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olite (灰常傻), 信区: emprise
标  题: 2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5月31日14:31:11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二节  行刺


大地在马蹄下飞速地倒退。

望着远处烈火冲天的景象，我的胸口仿佛也燃烧起来，焦躁而灼热。

到现在为止，曹操的计划可以说大功告成：算一算兵力的对比，即便是我们这支部队投入
战斗，与高顺合兵一处也不过3万4千，曹军主力却有6万之众，兵力的差距太悬殊了。而
且开阔的平原地形足以让曹操一次投入全部兵力发动猛攻，再加上突袭得手，分明已经烧
毁了大营的防御工事…
…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多想无益！事到如今也惟有一战了，不是么？

手中感受着长戟的冰冷，心情已稍微稳定，我催动战马，率领着部队向火光急奔。

距离近了，景象渐渐清晰：熊熊烈火闪烁中，敌人的骑兵队如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发起
一波一波的冲击，好象要把南大营彻底吞噬。惨叫与兵器相交的声音也愈来愈响。

眼看快到营门，一团曹军骑兵队发现了我们，蜂拥而上。张辽在我身边急促说道：“明达
！我去顶住曹军的攻势，攻击曹操本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等我回答，他大喝一声：
“高顺将军！张文远奉主公之命前来救援！”同时向前催马冲锋，手中长枪火光下连连闪
动，冲在最前的两名敌
骑应枪而倒，一瞬间的功夫，6500名精骑杀散这股曹军，冲入火光烟雾弥漫的大营。

我拨转马头，用长戟向前遥遥一指，回头大声道：“冲锋部队跟我来！曹操的首级是我们
的！”

在战士们的轰然响应下，我率领部队转过头向曹军攻来的方向呐喊着加速冲锋。

密集的箭雨从前面无尽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袭到。身边5、6个将士瞬间中了3箭以上，翻
滚着掉下马去。

我大声咒骂着，将手中长戟舞的风雨不透，一时间细微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箭支纷纷下落
。

冲出数十步，忽然眼前的黑暗变成一片白光：原来曹军一齐点燃火把。突如其来的火光刺
的我几乎无法睁眼，然后无数的火把与箭支飞过来，刹那间耳边充斥着惨叫与坠马的声音
。紧接着耳膜中灌满了隆隆巨响，仔细分辨才发现是无数骑兵冲锋时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这巨响令大地都为之战
栗颤抖：布成三角冲锋阵的过万曹军铁骑从正面突击过来！

我冲杀在战线的最前端，上下左右，视野全部被敌兵占据。

我不怒反喜：正面冲锋虽然难以抗衡，但总比对付借助黑暗连续射击的弓箭手要来得痛快
！

大喝一声，我将一切杂念抛之脑后，全心投入手中的长戟奋力向前冲杀。连斩数敌之后回
头瞟了一眼，手下的战士们排成三角阵型，紧紧跟随着我一齐深深地楔入敌军的阵型。

枪矛交错，两军最前锋的战士不断溅血倒下，无主的马匹四散奔逃。接触的一瞬间双方的
阵型都为之停滞。

我刚刚借此机会喘过一口气，随着尖锐的破风声一支钢矛从正前方如毒蛇般刺过来。矛尖
吞吐闪烁不定，忽然抖成一朵矛花，捅向我的前胸。矛还未到，激起的风压象巨石一样撞
过来，令我的胸腔竟然为之紧缩！

我屏住呼吸，反手一戟挑在矛尖上，身体微微左倾，企图将这一矛化解。岂料矛尖竟然不
为所动，少许下沉之后依然向我小腹扎过来！

我身形再变：身体重心向右压，同时长戟全力向右侧一带，总算将矛推开。压力过后，心
中不免暗暗吃惊：这一矛虽然远比不上奉先公的戟法神出鬼没，但矛法凌厉之极，那股子
刚猛无匹的杀气更是令人难以抵挡。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等我留意他的模样，战马冲锋的高速度已经使我们贴身而过。

我不甘就此罢手，身体向后彻底躺倒在战马上，右手运戟照着此人背影用力猛刺。

他虎吼一声，同时雄躯一扭，无比纯熟地滑到跨下战马的腹部左侧，轻松躲开一戟之后重
新翻身上马。长矛舞动之际，两名前来狙击他的战士一中前胸、一中脖颈，当即毙命落马
。

矛法固然沉猛灵动，而他灵巧的骑术更加令我叹为观止。

时间不容我多加感叹，直立身体之后，发现敌兵三骑手挺长矛向我急冲过来。我将身体伏
低闪过三根长矛之后，右手同时用力旋转长戟进行扇面横扫：颈血狂喷一尺多高，连人带
马六颗头颅飞上漆黑的夜空。

面前忽然一片清净：我们终于突破敌阵！回头遥望大营，只见火光摇曳下曹军的大队精骑
人头涌涌，犹如地狱冒出的群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洪水般压过去，我心中暗自发
愁：虽然有张辽的援军助阵，但是曹军的主力骑兵团刚刚全线投入战斗，胜负实在难以预
料，何况刚才那使矛的
勇将曹军中也不知还有多少。

温热的血液与碎肉喷在我的战袍和铁甲上逐渐变的粘稠和冰冷。回头再看看左右，3500骑
士已经减少了大半，每人都负伤累累，已经变成了一个个血人。但他们的脸上依然面不改
色，手持长矛策马紧紧跟随。

我放声大笑：“好！我真明达的部下果然英勇无敌，没有一个孬种！让曹操再看看我们的
志气！”话虽然说的激昂壮烈，但是嗓音已经由于疲惫和嘶喊变的沙哑不成样子。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响起，黑色的平原瞬间重新成为白昼：无数的火把举起，曹
军的主力部队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密集的箭雨，没有骑兵的冲锋。

敌阵最前面是一人多高的巨盾，随着鼓点缓缓地压过来就象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这种巨
盾底部可以刺入泥土，立稳之后无论是弓箭还是兵器全部可以挡住，是活动的堡垒工事。

巨盾上端露出盾后无数高举的矛尖。看到它们，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长矛长度大
约有普通长矛的3倍，是骑兵冲锋的克星。如果我率领部队冲锋，一排排平伸的长矛会形
成刺墙，保证连敌人的头发都还摸不到，马匹和骑士已经被刺成肉串。

想起刚才密集的箭雨，巨盾后面曹军阵势中隐蔽着上万弓箭手是毫无疑问的。

回头看看身边的2000余骑兵，我惟有下令全军停下重新列阵：以这点兵力冲上去和鸡蛋碰
石头没什么两样。

巨盾忽然分出一条路，七八骑从盾后来到阵前。

最前面战马的骑士体型干枯瘦小，全身披挂整齐，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格外盔明甲亮；此
人右手倒提着一柄长槊，左手控制缰绳，纵马奔驰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种玩世不恭
的味道。这种气质与奉先公很有些相似，却又大不相同：奉先公的玩世不恭是对世俗冷眼
旁观的蔑视；而他却有
一种对世俗的玩味和无所不能的怡然自得。在此人身上另有一种独特的霸气，和奉先公那
种几乎压倒、摧毁一切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将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视他人如草芥
的霸气！

我从没见过此人，却自然而然地察觉出他的身份：他当然就是曹操曹孟德。

除了曹孟德，谁还能有这种气势和风度？

曹操的战马一直来到我的面前10丈左右才停下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在沉重的虎纹
钢盔下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焦黄黎黑的皮肤、消瘦的面颊，但配上他那深邃的、蕴藏着
无穷智慧的眼睛，竟然产生出一种决不平凡的奇异魅力，令人不敢仰视。在这锐利如鹰隼
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一
种仿佛被他彻底看通看透的感觉。

曹操手捻着稀疏漆黑的长须，放声大笑：“真髓啊真髓，英雄年少果然不错，看你年纪不
过是个少年，竟然能够正面突破夏侯渊的精骑部队！可惜到此为止了。”声音浑厚低沉，
非常悦耳。我几乎不能相信，这样矮小的身材竟然可以发出如此洪亮威武的声音。

此刻我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使矛的勇将就是我这次任务的目标夏侯渊。

耳边曹操的话语仍然在继续：“真髓，事已至此，你何不与归顺我曹操，一同平定这个乱
世，如何？”

我没有答话，心中却盘算着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刺杀曹孟德。

单看曹军的阵容，我已经彻底绝望，这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劲旅根本不是我这点微薄兵
力所能击退的。眼前惟一的解决办法，只有闪电般冲刺，一举击杀曹孟德！

一 举 击 杀 曹 孟 德！

曹孟德此刻就在我的面前大约8丈左右的距离。

杀掉曹孟德就能结束这一切！

我 能 做 到 么？

我 能 么？

我的呼吸与心跳不禁为这个念头的出现而开始加速，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却慢慢握紧了手
中沾血的长戟。

马蹄声响，一个巨汉驱马来到曹孟德身后。

出于武将的本能，我的眼光放在曹操后面的巨汉身上。这巨汉跨下的战马也算是威武雄壮
的良驹，但与骑手的壮硕身躯相比却显得那么单薄瘦弱和不负重荷。他没有披沉重的铁铠
，赤裸的上身被轻型皮甲紧紧包裹，肌肉盘虬的手臂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他也没有带头盔
，乱蓬蓬的头发随便在
脑后扎了个大结。粗糙的脸上全是漆黑刚硬的短须，毛茸茸地露出一双虎目。火光下忽明
忽暗的闪烁，仿佛就在他的眼中燃烧，现在，这双燃烧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的
目光扫到他的肩头，背后一对巨大的黑色手戟从宽阔的肩膀上露出把手。他轻轻松松地坐
在马上，虽然双手都拉
住缰绳，但好象无论何时何地，手戟都能从掌中挥出！巨体散发的淡淡杀气仿佛与周围的
黑暗与火光溶为一体，显得他愈加巨大雄伟。

看到他肩甲上的虎豹双形标记，我猛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可以与奉先公媲美的当世短兵
器第一高手，曹营精锐“虎豹骑”的统领，“恶来”典韦！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暂时放弃了出其不意击杀曹操的想法：典韦分明是看破了我的决心故
而赶到在曹操身侧进行保护，如此再行刺成功几率等于零。虽然没有较量，但从气势的对
峙，我已经明确地感受到自己与典韦彼此的差距。

突然心中一震：典韦既然在此出现，“虎豹骑”就一定还隐蔽在曹军的阵中。曹操保存着
大部分实力，可想而知是针对援兵的到来加以布置。想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这瘦小的统帅
一眼，心中升起既是敬佩又是恐惧的奇怪感觉。


一滴水忽然打在我的铁盔上。

我没有在意，现在心中惟一盘算的就是如何能够从曹军主力面前逃之夭夭，赶回去与高顺
张辽集合部队抵抗曹军。

向以这点微薄的兵力击败曹孟德简直是痴人说梦，惟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奉先公现在想必已
经接到我与张辽的求救通讯，倘若能再支撑一个时辰，形势必定逆转！

症结就是，我们能够支撑一个时辰么？


又一滴水落下来。

我全神贯注留意着典韦的举动，不敢有丝毫的分心。典韦仍然安安稳稳地骑着战马，但在
我的眼里，他身体中心已经前倾、屁股微微离开了马背，双手虽然没有握戟，但是已经挪
到最适合出击的位置。分明是出手在即，只待我说个“不”字。


第三滴水落在我的手上。

曹孟德无疑已经失却了等待我回答的耐心。他持槊的右手即将举起，这肯定是发动总攻击
的信号。我心中的焦急无法形容，却偏偏没有一点办法。


暴雨忽然倾盆而下！

酝酿已久的大雷暴彻底爆发。天空积蓄了数月的雨水，此刻都尽情宣泄出来。

刹那间天地恢复了无穷的黑暗：南营的大火、曹军的火把瞬间全部熄灭。

一片混乱。

我用尽力气回头大声喊：“撤退与张辽将军汇合！”但雨声茫茫，也不知战士们听到没有
？

冰冷的雨水、冰冷的铁甲，我全身上下已经被彻底浇透。

雨水从铁盔的前沿流下，就象一道小瀑布。

天际忽然出现一道闪电，景物一瞬即逝，大地重归于黑暗。

一瞬间的光亮已经足够，我透过水帘，惊喜地发现曹孟德依然站在我面前！他纵然智计无
双，也没能料到这一场迟来的大雨竟然赶的如此之巧。在天地亮起的一瞬间，他用左手将
大氅举起，正在努力挡住劈头盖脸的雨水。

无声地一笑，我双腿一夹，向着曹孟德刚出现的位置策马急冲而至。

将身体微微前倾，把战马冲刺的速度利用的淋漓尽致，手中长戟划出一条奇妙的弧线，卷
起漫天的风雨，将曹孟德的停留位置方圆五尺之地一起裹进去！

无论是技法、精神还是气力，这一击都已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颠峰！

誓 杀 曹 孟 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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