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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mel (永远的骆驼), 信区: emprise
标题: 高中校园点将录10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Feb 21 11:56:59 2001), 转信

“卓意要挑战董咏铭！”
　　一时间，这句话在整个校园中流传着。
　　当我走进校内，人人都侧目看着我，不时指指点点。但我却像没发觉一样，自顾走
进课室。同班的同学更试探着问我这是不是真的。
　　我懒得去答。
　　只有她的目光，才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知道她已开始讨厌我，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无需向她解释，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她向老师要求换位置，说自己有近视，坐在后面看不清楚。但我心中明白，她是不
想坐在我的旁边。
　　她不想再跟我说话，甚至不想再见到我。
　　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心中却没有痛苦，我早已麻木了，我有的只是憎恨和愤怒，我想的只是尽快把董
咏铭打倒。我甚至不去想这样做的后果，不去想我可以从中得来些什么。
　　我彻底背叛了武术的精神，自我放弃了对暴力的控制。我也同时放弃了跆拳道班，
和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标。
　　如果不与董咏铭真真正正打一场，我会抱恨终身。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最重要的东西
，这一切的代介，换来了与他决一死战的勇气。
　　曾几何时，他是我最敬畏的人，就算要我同时面对三个黑带，也决不会去向他挑战
。“去告诉董咏铭，时间，地点由他定。”我对子威说道“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会用
尽办法破坏那一场校际比赛。”
　　我觉得自己有点冷酷和残忍，我知道董咏铭对那场比赛极之重视，却以此来要挟他
。
　　子威看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如果可以哭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我忘情地训练着，残酷地以大量高强度的训练折磨着自己的身体。
　　每次当我累得几近虚脱，又或痛得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天被他在众人面前
惨败，想起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我面前的样子，想起思蕊，和她的眼神。
　　小雅在学校门口截住了我，她问道“你真的要和董教练打吗？为什么？”
　　我伸手推开她，自顾走进校内，却连一句话也没对她说。
　　她在后面追上我，叫道“卓意，告诉我，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打。”
　　我沉声道“小雅，不要再说了。”
　　她无惧地拦在我的面前“卓意，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就任教练时所说过的话，你
们说会尽力去教这个班，会使所有人都成为跆拳道高手，这是你们的承诺啊。”
　　“现在我放弃了”我凄然苦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守着这个承诺干什么？”

　　“但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我从未见过小雅像今天这样真诚，但我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如果我们还是朋友的话
，就让我痛痛快快跟他打一场吧。”
　　小雅的面上流露悲伤的表情，她喃喃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上星期还是好好
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心中一动，忍不住想走上前安慰她，但我毕竟没有这样做。
　　我想起了思蕊那天晚上的眼神，就像现在小雅的一样。
　　我不需要人同情和可怜，我的尊严要靠自己挣回来。
　　她的眼中闪出泪光“卓意，如果你还珍惜这个跆拳道班的话，答应我，不要跟他打
了，你为这个班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你也不想它毁于一旦吧。”
　　我的心隐隐作痛，想不到没有穿上跆拳道道服的小雅竟会是这么柔弱。不过我仍紧
闭着嘴，没有答她。
　　我们站在路边，同时沉默了近一分钟。
　　她用哀怨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道“董教练说你可以在四，五，六三日使用体
育馆，而他就会在其余的日子到那里训练。”
　　原来董咏铭已正式接受了我的挑战。“那么时间呢？”
　　看来小雅已放弃了劝阻我，她低下头道“他说会安排在校际比赛后的一周。”
　　“好，他果然爽快。”既然他答应了，我也定下了心。
　　其实若真要我去破坏这一次我亦抱了极大期望的比赛，我也未必能狠心做到。“告
诉他一切安排照旧，我绝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此时，对于我来讲没有什么比迎战董咏铭更重要。我已输了一次，决不容许自己再
失败多一次。
　　我盘膝坐在体育馆内的油木地板上。
　　我刚在馆内跑了二十分钟全速跑，做了七十下掌上压和反复练习了几组组合脚法，
其中便有我曾引以为豪的连环旋踢。
　　我仔细回忆当日打斗的场境，不敢有丝毫遗漏。虽说当日我的体力所剩无几，但那
招连环旋踢仍能发挥平日的九成功力。我感到一阵凉意，董咏铭在短短数十秒内就看破
了我的破绽，他的敏捷反应和惊人的洞察力令我倍感难以应付。
　　但我亦不禁奇怪，为什么那天竟像有无穷的斗志和毅力？要知道，董咏铭能力之高
强已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铬印，平时我连跟他比试都十分忌惮，为什么当日却能那般奋
勇，即使屡次被击倒，却能马上跃起再次战斗呢？而且那时我虽然心中恨极，但头脑却
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我能清楚估计他有可能做的反应，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为自己制定攻
击的方法。
　　难道涛天的恨意和愤怒竟真能使我踏进更高一级的境地？我又想起了他亲吻思蕊时
的情景，胸中突然像被填进了几块大石，使我憋得很难受，不吐不快。
　　我霍然站起，拧腰发劲，右脚瞬即向面前的沙袋弹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沉重的沙袋竟如轻物般被撞得向外飞去，若不是上端紧系着铁链
定会直飞出窗外。
　　我心中一阵舒坦。刚才那脚旋踢竟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打击的部位与我心中所想的
分毫不差，要形容这一脚的完美，只需用快，准，狠三个字。
　　快，我自问已可达到要求，但准和狠一直是我所欠缺的。那即意味着，我的气势一
直都不够凌厉。
　　在比赛场上，如果不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很难取得主动。那样的话，即使拥有优
秀的技术，也只能处于下风。亦正是欠缺了这种气势，在潜意识中我一向都不想与董咏
铭为敌，也正因如此，当我升做了教练后，在有意无意中都避免同他进行实战对打练习
。那天，是那班学员第一次看到我们交锋。
　　可恨的是，我竟落得惨败的下场。
　　记得上任教练曾指出，董咏铭走的是沉俭朴的路子，而我走的却是狠辣刁钻。无
论是哪种作战风格，早已在长期的训练中形成，如果刻意改变，只能是适得其反。只不
过以前我一直没发现，由于我的气势和斗志不足，更使我的功力难以更好发挥，所以我
的进步并不大。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真正需要的是必胜的气势和一往无前的斗志。而藉着思蕊这
件事，我最终得到了能使我向前突进的东西。
　　憎恨正好配合了我狠辣的作风，为我平添了以前所没有的激昂勇气。
　　如果说以前我只是在跆拳道的门槛处徘徊，现在我已开始登堂入室了。
　　我心中喜极，力量像又再充满了全身。我连忙集中精神，面对着镜子练习脚法。我
的每一脚除了以前的快速外，更有了一股慑人的气势，而打击的部位也分外刁钻难测。
我不停地加入各种脚法，或刚猛，或灵巧，或直接，或出其不意。每种脚法却都能很好
地配合，动作极之流畅。
　　我充分利用了所有可能用的时间，进行自己安排各类训练。我从末试过如此珍惜每
一分每一秒，珍惜得几近吝啬。
　　就连身在课室内，我也在脑海内设想着各种可能用得上作战计划。
　　虽然和董咏铭一起训练了近两年之久，我只知道他很强，很厉害，但对他的真正实
力却不大了解，准确来说，是不知道他的弱点。
　　他不可能没有弱点。
　　教室中很静，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走光了。我却站在窗口前，从四楼的高度俯瞰着整
个校园。我以末曾有过的仔细和认真思索着即将在四周后来临的决战。
　　我不会去想无谓的东西，诸如这一战的后果和将来各人所要承受的伤害，这样只会
令我意志消沉。我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董咏铭，但有一样东西我却能凌驾在他
之上，那就是，杀气。这两年来的友谊，使我能清楚感觉到他对我的内疚和同情，这亦
是我能利用的东西。他无害我之意，我却有伤他之心。他既无意伤害我，那他定不会有
杀气，但，我却有！
　　如果没有这了杀气，这一役我必败无疑。
　　我听到了自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还末走吗？”子威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正在想怎样才能打倒他。”
　　子威沉默了好一会，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把他宰掉吗？”
　　我转过身，道“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还会约他打这一场？”
　　我无法回答。这一直是我想要回避思考的一个问题。
　　子威走近一步，说道“我代你答吧。你说你已没有了所有值得珍惜的东西，惟一剩
下的只有跆拳道，你要证明给别人看，你并不是在任何方面都差过董咏铭，至少在跆拳
道上你就比他好。”他锁住我的目光“至少你还能赢回你的另一个女朋友，你精神上的
女朋友。”
　　“子威，”我被他的话深深感动“我还以为你是来劝我不要打的呢。”
　　他笑道“我在那天早就劝过了，不过既然你不听，作为你的死党只好站在你这一边
啦。”
　　我握住他的手，颤声道“除了跆拳道外，我还有你这一个好朋友。”
　　他笑骂道“放屁，我还不如你那精神上的女朋友？人家说夫妻如衣服，朋友如手足
，我怎么说要高上一级嘛。”
　　我笑着擂了他一拳“胡说。”
　　子威或许还不知道他那一番话给了我多大的帮助。在此之前，虽然我有杀气，虽然
我有不惜决一死战的斗志，但却欠缺了能鼓舞自己的决心。因为那时我仍末知道自己是
为了什么而战，所以我只想着即使两败俱伤，也要让董咏铭一尝失败的滋味。但今天，
子威令醒悟到我是为了跆拳道而战，是为了能令自己登上高一级境界。我要一扫前耻，
我要为自己夺得更高的荣誉。既然我已没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那就让我在另一个领域
赢回以前所没有的东西。
　　这是一种补偿，亦是一种报复。董咏铭既夺了我心爱的东西，那我就在他视之如第
二生命的跆拳道上把他从巅峰处踢下来。
　　越级挑战，胜者荣，败者辱。
　　从表面上看，他只比我高一级，但实际上，这一级却是高出了很多，正如他的功力
一样，比我高出一倍。但我却决定要越级挑战，让他尝一下被低了他一级的人打败的滋
味。这绝不只是简单的战败，而是带有耻辱的含义。反观我这一方面，即使失败了也没
多太关系，因为我本就比他低了一级，战胜可说是奇迹，战败却只是在众人意料之中，
最多给人说不自量力。只不过，这次已不是简纯的挑战，我决不容许自己再被他多败一
次。
　　感情上，我被他赢了。上一次的对战，他又胜了我。事不过三，这是我的最后一次
机会，我决不容有失！
　　这种激昂的斗志终与杀气和恨意揉合在一起，使我在短时间内在精神和技术上跨进
了一大步。
　　我很容易发现了以往的不足和寻出了改进的方法，而对各种战术的应用也更得心应
手。
　　在短短三周内，我的技术竟不可意议地突飞猛进，而我对赢这一战的信心也与日俱
增。
　　星期四下午五点，同样是我独自一人进行特训的时间。
　　以前或多或少都会对孤躁的训练感到有些许厌烦，特别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但现
在，我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投入，当然亦感觉不到些许不耐烦。
　　我现正像探索家一样，向着神秘的领域前进，那份发现的喜悦和刺激大大胜于探索
时的劳累，痛苦和孤寂。
　　我不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地疯狂训练，我更合理地安排好体能，技术训练和休息，
使自己在多数时候都能处于最佳状态，无论是身体上，或是精神上。
　　正当我停下来略作休息时，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进了体育馆。
　　我惊讶地问道“小雅，有什么事吗？”
　　她的神情有点不自然，咬着唇道“你果然还在这里。”
　　我没答话，等着她说下去。
　　她慢慢向我走近，问道“你还记得后天我们那场比赛吗？”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三个星期来，在跆拳道班训练时我都没有踏足体育馆。不错，我抛弃了他们。一
个原因是我不想见到董咏铭，至少在决战前不想见到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那
就是我想让这个班里的近七十人拖累他。如果他要应付这一次的校际比赛，没有了我在
旁，他定要负起所有的责任。包括制定战术，决定参赛人选和先后次序，当然还要继续
他们的日常训练。骆驼和小雅像所有人一样都没有参赛经验，帮不了他什么。我可以洒
脱地离开跆拳道训练班而不需负上任何责任，而作为首度教练的他则不能这样做。如今
他只得一个人去完成这一切工作，定不能专心训练。而他仍末知道我的功力已提高了很
多，可能还不会对我过分重视，所以在此消彼长之下，我的胜算就又大了一分。
　　为了胜利，我竟可以做到不择手段。“你会来吗？”小雅的话打断了我思路。
　　我再次点头道“我不是答应了他所有安排照旧吗？我还会作为这个班的参赛选手出
赛。”我抬起头看着她黑得发亮的眼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雅开始时脸上露出笑容，但当听到我说是最后一次时，不禁现出黯然的神色“卓
意，我真不明白你们俩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打不可。如果你们讨厌对方的
话，大不了永远不见面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打。”
　　原来她也去劝过董咏铭，但被他拒绝了。
　　我道“他和我都一样，不想让我再留下任何遗憾。他知道如果不答应我，我一辈子
都会对这件事感到有所遗憾。”
　　她突然冒出一句说话“我和思蕊谈过。”
　　我的心中一动，口上却以不在乎的语气掩饰道“是吗？”
　　“我从她那里知道了你们的事。”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道“她说她在你们之间
的事上处理得不太好，但她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你。”
　　我淡然道“是她叫你来告诉我这些的吗？”
　　“不，”小雅连忙道“她只是和我一样，不想有谁受伤。”
　　她见我默默站在那里，柔声道“她每天都有去看我们训练，所以我们有机会聊天。
”
　　我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是每天吗？”
　　她像醒悟到了什么，支支吾吾道“不……我们也不是每天训练……我们……总之她
没有每天都来。”她欠疚地看着我，不再说话。
　　那种久未出现但又刻骨铭心的剧痛又再重临。我的呼吸加重，又再问了一句“她，
每天都有去看董咏铭的训练吗？”
　　小雅用力咬着唇，没有回答。
　　我提高声音道“就像以前看我训练时一样吗？”
　　小雅轻轻侧身，避开我的目光。“好！很好”我感到胸前气闷得很，有种几近窒息
的感觉。
　　小雅，很多谢你的说话。
　　这几天我已开始发觉自己对董咏铭的恨意正在不断减少，以前同他一起相处和训练
的片断不住涌现。我非常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的气势定会不住减弱，甚至连杀气都
消失了，到了那天，不用决战都已可肯定我是必败无疑。
　　今天小雅却为我带来了转机。她在无意中涉露了思蕊经常陪董咏铭训练，不仅使我
的怒火复燃，也更为我增加了另一种负面刺激。
　《始伞�
　　我在嫉妒的刺激下精神大震，突然使出脚法中最刚猛的侧踢向正中的一个沙袋用尽
全力踢去。
　　“砰”一如上次含怒击出的那一记旋踢，这一下侧踢带着高速完美地发挥了一往无
前，冲激力极强的优点，把沙袋震得向后飞去。
　　小雅小声道“卓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收回脚，正式道“你没有错。”
　　小雅像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我道“卓意，我想再最后问你一次，可不可以不要跟
董教练打。”
　　刚才那一脚使我信心十足，如果那天在赛场上也能击出这一脚，董咏铭定难逃一败
。我并不避开她的眼光，说道“你怕我会输？”
　　她犹豫了一下“我不想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受伤。”
　　我前一步紧迫“如果要你拣，你说我和他究竟哪一个会赢？”
　　她低下头，沉默了近一分钟，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仰天长笑，笑声很是苍凉。“小雅，很多谢你。”
　　她不解地问“什么？”
　　我止住笑，道“就算是换了我去答这个问题，我也会说董咏铭的胜算比我大多了，
”我看着她的双眼“但你却不忍伤害我的自尊或打击我的信心，我真的很多谢你。”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知道会输，为什么还要跟董教练打？”
　　“谁说我会输？”我信心十足地道“如果你在五分钟前问我有没有把握一定赢，我
还不能答你，但现在我却可以告诉你我有十足的把握。”
　　“那是因为我原故？”
　　我答道“是。”
　　她的脸不禁红了红。
　　我连忙解释道“不要误会，我是说……是你的话鼓舞了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
　　她不易为人察觉地笑了笑，道“那我们在星期六见吧。”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祝你好运，带领女子组拿一个冠军回来吧。”
　　我听到她轻松地走出门外，爽朗地说道“放心吧卓教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那是她第一次叫我卓教练，可能是因为她知道自此之后即使她愿意，也不会再有机
会这样称呼我了。
　　我微笑着转过头，远远看着她离去身影，直到她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我一声高喝
，返身奔回体育馆中央，再次投进练习之中。
　　我的功力，又再作了一次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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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能忘记
我的勇气曾失落在这里
如今我找回自己
却又失去最深爱的你
在风中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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