电。竞挟着骇人的啸声。

  
      老者似乎早就在防着此招.见那水柱喷过来.猛将衣衫挥了出去.迎向司马
食的

  
  水柱.同时双脚连踢攻向段无残.以防他乘势夹攻那水柱快捷万分。利箭一般射
向老

  
  者,但一遇老者的衣袖,却如遇到了钢墙铁壁一般立即被挡住了.一时间水花四
溅,

  
  爆起大圆的白雾.甚是壮观。

  
      那些水滴散落在地上.竟然冒出蒸腾热气.好似开锅了一般。立时蒸气如雾
.将

  
  三人裹在了中间。

  
      独孤和香姑都是没有见过这般怪异的功夫,香姑忍不住伸手过来抓住了独孤
的手


  
      两人但见白雾之中人影闪烁.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老者.哪个是司马食及段
无残

  
  了。‘独孤小声问道,“妙手医圣,当然是专门给人疗伤治病的,怎么会结下这
许多

  
  家?”

  
      香姑亦是小声道;“救人亦是杀人、杀人亦是救人,这道理你还不懂么?”

  
      独孤摇头道:“听你说好似这是三岁孩子都该懂的道理,可是不怕你笑话,
我却

  
  真不懂。”

  
      香姑道,“咱们先说杀人即是救人。前几日若不是你把那青山绿水赶走了,
结果

  
  然是非常坏的,这却不用说了,若是这青山绿水每日里糟踏一个良家女子.若是
你那

  
  天把他们两人杀了而不是赶走.那么从那天到今天你就救了五个女子了。你只杀
了他

  
  们两个恶人,却救了五个良家女子。

  
      算起来你是做了莫大的善事,这就是杀人即是救人的道理。”

  
      独孤道:“看来是我错了,那日不该将那两个恶贼放走。”

  
      香姑道:“你也不用自责,这也不能怪你,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将他们两人
赶跑

  
  已经是天大的善事,已经很不容易的。”

  
      独孤道,“若是再碰到,我不会放过他们。”

  
      香姑道:“亡羊补牢,犹末晚也。再说救人即是杀人。

  
      我虽然打不过那青山绿水,但你是能够打得过他们两人的,现在我把你救活
了。

  
  而你把那两个怨贼杀了,我不就成了救人即是杀人么?”

  
      独孤道:“找先前也打不过那两个恶贼,但现下却不怕他们了。”

  
      香姑奇道:“先前你只是腿上受了剑伤,却打不过他们?

  
      现下腿肿成了这个样子,你却说不怕他们.这道理也是不好明白了,再说,
你不

  
  是已经打跑了他们并斩断了他们的手臂和兵刃的么?怎么可以说先前打不过他们?


  
      独孤道,“你说的是结果,我讲的是真实功夫。若论真实功夫.我先前定然
是打

  
  过他们两人,我只不过占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便宜.再说,他们也是一念轻敌、没
料到

  
  我的紫蔚软剑这么锋利。但我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的真实功夫若是胜他们两人
我有

  
  十足的把握。”

  
      香姑听他实实在在地道来。忽然觉得在他那看似愚钝的言行举止里面.实在
是潜

  
  藏着过人的聪明、智慧和胆识,她暗自想道:“他将来必定是个让整个武林震动
的人

  
  物。”

  
      两人在这里小声说话的时候。外面的水雾已然散尽了,两人向外看去,见那
相斗

  
  的三人出现了另外一番情景。

  
      只见司马食此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吐着白沫,每发出一招都似有千
钩之

  
  力。段无残则变得如同一只沉默的狮子,两只手掌无声无息地向着那老者拍过去


  
      那老者的动作刚已然不似先前那般的快捷,而是沉稳异常地挪动脚步,一举
手一

  
  投足都似乎悭然有声。

  
      司马食的肩头已然渗出血迹。.’那老者的衣袖则已然破烂不堪,布满了大
大小

  
  的洞孔。

  
      正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听得啸声连连响起来。

  
      独孤已然听出这是羊舌之的啸声,禁不住替那老者担忧起来。

  
      果然,没到片刻,羊舌之叉出现在山石之上。

  
      司马食道:“二弟快来,这个老家伙当真不好对付,你可算救了大驾了!”

  
      段无残道,“我们两个已然累得快虚脱了,这个现成的便宜就让给你罢。”

  
      羊舌之看了看三人相斗的局势,知道当此局势之下,若自己出手;那青袍老
者必

  
  败无疑。但他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竟然毫不相干地问了一句,“打败了这个老
家伙

  
  后,你们两个去甚么地方?”

  
      段无残道:“现在岂是说这等闲话的时候?你快些动手,别要夜长梦多!”司
马食

  
  已然猜到了羊舌之的意思,不去回答他的问话,却道:“二弟你要帮忙就帮到底
,先

  
  这个老家伙料理完了,再跟我去黄河帮,我非把那帮兔孙子们杀绝了不可。”

  
      羊舌之听了司马食的话果然大为兴奋,只一跃就入了战团,连连向青袍老者
攻出

  
  三掌,然后才问道:“大哥当真也要去黄河帮么?你与他们却怎地结了仇?”

  
      司马食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把这个老家伙灭了,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


  
      羊舌之一听,立时来了精神,拳脚并施,雨点一般地向那青袍老者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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