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uagua (傻人有傻福),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 第四部 第八章 南闽越氏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Fri Jun 24 17:34:50 2005), 转信
南闽越氏,海运世家,历久不衰,海氏后起之秀,与越氏有旧怨,终不能解。
——《雍史·货殖列传》
静海山庄之内,红楼之上,我望着桌上的山川地理图,微笑道:“南闽越氏
乃是天下海运第一家,已经传承数代,历久不衰,家族之中不仅能人辈出,而且
姻亲遍及天下,自从东晋崩溃之后,越氏趁机掌控了南闽军政大权,在南楚立国
之后,南闽仍然独树一帜,南楚迫于大雍的压力,根本就没有余力平定南闽,所
以越家是实际上的一方诸侯,名义上南闽虽然是南楚的臣属,可是实际上就像滨
州一样,并不受南楚的控制。不过越家也不会太过分,毕竟若是南楚铁了心,越
家虽然可以通过向大雍臣服换取支持,但是短期之内就要退到海上了,那么越家
在南闽的产业就会受到重大的损失,所以对于越家来说,最好天下就是这样四分
五裂下去,他们才可以有更大的利益。”
原本坐在旁边的软榻上专心刺绣的长乐公主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道:“当初
表哥在东海蛰伏,越家主动支持表哥,又和表哥联姻,想来就是打着让表哥牵制
大雍的主意了。”
我悠然道:“不错,越家虽然蛰居南海,没有逐鹿中原的本事,可是割据的
野心确实有的,‘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二州’,这就是形容越家声威的
名句,这十二州指得是福州、建州、泉州、漳州、汀州、南剑州、邵武、兴化和
粤东的梅州、揭阳以及南澳,虽然南澳还称不上一州之地,可是此地素有闽粤咽
喉之誉,商船云集,繁华更胜滨州,所以才说‘十二州’。虽然越家实际上只掌
控了漳州、泉州、揭阳、南澳,但是这里乃是粤东南闽的精华之地,背山面海,
南楚无能为力,大雍也是鞭长莫及。越家虽然低调,不曾争夺过霸权,也没有称
王称霸,可是只从‘满堂花醉三千客’这一句就可以知道越家门客如云的盛况。
想要维持这样的地位,除了向强者称臣之外,就是让乱世无休无止下去才有可能。
这次姜、越两家再次联姻,就是越家主动的。”
长乐公主微微蹙眉道:“这越家如此用心,真是可恨,天下百姓的疾苦在他
们眼中大概无关紧要吧。随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眼看着这桩婚事成功呢,这
样一来,岂不是如了他们的心愿。而且,如今海氏在你的支持下从事海运,滨州
已经成了仅次于南闽泉州的海港,而表哥的武力支持更加重要,如今越家恐怕也
在打远洋贸易的主意,若是他们掌握了海氏造船的机密技术,岂不是如虎添翼,
就是从这一方面看也不能让他们成功的和姜家联姻啊?”
我把玩着手中的碧玉镇纸,淡淡道:“越家虽然用心不好,可是让他们介入
远洋贸易倒也是我的意愿,这世间之事就是如此,除了皇位只能一人独占之外,
其他不管是什么,最好不要想方设法的一人独占,如今远洋贸易被海家独占,不
知有多少人眼红呢,如今天下还没有一统,倒也罢了,等到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之后,只怕第一个想对付海家的就是天子。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不动海家,
等到我百年之后,海家也是灭门可期。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越家来分一杯羹,这
样一来,虽然也会有人想打击压制,可是只要本事够,就可以支持下去。”
长乐公主听到“第一个想对付海家的就是天子”这句话的时候,手一抖,绣
花针已经刺伤了手指,听到后来却是平静下来,道:“这也说得是,皇兄虽然英
明,可是这种事情也很难装作看不见的,夫君既然有此打算,姜越联姻之事,倒
也不用挂在心上,只是越家本已是如此势大,又是倾向南楚,不肯臣服大雍,夫
君如今就让他们插手远洋贸易,岂不是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我意味深长地道:“哪有这样的好事,越家虽然可以参与进来,却不是现在,
若是不将越家削弱,别说我不会放心,就是海兄也会不安的。我准备先给越家一
个沉重的打击,再给他们机会参与远洋海运。”
长乐公主忧心地道:“可是越家既然是南海的霸主,夫君如何能够给他们太
大的打击,毕竟现在南闽还是南楚的领土,若是激怒了越家,他们转而完全支持
南楚,岂不是更加麻烦?”
我摇头道:“凡事都是盛极而衰,越氏如今已经传承十几代了,早已是隐忧
重重,尤其令人诟病的是,越家做生意的手段太霸道了,对于生意上的对手常常
是用尽手段打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粤东南闽的商人都要仰其鼻息,仲英就
曾经提过,当年他在粤东得罪了越家的一位执事,结果在出海之时遇到海匪,家
业尽毁,后来仲英就怀疑过这件事是越氏所为,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越氏和海匪
之间素有往来,而且事后仲英原本可以将生意继续做下去的,那些债主原本并不
想逼他还债,倒是希望他能够经营下去,好还上那些巨债的,也是越家从中作梗,
最后仲英散尽家财,也还欠着很多债务,南闽又无法容身,才辗转到了大雍。说
来也是很巧,无计掌管天机阁商务,看中了仲英的才干,便支持他东山再起,后
来盗骊发觉他和海仲英乃是叔侄,我又隐居东海,才鼎力支持海氏,姜侯也对越
家很是不满,这才形成了今日海氏后来居上的形势。越氏这样的行事作风,自然
是树敌极多,平时还看不出来,若是到了关键时候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而且
越家内部也是隐忧重重。越氏家主之争如今已经是如火如荼,正是打击越氏的最
好机会。”
长乐公主叹了口气道:“皇室夺嫡,固然是血腥重重,世家大族,家主之争,
也是你死我活的惨事。”
我柔声道:“贞儿,你又想起猎宫之事了么?”
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悲怆,说道:“这件事情我如何能够忘记,大哥谋逆
赐死,六嫂自尽谢罪,皇后娘娘也是自尽身亡,这样的惨事贞儿真是不想回忆起
来。”
我走到长乐公主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你也不要多想了,这也是
他们罪有应得,而且,你我定情,也是缘于猎宫之变,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你
也不该如此伤情。”
长乐公主不由面上一红,虽然已经结缡近三年,想起当日猎宫之时,自己情
不自禁当众失态,仍然是心中羞不可抑。我见她已经不再悲伤,这才道:“既然
你不喜欢听越家那些家事,我也就不提了,这个时候,慎儿应该醒了,你去看一
下吧,我还要看些文书呢,就不过去了。”
长乐公主收起绣品,埋怨道:“你这两年说是离开了朝廷,安心休养,却总
是放不下这些事情,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离开呢,就连头发都变了灰色,你这又
是何苦呢!”
我不由苦笑道:“贞儿,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头发也是无可奈何,当初那
九转护心丹虽然保住了我的性命,到了东海,桑先生又是用心替我调理身体,可
是那药性还是太烈了,这才让我的发色变成这个样子,这几年我可是平心静气,
认真休养身体的,至于什么海氏、越氏那些琐事,不过是我闲着无聊弄来散心的,
你可没有看见我废寝忘食吧?”
长乐公主白了江哲一眼,道:“好了,我信你就是,当初若非是帮着二哥,
你也不会差点丧命在长安,以后可不许你那样拼命了,你当我不知道么,前些日
子,二哥的信一到,你就开始忙起来了,看来这悠闲的日子就快结束了,我也不
阻你行事,只是凡事总得张弛有道,可别像从前那样呕心沥血就好。”
我连忙道:“一定一定,妻命不可不遵,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慎儿。”
长乐公主忍笑道:“别胡闹了,当我不知道么,若是让你去看他,一定又会
逗弄他,他可正是贪睡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性子,从前就听二嫂说过,
你总是偷着欺负逗弄蓝儿,如今就连慎儿也不放过,真是不像个父亲。”
我不由缩了缩脖子,这个我可不敢辩驳,好几次把儿子逗弄哭了,都被公主
抓个正着呢。
公主的身影消失之后,我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目光,上前检视那件公主留下的
绣品,果然找到了上面的血迹,不由心中黯然,这几年来,我和公主虽然琴瑟和
谐,可是心中却总是有些歉疚的。当日公主和我私奔到东海,在桑先生的主持下
成了婚,别说什么公主下嫁那种种繁琐的礼节,就连基本的六礼都不具备,观礼
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除了身边几个人之外,一个外人都没有。成婚之后,将近半
年的时间,我都是在静养和服药中度过的,公主也不过担个名份罢了,可是公主
全无怨言,尽心尽力的服侍伺候,并且担起了主持家务和照顾柔蓝的责任,虽然
有董缺和周尚仪的帮助,可是一个天之娇女,将这些琐碎的家事料理清楚可是费
了一番心血的。就是这两年我的身子已经大为好转,夫妻之间情谊虽好,闺房之
中却是仍然不敢放纵的节制,公主却是一如既往,细心照顾我的起居饮食。为了
调理我的身体,她更是拿了皇室收藏的药膳秘本向桑先生请教,如今我的饮食都
是公主一手置办的,就连桑先生也不得不佩服公主在这方面的才慧。想起公主偶
尔亲自下厨做的小糕点,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种美味可是令人终生难忘啊。
公主如此情重,我本该就这样和她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如今我却不得
不重新入世了,虽然不想抛下这种平淡安乐的生活,回到风浪险恶的俗世,可是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李贽前些时日让骅骝送了书信过来,说明了如今的局势,
宛转地请我出去帮忙,不说李贽从前的恩遇,就是看在长乐公主的面子上,也不
能不管,若是大雍皇室再出了什么惨祸,只怕长乐会受不住的。再说,这也是一
个让长乐公主和太上皇重归于好机会,无论如何,当年公主私奔,总是让李援恼
怒的,如今自己应皇帝敕令重出,正可以让他们父女修好,想必公主定会欢喜的。
而且,我更是心知肚明,如今自己成了大雍皇室的女婿,我的命运已经和大雍息
息相关了,若是大雍不能一统天下,那么自己也别想过上安乐的日子。
看着书案上的一叠文书,再次翻阅了一遍,我的脸上露出冰寒的笑容,轻轻
念道:“东海、越家、北汉、南楚!”语气中渐渐带了肃杀之意。
同一时刻,在东海侯为爱子举行大婚的海岛港口中,南海越家送嫁的坐舟之
上,一间十分隐秘的船舱之内,一个容貌秀雅,气质飘逸的青年也正在翻阅着文
书,没有窗子的船舱内一盏银灯放射着昏暗的光芒,映射着这个将近三十岁左右
的青年的脸庞,或许是灯光的作用,那青年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恶毒的杀机。
“东海,越家!”青年低声念道,眼中闪过不屑的寒光。放下手上的文书,
青年拿起银灯走到船舱一角,那里的舱壁上挂着一张精致的地图,绘制的是原东
晋的疆土范围,大雍、北汉、南楚现在所占据的领土都用不同颜色的颜料圈起。
青年的目光落到北面的滨州和南面的泉州之上,露出一丝冰寒的笑意,然后他的
目光又落到北汉和大雍对峙的晋阳、泽州一带。他自言自语道:“北汉应该会趁
机进攻大雍的,这样的良机他们应该不会错过,失去东海对大雍来说虽然不是致
命的打击,却也是伤筋动骨的损失,而且控制东海还有一样好处,或许我能够抓
到那个人呢。”
想到那个人,青年面上闪过深恶痛绝的神色,他狠狠地道:“江哲,李贞,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李贞,你以贞洁自许,百般不肯下嫁于我,这倒也罢了,
可你竟然和江哲私奔,这样的不贞不洁,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正在这个青年脸上露出残忍恶毒的神色的时候,有人在外面道:“首座,一
切已经准备妥当,越无纠传来消息,如果没有意外,还请首座不用出手。”
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嘲讽,道:“进来吧。”
舱门打开,一个相貌清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恭谨地道:“首座,仪凰堂
首座和凤舞堂首座都有书信到,请您指示何时发动。”
青年淡淡道:“急什么,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在动手不是更好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越无纠也算是一个精明人,这次居然这样就进了首
座的圈套,也真是英名扫地了,首座英明神武,岂是那些商贾可以匹敌的。”
青年却是没有丝毫得意之色,道:“我从前也曾惨败过,吃一堑,长一智,
我学到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天下没有没有弱点的人,另一件就是事情若未成功,
便不能松懈。越无纠不是一个蠢人,可是他的弱点也太明显了。说起来这也是越
氏传承方式给了他太多的野心了。
说起来,这当初越氏的先祖倒也是颇有远见卓识的人,他知道富不过三代的
道理,养尊处优的后代难以承担大任,可是又不想嫡系子孙被旁系取代,所以就
定了这样古怪的规矩。每一代宗主都可以在子孙中选择一个贤能的继承人为下一
代宗主,若是所有继承人都不肖,则宗主可以任选其一为代理宗主,然后指定宗
族中最出色优秀的一人为总执事,族中大权由总执事掌握,同时,宗主会指定一
个亲近之人为护法。这样一来,如果代理宗主的子嗣中有贤能的,就可以在护法
的协助下,顺理成章地从总执事手中取回宗主权力,若是第三代也没有出色的继
承人,那么总执事就可以继承宗主之位。这样一来,既给了宗族中旁系子弟夺嫡
的机会,又给了嫡系最大的保障,试想,若是大权被剥夺的代理宗主,还不懂得
好好教育儿子夺回权力,那么这一支被取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这个规矩
定下之后,越氏传承十七代,嫡系虽然曾经失去过权力,可是最后又都夺了回来。
这就是越无纠心中惴惴不安,和我们合作的原因。
如今的越氏宗主越无陵虽然庸碌,可是倒不是蠢人,他将亲妹子嫁给了东海
侯姜永,就已经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如今又要将爱女越青烟嫁给小侯爷姜海涛,
他的长子越文翰更是雄才大略,你说这越无纠眼看着到手的大权又要送了出去,
怎肯甘心,我们从这里着手,越无纠为了权势地位,哪有不上钩的道理。“
中年人犹豫地道:“虽然如此,越文翰很得越氏子弟的敬重,若是我们这样
帮助越无纠,只怕越氏那些人不会接收越无纠作宗主的。”
青年笑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越文翰的确是雄才大略,可是他却做了
一件最不该做的事情,他不该挡住了我们的路,不该有那么一位一心为他着想的
好妹妹,更不该娶了那么一位妾室。”
中年人恍然道:“难道那位薛夫人竟也是仪凰堂的人么?”
青年犹豫了一下,道:“这倒也不是,从前这位薛夫人也是我们的旧识,她
出身原本尊贵,就是如今,她的父亲也是官居一品的朝廷大员,一位堂堂的千金
小姐,若不是行止差错,怎会做了人家的妾室。说起来,门主、纪首座和燕首座
她们至今还觉得薛夫人太丢她们的面子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若没有薛夫人说
服了越文翰兄妹,只怕他们早就自尽,也不会任凭我们摆布了。谁让这薛夫人好
面子,不愿意从前的旧事给丈夫知道,若不是我们以此相胁,她怎肯就范。”
中年人道:“可是首座原本答应,事成之后,保住越文翰的性命,让他扶薛
夫人为正室,这件事情越无纠肯答应么?”
青年冷笑道:“不答应也不行了,留下越文翰,是为了牵制越无纠,免得他
气焰太嚣张,反正到时候越文翰也没有本事逃脱我们的手掌心了,他犯下的大罪,
除了南楚和我们,谁还能护住他。”
青年说完这句话,舱中陷入了无比的静默,他下意识的回想起这几年的辛苦,
原本是敌对的南楚并不容易立足,门中众人又是各有心思,经过两三年的争斗,
好不容易让他重新组合了凤仪门,分组凤舞堂和仪凰堂,将凤仪门原来的势力分
散,纪霞和燕无双分别统领两堂,两人之间因为理念不和常常暗中争斗,而自己
组建辰堂,招纳外人入门,担任外围事务和冲锋陷阵的工作,表面上中立,却因
为两堂互相攻讦,而让自己的辰堂成了最重要的势力,门主凌羽早已经给三堂架
空,除了身边的一支亲卫之外再无别的力量。而自己也因为知道凤仪门终究不是
自己可以夺取最终权力的所在,所以聪明的维持了凌羽的地位和门内的平衡,多
么艰难的过程,才让自己终于完全掌握了凤仪门,可以开始自己梦寐以求的报复
了。而他也终于说服了尚维钧和自己合作,对于尚维钧来说,一手掌控军权的陆
家是太大的威胁,甚至胜过了大雍的南楚的威胁。自毁长城大概是南楚历代掌权
人的爱好吧。
陆灿,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若非是如今还要仰赖此人抵御大雍,他早就
想法子让陆灿死于非命了,不是为了尚维钧那个废物,而是因为陆灿曾经是他的
弟子。胸中好像有凶恶的猛兽在咆哮,在呼号,毁灭那人留在世间的一切,这已
经是他——韦膺——心中唯一的执念了。
喜堂之内,重重帷幕之后,新妇仍在侍女仆妇的伺候下等候吉时,越氏乃是
名门大族,越青烟又是宗主的嫡女,侍女如云,妆奁丰厚,前来送嫁的是新妇的
嫡亲兄长,少宗主越文翰和越家总执事越无纠,当然此时他们已经在前面喜堂上
了,后堂除了越家的女眷之外,就只有姜家的仆妇了。负责照顾新娘的却不是旁
人,乃是越文翰的妾室薛夫人。
这位薛夫人嫁入越家已经将近两年,这位夫人乃是越文翰偶遇的一位小姐,
据说是北地名门之后,因为命犯华盖,在南海普陀山紫竹庵带发清修,三年前越
文翰到普陀山代过世的母亲还愿,无意间邂逅了这位薛夫人,颇为钟情,苦苦追
求,可是这位薛夫人却是冷若冰霜,屡次拒绝。越文翰苦苦追求了一年多,才终
于感动了佳人。按照越文翰的意思,想要娶她为正室,可是却遭到越氏长辈的反
对,他们对越文翰冀望非浅,都将他当作未来的宗主,越氏宗主的婚姻是不能轻
易决定的。薛氏虽然品貌双全,可是来历不明,是断不能为正室的。越文翰无奈
之下,宛转向薛氏恳求,希望她下嫁自己为妾,等待合适时机再将她扶正。谁知
薛氏闭门想了几日之后,竟然答应了,并说自己本不配做越夫人。越文翰虽然奇
怪,可是他钟情已深,还是高高兴兴的娶了薛夫人。两人感情原本很好,可是自
从小姐婚期议定之后,两人之间似乎除了问题,越文翰对薛氏突然冷淡下来,可
是薛氏却是不以为意,反而热心的张罗着小姑的婚事。
柔蓝和李麟在姜家仆妇的带领下,走进后堂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薛氏正在指挥
侍女替新娘补妆。薛氏年纪也有二十六七岁,貌如春花,体态如柳,神情落落大
方,气质雍容,室内虽然人多口杂,但是在她指挥下却是井井有条。不过柔蓝的
心思全放到了新娘身上,仔细看去,只见那新娘越青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弱
质纤纤,眉目如画,秀丽清雅,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是绝色姿容,若说有什么
不足之处,就是这越青烟肤色过于白皙,几乎接近透明了,虽然美丽,却是过于
苍白,显得气血不足。因此薛氏正在亲手为她施用胭脂,仔细的描画了半天,才
勉强放手,薛氏想必精于理容,经她妙手,越小姐果然似乎多了几分血色,更添
了几分艳丽。她一身红色绫绡嫁装,凤冠霞帔,更显得美丽不可方物,那领着柔
蓝的仆妇惊叹道:“少夫人真是好容貌,小侯爷真是好福气。”
她的说话声惊动了薛氏等人,她笑道:“原来是李嬷嬷到了,这是?”她的
目光落到柔蓝和李麟身上。
仆妇下拜道:“禀薛夫人,这位是蓝小姐,是小侯爷恩师的千金,侯爷让她
来后堂见见少夫人。”
薛夫人眼中掠过一丝明亮的光芒,笑道:“原来是蓝小姐,青烟,你来见见。”
越青烟原本默然不语,听到薛夫人的说话,抬起头来,向柔蓝看来,明如寒
泉的双眸闪过莫名的悲恸,轻轻欠身道:“蓝妹妹。”说罢伸出右手,示意柔蓝
过去到她身边。那是怎样一只纤纤素手啊,冰肌雪肤,如同美玉雕成一般。柔蓝
走到她身边,忍不住握住了那只纤手,触手一阵冰凉,柔蓝不由想道,难不成这
个新娘子是冰做的不成么?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
※ 来源:·BBS 听涛站 tingtao.net·[FROM: 166.111.44.83]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407毫秒