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fsz (想法实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劫镖33
发信站: 听涛站 (2003年03月05日14:49:19 星期三), 站内信件

    那侏儒似心存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龙云飞佯作不觉，转向小青时，脸上已满是温柔
至极的笑意，中人欲醉，道：“小青，你看如何？”
    小青望着龙云飞的美得犹如古希腊雕塑般的容颜，被天工修饰得过于完美的轮廓上流过
水晶般的近乎不真实的眩目光泽，竟痴然无声。那侏儒看得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但象他这般
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偏偏在这事上强压住了火气，随手拣起地上一枚石子，运劲弹出。石子
带着令人耳痛的尖啸之声，连穿二树，而深嵌入第三棵树身，余劲尤自未息，将三棵树震得
剧烈晃动，惊飞起林中栖息的鸟群，急振翅扑楞楞朝天飞去，碧叶纷纷，无声自落，林间竟
突然生起一种森然肃杀之意。
    龙云飞却象见惯了这种阵仗，浑不在意，自顾向小青道：“小青。――小青！（小青如才
从梦中惊醒。）你觉得劫这趟镖如何？”
    小青回到现实中来时，她的两靥就立刻若有若无地笼上了忧郁的晚红色。
    “范青那档子人，不过只是武林中的三流角色，能拖得住高明远一时三刻么？”
    龙云飞将手中折扇一节一节地慢慢展开，蔡京亲题的“人民英雄”四字如矫健游龙，在
暮色下更增神彩。
    “就算他拖不住，又能怎么样？他们的作用，只在出场时的那一瞬间，就够了。只要让
我的孟大小姐相信，这帮人是来劫镖的，就够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唯一要做的，是保证
他们一伙不能死于高明远之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但你们也可以放心，范青这个人，
可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几百两银子他固然是想拿，但拿它来换自己的小命，这样的生意他是
万万不会做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定已经有了对付高明远的办法。即便不足以胜之，但
定有自保的把握。”
    龙云飞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得意。他是笑给那侏儒看的，带着一种很特别的骄傲和嘲讽的
味道；他现在笑得很象一个成竹在胸的猎人，明天那一场狩猎游戏尽在他掌握之中：
    “小青，你明天助那个范青一臂之力，施用你的‘无影针’，狙杀高明远。而剩下两个
趟子手，收拾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至于我嘛，名角，当然是唱压轴大戏，等那范青控制了全
场，才是轮到我出场展示名侠风范的时候，最妙的是：兵不血刃。要是也与人动手动脚的，
怎能显出龙云飞一代名侠人民英雄不同于一般草莽的特异之处呢？凭着我简简单单几句话，
就把范青和他的几个帮手感动得如醍醐灌顶，立刻就决心以死相谢，这才是能供一帮写手去
大作文章的所在。――我刚才不是送给范青一柄匕首嘛，这柄匕首可是大有用处喔。明天的
情形应该是这样的：在他们正在作恶的时候，我就象耶酥一样地出现了，一袭象征着纯洁的
白袍，用诚挚的眼神怜悯地看着这些亟待被救赎的人（龙云飞模拟着当时的情况，脸上隐隐
现出一派圣洁的光辉），你们就在树林里，打开准备好的鸽子笼，数以千计的白鸽在我的背
后飞向蓝天，然后，录音机播放赞美诗和宏大的交响乐，把主旋律烘托到最高点。有了这么
好的宣传效果，感动区区几个小毛贼，这样的故事想必广大人民群众是不会有怀疑的。
    “范青他们当时就哭了，涕泪横流，真诚地跪倒在我的面前，向我表示忏悔，后悔没有
早遇见我，哪怕是早零点一秒也好，那么，他们就可以将到天堂的距离缩短零点一秒，范青
只向我请求一件事，就是希望我可以允许他以死谢罪，我表示默许。他就在身上浇上汽油，
拿出打火机。但被我制止了，我告诉他，在目前的这种大环境下，采用自焚这种方式影响不
好。于是，他最终选择了用匕首自杀。他掏出匕首，向这个世界作最后的一次深深凝望，然
后将它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顿时，猪血就象喷泉一样，以非常非常美丽的方式喷射出来，
他的身体极慢极慢地，以比吴宇森的慢镜头还要慢两倍的速度倒在了地上，平静地死去。然
后，他把匕首交给排队等死的那个，嗯，叫做张平的，张平也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他
血标得更高，更壮观，――当然也是猪血，他挣扎着，一直到对我说完了‘谢谢’三个字，
这才也平静地死去。然后，张平把匕首交给排队的第三个人。以此类推。最后，大伙儿都死
光光。大地一片寂静。但是――
    “各位观众，你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么？不！好戏还在后面呢。等他们流尽了血，就是
我流泪的时候了。我为这一群不幸的人流泪，我为他们的罪和最终他们洗清了罪流泪，我为
人世间一切的卑俗肮脏流泪。我附下身来，在他们的身体上放上鲜花（小心不要弄得他们痒
痒），指引他们前往天堂的路。这时候，我发现另外一个人早已泪流满面，那就是我们的孟
大小姐――而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被我用圣洁的眼神挑逗了两下之后，她就不顾一切
地向我奔来，手里高高地捧着她所有的那套价值连城的石精器皿，高喊着：‘英雄，我要嫁
给你！’我就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爱抚她的身体，然后……（此处删去两万四千三百一十
六字）到这个时候，人财两得，我们这一趟劫镖，才能算大功告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云飞狂妄的笑声，在整个树林里回荡。
    回头却见那侏儒怒目而视，似是压抑不住心头的熊熊怒火。龙云飞冷冷一笑：“怎么，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那侏儒忍了半晌，终于强自压抑怒气，说了一句：“蔡公子，还是请你做得不要太过分
了。”



    “秘密？什么秘密？”
    众人见高明远神情肃然，都感到此中定有文章。
    高明远问老马：“马掌柜，你见闻广博，可记得从前江湖上，有一剑客，唤作‘名剑’
萧让的。”
    老马点头：“却也听说过此人姓名，后来听说与人比斗，不胜而死。”
    高明远道：“不错。这萧让乃是我平生一知交好友。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正因与一人
比斗而身负重伤，他的佩剑‘名’也失去了。他临终之际，告诉我一句话，说：‘对龙云飞
这一战，我是完败。如果你破不了龙云飞剑上的极强气势，就不要去找他，与他比剑。’当
时龙云飞尚藉藉无名，我就问他龙云飞是谁。他没来得及告诉我，就死了。”
    “那后来呢？”
    “我这人生平不好争斗。再说萧让与龙云飞之战，乃是公平决斗，依足武林规矩，连萧
让也自叹技不如人，所以我找他比斗之心也一直不盛。后来龙云飞渐渐如日中天，我佩服他
的行事，更谈不上报仇了。但今日清水桥一战，我竟又看到了‘名’剑重现江湖，却是握在
那个侏儒的手上。于是我便起意与他一战，试探他的武功家数。果然他的以气凌人的剑法，
与当日萧让描述给我听的一般无二。”
    “那么？”“也就是说……”众人听出了高明远的语意，都不禁面面相觑，惊讶已极。
    高明远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道：“不错。我猜――那个侏儒，才是真正的龙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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