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olite (灰常傻), 信区: emprise
标 题: 10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5月31日15:06:3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第十节 死斗
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渗出来,在面颊上形成一条条的水,从下巴上成串的滴落。
战袍好象吸饱了血的蚂蝗,湿淋淋、粘呼呼,贴在身上怎么也甩不开。
风在逐渐变小,哔哔剥剥的火焰声代替了猎猎的风声,沉重的燥热不断增加。
“野兽”依然不动,以单手牢牢地握着,不,他右手手指的指尖都已刺入树干。人与树融
成了一体,但那双冰冷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眼前模糊起来,蒸腾的热气让景物
都在扭曲。
警觉到情况不大对头,我向下一看,满眼都是跳跃的红。
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在敌人身上,直到现在才发现树下草地已被火焰所侵蚀,赫然已成为一
片广阔炽热的火海!
“野兽”似乎也注意到了,但依然纹丝不动。看着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愈加深邃冷静,我
心中一寒: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我。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为什么他还不出手?
很快我就为自己整理出答案:自己虽然处于劣势,但经过前几次出手,却以无数生死交锋
培育出超乎常人的直觉扯平了“无”,造成数次势在必得的突袭被我化险为夷。
因此“野兽”对能否杀死我没有了绝对肯定的把握,他没能“看透”我。
在我为他的敏捷与灵活大感惊讶时,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不再贸然出手,在等待,等待我被大火困绕分心,那就是一举将我格杀的时机。
我绝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滚烫的黑烟从下面那明亮流动的红色中浮上来,空气为之膨胀,视野为之变形。我闭住呼
吸与毛孔:大火产生的黑烟温度极高,倘若无意吸入肺部,内脏会立时化成焦炭。
火焰沿着树干缓慢地攀升。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被灼烤的痛楚遍布皮肤各处。战袍被烘
干,全身热气蒸腾:泉涌的汗水刚出体表就立即被蒸发。
火苗在四周轻轻扭动,长戟与铠甲的高温几令我联想起殷纣的酷刑“炮烙”。咬牙苦忍着
望向对面:透过烟雾,那双漆黑的瞳孔蕴藏着说不出的残忍与凶狠。
我用力咬紧牙关,牙床渗出的鲜血转眼凝固在嘴角:此人不除,必定后患无穷。刺客集团
虽然受到了沉重打击,但只要这头领未死,迟早会再度重建。但此刻莫说要杀人,现在是
自身难保啊。
且慢!刺客集团……怎么有种熟悉感?
我依稀记得在好象哪里曾有个刺客集团……
猛然一激灵,记忆中一个名字涌现在脑海!额头的汗滴仿佛突然结了冰,我彻底清醒,呼
吸不禁一时紊乱。透过黑烟瞪着对面的对手,心中叫苦不迭:难道他就是那个人?
早在四方流浪的时候,我就听说过那个名字。
“虎痴”许褚。
许褚许仲康,这个名字就是一个传奇。它代表着豫州最强的武者,传说此人的武技已经达
到深不可测的境界。
自从黄巾乱起,风云变幻,身为沛国许家坞宗帅的他一面聚集宗族数千户训练武艺与兵法
,一面高筑堡垒屡次击退了黄巾军与朝廷败兵的侵掠。在皇家的宗亲王们与官吏们被黄巾
军割草般杀死、朝廷威信一落千丈之时,许仲康的威名却如日中天。许家坞不断开辟新的
坞堡农庄吸引大量流民
追随,势力遍布淮河、汝水、梁国、陈国,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可以左右豫州局势的大豪
强。
关于许家坞,最值得一提就是“许门死士”的悍勇。据说这千余少年刺客由许褚亲自调教
,各个都是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死士。这批刺客也是兵力强悍如袁术又或勇猛善战如孙
策对许家坞只能采取安抚结交政策的原因:无论是谁,面对防不胜防的暗杀手段也只有退
避三舍的份儿。
虽然处于烈火熏烤的酷热,我流下的冷汗竟然浸透了战袍:眼前这强悍骁勇的刺客首领,
恐怕就是素有无敌威名的许仲康!
奇异的声音吸引我的注意:树干在许仲康巨掌中正慢慢扭曲变形,突然爆碎成漫天的碎木
与火星!他人如猿猴般跃过来,左拳闪电般痛击我的天灵盖!
心中暗叫大事不妙:许仲康窥破了我适才那一瞬间的内心不安与迟疑,故而全力出手!赶
忙收敛心神,同时身体向下蜷缩,顺势将长戟从树干抽出,身体下落的同时向飞临头顶的
“虎痴”布下层层戟风!
身体加速落向地面火海:纵然遭受烈火焚身也绝对不能继续在树梢上缠斗!
许仲康模拟猿猴的象形身法之敏捷程度即便真正的猿猴也远远不及,尤其在树梢这种独特
地形更能将这诡异身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交手不出十招便会葬送
掉我的性命。
即将落入大火的瞬间,我将身体转动向下,狂喝着用长戟笔直向下一劈:火星与焦炭四溅
,火海排开了一块黑色土地。
我凌空一个翻身,双脚刚刚着地,顿时剧痛钻心:火焰虽被荡开,但地面高温依旧!
尚未有喘息的机会,无数火星从天而降:许仲康高速俯冲一拳攻到!这一拳看似刚猛绝伦
,却无声无息如梦似幻,令我生出寸步难移的可怕感觉。
大喝一声,我身与意合一戟划出,压力顿减:长戟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颇有一泻千里、
所向无前的气势。昔日瓠子河一战,典韦就是用一招圆弧防御轻轻松松卸开我攻去的长戟
,几乎令我小命不保。此刻灵台一片空明,竟不知不觉地随手用了出来!
拳戟相交。
“腾腾腾”
两股大力一撞,我连退了四五步后一脚踏入身后烈火中。赶忙向前卧倒一滚扑灭了身上火
焰,但小腿已经烧起数十个大泡。
由于许仲康这一拳是居高临下的俯冲攻击,所以我除了抵抗铁拳惊人的威力之外还承受了
他的全部体重。此刻胸口剧痛,已受了不轻内伤:这还是多亏那一戟卸开他十之七八的威
力,否则我已五脏移位、吐血三升!
冲天红光在四周哔哔剥剥地闪耀,难以忍受的高温巨浪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挤过来:二人对
峙于火海当中!
许仲康的外衣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破损遗弃,他赤着胸膛、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在我面前大约
一丈的位置。紧握的双拳左前右后地在胸前摆着进手架势。
烈火将他好似钢铁筑就的肌肉映得通红透亮,仿佛地狱火海中矗立的魔王!
我丝毫不敢懈怠,伸手擦去口鼻被震得挂下的血丝:横戟而立,将全部身心锁定许仲康的
一举一动,此时生死决胜只在呼吸之间!
我仔细观察这可怕的对手:他的握拳法非常奇异,与一般正拳握法不同。许仲康紧握铁拳
时将中指指节突出,所以在雄浑力道中隐藏着锥子般锐利的破坏力。这种握拳法既能发挥
刚拳威力又能进行点刺式攻击,进攻路线将会非常难以琢磨。而一旦击中关节或要害……
想到这里,右肩关节似
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突然道:“你是虎痴?”
他微微一怔,放声大笑。声音沙哑而浑厚,震得我耳鼓隐隐作痛:“你这小子聪明得紧。
不错,本帅就是许褚!”
我再不说话,调匀呼吸,手中长戟遥遥向前斜指,积蓄气势出手在即。
由于曾经与典韦这短戟的宗师级高手较量,对如何克制双手短兵刃有了一些心得:控制好
远大于对手的攻击范围和冲击力,发动主攻。许褚的双拳,也可视为双手短兵器的一种罢
。
将气势攀升到极限,蓄势待发!对面的许仲康却突然就动了!
他动如脱兔,却不进反退:巨体闪电般后撤,顿时将二人间距拉长一尺,超出了我长戟攻
击范围!这一动作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为了能够保证自己的攻击范围奏效,短兵刃使用
者应当急速前冲,哪有后退的?
多想无用!气机牵引下我右足大步踏前,长戟划破长空,夹带漫天戟风照他当胸狠刺!
就在我右足着地、重心向前转移、长戟将刺未刺的瞬间,许仲康的步伐再变!
这变化简直神乎其技:他原本急速后退的身体瞬间反向冲前!加上我的前冲突击,双方间
距刹那间缩短了两尺,使得许仲康雄躯灵巧如猫让过长戟,闪电般切入我怀中!
我暗叫不好:这么近的距离长戟完全无法发挥作用!许仲康中指突出的右拳在视野中不断
扩大,做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
撤戟回防根本来不及,我用力向左侧倾斜身体闪躲。拳风从耳际擦过,刮面如刀!
还未能恢复姿势,随即右臂膀一紧仿佛被套了个铁箍:许仲康的拳法变化如行云流水,一
拳击空就势叉开五指一把抓牢我的臂膀!身体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大力涌到,我被硬生生
地拉过去。由于双方原本就同时高速向前冲刺,刹那间身体擦肩交错,距离贴近为零!
肩膀上压力一松,颈部却猛地被卡死:许仲康放开手后以右臂借着两人前冲之势正面拦勒
我的脖颈!不能呼吸!缺氧的大脑随之麻木,我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咚”
当我恢复意识时,自己已被这狂猛一击掀得向后仰天摔倒,后脑重重磕在地上,长戟脱手
不知落到什么地方。而夹带着许褚全力的左手重拳正垂直轰向我的面门!
“轰”
地面上我适才躺倒的脑袋位置被生生击出一个大坑,倘若被打个正着必定是名副其实的“
肝脑涂地”。
连滚几下跳起来,我闪到许仲康的背后。还未有所举动,他雄躯扭转以左腿向后旋转飞扫
!
这一腿迅疾如风!失却了武器的我只能向后跳跃闪躲同时吸气收腹,力求躲开这凌厉攻击
。脚从身前掠过,胸口却一凉。
冷汗直冒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铠甲与战袍,它们被腿风撕裂开一条大缝,露出胸口肌肤:许
仲康这扫腿威力竟然不逊于真刀白刃的挥砍!
我原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能够在树枝上翻跳矫捷如猿猴、平地上施展发挥缩地成寸效果
的巧妙步法,许仲康的双腿功力必定经过极为艰苦的锻炼。但没有料到,即便如此仍然是
低估了他!
许仲康的腿法造诣竟比拳法强过十倍!
没有时间反省,许仲康双腿连环踢出,其势有如暴风骤雨!漫说格挡闪避,对这漫天腿影
我连看清都做不到!
“噗”
左上臂重重吃了一腿,身体被向右侧踢得飞起,倒地后才感到胳膊传来强烈的剧痛。我急
忙扫了一眼,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臂骨已被许褚一腿扫断!
挣扎着站起来,我大声喘息着。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武道最终是身体对身体的抗争,其巧
妙水平取决于技法的熟练程度。以许褚武技之千锤百炼,我那点微末伎俩与他相比真是天
壤云泥之别。
四周的火焰依然猛烈地燃烧。许仲康慢慢走过来,步伐虽轻盈却予人一种稳健的感觉。
勉强站直了身子,我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这是由于疲劳与绝望。颤抖着伸出了右臂护
住下颌,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摆出防御的架势。
“你的右臂早在开始就被我一拳废了,现在还虚张声势?”火光下忽明忽暗的面孔上黑眼
睛闪闪发亮,他舔了舔由于高温干裂的嘴唇,仿佛一只即将能够痛饮鲜血的豺狼。“现在
左臂也已经断了,早点乖乖受死不是能省却我很多力气?”
我一口唾液向他脸上喷过去,许仲康微微偏头闪开。他轻蔑地笑着,眼中却射出无比凶猛
的光芒,忽然飞起一脚踢向我已经骨折的左臂。这一脚速度并不快,但当我将左肩向后缩
,侧身勉强躲开时,脚却忽然转变了方向:猛然加速下落,足尖转而向下重重戳在我的右
脚脚面上!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我惨叫一声:脚掌的趾骨断了!
再也站立不住,双膝一软我坐倒在地上,额头冷汗由于剧痛大量泌出。
许仲康不露声色地望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就象看着一件死物。我一面喘息,一面仰
头倔强地望着他:即便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尽力到底!
许仲康突地叹息一声,摇头道:“阁下这样顽强战斗的人我许褚平生仅见,竟是天生的军
人本色。就这样被杀实在太过可惜,但阁下识破了曹公的刺客是我许褚,就决不能容许你
活下去,平静地去另一个世界罢。”
我猛然醒悟过来:许褚秘密为曹孟德提供刺客,说明这豫州最大豪强暗地中已经介入争霸
天下的行列,并在曹孟德身上投下重注。可一旦许家坞打明旗号介入政治纷争,四周强敌
都会对其不利,故此许褚被识破其身份后更是痛下决心要杀我而后快。
我干涩地笑了笑:“杀便杀,说这许多废话做甚?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选择曹孟德
?”
许仲康微微一笑,信心十足道:“说起当世豪雄,除了曹公还有谁可平定天下?幽州公孙
,自恃勇力却内心胆怯;益州刘焉是世之枭雄,但年迈多病,时日无多;荆州刘表与淮南
袁术虽然兵精粮足,可目光短浅不提也罢;江东诸多割据势力尽是土鸡瓦狗之辈;关西群
雄并起却相互残杀;阁
下的主子吕布纵然天下无敌,但胸无大志怎能成事?反观曹公虽然目前形势窘迫,但他任
用贤能、励精图治,他日必定能凌驾于群雄之上成为天下之主。”
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我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说到这里,许仲康又叹息道:“真明达,我实在不愿杀死一个真正的战士。只要你点头,
我们便一同效力曹公,如何?”
我挣扎着缓缓站立起来,听到许褚的话不禁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与不屑。
许褚盯着我,摇了摇头道:“看来非杀不可了,请死前答许某一个问题。吕奉先究竟有什
么好处能叫你死心塌地?”
我怔住:是的,奉先公虽然武功高强、作战勇猛却没有高瞻远瞩与雄才大略。为了战斗而
战斗的他是纯粹为战场而存在的。从跟随他那天起,我就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心中隐隐
感觉到以奉先公这种单纯而疯狂的做法,被这残酷时代淘汰是早晚的事情。
我爬起来挺直腰干,微微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如果一定要举出某个理由,可能因为我
自己是一个军人罢。”
许仲康赞许地点点头:“可惜了。”飞起右脚侧扫我的左太阳穴,风声锐利如哨:此刻我
双手右脚再无招架之力,他不用再留余力变招,故而全力一击务必要我毙命当场!
我猛地大吼一声,右手奋力一拳直捣!照猫画虎地以中指指节突出的握拳法重重一拳打在
他这条踢腿的膝盖上!
“咯嚓”
骨折声再度响起,此次轮到许褚的膝关节古怪地向前弯折,重心不稳的他带着一副不可置
信的表情重重摔倒!
形势终于逆转!
其实在落入火海时右肩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但由于双方实力悬殊,不出奇兵难以取胜,
故而我一直装做伤势严重。直到许仲康放松警惕,终于一击成功!
我尝试着抬起右臂,痛得满头大汗:虽然成功地破坏许仲康的膝关节,但他全力一腿岂是
等闲?雷击般的巨大威力震得我整条臂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好象断成三四截似的痛
。
嘴里的鲜血不由自主地溢出。
缓缓重新躺倒在地,自己就象个淘气孩子被破坏的玩偶:左臂骨折;右脚趾骨骨折;内脏
受到重创和震伤;而右臂即便没有骨折,几处关节也都错位了。
剧烈地咳嗽,喉头里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身体绵软好象踩在云端一样,多么想就此安睡,
醒来时发现一切不过是个噩梦。
我不禁想到生存是如此的疲惫与痛苦……努力挣扎着在如此残酷的世界里浮沉,这样做究
竟值得么?
意识慢慢漂浮,好象深水中涌起的浪花……
四周火浪缓缓挤压过来,胸中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这就是死的感觉么?
“明达,明达”这是阿娘的声音。
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自己还在洛阳温暖的家中,还是原来那小小的房子,也还是幼年的我
。
阿娘笑着,轻柔地抚摩着我的面颊,疼爱地亲吻我的额头……
阿爹呢?对了,他一定还在私塾里教书。每当他回家,就会用那长长的胡须扫过我的面颊
,好痒哦……
……
黑夜的天却是红色:城中四处都是直冲云霄的大火、女人与小孩的嚎哭、男人们绝望的诅
咒……
火把飞起来,落到屋顶上、窗子里……
家……我的家……
那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官兵举着火把在城中策马奔走,粗暴地对着街坊邻居们与阿爹和阿娘
下达着我无法理解的命令,然后就是鞭子……
我们上路了,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
原本身体不是很好的阿爹很快就病倒了,一天早上醒来,我再也没有看到阿爹。
“娘,阿爹到哪里去了?”
阿娘搂住了瘦小的我,身体微微地颤抖,晶莹的泪花撒落在我的肩头,浸湿了衣服。
……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听到官兵们聚在一起说长安。我好饿,几天没吃东西了,到长安就能
有饭吃么?
阿娘终于也病倒了。
夜里,草席上的阿娘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屋顶,眼泪从空洞的眼睛中珍珠般成串流下。她喃
喃的语声几乎无法听清:“明达,阿娘就要去看你阿爹了……明天……阿娘是看不见了…
…明达,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活下去……”
我泪眼模糊地伸出小手握住阿娘的手,那感觉细瘦、干枯、冰冷。
坚强……活下去……
……
远处传来满是悲伤与愤怒的声音,它是那么遥远,由微弱渐渐变得有如雷霆!仔细分辨,
那声音象濒死野兽,又象山风呼啸,更象是……来自地狱的咆哮……
这是什么声音?
仔细地去感觉,我不禁大吃一惊:这声音竟然发自我自己的胸膛深处!这是我自己的狂叫
!
脸上湿漉漉的,液体流到嘴里咸咸的。意识渐渐清醒:这个发出如此愤怒悲伤的咆哮之人
,就是我。
睁开眼睛,刺眼的火光不断跳跃闪烁。不知何时自己一脸的热泪,忍着断骨剧痛,挺着胸
膛笔直地站立在茫茫火海之中。
我急速喘气,胸膛急剧起伏:梦幻与现实、生存与毁灭,究竟它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我
不知道,但这个悲惨痛苦的世界被终结之前,我决不能轻言就死!
景物渐渐清晰:许仲康也已经已经重新站起来,正用奇特的眼光看着我。那眼神里包含的
感情非常复杂,赞赏、怜惜,更有愤怒与仇恨。
轰然巨响中,四周着火的大树纷纷颓然倒下,将我们分开。
两人之间狂舞的火蛇令我看不清对面的景象。耳边只听许仲康长笑一声,嗓音依然沙哑浑
厚:“好个真明达,请恕我小看了阁下!今番我军大败亏输与门下死伤的四百余弟子全凭
阁下所赐,这笔帐改日自当向讨还!”我注意到他言语之中竟不提自己的伤势,对于击断
腿骨之仇好象全然不放
在心上。
我扬声道:“明达求之不得!宗帅还未忘记侯成将军的血债罢?”
许仲康仰天大笑,隆隆笑声从四方传来:“许某岂是健忘之人?只是目前不允许你我多做
拼斗,恕许某不奉陪了!希望阁下还有命撑到下次碰面罢!”笑声渐渐隐去,模糊的影子
一瘸一拐地消失在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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