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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夜月的镇魂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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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清华★
夜月的镇魂歌 (BM: l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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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夜月的镇魂歌 第九章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Jun 21 19:48:14 2000)
夜月的镇魂歌
作者:幻水
第九章 双王陨落(上)
在巴斯.库伯的指挥下,圣骑士团迅速镇压了皇宫。毕竟是正规军,果然和佣兵不
同,光是救助伤员和善后,就花费了血骷髅全部的人力。而圣骑士团不仅镇 够使
,就连打扫战场的活儿也包了,好像是为卡鲁的加勉典礼做准备。看着忙得不可开
交的巴斯.库伯,索尔斯的心里也涌起了和克斯拉一样的疑问,位于索罗王国武人
顶点的他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应该绝不只是为了维护王国的正统那么简单,其背后
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存在。
阴暗的地道里,几个人匆忙地跑着,不时地撞上墙壁,更有人跌倒在地。仔细看,
似乎是几个卫兵蔟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人。无疑那就是索罗王国的国王蓝迪尔二世
,当然王国至宝‘世界玫瑰’莉芙.索罗公主亦在逃亡的队伍中。一不小心,莉芙
也跌倒了,似乎已用尽了力气,她不顾公主的威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着。“父
王,我不行了。歇一会儿吧。”“莉芙,起来。”往常一向温和的蓝迪尔二世显得
十分严厉。“这是一场战争,如果你落下了队伍,你就只有死。”惊愕于父亲不常
有的严肃,莉芙也咬牙起身。队伍也继续前行着,莉芙,不要怪我,战争中,女孩
落到敌人的手中,绝不只是死那么简单的。或许当年我真的做错了。
“卡鲁陛下。他们会从别的地方逃走吗?”“一定是这里。”“按目前的情形,他
们应该会从地道逃往城外。”“如果地道从皇宫挖到城外,这还会是不为人知吗?
”真是个白痴,勉强按奈住心头的怒火与焦虑,卡鲁还是解释给了部下听。“有人
出来了。”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屋中,一行人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虽然身着的是贵族
的华服,却是污秽的,更有人的衣服已被撕得稀烂的。“父王,我们去哪儿?”“
城外卡米尔公爵的驻军地。”
“不用了,还是我来招待你们吧。”冷若冰霜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把逃亡的一行人
都震懾住了。蓝迪尔二世的脸色像是一瞬间变得透明了,缓缓地转过颤抖的身形,
连卡鲁都觉得蓝迪尔二世在这一刻老了很多。
默默的,都没有说话,双方的心里都如纠缠的乱麻一般,百感交集。“蓝迪尔,你
将为当年的罪行负出代价。”卡鲁打破了沉默。“或许,当年我真的做错了。”“
陛下,你先走,我来掩护您。”身边的侍卫高喊着。不屑地冷笑着,“蓝迪尔你已
可以庆幸了,到现在竟然还有人肯跟随你。”“住口,你竟感污辱陛下。”侍卫们
不由分说地冲向了卡鲁。
为首的侍卫以惊人的速度射向卡鲁,身边的部下竟没有做出反应。顺着剑的来势,
卡鲁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身向右滑步。虽然这种舍身攻击有着其他招式绝难比拟的速
度和力量,可一但被躲过,左侧身体与视线的死角就很难弥补。绝没有一丝的怜悯
和犹豫,也绝不浪费一丝的力量和动作,一股似有若无的弧光自侍卫的腰间闪过。
巨大的创伤喷洒着大量的鲜血,冲在最前面的侍卫就这么扑倒在冰冷的青石上,而
卡鲁仍然昂扬地站着,剑已归鞘,仿佛他从未出手,唯一的证明也只是略为飘摆的
披风。能做为国王的贴身侍卫,其人的剑术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惊诧于这样的结
果,剩下的侍卫们竟没有继续进击。
手一挥,卡鲁的部下们杀向了蓝迪尔二世,很快就演变成一场混战。不知为什么,
卡鲁并没有带多少部下来,或许是他的心中有另外的打算吧。可就目前而言,却是
单纯的误算,蓝迪尔侍卫的精湛剑术 在卡鲁的部下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不一会
儿,就只剩下蓝迪尔二世,莉芙和残存的两个侍卫。
“尤因,你带陛下和公主先走。”“霍利,你——,小心。”尤因扶持着蓝迪尔二
世往小巷奔去。霍利坚定地举起了手中的剑,“来吧,我会尽力阻止你。”
“有趣的家伙,你能阻止我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放蓝迪尔走吗?我是故意的,我
会像幽灵一样跟在蓝迪尔的后面,一点一点地折磨他。我不会一下子杀死他,我要
让他也尝尝逃亡的痛苦,让他亲眼看着忠心的部下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我要他精
神崩溃,在恐惧和无助中慢慢地死去。当然我会在他的身边欣赏他的痛苦与哀嚎,
看着他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地翻滚,那时他会乞求我一剑杀了他。是我——卡鲁,把
他从高高的,不可侵犯的王座上踢下,把他深深地践踏在脚下,让他知道谁才是真
正的主宰,谁来是索罗王国的真正国王。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和希望,我在睡梦
中已把这一切温习了很多次,每个场景,每个细节,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我要品
尝着这一切,而且不是和任何人,只有我,我一个人。”
卡鲁的话里流露着另人无法想像的魔王般的冰冷与残酷。他低着头,霍利甚至无法
看清他的表情,只是在飘荡的流海中,显露着黑亮得宛如墨玉的一双眼眸,而那双
眼的深处,却透着炽烈的、火焰般闪耀的光芒。古潭般深邃,但却宛似在瞳仁中燃
烧着赤红火焰般的眼睛,那是一双狂热的,几乎可以融化一切的眼睛,彷佛魔鬼的
咒语。
“太疯狂了。”“疯狂,或许吧。可你知道蓝迪尔带给我的是什么。你知道为了这
一天,我等得多辛苦吗?身为一个王族,我当过乞丐,当过仆童。我被那些粗敝的
贱民鞭打过,辱骂过,我被所有人都深深地踩在脚下。每天都喝着肮脏的稀粥,穿
着破烂的衣服,却干着一个儿童绝对无法承受的重活。为了怕我逃跑,我的手上和
脚上都带着沉重的枷锁。我的肩头更烙有畜生都不如的奴隶标记。我曾经乞求过神
的怜悯,但很快我就绝望了,天瞎了,神死了。我诅咒上天,诅咒神灵,为什么把
我降临到这个地狱。仿佛在永久的无边的黑暗中,永远都把握不了一丝的曙光。直
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得知了自己高贵的身份,我意识到我的一生不能永远束缚在这
世界的最低层,我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我发誓我要回复王国的正统,我要让那些
曾爬在我头上的人都匍伏在我的脚下,要让所有人都知到我——卡鲁.索罗,人类
的顶点,我才是人世的唯一真神。”
不管霍利,卡鲁人自说自的。“蓝迪尔是我的梦魇,只要他活一天,我的灵魂就不
会沉静。只有亲手杀死了他,我才能摆脱心灵的阴影,才能面向未来。抛去过去,
凤凰涅盘,这是我对不公命运的反抗,即使是神也无法阻止我。”
“就为了你这些疯狂的想法,你就让你的部下去送死。”“没用的东西,自然会被
抛弃。”“这是一个王者的所为吗?”“我就将是索罗王国的国王了,难道最后的
一点任性也不被允许吗?过了今天,站在这片大地上的就是一个全新的卡鲁,只有
我才是这片大地的最好选择。差不多了,你拖延的时间也够长了。”
霍利似有所悟地握紧了长剑,这才发觉手上已全是冷汗,陛下你走好。觉悟到自己
的死亡,他的眼神也迷惘起来,回想起许多的往事,有欢笑的,也有悲哀的。在皇
宫他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侍卫,在家里他是称职的丈夫,也是慈祥的父亲。
似乎还在自家的草地上,和三个孩子嘻耍着。大儿子跳到了他的背上,高举着木剑
,似乎是一个威武的骑士。二儿子死命地抱着他的后腿,想爬到他的背上。最小的
女儿一边拽着他的胡子,一边撒骄,非要他买布娃娃给她玩。年青的妻子丽安娜捧
着点心,在一旁笑得前仰后伏。他这才发觉丽安娜和他相识以来,夫妻俩从没吵过
架,丽安娜似乎总是牵就自己。脸上浮起了淡淡地微笑,霍利在一瞬间也放下了剑
架。
几乎是放弃的同时,霍利心口一凉,一点也感不到痛。低下头来,左胸有一个小得
都不易发觉的创口,也没有想像中的大出血。捂着胸口再抬头时,卡鲁已不在了,
不过他也不再关心这些了。很快,全身力量骤而消失,他像在一刹那瘫痪了一样,
沉重又软麻地朝地下跌落。虚空中,似有两行晶莹的清泪在飞舞,对不起,卡儿,
父亲不能看着你成为一个圣骑士了。丽诺娅,父亲没遵守约定,没法给你买喜欢的
布娃娃了。望向幻觉的中空,举起手伸向远方,丽安娜,重新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祝你幸福。
王国历255年3月22日,霍利静静地死在了王都干净的街道上。就像人类已发生的千
百年的故事一样,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王家侍卫的死。没有人会记住他的壮举,
史册更不会记载他。默默的,一个生命就这么陨落了,然而就如同一片落叶一样,
谁也没发觉世界有什么不同。可他的死带给亲族的却是无限的悲思与哀痛。痛心于
不能相守一生,相对于真实的霍利,生者不在乎飘藐的忠勇与正义。可现在他们只
有虚无飘藐的回忆中,牵肠挂肚的睡梦中,方能生死相会。
三个人互相扶持地奔跑着,小巷可却如同永远也走不完的鬼蜮之旅。虽然是白天,
却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两边高高的石墙无言地耸立着,偶有夹杂着沙尘的旋风从脚
下挂过,述说这世界还存在着时间。“陛下,似乎有些不对劲。这条小巷似乎看不
到尽头。”望向前方,小巷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呈现微微的弧度。
石墙形成了一侧的阴影,毫无生气的黑暗之中,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太可惜了,
我本准备让你们一直跑下去,直到力竭。”“是你?”“怎么样,在我制造的黑暗
领域中,感觉还好吧。你们永远也无法走出这个空间,除非我死。你们也不用指望
会有人来援救,我的自我意识已完全封闭了这里,除了我指定的斥候,谁也进不到
这里。”
“霍利呢?”“单纯的家伙,你不会以为我会放过一个我的敌人吧。”“你怎么会
如此强大的黑魔法。”蓝迪尔二世意外的冷静。“这都要感谢你。黑暗的原力来自
黑暗的悲哀之心,没有你赐与我的一切,我也不会成为黑魔导师。”卡鲁用着曾未
有过的柔和声音慢慢地说着。仿佛面对的不是生死的仇人,而是久逢的挚友。
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过去的一幕幕又迅速地从眼前飘过,
悲戚的,不堪回首的过去再见了。过去的卡鲁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将是这个王国
的支配者,不,将是整个沙恭达罗大陆的主宰。只是在瞬间,卡鲁就确定了以后的
目标,现在的他已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霸主。他浑身散发的强豪之气让
身为国王的蓝迪尔二世都感到一丝畏惧。
像是无法忍受了,尤因突然冲向了卡鲁。就在此时,卡鲁的身影突然从尤因的视线
中消失。不,与其说是消失,还不如说他溶入了黑暗之中……。在尤因还来不及如
此想的时候,卡鲁再次飘现在尤因的面前。尤因下意识的反射动作便是持剑迅速一
击。但是他发现这一剑并没有刺到人体。卡鲁的身体就像海市蜃楼的幻象一般,穿
过了尤因的剑。
空了,是幻象吗。尤因终于发现卡鲁的实体在他背后出现,喉咙已有一丝冰寒。“
可惜,你都不能陪我多玩一会儿,现在的你只有死的义务了。”“不,我不想死,
不想死。”尤因像是神经质地尖叫着,“哦,你有说服我的理由吗?你刚才的武勇
到哪儿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尤因像是没听见一样,口中反复着同样
的话语。
的话语。
一股幽冷的风从小巷的尽头吹来,尤因感到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促,似乎有人在
把他向那无尽的沼泽中拉去,就连身体最后的争扎也被亡灵们所束缚。缓缓地尤因
从卡鲁的挟持中跌落,瞳孔渐渐地涣散,直到缩为不动的一点。
“他向你求饶了,你还杀了他,你不是人,你是地狱的恶魔。”莉芙也压制不住心
中的恐惧,只有靠大声地喊叫来发泄。对于现在的他,或许死了更好吧。他是在保
护国王的战斗中死去,至少可以留下一个忠勇之名。否则他也会在对黑暗和白刃的
恐惧中疯狂,直到死去。卡鲁也对尤因抱有一丝的怜悯,他没有说出尤因是死在自
己的幻觉和恐惧中,这也是对战士的一点敬意。
“该你了,蓝迪尔。一切都该结束了。”“是的,一切都该结束了。只有把过去的
罪恶都埋葬,才能创造你的未来。”“不错,只有这一点,我们心意相同。”是的
,心意相同,我的儿子。“来吧,从我这里获取你想要的一切吧。”蓝迪尔二世似
乎很安祥。
“你倒底想干什么?”面色惨白的莉芙挡在了蓝迪尔二世的身前,抖索而愤怒地说
道。卡鲁像一尊魔像般挺立,冷森地道:“完成你父亲身为人所必经的历程。”莉
芙颤抖着,痉挛着,肝肠寸断,她几乎受不了这突来的变化与打击,泪珠儿簌簌地
顺腮淌落。
蓝迪尔二世轻轻地将她搂向一边,安详地望着卡鲁,平静地说道:“来吧,我等着
你下手。只是,求你别伤了我的女儿,她还小,人生的旅途正长……”卡鲁冷酷得
像地狱里的追魂使者,他平板地持剑上前。一声尖锐而快厉的哀嚎蓦地响起,莉芙
已挣脱了蓝迪尔二世的手,抢先冲向卡鲁手握的长剑上。
惊恐得泣血似的尖嚎一声,蓝迪尔二世疯狂地奔过来拖扯莉芙,卡鲁冷漠的面孔上
没有一丝儿表情,剑光一闪,莉芙的秀发已被削落一缕,左手横推。这位美丽而纤
弱的美人已仰倒于蓝迪尔二世的怀里。蓝迪尔二世脸色惨白,痛惜而颤抖地紧紧拥
抱着爱女,唯恐稍一松手便会被人攫夺去了一样,眼睛里泪水盈溢,在蒙蒙的泪光
中,他祈求地望着卡鲁,嘴角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着……
莉芙以身体护着蓝迪尔二世,恨极了的瞪着卡鲁,她抖索着,悲愤的道:“你……
你好毒的心……竟要如此辣手对待我的父王?你这吃人的恶魔,你要杀,就先把我
杀了吧……”此时的莉芙披散着长发,满脸泪痕,全然没有了‘世界玫瑰’的动人
风采。
卡鲁的内心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绞痛,冷汗涔涔,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四肢
百骸有如千虫万蚁在啃嚼钻咬,理智与人性在激烈的冲突着。为什么,仇人就在眼
前,这不是我在梦中已渴求了许多次的情景吗,我还在犹豫什么。
硬着心,强迫着头脑不去思维,他紧握了长剑,再向前缓缓走了两步,这近近的两
步,在现在的卡鲁来说,却有着从为有过的沉重与艰难。蓝迪尔二世忽然用力推开
她的女儿,猛力撞向卡鲁的长剑。卡鲁觉得心弦一紧,他不知为了什么,握剑的右
手闪电般偏向一旁,自己的身 亦俨然侧斜闪开。于是,因为来 契怎拿图保 蓝迪
尔二世跌倒在地下,他翻过身来,“你下手吧,你就下手啊……”
莉芙像一条受了伤的小蛇,疯狂地歪斜而痉挛地爬滚到蓝迪尔二世的身边,用身躯
护在父亲身上,双臂举迎,悲切地道:“不,父王是我唯一的亲人,求你,求你…
…”淡紫色的氲氤在凝冻。空气中充满了冷硬与血腥,充满了阴森与凄厉,卡鲁的
面孔肌肉在急剧地抽搐,目光痴滞,双手抖索。莉芙的神智几近崩溃,已近断颓,
她只喃喃地,喃喃地诉说两个字:“求你,求你……”望着她那令人回肠的凄凉,
望着蓝迪尔二世那因过度的悲恸与惜爱而痛苦得扭曲的面孔,像一阵急流在卡鲁心
田上冲激,像一声声的空谷回音在向他呼叫,是如此强烈,却又如此深沉……
缓缓的,缓缓的,垂下了双臂,似木塑石雕般怔怔地站在那里,面孔上的表情趋向
淡漠,淡漠……沉重的摇摇头,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声音,像是一个幽灵在注
视着自己的坟墓时所发。突然,他想起了童年的一件往事,那还是他在十三岁时的
事了。
干完了打扫茅厕的活,卡鲁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都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汗水和灰尘
,膀臂的肌肉一阵一阵地痉挛着。长期的重活压垮了孩子稚嫩的身体,浑身的骨架
像是散了一样,仿佛最后的一点生气都在离他而去。不只是肉体的折磨,落寞与空
茫深深地压迫着孩子饱受创伤的幼小心灵。永远看不到光明的尽头,他甚至想到过
死,可每次他都下不了手,不只是对未知的死的恐惧,更有不甘。同样是人,老天
对他为什么就这么不公。
“卡鲁,吃饭了。”送饭的是同为仆童的一个女孩露娜。脑筋似是变得麻木,耳中
听着什麽事,却老久转不过弯来。想了好一阵子才能想起是晚饭的时间。照例,晚
饭是永不变的稀粥。“吃吧,卡鲁。”女孩劝诱着,她不是什么美女,但却异常的
温柔。“不,我不吃。”卡鲁像是放弃了似的,实则是在赌气。“吃吧,不然身体
吃不消。”
作为和卡鲁起一被卖到这里当仆童的她。自从认识卡鲁的第一天来,就很奇怪地对
他产生一种好感,不仅是好感而已,那是一种亲切,了解,和怜惜的揉合。他有一
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有一股说不出的灵性。总之,他和别的仆童是绝对迥异的,有
某一类特殊的,却自然流露於无形的韵息。这种韵息极难用言语去解释,反正,就
是与众不同,这不是可以扮出来,装出来,甚至学出来的。她完全看不出卡鲁有半
点奴仆的味道来,彷佛蕴藏在他身体内的是另外一个灵魂,那是个与众不同的灵魂
,他的气质相当沉毅高华,似乎是两个人幻化为一个人的。
可意外的是主人却对卡鲁相当的苛刻,不只是端茶送水,就连成人的重活也叫他去
做,还经常的毒打他。一开始,卡鲁相当的叛逆,可待了一段时间就渐渐收敛了,
变得经常沉默。可主人又说卡鲁对他不满,在心里诅咒他,还时不时地打骂卡鲁。
虽然嘴还硬,可早已抗议的肚子却由不得卡鲁。勉强起了身,脊椎就像是一节一节
地被撑起,疼得他差点又要倒下去。就在他捧起稀粥时,看到了一双脚,样式相当
华丽的紫色的女式皮鞋。来人是主人的女儿莉莉斯,被称为‘绿水晶’的她有着光
华幻映的纯绿色长发。翠色的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湖泊,流动着生命的气息。就连
卡鲁有时也奇怪相主人那样粗敝丑陋的父亲为何会有这么完美如古代艺术品的女儿
。也使他在极少的闲暇时,做着一些海市蜃楼般遥远的幻想,这也是他在这地狱里
少有的慰寂。
莉莉斯憎嫌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皱着眉看着卡鲁,那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堆发着恶
臭的垃圾。与带来巨大冲击与强烈震撼的美貌的鲜明对比,使得卡鲁深深痛恨自己
的猥亵和肮脏。更使他不能忍受的是她的眼神,那是使人极端屈辱的眼神。就像一
个女神被迫和人间最丑陋的男人在一起。又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不情愿地在和一
个最下层的奴隶交往。看了看身边的露娜,她的眼中也充满了怜悯和同情,这更加
刺伤了卡鲁不完全的心灵。
‘绿水晶’像是看够了一样,捂着嘴快速跑出了小院,可卡鲁却清晰地听到她的呕
吐声。远去的时候,一声“恶心。”随风飘进了卡鲁的耳朵。这才发觉在那些上层
人的心中,自己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工具,一头牲畜,而且还是一个可以任
意发泄打骂的牲畜。
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在那一霎那裂开了,毫不理会露娜的呼喊,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
了地下,直到黑幕降临。渐渐地传出了哽咽声,其声是那么令人心痛,象包含了无
限的苍凉,至极的悲切。
暮霭早已转为沉沉的黑暗,夜空无月,只有星光数点,寥寥闪眨,看去,越加觉得
幽邃飘零了。闭上了眼,粗重地呼吸着,他那张肿眼的脸上,似是浮现着某种悲怆
又凄苦的神韵,合着那样的落寞与空茫,便更有一股子说不出,道不出的孤伶。
回想起往事,卡鲁却依然冷静而平和,但隐在那冷静与平和中的,却是如刃的仇恨
,带血的羞辱,火辣的愤怒与一抹自嘲似的苍凉。这是强力压制下的自我拘束形象
,只要这压力一解,那宛如熔浆般的报复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到了几近崩溃的莉芙,他就像是看到了‘绿水晶’憎恶的眼神。一股疯狂从心底
升起,他冲到了莉芙的面前,揪着她的头发,又把她重重地掼到了地下。像一快木
头一样,莉芙一动不动地被摔到了坚硬的青石上,一丝争扎都没有,静静地睡在了
地下。“她怎么了。”蓝迪尔二世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划破了手掌,鲜血也顺着
手腕滴了下来,“只是昏了而已,蓝迪尔,看到你奉为至宝的女儿就这么给我蹂躏
,你这个作父亲的就没有一点反应。”
那可是你的妹妹啊。蓝迪尔二世感到所有人都疯了,一切都崩溃了。回想起以前的
往事,他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愚蠢和疯狂,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那么就把一切的
罪与罚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吧,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蓝迪尔二世猛然扑到了卡
鲁的剑上。
卡鲁都没反映过来,蓝迪尔二世的胸口就深深地穿刺着自己的长剑。“好好照顾你
的妹妹。”蓝迪尔二世的手奋地伸向卡鲁,像是在乞讨一份以生命为代价的契约。
蓝迪尔二世的身下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血泊,而卡鲁依然保持着无所思又无表情的面
孔。手一抖,蓝迪尔二世滑落到了地上。他以一人的生命掩盖了索罗王国后期遗留
的历史谜团,一切的真像与阴谋都随着他的死消失在人间。
望着蓝迪尔二世,没有巨大的喜跃和成就感。却感到了一丝空虚和失落。不顾一切
的追求,在梦中无数次重演的场景却以不同于自己的剧本落幕。整理了很乱的心情
,卡鲁迅速地回复了思考。虽然计划到目前为止还很顺利,但还有很多事要做。如
何拉拢‘索罗的白狐’就是一个最迫切的问题,自己做为王国的维一继承者,有着
卡米尔公爵无法抗拒的正统优势,可也不排除卡米尔公爵为了自己的利益另扶傀儡
执政。在蓝迪尔二世当年的整肃中,是否只剩下自己一个维一的王位继承者,卡鲁
本人也没自信。毕竟卡米尔公爵做为王国最大武力的指挥者,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
在政治上都有其不可取代的地位。到底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收买他呢。
还不只是这一件事,如何安抚骚动的贵族,如何对抗其它两个大国的军势,虽然卡
鲁的心中都有腹案,但要实际操作也必有相当的困难和抵抗。算了,巴斯.库伯也
该准备地差不多了,卡鲁准备回到皇宫。迅速即位以确立自己正统国王的地位是任
何一场宫廷政变必经的过程。
看了看地下的蓝迪尔和莉芙,卡鲁也产生了疑惑。死者是不用担心,可莉芙就很麻
烦了。他不是一个噬血的人,并不准备让莉芙为蓝迪尔陪葬,而且让前国王的王女
活着,也有一定的政治价值。毕竟莉芙也算是自己的堂妹,现存于世的维一亲族。
那么如何安排她在新王国中的政治地位,以即防止不满的贵族环绕于她形成新的政
治中心都是棘手的问题。
感到一丝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波动,卡鲁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危险,这是人类潜能中的
第六感对他的提醒。身前已不知不觉地站着一个身影,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袍,分不
出来者的身形与性别。“阁下是?”“我要这个女人。”来人是有点沙哑或可称为
磁性的男音,“为什么?”不管卡鲁的问题,那男人似乎没有说话的兴趣,默默地
,右手从长袍中伸出,平举着一件被黑布重重包裹的武器,从形状看像是一柄长剑
。
卡鲁的心却像是被一块千钧之石深深地压迫着,连呼吸都紧促起来,汗水竟像小溪
似地流淌着。难道说这是,卡鲁想起了夜女王岛时,龙剑士克鲁斯发动神器的情形
,神器带来的庞大压迫和沉重感对于人类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影响。那时的情景和现
在有点相似。
看到卡鲁的剑势,来人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算了,你带他走吧。”卡鲁突然放
弃了架势,并收回了长剑。来人也有些惊呀,但仍不露神色地收回了武器。看着来
人扛起了莉芙,走向了小巷的尽头,“你叫什么名字?”犹豫了一下,“晃。”说
罢,就溶化在了黑暗中。
难道是提婆达多教的人吗?提婆达多教是龙之大陆的一个宗教组织,虽然在龙之大
陆普及的很广,但它的核心依然是神密而不可知的。提婆达多教的崇信者一般都会
起一个宗教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就代表其人在教中的地位。现在的卡鲁还不知道‘
晃’在提婆达多教的宠高地位,那是与‘昊’‘岚’,‘雷’并称为本尊四天王的
存在。
就要到达成功的彼岸,现在的我更不能做勉强和无把握的事。反正留着莉芙也是个
麻烦,就说她失踪了吧。卡鲁收起了黑暗领域,走出小巷,手一抬,一柄匕首电射
入一个一直守候在此的士兵的咽喉。身为斥候的他说什么也不相信,卡鲁陛下会杀
了他。可就卡鲁而言,这里的善后他自然会可以交给部下来做,可这里曾发生过的
一切却是绝对的隐密。他可不会冒险,而想守密的话,再也没有从千百年来就在人
类中不断演绎的这种古老的方法来得切实了。
走出这个巷口的是一个全新的卡鲁,索罗王国至高的国王。然而不变的是为了自己
的目标,他会不断地重复刚才所做的一切,毕竟能活下来才是一切的根本。自信地
走向皇宫,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王座,也是他展开光荣与梦想之翼的第一步。
王国历255年3月22日,在王都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不断地重复着不幸与死亡,人
们的哭泣与哀痛充斥在空气中。或许这只是命运女神一时的不快,即使人类漫长的
战史中也只是一颗未蓄满的水滴。
注:我准备用两个章节来把‘双王陨落’写完,所以第九章只是‘双王陨落’的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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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八戒抬头望天:“你看,雪在烧,龙要下海,猪要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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