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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风姿正传二 第二回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Oct  8 17:10:16 2000), 转信


第二回 戊 火 神 雷
房中人分做两方,正为著某事而争论。花次郎认得其
中一方首脑正是暹罗城主,东方豪德;另外一边带头的,
声音好熟,微一思索,是与已有杀弟之恨的石存忠。
双方争论正激烈,石存忠坚持,自己一力为迎亲而
来,与东方家是友非敌,如今弟弟石存悌为人所杀,除了
要动员手下在暹罗城大肆搜捕,也希望东方家予以协助,
封闭城门,检查往来份子。
东方豪德则以兹事体大,眼下暹罗城各方人士汇集,
贸然封闭城门,必生变乱,他不过是小小一名驻派城主,
无权也不敢做这决定。
「石大将军要在城内缉捕凶徒,老夫可以让您便宜行
事,但要封闭城门,遂户搜查,此事牵连甚广,老夫需要
一段时间仔细考虑,请见谅。」石存忠在艾尔铁诺任有军
职,东方豪德以将军称之,但对这将军的要求,却一意推
拒,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老夫听闻那花风流不过是狂生一名,石字世家乃当
世之雄,以贵派的人力物力,擒杀此獠该是易如反掌,为
何这般劳师动众呢?」
亲弟惨死,石存忠伤痛之余早已极度焦躁,现在又听
了这番隐带嘲讽的言语,面色为之一变,只是勉强按捺住
性子,沈声道:「花风流那斯剑法不凡,与他一起行动的
那几人,也非泛泛,我方大举围捕,要杀他们自然不难,
但就怕在此之前被他们逃出城去,分头藏匿起来,以後想
找他们就得多费手脚,因此才请城主协助。」
道理充分,但不管他怎么说,东方豪德就像是一个毛
坑石头,既不答应,也不断然拒绝,几名石家亲卫队更忍
不住拔刀出鞘,惹得对面的东方家子弟也抽出兵刀戒备,
弄得双方气氛极僵。
见情势不对,石存忠抢先斥退手下,命其退至楼下待
命,同时也要求东方豪德摒退左右,与他密谈。但这东方
豪德显然是无胆之辈,见石家亲卫队撤光,却仍顾忌对方
发难伤人,迟迟不敢答应。
石存忠怒气勃发,他平时处事极为干练,但此时交涉
遇著这么一个三流角色,好话说尽,对方半分情面也不
给,说不得只好露几分实力。
「城主,得罪了。」石存忠双掌推出,前後按往东方
豪德胸口。後者不料他说动手就动手:全下一惊,觑准来
势,也是双掌鼓劲推出。
四掌相碰,东方家的炽热火劲实有独得之秘,立即占
了上风,东方豪德暗自欣喜,将火劲源源不绝往前推送。
哪知,送出的人劲像是遇著了一座伟岸高山,不管他怎么
鼓催,将火劲逼得波涛汹涌,仍是无法越雷池一步,还渐
渐被逼了回来。
东方豪德一张老脸涨得血红,汗流浃背,料不到这後
辈的内力如此浑厚,此时才知道这十三太保之首确有过人
之能。旁边的东方家子弟见情形不妙,一齐抽出兵刀,往
石存忠斩去。
石存忠面不改色,大喝一声,大地金刚身内劲往旁爆
开,连串金铁鸣响,几件兵器迸碎满地,所有来犯者全给
震倒,躺在地上呻吟,东方豪德也给震退数步,只是因为
对方手下留情,不受内伤。
这一幕,窗外两人虽未目睹,但也能推测个七七八
八,源五郎甚至向花次郎大打手势,表示石存忠武功好
强,说不定比花次郎还厉害之类。花次郎知他有意挑拨,
转过头去,不做理睬。
「石存忠!你这是什么意思?欺我东方家无人么?」
惊魂甫定,东方豪德立即站起,老脸上满是怒容。
「城主误会了,我等这次为结亲而来,对东方世家岂
敢不敬,只是我方有心示好,也希望贵派表现出相应的诚
意,望勿凡事刁难。」石存忠拱手致意,说些顾全双方颜
面的场面话。
石字世家行事,一向就是好言不成,便是武力相向。
若非顾虑东方家,照平常作法必是杀人立威,现在仅是稍
稍展露实力,教这群排外意识极浓,又眼高於顶的骄傲家
伙晓得厉害,不再留难,已经算是客气了。
源五郎再次向花次郎做鬼脸,花次郎险些一剑回过去,突
然,一股警兆在两人心头升起,房内火光大盛,只目竺道
红影夹带劲风,朝石存忠无防备的後心击去。
兰斯洛与有雪藏在假山之後,屏住气息。兰斯洛本来
瞧见仇家,就想冷不防扑上去,砍他两刀再说,但瞧这夥
人似乎有话要谈,也就冷静下来,默听石存和等人的谈
话。
「七爷,咱们这次与东方家联姻,大爷是何等身份,
那东方家却只以区区一名族女出嫁,岂不是小觑了咱
们?」
一名亲卫队提出这问题,其余诸人也七嘴八舌,说著
来到自由都市後,受东方家人白眼的情形。
「嘿!七大宗门里,白家与东方家是出了名的孤僻封
闭,其中又以东方家最排斥外人,除了生意之外,绝不与
外来往。这次若非觊觎我们石家的矿产,想与我们合作,
甭说是族女,连条母狗都不会放出来。」
石存籼道:「其实这联姻不过是利益结合,只要能谈
得妥,管他娶的是什么。嘿!东方家的冶炼技术,加上咱
们石家的矿产,这两者若是结合,从此七大宗门无人能
敌,咱们凭此可以在义父驾前压倒老二那一系,下一任当
家主的位置,也就是老大的囊中物了。」
兰斯洛归纳话里的讯息,知道原来十三太保分成两
派,各自争夺下任当家主的继承权,这次与东方家的势力
结盟,显然就是石存忠这派发展的良机。这些资料已经记
住,可是,自己最关心的石家运载的那批珍宝,下落如何
呢?
「可是,七爷,东方家的态度好古怪,忽然通知咱们
不必再把聘裆送去东方总堡,又要咱们呆在暹罗等联络,
弟兄们都觉得这次联姻行动不太顺遂啊!」
「唉!大家想的也没错,这几天坏事不断,老九莫名
其妙给人宰了,东方家也对咱们的态度转变,要不是咱们
刚刚先捉回了那对狗男女,说不定东方家那批矮儿的嘴脸
还要更猖狂呢!」
「七爷,弟兄们都很奇怪,刚刚捉到的那对男女是什
么来头?」
「女的就是东方家这次出嫁的那小娘皮,男的似乎是
她的姘头,年纪轻轻,胆子可不小,居然敢当众劫花轿,
两姘头一起私奔。说也奇怪,这男的武功低微,那日混战
时花轿旁尽是好手,怎么他竟能抢了新娘,全身而退,这
里头实在透著古怪啊!」
兰斯洛也觉古怪,本想继续听下去,但旁边有雪却拉
扯他衣襟,面露胆怯,又指指石存和肩上两尾盘旋吞吐的
毒蛇,显然极是畏惧。
「胆小鬼,这点东西就怕啦!」
「大哥,话不是这样说,他们人多势众,要是在这里
闹起来,对咱们不利啊!」
兰斯洛想想也对,既然知道那批珍宝暂时还被石家留
在暹罗,基本目的已达,可以撤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才刚要离去,有雪低声提醒兰斯洛,千万要注意脚边
与身边。
「为什么?」
「根据我们雪特人的经验,每次偷听完想要逃跑,都
会踩到或踢到什么东西,然後破人追杀。不要不信,这很
灵的。」
「杞人忧天!你看看这附近,全是草地,又没瓶罐又
没石头,有什么东西会让他们发现我们。」
兰斯洛嘴上说话,却仍估量了一遍逃跑路线,确认无
危险後,这才放心行动。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两人才悄悄
地跨出数步,附近一棵树上的鹦鹉看见,立刻拉开嗓子大
叫『客人要跑了!客人要跑了!』。
此处是妓馆建筑的死角,过去就屡有客人从此开溜,
因此除了派人戒备外,也专门放养了头仅会嚷此一句的鹦
鹉,果然奏效,只是却害惨了正忙著逃跑的兰斯洛二人。
「有人!」
「有人在偷听!」
石家亲卫队忙乱起来,四下搜寻。石存和反应极快,
抢先跃上假山高处,立即发现了兰斯洛的踪迹,起初只觉
得眼熟,但随即从那健壮的身躯和黑色毡帽,认出来人正
是下午与花风流为伍的那青年。
「好小子,你别跑,给我站住!」
「神经病,听你的就是乌龟!」
兰斯洛携著有雪拔足狂奔,对这玩蛇的变态毫无好
感,希望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石存和指挥手下四面包围,自己则急迫在後。自下午
一战後,他对兰斯洛那身深厚无匹的内力、削铁如泥的宝
刀念念不忘,光是想起就觉得心痒难耐,所以才不随石存
忠前往东方家,自己率了十几名亲卫队出来,打算吃吃喝
喝後到处搜寻,哪想到真有这般巧,在此便碰个正著。
「小子!你跑不掉的,给我乖乖停下!」
石存和一面追,一面从後发射暗器。兰斯洛闪避躲
过,却拖慢速度,加上并未当真练过轻功,终於在接近围
墙处给石存和截住,稍微一顿,亲卫队也已追来,将两人
团团围住。
「哈!手下败将,还敢在本大爷面前装腔作势,看你
们也不是好东西,本大爷就把你们全给宰了,为民除
害。」
虽然被围起,兰斯洛毫无惧色。下午的那一场,敌方
虽然人多,但也奈自己不得,反而还闹个手忙脚乱,若非
自己中毒在先,头晕乏力,说不定战局还反过来大获全
胜。现在少了个石存悌,自己又未中毒,只要小心不被毒
蛇咬到,以强横内力配合神兵,区区十几个人何足惧哉?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在卖狂,等一下杀掉你之後,
我就看看你帽子下长的是什么丑脸。」
「真的想看丑脸,何必要脱我大哥的帽子,你自己撒
泡尿照照不就得了吗?」
给有雪的挑拨弄至怒不可抑的石存悌从亲卫队手中接
过配刀,挥斩向有雪,果然不出他所料,兰斯洛挥刀来
救,双方迅速对拆三招,凭著神兵锋利,兰斯洛再次将石
存和的厚背刀削断。
这结果早在石存和意料中,趁著刀断,闪身贴近兰斯
洛,一掌便往他胸口印去。
距离太近,兰斯洛又得同时闪避敌人肩上两条毒蛇,
当他瞥见这掌没什么毒指甲、金刚套之类的阴损暗器,拼
著剧痛加身,挺起胸膛,就要以护体真气硬接这一掌。
照惯例,纵然自己疼得口吐白沫,也必能将石存和震
得半死不活。
掌力击在胸口,护体的雄霸真劲立刻反弹,蜂拥而
出,怎知袭体 劲一发即收,反弹劲力失去目标,在体内
乱窜起来,而石存和趁这空档再度发劲,一掌就把
兰斯洛轰得离地飞返。
「哇!老大!你没怎么样吧!」
惊见本来威风八面的兰斯洛,跌地潦倒,有雪连忙凑
上探看。
兰斯洛忍著咳血的冲动,站起身来。敌人用的手法似
曾相识,虽然没有上趟花次郎那般巧妙,但道理是一致
的。自己猝不及防,挨了那一记重手,要不是身体健壮,
恐怕连肋骨都给打断了。
亲卫队高声叫好,石存和亦是面有得色,早先他向石
存忠报告那场混战始末,提到兰斯洛的情形,石存忠皱眉
询问後,便传授了这一记手法。
三月前的一场地震後,自由都市许多武者没来由地功
力暴增,甚至还有从未习武之人,一夜之间得了几十年内
力的怪案例,震惊全大陆,也为武林增添大笔变数。
石存忠传授的那记手法,只是个掌劲控驭的小技巧,
倘使对方内力收发由心,这技巧便全然无用。但是对於自
由都市这批徒然内力增强,却没有相应能力运用的暴发
户,这小小技巧便可以将他们轻易击倒。兰斯洛的一身内
力其来有自,与这些人不同,但在不会运用这点上却是一
致,石存和不明其中道理,一试之下,果然奏功。
(他妈的,这王八蛋的内力强得像妖怪一样,用了老
大的方法,还是震得上半身发麻!)
虽然得手,石存和仍暗自骇然,不过却更为欣喜。他
出身毒皇门下,又蒙异人传授,晓得一些吸取他人部份功
力的邪法,来自由都市之後,已擒了十多名「补品」,预
备送回中都提炼,增长功力。相比之下,眼前的兰斯洛好
比仙丹神药,想之便垂涎三尺,非得要弄到手不可。
这番想法兰斯洛自是不知,但从敌人眼神里的贪念,
他也感觉到这并非只是生死斯杀那么简单。旁边的雪特人
更是深有所感。
「大哥,你虽然蒙面,却还是魅力不凡啊!」
「你老大刚被人打了一掌,痛得要命,你在这里胡扯
什么?」
「大哥,你看看那家伙瞧你的样子,摆明就是想得到
你,你再看看那个玩蛇玻璃的眼神,那和我们雪特人盯著
一名脱光衣服的妓女有何分别?这仗要是输了,我长得丑
还无所谓,大哥您相貌堂堂,只怕……後果堪虑啊!」
给有雪一说,兰斯洛遍体生寒,仔细瞧瞧敌人的奸
笑,越看越像,满腔战意登时消失无踪。他并非胆怯之
人,和强敌做生死斗,绝不会畏缩,但如果对上一名变态
怪物,在提起斗志之前,全身就已经被鸡皮疙瘩盖满,无
以为继。
「嘿:小子,你将手中宝刀献上,束手就擒,你家七
爷便饶你不死。」
石存和见兰斯洛动作有异,以为他受伤之後,见己
方人多而心怯,自己又对他那一身强绝内力颇为顾忌,乃
出言劝降。想著「灵丹」手到擒来,更是得意得而露微
笑。
岂知这番话、这微笑听在兰斯洛耳中,却起了反效
果。敌人肩上双蛇盘旋舞
动,说话声音阴阳怪气,盯著自己的眼神更是古怪,他说
饶己一命,为何要饶,莫非当真是……
「去你个死玻璃,你自己找根棒子慢慢玩吧:想要本
大爷陪你做那种勾当,想都别想!」
兰斯洛大叫一声,拎起有雪,回头夺路外闯。亲卫队
知他手中神兵厉害,不敢阻挡,迳给他杀出一条路来,奔
至围墙边。
「不用惊慌,我自有法宝,你们睁大眼睛见识吧!」
刚刚卸去反激劲道,仍震得自己半身发麻,现在兰斯
洛情急逃命,贸然追上去,要是他拼命起来,随便给自己
印上一掌,到时哪有命在?石存和不敢冒险,从怀中取出
一只小盒,拿出一枘黑黝黝的小铁剑,迎风一展,立即散
发出刺鼻血腥味,中人欲呕。
此剑名为「白骨锁心剑」,是石家长老秘赠的宝物,
能追踪伤人,剑上有剧毒,中剑一刻内不得解药,便即化
为浓血。因为炼制时损伤人命,剑上长附怨气,寻常人携
之不利自身,石存和也没有贴身收藏,只是这次要追捕兰
斯洛,才启用这阴损邪物。
「嘿!睁眼看著,今日让你们长长见识,明白我石存
和的手段。」
用剑割破手指,锁心剑接触鲜血,更是邪芒大盛,石
存和得意一笑,将剑对著砍破围墙,大步奔出的兰斯洛,
微力掷出。
照以往,受邪力所控的锁心创会自动追踪敌人,直到
插在目标物上!可是,这次锁心剑甫一脱手,笼罩的邪芒
立即消失,锁心剑也如一柄废铁般掉落地上。
亲卫队大吃一惊,纷纷以一种狐疑眼抑望向上司,不
明白这手段奥妙何在。石存和更是一副吓掉下巴的震撼表
情,难以置信地拾起铁剑,再次割破手指,让剑沾上鲜
血,再朝兰斯洛消失方向用力掷出。
铁剑发出凄厉尖啸,割破空气,画出一条完美抛物线
之後无力地坠落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锁心剑……」
石存和呆楞住,怎也不相信锁心剑会失效,旁边的亲
卫队这时也知上司出了大丑,不敢直说,侧言探问。
「七爷,那两个家伙好像跑远了,我们是不是应
该……」
「废话!一群饭桶!给我追人!」
石存和如梦初醒,暴跳如雷地呼斥亲卫队。肩上两条蛇嘶
嘶吐舌,听来竟像是某种笑声。
这头石存忠惊讶回身,双拳第一时间击出,与来人两
掌相抵,架住攻势。
火影朦胧,瞧不清来人面目,只觉袭来火劲炽热滚
烫,与东方豪德同级,仅是占了偷袭的便宜,炙得双拳有
如火焚,但自己凭著大地金刚身的牢固护身劲,只要能守
住一时,便可逐渐占回上风。
(这里毕竟是东方家地头,不宜与他们闹僵,让他一
让叉有何妨?)
石存忠极是精明,审辨情势,当下便想撒手後退。谁
知略微一撤,对方的火劲蓦地以倍数增强,排山倒海压了
过来,连石头都能煮融的高温,让他双拳瞬间就疼痛得失
去知觉。
劲力遽增,绕体火焰更是烧得旺盛,在石存忠眼里,
赤红色火舌鲜艳得甚至迸射飞跳著,内劲非独猛烈,後势
更是源源不绝。这并非寻常东方家武学,石存忠脑中顿时
浮现了一个与窗外两人同时想到的名词。
(东方家掌门神功,六阳尊诀!)
石存忠奋起金刚身功力,强行突破箝制,抽身後退。
还好对方也不打算迫人太紧,由他一震而脱,狼狈後退。
「哈哈,存忠世侄,你的金刚身较诸几年前大有长
进,一代新人换旧人,再过几年,老夫可万万不是你们小
一辈英雄的对手啦: 」
挫败石存忠後,来人收起绕身火影,朗声大笑。石存
忠听见笑声,心中一凛,只见一名老者笑著接受东方家子
弟的见礼,锦袍华服,三络长须,身材微胖,瞧来像个富
有的大财主,配合刚才见到的六阳尊诀,刹时惊讶地想到
这老者身份。
窗外源五郎向偷窥伙伴悄声道: 「是东方家的代理当
家,东方玄虎,听说这老家伙倨傲自高,平常连踏出总堡
一步都不屑,现在突然来到这里,一定有问题。」
花次郎点点头。知道东方家本代主人东方玄龙,长年
恶疾缠身,多年前又因练功走火,需停闭关疗养,因此将
当家俗务交给胞弟东方玄虎打理。此事江湖中人尽皆知,
但对於东方玄虎其人,那情报便少得多。
东方世家的排外性极重,除了生意外,不喜与外界来
往,有些人甚至因封闭过久,妄尊自大,不屑与外界接
触。东方玄虎即是此派代表人物,平时若无重大事故,连
东方总堡都不踏出一步,旁人自然对这人了解不多。
花次郎听人描述过这代理当家的长相,但却末曾相
识。不过,由刚才那轮交手看来,东方玄虎以长辈身份,
武功本也胜过石存忠一大截,却仍采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法
暗袭,让石存忠一招间使输得灰头土脸,其行可议,实在
令人不敢恭维。
两人对望一眼,著意凝住气息,把一切可能泄漏自己存在
的讯息降至最低,严阵以待。
「世怕在上,小侄向您见礼了。」石存忠以石家二号
人物的江湖地位,实不逊於东方家的代理当家,只是依著
年岁辈份差距,石存忠仍以长辈敬之。但看对方大剌剌地
接受,将这视作当然,运回礼也没有,石存忠心中亦是有
气。
然而,他是极识大体之人,不会因此事发作,再想以
东方家一贯的高姿态,会由代理当家亲赴暹罗与己会面,
也算是有相当尊重,这样一想,心意登和。
「东方世伯能亲来此地主持大局,实在太好了。」石
存忠瞥过余人,道: 「小侄也正有许多事要与世伯商
讨。」
「嘿!世侄乃实派十三太保之首,精明干练,何用我
这昏朽老头饶舌多言。」东方玄虎道:「我们出嫁的族女
私逃,这群酒囊饭桶枉费出身於此,遍寻不获,最後居然
是由贵派把人找到,既有这么卓越的办事能力,又怎需要
我东方家的喽罗多事插手?」
石存忠今夜来此,除了就搜寻敌人一事寻求协助,也
是要将逃婚的郡名女子送回,现在听到这一番明褒暗讽的
言语,险些气得吐血,暗忖东方家人心胸狭窄尤胜传闻,
今日两家联姻,新娘逃婚,自己不兴师问罪已是宽厚:想
不到将人毫发无伤地送回,竟还反过来受这一顿奚落!
「能及早将人找回,纯属运气,并没有其他因素。」
石存忠道:「世伯既然这样说,那么协助搜索一事,便略
过不提,小侄另有一事请教,希望世伯屏退左右。」
「既需指教,便应该集思广益,为何要屏退左右呢?
世侄,你有欠身为大丈夫的气概啊!」东方玄虎挥手示意
部属退下,口中却仍不放松,抢占言语便宜。
石存忠看室内只剩两人,沈声道:「这趟运货来此的路上
并不顺遂,为恐节外生枝,既然您亲自来此,我希望能尽
早对戊火神雷的交易一事,做出定论。」
窗外花次郎心中一动,本来就预期石家与东方家,是
藉此次联姻做结盟,没想到果如源五郎之前所言,是牵涉
到某种武器交易。
然而,看东方老儿气焰嚣张的态度,哪里有半点和气
生财的友善样?
果然,东方玄虎板起老脸,仰天哼道:「什么戊火神
雷?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
想不到对方矢口否认,石存忠一时间羞怒交集。
一个半月前,东方家派遣密使来访,表示由於日前离
奇地震的破坏,东方家的产业受创甚深,为了尽早恢复,
希望能与其他势力结盟,其中又以拥有丰富矿源的石家为
优先,因此,提出一项强力兵器「戊火神雷」计画,打算
与石家结盟,联手开发。
这计画立刻获得当家主石崇的高度重规,在反覆确认
後,虽然有些疑虑,但仍决定照计画以联姻为名,派石存
忠为首,携带大批充作聘礼的款项,前往东方总堡商谈合
作事宜。
若与东方家优异的铸造力结合,石家实力大增,甚至
能一举压倒宿敌麦第奇家。而促成此事的石存忠,地位当
然水涨船高,故而石存忠对此万分慎重,怎如今日到了地
头,对方最高层竟像从没此事似的否认。
「唉!世侄你稍安勿躁,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老夫也
甚是遗憾。」东方玄虎见石存忠脸色不善,叹了口气,很
惋惜地说道:「你有所不知,本来我们与贵派约合作计
画,已经初步底定,戊火神雷的开发资料也快整理齐备,
但不知怎地,贵我两派合作的消息外泄,现在七大宗门的
首脑只怕都已知晓此事了!」
「怎会这样的?这事在石家被列为最高机密,怎有可
能……」
「现在说这已无意义。这十天来,麦第奇、花家的当
家主先後遣使,希望敝派终止这件合作;王家、白家也来
信表示不乐见贵我两派的联盟。」东方玄虎叹道:「十天
来敝派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说到底,敝派是以经商为
业,必须和各路人马维持一定的友好,不能为此甘犯众
怒,这合作案只能遗憾地放弃了,不过,若贤侄不弃,联
姻仍可继续,如何?」
饶是石存忠精明强干,骤闻此事,刹时间仍给弄得说
不出话来。窗外听得一切的两人,各有表情,源五郎摇头
悄声道:「可怜啊!这位石大侠真的是受人愚弄了!」
花次郎待要追问,屋内忽有喧闹,一名东方家子弟入
内报告说,城里东大街发生斯杀,几名疑似石家正在追寻
的人物,於该处出没。
石存忠蓦地抬头,冷静而压抑地道:「事已至此,多
言无益,石家终会讨回应有公道,婚姻之约,我等不敢高
攀,就此别过!」
兰斯洛拖著有雪在街上急奔,能抢到这样的空暇,主
要是因为後头有个神经病,说要放飞剑射杀自己,所以才
有时间逃命。
不过,情形仍末乐观,天色已将拂晓,街上也出现了
些行人,自己两人逃跑模样醒目,追踪者一间便知。於是
转过巷口时,兰斯洛吩咐有雪跑向另一边,分道扬镳。
「人是我和花老二杀的,他们主要追的目标是我,由
我把人引开,你趁机去找老二和老三,知道吗?」
「大哥,您真是义薄云天,盖世豪侠,小弟对
您……」
「这话等脱险之後再说吧!不然留著当祭文也不
错!」
後头隐约传来人声,两人急分东西。有雪跑向众人栖
身的梧里老巷,气喘吁吁,路上行人见著一名雪特胖子赶
投胎似的甩头狂奔,无不错愕。
但雪特人终究是身矮腿短,没几下功夫,後头便响起
六七声呼喝,那是找对方向的石家亲卫队,其中并没有石
存和的身影,这让有雪心内一宽。
(真狗运,那个玩蛇的去追老大了!)
心里尽管这样想,但自己也没有摆平亲卫队的能力,
烟雾弹也早被挥霍光,除了比跑步能力外,还真没有什么
办法。
(咦?这票石头都是外地人,对这里路巷不熟,也许
可以靠这甩脱他们!)
脑里闪过这念头,雪特人决意将之实行,记忆中,南
大街的第三小巷底右转,有个鲜为人知的狗洞,从那边逃
跑,应该可以用脱这票追踪者。
不过,这计画似乎太乐观了点,当跑得全身湿透约有
雪,终於抢先奔到南大街,立足在第三小巷底,看到的却
是一睹新砌厚墙,和一个「道路封闭.敬请改道」的木
牌。
「有没有搞错,挑在这时候施工,这就是天不从雪特
人愿吗?」
有雪对著厚墙怪叫,想回头再跑,巷口又传来人声,
追踪者已往这靠近,这下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逼进了死
巷子。
「怎么办……是不是该想办法说服那些家伙,雪特肉
酱不好吃……呃:可是万一他们爱吃的是肉饼……」
人影越益清晰,可怜的雪特人为自己命运忧心万分,
突然,他的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
「不要吵……我现在很忙……咦?」
本能反应之後,有雪才想起,自己後头只有墙壁,怎么会
有人戳自己肩头呢?
猛一回头,一幕难以置信的景象,一只如白玉般雪洁无瑕
的手掌,没可能地从墙中伸出,五根水葱纤指,不是一般
的修长美指,也没擦上花汁,却灵巧地可爱活动著,传达
示好的喜气。
有雪给这只手掌的美丽看得呆了,直到食指尖俏皮地
戳在他鼻子上,又往右边指,这才明白意思。
「呃!是要我从这边走吗?但是这边是墙啊!」
对於这个必然的疑问,纤纤玉指反腕扣起,然後用力
地弹在他额头上,表示手掌主人的责备。
「好痛啊!耍我走就走吧,今晚尽是遇到怪事!」
有雪嘟嚷几旬,硬著头皮往厚墙走去,说也奇怪,当
他身体碰到墙壁,那堵半尺厚的土墙就像不存在一样,任
他穿过,直直走到另一面的巷道。
有雪仍在发呆,手掌又从墙壁里出来,推了他一把,
有雪会意,急急忙忙跑开。
墙的另一边,追寻而来的石家亲卫队,则是目瞪口呆
地看著雪特人穿墙消失,另一道窈窕倩影则不可思议地出
墙中缓步踱出。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虽然作著男装打扮,但脸蛋
上甜甜的妩媚笑靥,却使人轻易就明了了她的女性身份。
尽管不是那种倾国绝艳,可是全身上下都荡漾著一股
高雅贵气,特别是那双大大的水灵眸子,慧黠里微带几许
俏皮的神韵,则让每个人打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心窝就整
个甜起来。
未曾见过这等脱俗佳人,亲卫队全看得眼睛发直。少
女微微一笑,在确认过全场人数後,以那独有的甜美嗓
音,轻巧地开口了。
「如果我夫君在此,一定会劝各位赶快逃的。可是,
我是个坏坏的黄脸婆,如果不请各位在此歇息一番,那么
很多人就要伤脑筋了。」
跟著,少女拍拍手,煞有其事地合掌道:「不过,放
心吧!既然有神职人员在场服务,各位就不用担心丢到那
个世界以後的事了!」
在亲卫队员来得及将她的话意与那暖人嗓音凑合前,
另一股充满不祥气氛的压力,已令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去。
一个瘦长的男子身影,不知何时悄立在巷口,堵住了
他们的退路,浑身散发的肃杀气氛,教人完全清楚他的来
意。
离他较近的几名亲卫队,都有种陷身五里雾中的怪异
感,天色已拂晓,他们与这男子的距离并不远,理应能看
清对方相貌,可是,这高瘦男子全身却仿似笼罩在一种看
不见的烟雾中,饶是距离数步之遥,他们仍看得模模糊
糊,没法准确描绘出来人的面孔。
终於,那高瘦男子出手了。
与俏丽少女先前的动作相仿,他在与一名亲卫队员错
身而过的刹那,中指扣起弹在那人额上。亲卫队员不觉有
异,却忽然闷哼一声,天旋地转,舌头吐出,就此倒地,
昏迷不醒。
男子一路行去,中指弹在每个接触到的亲卫队员身
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闪躲这一记弹指。与其说他动作太
快,倒不如说,是他身上那般冷漠至极,又肃杀至极的森
寒死气,震慑住亲卫队员,令他们身如千斤,难以移动。
男子走到尽头,看不清五官的面孔上,一片死寂,他
站立在少女身旁,静候主子的下一个指令。
「好厉害啊:能操控压元功的施力,只晕不杀,功力
又有进步,证明你这几个月没有偷懒,很好很好!」浑不
因骇人手法而惊异,少女笑意丝毫未减,「是最近在西西
科嘉岛上练出来的吗?辛苦你啦:」
男子没有回答,少女亦不以为意。她太清楚这人惜言
如金的冷漠个性。也是这份极度坚忍的个性,让他在常人
视为畏途的西西科嘉岛上,非但得以存活,更练成上乘武
学。只是,逼不爱说话的人说话,本身就是种乐趣呵!
不过,虽然他冷冷地不发一言,却总是那么明自自己
的心意,从没有弄错过半点。刚才也暗示的「那个世
界」,仅是睡梦里的世界,如果他真的大开杀戒,把这些
人送上黄泉,那就未免滥杀无辜了。
「嘿!你别总是这么一副扑克脸嘛!我们现在可是在
旅游,在休息放假喔!」少女笑道:「虽然说晚了一点,
但总算是在一切开锣以前赶到暹罗了。我为了这次旅行,
可是准备了很多东西喔,放轻松点嘛!看,我进城的时候
还买了旅游导览手札呢!」
男子维持沈默,面上依旧冷峻,但心底却不禁有苦笑
的冲动。虽然他有义务要服从这女子的一切要求,但是,
如果能换个形式,是不是好一些呢?
「哈!有了,先往东大街走,这手札上说,那里几家
店铺的瓜子、椰酥远近驰名,很适合我们的需要喔!」
「……」
「我没说错喔,看好戏的时候,最适合一面磕瓜子,
一面喝茶了。你敢不相信吗?」
---------------- 第二回 完 -------------------
抱歉!因为我是用工作之余来SCAN,而且之前并没有经
验,所以扫的速度很慢。第二回昨天晚上已扫好了,只是
一直上不了鲜网。由於我并没有储存进度,恐怕是来不及
在假日结束前扫完。如果有人已有扫好,请考虑POST。其
实书还没出满一个月,我很怕影响到销路。我不太懂该是
以出书一个月後或一集缓冲做为扫书标准。如果我太早
POST,烦请网友说一声,以便暂停。最後还是老话一句,
请大家支持作者,赶快去买原版,这里的POST看看就算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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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死亡
是一场悲剧;

一百万个人的死亡
只是一个统计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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